六月,天氣漸熱,顧石在蛋糕店做的很順手了,也可以做一些簡單的糕點面包,在吃的方面,顧石上手總是特別快。
今天本應該是高考的日子,學校放假,顧石也不用打工,難得休息。狗爺的父母身體有了好轉,狗爺和衛途深從醫院回來要在顧石這裏蹭飯吃。
顧石做了紅燒肉、茄盒、韭菜炒蛋、上湯西蘭花還有一個紫菜湯。狗爺和衛途深在客廳打游戲,等顧石做好飯就一哄而上,三人其樂融融很像是一家人-爸爸媽媽和孩子。
“嫂子做飯就是好吃。”狗爺嘴裏含着一塊肉,筷子又瞄準一塊肥瘦相宜的,正要夾到的時候被衛途深筷子一揮,肉到了衛途深嘴裏。
“那當然,我的小石頭做菜當然厲害。”衛途深最近肉麻的話不要錢似的倒出來。
顧石笑笑:“別叫我嫂子了,顯老。”
“哇,不行不行,嘻嘻我叫衛哥叫衛哥,叫你當然叫嫂子啦。”
“那衛途深叫你狗爺,豈不是亂了輩份,你為什麽叫狗爺。”顧石奇怪地問。
“哇,是哦,衛哥,我這才發現你叫我爺耶。”
衛途深哼哼兩聲,趁着狗爺講話又搶了幾筷子菜。顧石的手藝是真的好,衛途深第一次在顧石家吃飯時就知道了,但是今天和狗爺搶着吃特別開心。
“狗爺的綽號是因為有次他被一只流浪狗纏上,那狗一直跟着他,走到哪兒跟到哪兒,人家笑話他是狗的爺爺。”
“哇,衛哥,你在嫂子面前揭我老底。”狗爺張牙舞爪,同時也發現紅燒肉所剩不多了。
“..,聽說mike給你找了別的兼職?在幹什麽,也是模特麽?”衛途深突然想到,順口問。
狗爺吃飯的動作頓了頓,一秒後才說,“哇,衛哥,我一米七幾怎麽當模特,我做了別的,幹一些雜活。”
狗爺的停頓衛途深沒注意,顧石注意到了。
人有所隐瞞必然有所苦衷。顧石默不作聲地吃飯。
“行啊,你多幹點活,也能多賺點錢,叔叔的腎源找到後還要做手術,到時候也要花錢。你平時也別節約,叔叔阿姨和你都要補補身子。
狗爺臉埋在飯碗裏,嗯嗯啊啊地點頭。
吃好飯狗爺搶着洗碗,衛途深在一旁幫忙。今天吃飯有點早,兩人吃好飯後要去“虹膜”,顧石做了雙份的蛋餅放在保溫盒裏給衛途深和狗爺當夜宵。
衛途深卻一定要拉着顧石,“今天和我一起去酒吧吧,你明天也沒事,陪我陪我陪我。”
狗爺看出了一身雞皮疙瘩,衛哥還有這麽一面。
顧石确實沒什麽事,就跟着去了。
顧石很久沒去酒吧了,剛開工時酒吧還沒有什麽人,衛途深和狗爺換上黑色的襯衫褲子的工作服,一對比,顧石後知後覺的覺得衛途深長得更好看了。
一開始見到衛途深他穿着昂貴的衣服,看不清臉龐只覺得他和酒吧裏其他客人沒什麽不同,後來把他撿回家,只覺得他很狼狽。第二次見到他他剃着短短的頭發,耳邊還很邪氣地刮掉了兩道,後來幾次,衛途深都是頹頹的樣子。
如今的衛途深,頭發比之前長了很多,發型是上次去理發店剪發但是理發師非要免費給他做的造型,燙了個卷卷的頭,非常好看,還拍了一組照片放在店裏做宣傳。有劉海的衛途深顯得很乖,聽話地在酒吧裏忙來忙去。
顧石坐在吧臺,衛途深讓Mike照顧一下顧石。
Mike很喜歡顧石,直嚷嚷輸給顧石很甘心,還要以顧石為原型做一款獨一無二的雞尾酒。
衛途深巴不得Mike此時啞了。
剛開始時酒吧人不是很多,到了八九點人漸漸多了起來,很多是熟客,衛途深笑着和他們打招呼,一下子也顧不上顧石了,顧石坐在吧臺邊,冷默地拒絕了幾個試圖搭讪的男人。衛途深遠遠看着非常後悔把顧石帶來了。
大約十點,“虹膜”的老板帶了一個年輕男生到駐唱區,上半場的dj被換下。“虹膜”的經營模式就是上半場狂嗨,下半場抒情。
“新人。老板剛找的,是個學音樂的大學生。”Mike和顧石介紹,“可惜了,鐵直鐵直的。”很惋惜的樣子。
顧石笑笑聽歌。
男生的聲音居然是沙啞的,富有磁性,低低敘述,英文歌粵語歌都會,甚至唱了一首臺下觀衆點的韓文歌。客人們的情緒很高聽這樣的聲音,是一種享受。
“真棒。很久沒有聽到這樣的聲音了。”Mike忙完就抽空和顧石聊天,“真名叫任楊,音樂學院的,在酒吧打兩份工,聽說還有別的兼職。”
Mike的語氣是有些可憐任楊的。顧石愣了愣,顧石并沒有覺得任楊有多可憐多辛苦,她也是這樣,有空就去打工,從前在寒冬去夜市賣奶茶,或者是在街邊站一天,衛途深和狗爺也是做着不同的工作,忙忙碌碌。
原來在別人眼裏,他們這樣的生活,稱得上是可憐。
顧石喝了一點酒,微醺,正是酒精能使人愉悅的程度。顧石懶懶地趴在臺子上,玩弄一顆骰子,耳後是任楊勾人心魄的歌聲,難得有種輕松自在的感覺。
突然下巴被熟悉的手法捏住,轉過頭去就看到衛途深湊近了的亮晶晶的眼睛。
“不許聽歌了。”衛途深氣鼓鼓地說。
顧石沒有說話,似笑非笑動看着衛途深,手指去撥弄衛途深額前的碎發。
衛途深忍不住低下頭去捉顧石的唇,顧石向後一仰,眼睛卻直直地看着眼前的人,說不出的慵懶。
衛途深真的覺得不該帶顧石來這兒,但更不希望別人看到顧石這幅迷人的樣子。顧石的頭軟軟趴在衛途深肩上,眼神迷離地看着前面,衛途深以為她在看任楊。
“臭東西。”衛途深捏了捏顧石的下巴,把她拉離高腳凳,安置在沙發上,任楊中場休息,衛途深則走向臺上。臺下的女生看到帥氣的服務生上臺,十分激動地歡呼,衛途深朝臺下一笑,坐在鋼琴邊,緩緩地開始彈琴。
顧石倒是不知道衛途深還會彈琴。
顧石靠在沙發上,靜靜地看臺上的衛途深,聽衛途深唱她最喜歡的歌。
衛途深唱歌當然沒有任楊那樣富有技巧,但是卻有任楊沒有的滿滿的深情。星光璀璨,光華耀人。此時此刻的氛圍感性,很容易在一個人的心上狠狠咬上一口。留下一個永恒的疤,每每撫摸到這個凹凸,就想起那一個晚上的怦然心動。顧石眯着眼看臺上的那人,正好和衛途深四目相對,兩人都笑起來。
“真羨慕你啊。”Mike拿着一杯檸檬水遞給顧石。
是啊,生活是自己的。無所謂別人覺得可不可憐。至少,當下,我們都是幸福的。
衛途深唱完歌繼續工作。顧石喝了很多水,肚子脹脹的,就去了一趟廁所,沒想到隔壁發出男女令人臉紅心跳的聲音。顧石在酒吧工作許久,自然知道是什麽事。她泰然自若地走出廁所洗手,聽到隔間也完事了。
顧石洗手,廁所裏走出一個女人,三十幾歲的模樣,打扮的很精致,顧石瞥了一眼就離開了。
“好啦,沒人啦,出來吧。”女人見顧石走了,就對裏面喊道。轉彎時,顧石餘光瞄到廁所裏往外走的男人,腳步不由得頓了頓。
打工結束後,衛途深顧石和狗爺揮別,衛途深騎車,顧石坐在後座。
漸行漸遠,她看到狗爺站在酒吧門口沒有走,而是站在那兒點燃了一支煙,不一會兒,路邊的一輛小跑車啓動了,狗爺坐了進去。
顧石收回目光,抱住衛途深的腰,什麽都沒有說。
一個人願意自己處理自己的事,應該就算是大人了吧。
時間如白駒過隙,很快又是暑假了。狗爺的爸爸媽媽情況都不樂觀,狗爺想了一宿,決定讓父母去隔壁東海市接受更好的醫治。
衛途深覺得狗爺手裏剩下的錢應該不多了,去東海市雖然醫療條件更好,但是狗爺不見得負擔得起。
“衛哥,別擔心了,之前賣房子的錢還剩下不少呢,我爸媽廠裏前幾天給了一筆錢,只要我爸媽不同時做手術都夠的。”狗爺在車站拍拍衛途深,今天他也要動身去東海市了,衛途深和顧石去送他。
今日一別,不知道什麽時候還能再見面。
狗爺倒是很樂觀,反過來一直安慰顧石和衛途深。
“走吧,你們走吧,別操心我的事了。”狗爺推着一步三回頭的衛途深,邊笑着和顧石說,“嫂子,你管管衛哥啊!”
最終衛途深還是和顧石走了。
走到車站門口,顧石接了個電話,然後和衛途深說:“老板找我,說是店裏有事,讓我去幫個忙。”
“嗯嗯,要我送你嗎?”衛途深揉了揉顧石的短發。
顧石笑着拿開把自己頭頂*得亂糟糟的手:“不用啦,我自己去,你心情不好,晚上還要打工,早點回去休息吧。冰箱裏有面,你自己煮,我不一定能趕回來。”
“嗯,路上小心點。”衛途深把顧石攬在懷裏。
顧石假裝往一個方向走去,等到衛途深的身影消失,才走回車站,站在門口冷冷地看着裏面走出的人群。
不一會兒,狗爺的身影出現了。
“王志林!”顧石叫住他。狗爺看到顧石,眼裏的慌亂掩飾不住,突然又想到什麽,趕緊轉身。
“衛途深不在,我讓他先回去了。”顧石對驚慌失措的狗爺說道。
狗爺這才鎮定了些。
“不想解釋一下嗎?你這樣騙我們,北湖市也不大,就不怕以後遇到尴尬嗎?”顧石看着狗爺問道。
“你要裝樣子,好歹在背包裏塞點東西吧。”顧石在車站就發現狗爺的背包裏并沒有放什麽東西,如果狗爺真的是去東海市,必定是要把全部身家都帶上的。只有衛途深因為太相信狗爺,沒有注意這些細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