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教導主任這樣說，程渺心中一跳，乘勝追擊。“叫譚濤嗎？”
“你知道他啊，他是個很努力的孩子，人緣也好。”教導主任嘆了口氣，眯着眼看着窗外，不知道在回憶什麽。
“他是什麽病？”秦木松站起來，身高對教導主任造成了一些壓力，她微微挪了一步，避開了這種壓迫感。
“肺炎，堅持學習拖到後面就沒救回來了。”看來譚濤的确很招老師喜歡，說起他的死教導主任眼睛都紅了。
說完教導主任擦了擦發紅的眼角，擡頭對衆人說，“已經按各位的要求給各位安排了兩個班，晚上也是和學生混住。”
“我們……還要上課？”一開始被突然出現的學生吓了一跳的小個子女人驚訝地問，尖細的聲音讓人聽着有些不舒服。
“不是你們要求的嗎？”教導主任疑惑地看着小個子女人，“說是這樣能更接近學生的真實生活，對找出問題有幫助。”
“是……是……”被教導主任的眼睛盯得有些發憷，小個子女人一縮身子，兩邊的頭發披到前面，看着比鬼還害怕。
“理科班和文科班，你們自己去就行，老師都打過招呼了。”教導主任拿下眼睛來，就着衣角擦了擦又帶上。“這是你們的學生卡，吃飯進宿舍都需要。”
程渺接過卡片，上面和自己長相一樣的照片看得她有些不舒服，“主任，譚濤是在哪個班級？”
教導主任想了想給了答案，“理科班。”
這個時間學生們還在午睡，玩家們就待在小教室裏，自我介紹、抱團取暖。
“我們三個去理科班。”程渺直接對衆人說出了想法，“去譚濤的教室得到線索可能性最大，但是也危險。”
這是個團隊任務，需要大家一起齊心協力出去，幾個老玩家也知道這個道理。
“我們去文科班吧，既然安排了那個班級，一定有他的道理。”說話的是一個穿碎花裙子的小姑娘，齊劉海，黑長直，漂亮的像個洋娃娃。
“喬喬說去哪我們就去哪。”旁邊高個子的男生站在喬瑾旁邊，背着個雙肩包，說着話從包裏拿出一顆水果糖遞了過去。
“這是我隊友小明，錢明。”喬瑾一指旁邊的大男孩，男孩露出一口白牙。
這是兩個老玩家，程渺在心裏打量，很厲害的老玩家。
最後分配的，一個班9個人，理科班是程渺、林渚、齊佳佳、秦木松、小個子女人小趙、快遞員張哥、修理工老于、大學生陳玉和圓臉姑娘小雀斑。
這裏除了張哥和老于過了兩個副本，陳玉是高級通鋪的玩家，小趙和小雀斑都是新人。
秦木松超出了程渺的估計，是賓館玩家了。
另外的7個人跟着喬瑾和錢明去了另一個班級，這次新人剛好四個，一邊兩個跟着老玩家。
小趙從進到副本以後就神經兮兮的，要麽不說話啃着指甲，要麽就尖細着嗓子說話，老于看不下去，往張哥身邊挪了挪，離得遠了點。
秦木松不是個愛說話的人，程渺只能擔任起帶隊的職責。
“在副本裏，一般死亡都會有條件，所以不用太過于害怕。只要找到規律避開他們，就能避免死亡。”程渺總結了自己之前幾個副本的經驗，努力告訴其他玩家。
這次玩家那麽多讓她有些不安，她希望能多活下來一些人。
“那……那才開始沒有規律的時候呢？”在隊伍中間擠來擠去，試圖尋找一個最安全位置的小趙問道。
程渺陷入沉默，幾個老玩家也都沒開口。
小趙有些神經質地竄到程渺後面，伸手去推搡程渺試圖得到答案。
在一旁不爽了很久的齊佳佳終于上手撞開小趙，回到了自己小尾巴的位置，扯住了程渺的衣袖。
齊佳佳仰起頭，對被撞到一邊要發火的女人露出一個微笑，“那當然是用人命去試了，大姐，你再這麽瘋瘋癫癫，我們馬上就能從你的死亡裏分析出線索了。”
小趙被噎得臉色一白，下一刻就伸着被啃出血的手指着齊佳佳，“你這個小姑娘怎麽說話的！咒人死嗎？有沒有教養！”
齊佳佳的話像詛咒又像預言，撞得她心口發慌，她想都沒想就擡手揮了過去。
眼看着一個狠厲的耳光就要甩到齊佳佳臉上，程渺正要拉着人避開，卻見旁邊伸出一只骨節分明的大手牢牢握住了小趙的手腕。
“隊伍裏最忌內讧，你安分些。”秦木松聲音低沉得像大提琴，這個時候卻沒有人分心去欣賞。
小趙白着一張臉，頭發被自己扯得亂七八糟，比女鬼還像女鬼。
秦木松把她的手一扔轉身走了，老于和張哥避瘟疫一樣避開垂着頭一動不動地小趙。
陳玉和小雀斑兩人路過時，隐隐聽得小趙的聲音從黑發裏傳來，“不公平，憑什麽說我，明明是她……”
小雀斑也是第一次進副本，沒被副本吓到，倒是被小趙的反應吓得夠嗆。
陳玉勾着小雀斑的手帶着人往前走，在游戲裏呆久了，總是會遇到這樣的新人。
不，別說新人，哪怕是老人也會因為長時間進副本而精神崩潰，這都是沒辦法的事，是命。
程渺一行人到達理科班的時候，還沒上課，他們推開門進去，裏面的學生正稀稀拉拉地玩笑打鬧，看到陌生的面孔都停了下來。
“你們是來旁聽的學生吧？我是班長。”一個國字臉的小男生站了起來，頗有氣勢地給他們指了課桌。
程渺的同桌是個帥氣的小夥子，一身運動服頭發上還滴着汗水。“你好，我叫馬源。”
程渺扯出一個完美的微笑，“你好。”
程渺拿出書桌裏的課本，攤平在桌上，餘光看見馬源看向自己的眼光有一瞬間的悲傷。
不對……不是對自己，是對這個座位。
沒等程渺問出口，上課鈴就響了，程渺回頭看了看，所有人都坐到了位置上，連小趙都縮着身子小心翼翼地坐在位子上，仿佛随時會被桌椅吃掉一樣。
她的前面是張哥，寬闊的背脊把她擋掉了大半個。
上的課是數學，程渺聽得頭暈腦脹，隐約聽得身後傳來細微的動靜。
仿佛是有人，在小聲的嘀咕，言語含在口腔裏，濕潤的聽不真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