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飯菜上桌，冷掉，再撤掉。
客廳裏沒有開燈，夕陽的餘晖漸漸散去，兩個人掌心裏的汗幹透又濕透。
蘇九已經繃不住背，整個身子都在泛着麻木的刺疼。
“小乖。”
“嗯。”
“我給你講個故事吧。”
蘇九側頭看他，光線很暗，她看不清他的表情，甚至看不清他的輪廓，只有一雙眼睛，烏亮清透。
“好。”
蘇九也沒跟他客氣，身子的重量壓了大半在他身上。
傅修白依舊繃直着背，幹澀的嗓子娓娓道來，“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個叫王小二，為什麽要叫王小二呢，因為他爸爸姓王，而他排行老二，并且生下來的時候很小，于是取名叫王小二。”
蘇九忍不住想笑，她以為他要講一個很神奇的故事，專心致志的在聽，結果明顯就是想分散一下她的注意力。
這故事，實在有些扯。
“王小二五歲那年拜了一個師傅，師傅是一個武功很厲害的高人……”
蘇九漸漸困了，傅修白側頭親了一下她靠在他肩膀上的臉頰，“小乖。”
“嗯？”
傅修白沒說話，只是又親了她一下，繼續講很扯的故事。
客廳沒拉窗簾，院子裏的車燈照進來很刺眼。
爺爺奶奶已經送回去了，傅封和許佳欣進門開了燈，顯然是沒想到兩個人還在跪着。
許佳欣縱然有再多的氣這時候也說不出什麽重話了，拖鞋都沒換過來拉已經半靠着傅修白的蘇九，“小九，起來。”
“嗯。”蘇九點點頭，身子的重心往許佳欣身上挪，腿已經跪得沒有知覺了，努力了半天許佳欣也沒把她拖起來。
傅封扶着傅修白也試了好幾次傅修白才站起來了，把傅修白扶到沙發上坐着又和許佳欣一起把蘇九扶起來。
傅修白可憐兮兮的看着許佳欣，“媽，我好餓，身上好疼，腿更疼。”撒嬌的口氣讓一屋子人都抖了抖。
許佳欣冷哼一聲沒有搭理他，小心翼翼的碰了碰蘇九的膝蓋，蘇九疼得嘶聲，整個身子都在抖。
許佳欣心裏不是滋味，拍了拍她的肩膀，“先坐一會，阿姨弄點藥來給你們敷一敷，再吃點東西。”
蘇九沖她笑，“嗯，好。”
許佳欣急急忙忙的招呼廚房去了。
傅封撩開傅修白的衣服看了下他的背，好幾條痕跡紫青帶腫，給他放下衣服拍了他一下，傅修白馬上皺眉，“爸，好疼。”
傅封冷哼一聲，“嬌生慣養。”起身去醫藥箱找了藥膏過來，“趴着。”
傅修白行動不便，傅封扶着他讓他趴下，也沒必要避開蘇九，一邊給他擦藥一邊問他，“你怎麽想的，補習一年和蘇九一起考？”
涼涼的藥膏抹上去傅修白整個熱麻麻快要崩開的身子舒服多了，“嗯。”
傅封看了一眼在邊上坐着看他擦藥蘇九罵傅修白，“你是覺得你去讀書了我和你媽不給小九吃是吧？”
“不是。”
許佳欣擡着藥盆和毛巾過來，正好聽見傅封的話，陰陽怪氣的接口，“我看他是不把小九随時裝在口袋裏就不安心。”
傅修白回頭，眼淚朦胧的看着許佳欣，“媽，我好疼。”
得，許佳欣被噎回去，快步走過來，“擦擦藥起來敷一下膝蓋，吃點東西我們去醫院看看。”
說話間已經開始撩蘇九的褲子了，還罵蘇九，“你是不是傻，我讓他跪着你跟着跪什麽，我有沒有打到你？”
蘇九搖搖頭，配合着許佳欣把兩邊褲腳都卷起來，許佳欣把毛巾放在藥盆裏侵濕又擰水後放在她膝蓋上。水很燙，但是她跪得沒感覺，一時間一點感覺都沒有。
傅修白那邊背上擦完藥傅封又扶着他坐起來，許佳欣給他敷上毛巾，自己手也被熱水燙得紅紅的，累得不輕。拿了個小矮椅坐在兩人面前，看看傅修白又看看蘇九，“唉，我真是還想打一頓。”
傅修白把頭湊過去，“媽你打我。”
許佳欣戳開他的腦袋，不耐煩的開口，“打傻了還是我麻煩。”
藥敷了一會許佳欣重新換了一會熱水過來，這次膝蓋有感覺了，能感覺到燙了，蘇九開始不舒服的扭，被許佳欣按住，“別動，敷一會才能好。”
只好點點頭又乖乖的坐着。
她臉上出了不少汗，傅修白伸手輕輕滑了下她的鼻子，“疼嗎？”
蘇九搖了搖頭。
家裏的傭人熱了飯菜，傅封和許佳欣在爺爺家吃過了，現在兩個人也不好動，傅封去廚房給兩個人裝了飯菜直接擡過來客廳給他們吃。
許佳欣看了下傅修白的背直皺眉，“吃完飯我們去醫院。”
傅修白搖搖頭，擡頭看着他媽眨眨眼，“媽。你是想讓大家都知道你家暴我嗎？”
許佳欣給了他一個爆栗子，“是呀，我家暴你，把你打得要住院了。”
蘇九沒忍住，在旁邊笑起來，換來許佳欣和傅封的瞪眼，趕緊舉手投降，“我錯了，我不笑了。”
傅封摸摸她的頭，“先吃飯，小心嗆到。”
醫院最終還是沒去，傅修白和蘇九兩個人都是傅封背上樓的，許佳欣幫着蘇九洗臉洗腳，扶着她到了床上把睡衣什麽的都找到旁邊放好，“小九，明天早上不去學校了，阿姨給你請假，下午咱們看情況。”
蘇九點點頭，許佳欣又給她理了理房間裏的東西才出門帶上了房間門。
傅修白被傅封背回房了，蘇九換了睡衣躺在床上傅修白給她打了電話。
“你先睡，過一會我過來給你擦藥。”
蘇九翻了個白眼，“別折騰了，好好睡着，只是擦到兩下，早不疼了。”
傅修白顯然不想答應，蘇九急忙接口，“你乖一點嘛，我也擔心你呀。”
傅修白的态度這才不是很強硬了，“真的？”
蘇九趕緊點頭保證，“真的，騙你是小狗。”
鑒于傅修白是學校寄予衆望的考生之一，成績太過出乎意料，蘇九受到了各路老師的各種問話。
傅修白的班主任更是直接找了一次傅封和許佳欣。考也考完了，現在成績也出來了，別的也沒什麽辦法，最後只得不了了之。
不過在知道了傅修白會來補習這件事各路老師的态度就比較詭異了。
傅修白和蘇九，大家都知道嘛，這學校少有人不知道了。
“蘇九，有人找你。”
蘇九現在一聽這句話就全身緊繃，前兩天找她的有傅修白班主任，傅修白各任課老師，教導主任，年紀主任，他們班主任，明年即将成為理科補習班班主任的老師，她已經被各路老師用眼神X光從頭到腳了。
條件反射擡頭往門口看，一看顧景衍頓時松了口氣，動作麻利的站起來出門。
“怎麽了？”
顧景衍沖她招招手，也不說話，蘇九只好跟着他走。
兩個人到了樓梯間，蘇野也在。
蘇九偏了偏頭，奇怪的看着兩個人皺成包子似的，“你們怎麽了？”
蘇野和顧景衍兩個人站成一排可憐兮兮的看着她，蘇九瞬間感覺有點起雞皮疙瘩，特別蘇野還做出一副假哭的樣子，“嗚嗚嗚，小九，快幫幫忙，讓傅修白來救命呀~”
蘇九摸了摸手臂上的雞皮疙瘩，退後了一步，看向稍微正常點的顧景衍。“什麽事？”
顧景衍大概覺得有點不好意思，別開了頭，又強行讓自己扭回來看着蘇九，扯了扯嘴角，“小九。幫幫忙。”
“幫什麽？”
“咳。”顧景衍咳了一聲，還是有些不好意思說的樣子。
蘇野一手臂把他推後，自己又開始嘤嘤嬰的假哭，還做出抽手帕擦眼淚的假動作，“小九~我和顧鬼生意虧本了，內褲都快虧進去了，你讓死狐貍幫幫忙呗~”
蘇九別的沒聽進去，只聽見一個死狐貍，看着他手無一物凄凄涼涼的表演只覺得：演技真好。
“額……你給他打電話呀。”這話是看着顧景衍說的。
顧景衍本來就皺着的臉黑了兩分，蘇九瞬間想起來之前傅修白不接他電話的事了，幹笑兩聲摸了摸頭。
蘇野還在繼續，哭得又起勁又帶感，“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呀，何況死狐貍還和顧鬼是兄弟，這就更要幫了，小九你說是吧。”
我說不是，誰讓你說他死狐貍來着，傅修白哪裏是死狐貍了。
蘇九不高興的撇了撇嘴，“我放學問問他。”
蘇野大喜，瞬間眉開眼笑，顧景衍卻繼續道，“不要問問，要一定。”
蘇九看着他無辜的聳肩，“然而我并不能決定他怎麽想的。”
顧景衍皺着眉還要開口，蘇野已經撲到他背上順帶捂住了他的嘴，看着蘇九笑得像一朵盛開的菊花，“嗯。那就這樣說定了呀，小九你最好了。”
蘇九就這麽看着蘇野強行把顧景衍拖走。
摸了摸下巴，覺得上次打架的仇傅修白要報的話好像越來越難了，她聽蕭默說蘇野有在專門訓練，也不知道那些跟着他的人是幹什麽的，只是看着就不是些什麽好人，煞氣很重的感覺。
顧景衍和蘇野走得近，反正他現在一個人在C市，父母兩邊關系都很淡，也有跟着蘇野練拳腳。
不過顯然，顧景衍和蘇野差距很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