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之戲精夫妻 - 第 57 章 三回定親,人品倒是沒什麽瑕疵,就是壽命一個比一個短

憋在心裏。

張向陽見他媳婦在炒菜,問有沒有什麽要幫忙的。

何方芝還沒回答,張二梅就嚷嚷開了,“哎呀,你一個大男人進來廚房幹什麽?這是我們女人幹的活。”

何方芝蹙眉看着她,把鍋裏的飯菜盛起來,鍋鏟往鍋臺上一丢,解下身上的衣服,涼涼地掃了她一眼,“你連讓客人炒菜的事情都幹了,還在這邊說歪理!你自己弄去!”

說着連菜也不端走出房門。

張二梅臉都綠了,扯住親弟弟的袖子就嚷嚷開了,“三弟,你看看你媳婦,什麽态度啊?”

張向陽也氣了,一甩袖子,瞪她,“我媳婦怎麽了?她這麽好脾氣的人,從來不跟人嗆聲,你剛才是不是說什麽話惹她不高興了?”

張二梅比他還糊塗呢,“我怎麽惹她了?我不就是讓她給你生個大胖小子嘛。瞧把她給能的。好似讓她再生一個就要了她的命似的。”

張向陽唬了臉,大聲呵斥起來,“二姐!這是我自己的事,你跟着瞎摻和幹什麽!”

張二梅見他沖自己嚷嚷也氣了,“你兇我幹什麽!你有本事兇你媳婦去啊。她都沒給你生兒子,你還把她當寶一樣寵着。你是不是有病啊?”

張向陽臉徹底黑了,“什麽兒子!要兒子有什麽用!要看質量。我有三個女兒呢。個頂個的孝順。你看看你有根寶這個兒子,他孝順你了嗎?”

就沖根寶剛剛這個表現,張向陽就可以預想到張二梅将來的處境。

張二梅歪了歪嘴,死鴨子嘴硬,“我們家根寶怎麽不孝順了?”

張向陽沉着臉,半點面子也沒給,“剛剛姐夫讓他拿尿壺,說了好幾遍,他連動都沒動,這叫孝順?”

張二梅有點尴尬,撓了撓頭,嘴裏咕哝着,“我們家根寶不是還很小嘛。”

張向陽最煩的就是這個。什麽還小,等長大了就知道了。這都是屁話,人家說三歲看到老,習慣和性子養成了,人也就定了。他冷聲道,“小什麽小!都十五歲了。再過兩年都能成親生娃了。前些年看着還好好的孩子,現在居然成這樣了,二姐,你到底是怎麽教孩子的呀?”

張二梅癟了癟嘴,“不都是那樣教嘛。家裏有什麽好吃的都緊着他吃。”

張向陽揉了揉眉心,“你這樣重男輕女,将來琳琳也會跟你不親,你說你養這兩個孩子,大的不親,小的不孝,你這養得是孩子嘛,養的是讨債鬼還差不多。”

這話說得其實有些重了,但對張二梅這種受過舊思想的人來說,不用重藥根本就行不通。

張二梅變了變臉色,她本身是個霸道性子,之所以對張向陽和顏悅色,只因為在她的思想裏,她靠得是弟弟。但并不代表她脾氣好,當即就有些不高興了,“三弟,我看你就是被你媳婦給帶壞了。你以前可不是這樣的。”

張向陽挑了挑眉,“你的意思是,天天找你要錢,讓你接濟,時時刻刻找你要好處,這才是你想要的好弟弟?”

張二梅被他噎住,這種當然不是她的好弟弟。只是以前的弟弟跟她更有共同語言,時常說些甜言蜜語讨好她,讓她分外滿足。可現在的他,變得她都快不認識了。

她心裏暗暗想着,可能男人長大了,變成熟了,都會像他現在這樣吧。而且似乎現在這個弟弟才能給她依靠,她當即搖頭,“我不是這個意思。”

張向陽定定地看着她,一語雙關,“就算你真的覺得我以前好,我也變不回去了。”

張二梅自然沒聽懂這話裏的潛臺詞,她只是頗有幾分苦惱,“誰不想要個孝順孩子,可根寶已經成這樣了,我能怎麽辦?”

張向陽随口道,“還能怎麽辦?當然是讓他出去闖了。你不教他,自有人教他好好做人。”

根寶沒有考上高中,現在辍學在家。張二梅也舍不得讓他下地幹活,所以還是個無業游民。

張二梅頭搖成撥浪鼓,“那不行,他還小呢。”還沒說完,見親弟臉色又拉長了,忙改口,“我的意思是他年齡不夠,人家不會要他的。”

早在八四年,國家就采用身份證。

其實這年代還沒有童工的概念,但是張向陽卻有這個思想。

說起來,根寶也确實有點太小了,要是去深圳打工,那些私人老板還不可着勁兒地磋磨。孩子正長身體,幹太多活,人就廢了。

而且深圳那邊發展太好,小孩子又沒什麽定力,要是跟人學壞了,那可就真的毀了。

張向陽想了想道,“我看就讓他跟我大哥學幾年。”

張二梅有點不高興,她對張向民這個同父異母的大哥一點好感也沒有。讓她兒子跟着對方,她還不如把兒子養在家呢。

張向陽見她不樂意,便道,“那跟着我吧。我平時忙得很,讓他幫我打打下手。”好好教他怎麽做人。

張二梅眼睛一亮,“好啊。讓他跟你學學怎麽演戲。說不定将來也能上電視。”

說完,她立刻蹬蹬蹬得跑出竈房。

張向陽嘆了口氣,他朝着院子裏瞅了一眼,沒發現他媳婦。

走到院子外,見他媳婦正在跟一個小孩子聊天。

等他走過來的時候,小孩子像是被他吓住了似的,飛奔着跑走了。連何方芝想要遞給他的糖都顧不上接。

何方芝一回頭就對上他那張懵逼的臉,她噗嗤一聲樂了。

張向陽見她臉上還有笑容,心裏松了一口氣,走過來摟住她,低聲在她耳邊道,“不生氣了?”

何方芝回頭看了他一眼,傲嬌道,“我這人大度,不跟她計較。”

本就不是一路人,說話都說不到一塊兒去。她只需要盡她的職責就好。至于張向陽會不會聽張二梅的話,催她生兒子,她還是很有自信的。半點也不放在心上。

張向陽心裏舒坦,她果然是個明事理的人。

只不過他還是覺得要表态,“你放心,我們不要兒子,三個女兒也挺好的。”

“嗯。”何方芝回頭一笑。

“咳咳!”張二梅見兩人貼得這麽近,眼睛還盯在一起,她尴尬得臉都紅了。

跟在她身邊的根寶一臉好奇地盯着他倆瞧。

根寶跑過來,“三舅,你和舅媽真好。”

不像他們家,他娘和爹整天吵架,煩都煩死了。

張向陽摸摸他的頭,“你以後也要好好對你媳婦,會比我們還要好的。”

根寶在兩人臉上看了一眼,重重地嗯了一聲。

張二梅唬着臉走過來,把兒子往後拉開,看兩人還貼在一起,“你倆這樣,早幾年肯定會被人家拉去批|鬥。”

張向陽挪開一步,淡淡地道,“二姐,你就是太老土了。城裏人都像我們這樣手牽手的。”

張二梅不信,“我看大哥大嫂也不這樣啊。”

張向陽頭一回撒謊居然一下子就被她給戳破了,尴尬了。

何方芝看了她一眼,眼神鋒利如刀,“我倆之間的事情,如果你再多管閑事。信不信,我讓他以後再也不進你家的門。”

張二梅白了臉,飛快看向張向陽。卻見他的眼睛就像長在他媳婦臉上一樣,她心裏一個咯噔。

還真像她娘說的那樣,她三弟對這個媳婦好的很,連她不生兒子都待她這樣好。

張二梅想發火,想怼回去,可還未張口,就打退堂鼓了。因為她知道根本沒人站在她這邊。她娘就不用說了,她爹根本不允許她管娘家的事情。她唯一可以依靠的親弟根本就是個妻奴,眼裏哪還有她這個姐姐。她連個可以依靠的人都沒有。

她眼圈瞬間紅了。

第 155 章

何方芝對張二梅的這副樣子, 半點也沒升起愧疚。她冷冷地看着對方表演。

張向陽見他媳婦生氣了, 撫了撫她的背, 朝她使了個眼色。何方芝轉身進了院子。

張向陽輕輕嘆了口氣,“二姐,我剛才不是跟你說了嘛, 以後你不要管我的事。你怎麽非不聽呢。”

張二梅也來了氣,狠狠瞪了一眼何方芝的背影,“成, 我不管你的事情。我都是潑出去的水了, 我哪還管得着你們呀。”

張向陽無語了, 這都是哪跟哪呀。

不過他也沒反駁, 省得她一個人在那邊胡咧咧, 惹他媳婦不高興。

根寶在旁邊根本站不住, 好幾次想插嘴, 都讓張向陽給岔開了。

根寶只好拉了拉他娘的袖子,張二梅這才回神, 擦了擦眼角的淚, 笑着看她, “看我, 都忘了正事了。”

張向陽看向根寶, “跟我去北京, 什麽都要聽我的。你成嗎?”

根寶哪有不樂意的,當即點頭,“好”, 他看了眼他娘,“我有多少工資?”

張向陽蹙眉,“什麽工資?”

他一個小屁孩,啥事都不能幹,還要工資?

根寶見沒錢,立時站不住了,“我聽人說的,出去一年能掙上千塊錢呢。”

張向陽打量了他一眼,“那是人家有手藝,你有嗎?”

根寶不樂意了,“何着你讓我給你打白工啊,一分錢也沒有。”說完,他轉身就往院子裏跑。

張二梅忙把人拉住,“不是你三舅不給你。是你太小了,你幹不了那活。”

張向陽抱着臂,看根寶被張二梅扯回來,饒有興致地問他,“你想掙錢幹什麽?”

根寶眼睛發亮,掰着指頭數起來,“當然是買東西啦。我也要戴手表,騎自行車,還要穿軍大衣,讓村子裏那些人都羨慕我。”

張向陽沒想到這孩子想得這麽多。有欲望好啊,有欲望才能讓他知道錢不是那麽好賺的。

他朝張二梅道,“二姐,這看根寶這孩子挺倔,不如你去忙,我來跟他說說。”

張二梅有些不放心,“你不會打他吧?”

就沖他在電影裏演壞人的那股子狠勁兒,她都有些發毛。

張向陽撫了撫額,無奈道,“他又沒犯什麽事兒,我打他幹什麽?放心吧,保證還給你一個完完整整的兒子。”

張二梅松開根寶的手,一步三回頭地走了。

張向陽把院子裏的何方芝叫出來。

而後張向陽和何方芝帶着根寶往巷子外走了好幾步。确定張二梅聽不到他們說話聲音。張向陽才停下腳步,捏着下巴。

他趴在何方芝耳邊說了幾句什麽。引得根寶好奇不已。

何方芝看了眼根寶,淡淡地道,“你決定就好。這事我不摻和。”

張向陽點了點頭,把根寶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通。

根寶有些頭皮發毛,“三舅,咋啦?”

張向陽瞧着他這副小身板,心裏直犯嘀咕,“你想掙大錢,是吧?”

根寶像小雞琢米似的,“對,我想掙大錢。”說着,他一臉嫌棄地道,“我老早就想去汕頭打工了,可我娘就是不同意。”

張向陽擺了擺手,“你娘這是不放心你大舅。但是她放心我啊。”

根寶一想也是,眼睛亮得驚人,“你真能帶我掙大錢?”

張向陽點頭,“對!”緊接着又道,“但是我得跟你約法三章。如果你同意了,我才帶你去。否則,你就待在家裏吧。”

根寶忙道,“好,好,別說三章,就是十章都行。你說吧。”

張向陽正色道,“第一條你必須什麽都聽我的,我讓你幹什麽你就幹什麽。我不讓你幹什麽你就不能幹什麽。”

根寶一想,他是自己三舅應該也不會賣自己,當即點頭應了,“好。”

張向陽話峰一轉,決定說個具體點的條件,“第二條我得考考你,試試你的決心。如果你能在我走之前,把你爹伺候得舒舒服服,不讓你娘插一下手,而且還不能讓她對我意見,我就帶你走。”

根寶眉毛都快打成結了,“這什麽條件啊?你存心難為人的吧。”

張向陽也不否認,點頭附和他,“對,我就是故意難為你的。在外面打工,是你想的那麽容易的嗎?我之前在屏幕上演壞人,有多少人罵我啊。你看我不是還活得好好的嗎?想掙大錢,你就得受些委屈。”

根寶緊盯着他,聽到這話,有點納悶,“你也知道你被人罵啊?那你還演。”

張向陽攤了攤手,“老板給你發工資,你不演能成嗎?惹老板不高興,人家一個不高興就把你給開了。你連理都沒處說去。”

他這純粹就是瞎掰,但是這條非常适用于那些私企。

根寶接觸到去外面打工的人恰恰都是去私企的。對張向陽這話倒是深信不疑。他打着眉頭,扯着嘴唇想了好半晌。

張向陽也不催他,轉頭問何方芝,“媳婦,你餓了嗎?”

何方芝援頭,看了眼天色,“不餓,但是咱們得早點回去了。你不是還打算去找李學生聊聊嗎?”

之前李學生幫了他們忙,自己回來,還不去聯絡感情,确實有點不該。

張向陽點頭,“好,我們吃完飯就走。”

一直拿不定主意的根寶偷偷瞧了眼這兩人。三舅媽的手插在三舅的褲兜裏,兩人親密無間地說着話。氣氛別提有多溫馨了。反觀自己家,永遠都是争吵。

何方芝碰了碰張向陽的胳膊,用下巴示意他看,張向陽一轉身就發現根寶正盯着他倆看,他也不覺得尴尬,淡聲問,“拿定主意了嗎?”

根寶撓了惱頭,不答反問,“那第三條呢?”

張向陽想了想,“暫時還沒想起來,等我想起來再說吧。”

根寶呆了呆,“你就不怕我反悔啊?”

張向陽一臉的無所謂,“沒事兒,反正是我發給你工資。你要是讓我不滿意,回頭我再把你送回來。”

根寶呵呵笑,他就知道這三舅不是看着那麽好說話的。

根寶歪着腦袋,追問道,“那你一個月給我多少錢啊?”

張向陽給了個範圍,“30100不等吧。那得看你表現了。”

根寶掰着指頭算了半天,按30算的話,一個月就能有360,按100算的話,一年就能有1200。不錯啊。

他心裏激動,卻也很忐忑。說到底他還是有自知之明的,他根本沒有手藝。像他大舅是司機,所以才能拿這麽多錢。沒手藝的人也只能拿最低工資。

根寶擡頭看着他,“你真的沒騙我?”

張向陽呵了一聲,“我需要騙你?”

根寶有點不好意思。

張向陽見他遲遲不回答,擡腳就走,“既然你不答應,那我們吃完飯就回去了。”

根寶見他居然連勸也不勸,直接就把他的路給堵死了,忙拽住他的袖子,急切道,“我答應還不行嘛!”

張向陽回頭,“你說得這麽勉強,可別是在糊弄我啊。我跟你說,我可是會找人看着你的。如果你做不到,那我可就不帶你去了。”

根寶心塞不已,“我知道。”他嘆息着,“我這不是在想怎麽跟我娘說嘛。她那個性子你是知道的。”

張向陽擺了擺手,“那我們先進去,你好好想想該怎麽跟你娘說。”

根寶嘴巴鼓得跟青蛙似的。

張向陽和何方芝進院子後,何方芝直接去找琳琳。

張向陽找張二梅,見她還在切菜,他忙過來,“二姐,我們簡單做一頓就行了。我還得去縣城一趟呢。”

張二梅蹙眉,惡意揣測起來,“該不會是你媳婦嫌我說話難聽,把你叫走,才故意找的借口吧?”

張向陽不高興了,“二姐,你想啥呢。我去縣城找縣長,之前他幫了我很大的忙,大過年的,我得去給人家拜年啊。”

張二梅見他說得這麽認真,忙跟他道歉,“看你,還生氣了。我這不是瞎琢磨的嗎?行,既然你要去縣城,我也不好留你。那我們現在就吃飯。”

張向陽點了點頭,幫她一起擺碗。

看着張二梅掀開鍋蓋開始盛粥,張向陽又叮囑她,“二姐,你跟姐夫好好說話,別一天到晚說話嗆死人。男人都要面子。你得給他留面子。”

張二梅臉拉得老長,“三弟,我說你現在事兒咋這麽多呢。你說不讓我管你媳婦,你咋又管起我來了?”

張向陽虎着臉,這還是沒錢,都能鬧出來那麽多事兒。等他們以後有了錢,估計矛盾只會更大。他只好道,“我還不是為了你好?要是旁人,他們愛離離,幹我啥事啊。我這不是怕你們感情出現問題嘛。”

張二梅朝他翻了個白眼,“你竟扯這些沒用的。就你姐夫那三棍子打不出一個悶屁來。他還能出去胡搞?量他那膽子也幹不出來那事兒!你呀,就甭替我操心了,你有那閑功夫,還不如多操心你媳婦那肚子呢。連個兒子都生不出來,你還拿她當祖宗一樣供着……”

張向陽臉都黑了。他勸她,她就來勸他。這是一報還一報是吧?

這一刻,他是真的很不想再管她。可他心裏又很可憐這人。畢竟這人對他還是很不錯的。

他拔高聲音,冷聲道,“二姐。我就算沒兒子,将來也能過得很好。但是你呢?你有兒子過得還不如我這個沒兒子的呢。你不覺得你很失敗嗎?失敗就要接受別人對你的提醒,再加以改正。你要不是我二姐,我才懶得管你。”

張二梅被他這麽一吼,唬了一跳,拍拍自己的胸口,“你兇啥啊?我要是不厲害一些,就沖你姐夫那性子,還不得把咱家的東西都扒拉到他娘那裏啊?”

張向陽見她已經示弱,壓低聲音道,“這不是此一時彼一時嘛。以前他向着他娘是因為跟他娘有感情。你又那麽厲害,就把他往他娘那麽推了。現在你趁着他需要人關懷的時候,多給他點關心,把他徹徹底底從他娘那邊拉過來,不是更好嗎?難道你希望他腿好了之後,繼續跟你唱反調,私下貼補他娘嗎?”

張二梅唬着臉,把飯勺往鍋裏一扔,虎着臉,“他敢!要不是有你借錢,他還躺在炕上不能動呢。他這是好了傷疤忘了疼。”

張向陽提醒她,“二姐,你可別忘了,那畢竟是他親娘。俗話說的好,母子哪有隔夜仇。等姐夫腿治好了,他娘再過來哭訴,指不定他的心又被拉回去了。”

張二梅越聽越氣,“那我就不給他治了。就讓他躺在炕上得了。”

“那還不是你伺候嗎?你就這麽喜歡伺候人啊?”張向陽知道她這是在說氣話。久病床前無孝子,更何況他二姐對姐夫一直就頗有怨言。

張二梅心裏非常苦悶,覺得自己這日子過得真是窩囊。

她在竈前走來走去,拿不定主意。

張向陽也不催她。

張二梅停下腳步,看着他,“是不是只要我跟他說話的時候溫和一點就可以了?”

“對!盡量不要罵人,也不要嗆他,更不要說些陰陽怪氣的話。”張向陽點了點頭,他聯想到自身,補充道,“男人都喜歡溫柔一點的女人,再強勢的女人也不能真把自己當男人。那樣不是夫妻,是兄弟。感情就變味兒了。”

他媳婦哪怕骨子裏那樣強勢,也會在适當的時候表現她溫柔的一面。再加上她這人對某些方面放不開,偶爾局促紅臉的樣子頗有幾分可愛。每每看到她不為人知的一面都能讓他心動不已。

張二梅強勢那麽多年了,早已經不知道溫柔是何物了。

張向陽似乎察覺到她的糾結,“如果你實在不會表現溫柔,你就把姐夫當成咱娘吧。”

張向陽也發現了,他二姐在面對他娘的時候,特別能容忍,脾氣也會好上不少,根本不敢嗆聲。

他現在只是在教她如何變溫柔,但是長久下去,也是不行的。另一半跟親娘還是有些差別的。

張二梅聽到他的話,當即就撇嘴,“還拿他當親娘?他也配!”

張向陽板着臉看她,“就沖你這不以為然的态度,我看你将來也夠嗆。”

張二梅臉色又難看幾分。要不是對面是她親弟,她早就張牙舞爪地打過去了。

見她遲遲下不了決心,張向陽轉了轉眼珠子,決定下劑重藥,“二姐,我在深圳有兩個廠子,年前,我去巡查的時候,看到一個穿得破破爛爛的農村婦女在我們廠門口罵人。我看到了,當然不能讓她在廠門口罵啊,這人來人往都是人,給廠子也招黑不是。所以我就把人請進去,一問才知道。她男人進城打工,回家後要跟她離婚,嫌她是個母老虎,沒文化。”說到這裏,他拿眼去瞧張二梅。

果然見她臉黑如墨,“三弟,我跟你說,他指定是在廠子裏有了相好,所以才嫌棄家裏的婆娘不好。沒想到外面那麽亂,狐貍精那麽多。”

張向陽見她第一反應居然是罵別的女人,而不是罵男人,心裏頗有種怒其不争的感覺。

他擡了擡手,打斷她的長篇大論,“二姐,這種事一個巴掌拍不響,如果男人能管得住褲腰袋,再漂亮的女人勾引也不會上當。說到底還是他太渣,對家庭沒有責任心。當然那個破壞別人家庭的女人也不是啥好人。”

張二梅撇撇嘴,“看來你還沒糊塗到家啊。”

張向陽心塞不已,他怎麽就有這麽個便宜姐姐呢,可真難教啊。

他冷着臉,“我還沒說完呢。除了這兩個人,難道這個原配就一點錯也沒有嗎?就沖她在廠門口大罵不止的行為來看,我就能猜到她平時在家為人如何。你不尊重別人的時候,就別想別人來尊重你把你放在心上,誰也不是賤骨頭。二姐,你要記住這話。”

這話不可畏不重,張二梅擰着眉頭想了好一會兒。

張向陽輕嘆一口氣,“二姐,如果你不改變。将來某一天,你也會像這個女人一樣做出同樣的事。”

有多人男人在有錢之後,就開始找小三。

如果像他媳婦這種性子,果斷選擇離婚。但是像他二姐這性子,恐怕會像個潑婦似的打上門去,最後為了所謂的面子,她還是會拖着不肯離婚。

到時候她既沒有貼心的兒女,也沒有一個溫暖的家,她只能在農村承受別人的冷嘲熱諷。一輩子也走不出自己給自己畫的牢籠。

張二梅聽了這話那是五味雜陳,同時心裏還萬分糾結。如果治好腿就是讓他出去亂搞男女關系,那這腿還有治的必要嗎?

張向陽見他二姐咬着嘴唇,眉毛緊鎖,換了輕松點的語氣安慰她,“二姐,我不是說姐夫會背叛你。姐夫這樣老實的性子,他應該也沒有這個心思。但是和婆婆鬥法,還不如跟小三鬥呢。起碼面對小三的時候,你還能理直氣壯,你還能動手。但是對婆婆,你只能動嘴。你想想,你壓制了姐夫十多年,是不是該換條思路?現在姐夫因為治腿這事,對你有愧疚。你何不趁此機會,把他從他娘那麽徹徹底底拉過來。起碼讓他不要再陽奉陰違,要打心底裏聽你的話。你以後也不用天天防着他了。”

張二梅不太相信他講的這些話,但是親弟弟已經這麽說了,她要是不聽勸,估計得惹怒他。以後他真的不管她了,怎麽辦?想了想,她還是點頭答應了,“成,我聽你的。”

張向陽撫了撫額頭上的汗,心塞不已。所以說他真的不适合勸人。他在這邊絞盡腦汁講了這麽多,才換來了她的一句不情不願,可真累啊。

“走吧,再不出去,這飯菜該涼了。”張向陽端着飯碗出去。

張二梅蓋上鍋蓋,端着碗跟在他身後出了竈房。

第 156 章

飯菜端上桌, 根寶和琳琳也坐到飯桌上。

張向陽朝根寶掃了一眼, 根寶心領神會, 嘴抿成一條直線,端起一碗粥又拿了個饅頭,走到床前。

張二梅看着自己兒子居然不吃, 先去伺候他爹還愣了一下,反應過來後想張嘴把人叫回來,感覺胳膊被人拽住。

張二梅一側身, 才發現拽她的人正是她三弟, 她擰着眉頭, “你幹啥?”

張向陽笑着解釋, “他想掙大錢。我想試試他能不能吃得了苦?如果吃不了了苦, 那我就不帶他出去。”

張二梅急了, “他還這麽小。”

張向陽也不生氣, 提高聲音朝根寶道,“根寶, 你娘說你太小了。”

根寶空着手走過來, 又撥了半盤菜端過去, 臨走的時候, 掃了他娘一眼, “娘, 我已經不小了。我一定要掙大錢。你要是逼我,我就離家出走。讓你找不着我。”

張二梅氣得半死,她為他好, 他還不領情。

張向陽瞧着這兩人你來我往,頓時忍俊不禁,“二姐,孩子要好好教,不教的話,以後你未必能得他伺候。”

張二梅心塞。一頓飯吃的,她至少擡了十幾次頭。

根寶等吳成虎吃完飯後,才端着空碗過來。

張向陽适時誇贊一聲,“好樣的,就沖着你這個表現,我給你一百塊錢,我都樂意。”

喜得根寶別提有多高興了,吃飯的動作都加快了幾分。

張向陽又道,“你爹身上的衣服有味道了,待會兒你給他洗了。”

張二梅看了眼兒子,拿碗的手都快端不住了,她推了推自家女兒。

琳琳忙道,“我來洗吧。”

張向陽冷了臉,看向根寶,“你姐洗,那我就帶她走。你樂意嗎?”

根寶忙不疊地道,“不行。”說完他瞪了一眼琳琳,“我不要你幫忙,我自己洗。”

琳琳低下了頭。

張向陽問張二梅,“琳琳現在還上學嗎?”

張二梅哼了一聲,“都十六了,上什麽學。在家養兩年,嫁人得了。”

張向陽氣道,“過兩年她也才十八,嫁什麽人。要我說,你讓她出去找份工作吧。有份好工作,将來也能找個條件好點的婆家。”

張二梅眼睛一亮,“成,那我找找門路。”

張向陽擺擺手,“不用了,讓她幫我賣鹹菜吧。我那個鹹菜廠也要擴展到這邊來了,到時候我跟馬大順說一聲,讓琳琳進去。”

張二梅推了琳琳一下。

琳琳臉上一喜,“謝謝三舅。”

根寶不樂意了,“為啥我姐什麽都不用做就能去。我卻還要做這些?”

“你姐一個月只能掙三十塊錢。你确定也要這麽點錢?”張向陽涼涼地道。

根寶立刻平衡了,咧着嘴笑,“我知道了,三舅,我一定好好表現。争取都拿一百塊錢的工資。”

張向陽點了點頭,繼續吃菜,“好,這樣才對。你付出多少,就拿多少錢的工資。付出和收獲是成正比的,你要記住這個道理。”

根寶仔細咂摸了這句話,重重點了下頭。

回去的路上,張向陽把媳婦的手放在自己口袋裏。

何方芝見他一直木呆呆的,就知道他勸他那固執己見的二姐沒少受對方的窩囊氣,她不由得一樂,“你啊,就是太心善了。她又不是你親二姐,你有必要這麽掏心掏肺的嗎?”

何方芝對張二梅沒什麽好感。就算張二梅很可憐,受了那麽多毒思想,可張二梅再可憐也不是她害的。她才不會幹這種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呢。張二梅不惹她,她就拿對方當個陌生人。至于将來張二梅過得怎麽樣,就更跟她無關了。她鐵石心腸慣了。對張向陽這種做法,其實是不太能理解的。

張向陽看着前方簌簌而下的小雪,捏了捏口袋裏的小手,心中湧起一片暖意,“她對以前的我挺好的。前世的我從來沒有人疼。”

何方芝瞬間明白他話裏的意思。說起來教育真的很重要。

她生在大家族,看慣人與人之間的明争暗鬥,心性也越發冷清,也不會憑白對人發善心。

但張向陽不一樣,他長在紅旗下,是個五好少年,因為社會環境的緣故,也沒有人引誘他做壞事,所以他還保有純善一面,倍加珍惜每個待他好的人。

人和人是不一樣的。他這樣的性子其實也挺好的。

何方芝挑了挑眉看了他一眼,“幸好你沒有附身到我們那個朝代,你這樣的性子分分鐘得沒命。”

待他好的人,他半點也不涉防,很容易就能着了別人的道。

張向陽也很感激呢,“你說的對。如果我穿到古代,估計只能待在農村鄉下,沒法跟你們這些人精打交道。”

稍微露出一點異樣就能被人查個底朝天,那得多窩囊啊。

何方芝笑了笑,沒再說這些毫無意義的事情。

張向陽想到之前自己想出來的主意,“媳婦,我打算讓我大哥搞批發,你覺得怎麽樣?”

何方芝想了想,“挺好的。”這邊發展機會很大。做什麽都能成功。

張向陽又問,“你說如果讓二姐去縣城,幫着我大哥賣貨怎麽樣?”

何方芝涼涼看了他一眼,“不怎麽樣。”他可真會想。那張二梅又不是啥好性子,他居然要把她跟老實巴交的張向民攪和在一塊。

張向陽有些心塞,讷讷地道,“我就是想讓二姐跟大哥好好相處。你說我這老不在家,如果二姐家出了啥事,我離得這麽遠,也沒法幫忙。如果大哥和她關系緩和了,也能幫她一把,偶爾提點提點她。”

何方芝抽了抽嘴角,覺得他在異想天開,“你這個想法簡直就是把貓和狗關在一個窩裏,結果只有一個。”

張向陽看着她,等她說下文。

只聽何方芝輕輕吐出一個詞,“打架。”

張向陽嘆了口氣,“你幫我問問看吧。如果大哥大嫂不樂意,那我再想別的法子。”

何方芝見他不死心,只好點頭應了。

兩人頂着風雪走了将近兩個小時才到家。

楊素蘭在他們家幫着照看幾個孩子,瞧見他們回來了,拿毛巾給他們彈衣服上的積雪。

“我看這雪太大了,你倆就別出去了吧?”楊素蘭知道張向陽一會兒要去縣城,還特地炖了鍋羊肉湯在爐子上,讓她照看着。

張向陽想了想,“不了,這羊肉難得,明天再去都沒像樣的東西。”

楊素蘭見他堅持,只好拿着一個砂鍋給他裝上。

何方芝回屋給張向陽拿從北京帶回來的禮品。

張向陽開了東屋,從裏面牽出一輛半舊不新的自行車。這是早幾年,他們賺錢後,張大隊長買的。平時都是張大隊長騎,這幾天都是他騎着走親戚。

楊素蘭把一鍋羊肉湯放在車籃子裏,何方芝把禮品綁在自行車後座上。

張向陽讓兩人回屋,又和站在堂屋門口的幾個孩子揮手告別,推着自行車往外走。

只是連門口還未出,就聽外面有自行車的鈴聲響起。

屋裏屋外的人全都盯着門口瞧。

來人穿着軍大衣,頭戴雷鋒帽,脖子還裹着兩層厚厚的圍巾,捂得嚴嚴實實的。

張向陽皺着眉打量了他好一會兒,也沒認出他到底是誰。

李學生見張向陽看了半晌也沒認出自己,不禁啞然失色,瞅見他推着自行車站在門口,哈哈大笑,“看來我來巧了,要是來晚一步,你該出門了。”

張向陽回頭道,“媳婦,大嫂,是李縣長來了。”

而後扭頭朝李學生笑,“這話該我說才對。我正打算去縣城找你唠嗑呢。”

李學生推着自行車進來,解開雷鋒帽,搖頭不信,“真的假的?你該不會是見我來才故意這麽說的吧?”

何方芝和楊素蘭頂着風雪出來,楊素蘭還有些拘謹。

何方芝大大方方跟李學生打招呼,“他确實是去找你的。昨天我們村有戶人家養的羊凍死了。我家買了幾斤羊肉。我一大早就起來炖,這不炖好了,也給裝了鍋,還沒出發,你就來了。你指定是聞着這羊肉味兒跑過來的。”

李學生哈哈大笑,“嫂子這話就說錯了,我哪裏是聞到了,我是昨晚做夢夢到的。你做的那菜特別合我胃口,前幾年你們一直沒回來,我沒口福,今天您可要拿出真本事啊。”

張向陽已經把自行車停放在旁邊,走過來摟着李學生的脖子,“你瞧你都當了縣長了,還這麽不靠譜。成天只知道吃。當心人家說你是吃貨縣長。”說着勾着他的脖子往裏走。

李學生被他帶了兩步,才想起來,回頭朝何方芝道,“嫂子,我那自行車後座上還帶了兩條魚。新鮮着呢,還沒死。你待會兒給炖了吧?”

張向陽抽了抽嘴角。李學生忙拍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