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石在家休息了幾天才去學校,沒有自己騎車,衛途深讓她坐在自行車後座上載她上學。
見到顧石,班裏的氣氛有點詭異,顧石發現于潇潇并不在,抽屜也空空的。
“轉學了。”衛途深捏了捏顧石的手心,淡淡地說道。
顧石點點頭。
她本來還想向于潇潇道個歉。
顧石的嚴重警告處分貼在公告欄裏,不過夾在一堆打群架、和老師頂嘴、破壞學校公物的處分裏居然也不怎麽顯眼。
下課後,顧石和衛途深結伴回家,衛途深還要去酒吧兼職。匆匆吃了口飯就出門了。
顧石在廚房洗碗,聽到大門外有人敲門。
顧石透過門縫看了看,好像是衛途深的那個朋友狗爺,衛途深曾經和她說過,狗爺在他家出事後幫了他很多。
打開門,狗爺發現是顧石。
“嫂..嫂子。”狗爺搓搓手,很不好意思地說。
他已經知道衛途深的女朋友就是上次在九中見過的很漂亮的女生了。
“那個…我是王..王志林,衛哥在嗎?我有事得和他當面說。”狗爺的語氣很急。
顧石不知道狗爺有什麽急事找衛途深,但是顧石沒有手機,沒法練習衛途深。“他不在,去打工了,現在應該在“虹膜”打工,酒吧吵鬧,手機應該也接不到。”
“對,我打不通他的電話。行..行吧,那我晚點兒打電話給他。”
“嗯,進來坐會兒?”
“不了不了…我有點事,嫂子我下次再來看你。”狗爺知道一時半會兒是找不到衛途深了,和顧石道別,就騎車走了。
顧石看着狗爺落寞的背影,衣服皺巴巴的,還有一股消毒水味,好像是在類似醫院的地方待了好久。
等衛途深回來再問吧。
顧石洗好碗又搞了一下衛生,覺得一身臭汗,于是順便洗了個澡,又把衣服洗了。
從廁所出來,就聽到大門口有動靜,緊接着家門就打開了。
“回來了?啊…”顧石還沒說完就被衛途深扶住肩膀按在沙發上。
“顧石,我…我之前打工賺的錢,能不能先拿出來一點兒。狗爺的爸爸生病了,在醫院搶救目前情況還不穩定,她媽媽本來就有心髒病,聽到消息後暈了過去,目前情況也很不好。他想借個錢應急。”衛途深的表情很是焦急。
顧石愣了愣,看到門外狗爺在廊燈下若隐若現的身影。原來傍晚找衛途深是因為這件事。
“唔…等我一會兒。”顧石很快上樓翻出銀行卡交給衛途深。
“裏面有兩萬多塊錢,你用一部分吧,但是得省下接下來的生活費。”顧石把銀行卡塞給衛途深。
衛途深沒有說話,只是很快的抱了下顧石。
“我可能不回來了,你自己注意安全,早點睡。”
“嗯。”顧石聽話地點頭。
“謝謝。”衛途深再一次抱住顧石。顧石掙紮着脫離衛途深的懷抱,趕緊催他出門:“不是說很急麽,還不快去,我一個人不礙事的。”
衛途深很快轉身出門了。
顧石沒有過朋友,但大概也知道面對落魄的衛途深依舊不離不棄的狗爺對衛途深的重要性。
顧石也就沒有說那張銀行卡裏不僅放着生活費,還有未來讀大學的學費。
衛途深打車去了醫院。
狗爺的爸爸得了尿毒症,媽媽心髒情況也不理想。說實話,銀行卡裏那點錢是杯水車薪。
小面包車已經賣了,親戚也借遍了。房子沒有那麽快出手,但也還要賣的。
狗爺兩天沒有合眼了。衛途深和狗爺一樣,無可奈何,兩人坐在走廊上的椅子上發呆。
這時候錢就是命,狗爺嗚嗚地哭出聲。
衛途深沉默,如果是以前,他可以毫無顧慮地給狗爺醫藥費,但是現在,他什麽用處也沒有。
狗爺六月要高考,但現在的情況,他不可能脫身去學校上課。他的父母曾經多盼望兒子能出人頭地,現在一切都化為泡沫。
接下來的幾天,衛途深都很忙,白天上課,或者翹課去幫狗爺。晚上有時候要打工,不用打工就往醫院跑。
顧石心疼他,給他做好了飯菜讓他帶去醫院和狗爺一起吃。
顧石也跟着去過一次醫院,狗爺一直在感謝她,泣不成聲,顧石就沒有再去了。
狗爺家的房子賣了,醫藥費暫時有了下落。但是狗爺的爸爸需要換腎,還要吃藥,狗爺的媽媽也需要做心髒手術。等找到合适的器官,又是一大筆醫藥費。狗爺暫時睡在病房的椅子上,衛途深征求過顧石的意見後讓狗爺住在顧石家,狗爺拒絕了,他已經欠顧石和衛途深很多了,他不想再添麻煩。
“不用了衛哥,我在醫院還能照顧爸媽,離得太遠反而不方便,替我謝謝嫂子。”狗爺擠出一個笑,衛途深聽了也沒有再勉強。
祿禾高中舉行過一次捐款,狗爺要當着全校師生的面從臺上接過捐款箱,然後情真意切地朗讀“感謝信”。
狗爺不覺得羞恥,但他也知道他和祿禾的其他學生徹底不一樣了。不過沒關系,高中馬上就結束了。
顧石在一家蛋糕店找到了兼職,有時候可以拿到一點快要過期的面包,狗爺欣然接受。
住在醫院的每一天都是錢,狗爺沒有再去學校讀書了,而是找了兼職。
狗爺白天在醫院照顧父母,晚上也和衛途深一樣在“虹膜”打工。狗爺打算放棄高考,因為考上了大學也付不起學費。
等到一切步入正軌,已經過去了将近一個月,顧石和衛途深各自忙忙碌碌,幾乎沒有時間講話。
第三次月考結束,狗爺父母的身體有了好轉。但每天住在醫院,花錢仍然如流水一般。
顧石也好不到哪裏去,她現在只剩下不到五千塊的積蓄。顧石從衣櫃裏找出房産證,仔細看了看才發現房子登記的還是她爸爸的名字,顧建國。
顧石嫌惡地看了那名字一眼,合上房産證不再去看,顧石暫時還是很樂觀的,如果實在是不夠大學的學費,到時候大不了把房子賣了,不僅夠學費還能剩下很多,去大學住宿舍四年不需要考慮住處,租房子這些錢也綽綽有餘。
狗爺在“虹膜”幹得還不錯,雖然沒有衛途深長得好,但是狗爺嘴甜,以前又是在各個酒吧玩過的,很知道套路,陪着客人玩很能讨客人歡心,收了不少小費。
酒吧裏每天都熱熱鬧鬧的,也有像衛途深和狗爺以前那樣的富二代包場玩樂。狗爺有次也忍不住說:“衛哥,要是以前,我絕對想不到咱倆能淪落到這個地步。”衛途深聽了以後就笑了,狗爺也笑。
“還笑,缺心眼兒。”衛途深笑着打他一拳。
狗爺只是笑。
兩人的笑意都沒有到眼底。
下班後衛途深把自己收的小費全給了狗爺。狗爺沉默了一會兒,還是默默收下了。
“走吧,你去醫院我回家。”衛途深朝狗爺擺擺手。
“嗯。”狗爺也擺擺手。
衛途深騎車上路,風聲呼呼地掠過耳畔,傳來狗爺的吶喊:衛哥!你是我一輩子的兄弟!以後!我的命都是你的!
衛途深沒有回頭。
回到家,餐桌上照例擺着一碗綠豆湯。衛途深心裏一暖。
有時候,失去未必等于失去,得到也不是真正的得到。如果失去以前的這一切換來顧石,他覺得值得。
喝完綠豆湯洗漱完畢,衛途深忍不住輕輕上樓推開顧石的房門。顧石埋在被子裏發出淺淺的呼吸聲。衛途深擠進被窩摟住顧石輕吻,顧石身上散發着奶油蛋糕的甜香味道。
顧石朦朦胧胧醒轉過來,衛途深明亮的眼睛溫柔的看着她:“顧石,你知不知道遇上你我有多幸運。”
顧石迷迷糊糊地微笑,調整了姿勢又睡死在衛途深的懷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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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虹膜”門口,狗爺揮別衛途深後,轉身遇見了Mike。
“sweet,你的小衛哥走了嘛~”Mike笑着和小朋友打招呼,比起衛途深,Mike更喜歡狗爺這款小麥色的肌肉小男生。
“麥哥。”狗爺笑着和Mike打招呼。
Mike笑了:“有意思哦~第一次有人叫我麥哥。”
狗爺不好意思地笑笑,其實他很多次想問Mike有沒有賺錢的法子可以給他,衛途深向狗爺提過自己做模特兼職的事,狗爺知道衛途深的兼職是Mike幫忙找的。
眼看着Mike轉身要走,于是狗爺趕緊上前熱情地拉住Mike:“麥哥,我請你吃宵夜吧!你能不能給我介紹點模特兼職?”
Mike有深意地笑了:“你是想問我賺錢的辦法吧?看在我們是同事的份上我直說了,做模特你的條件比不上衛途深,你不夠高,也不夠帥,可能性不大,不過別的法子也有,你是要正路子還是野路子?”
“不犯法的話,就都…都可以吧。”狗爺撓撓頭,他不知道什麽是“正路子”什麽是“野路子”。
Mike笑意更深了。他拍拍狗爺的肩膀:“行啊,你小子比衛途深上道。走,吃夜宵去,我慢慢給你講。”
“哎!謝謝麥哥!”
狗爺歡快地和Mike勾肩搭背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