們這兒一模一樣,不會砸了你的招牌。”
張向也沒想到大嫂會有這個想法,說實話,他早有把品牌做到老家的念頭。但因為忙着拍戲,一直都沒實施。
楊素蘭見他遲遲不答應,有點尴尬,她也覺得自己這要求有點太無恥了些。畢竟這幾年她能拿這麽高的工資,都是三弟有意照顧她才給的。她剛想張嘴說自己是開玩笑的就聽張向陽道,“行啊。我正愁找不到人呢。”
楊素蘭沒想到三弟真的答應了,人立時愣在當場,她搓了搓手,激動地看着他,“三弟,你真的樂意?”
汕頭這邊一共開了五家店,會計都是由她在做。每年營業額有十幾萬。就算扣除成本,至少也能有六七萬。
老實肯定是沒有汕頭富,但三分之一總有的吧。不比她待在這邊打工強嘛。
“三弟,你……”楊素蘭激動得無語倫次,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
張向陽卻無所謂得擺擺手,“大嫂有這個實力,交給你我也能放心。這事我同意了。對了,你們錢夠嗎?”
“我們打算回去租鋪面。”買的話肯定是不夠的,但是租的話就沒問題了、
張向陽想了想,拿了五萬給他們,“那你們幫我回去買鋪面吧。就當是我租給你們的。”
楊素蘭眨了眨眼,“你不投拍電影了?”
張向陽笑着解釋,“拍電影的錢已經足夠了。不需要這麽多。”
楊素蘭放寬了心,接過錢,拍着胸口保證,“我一定會幫你買最好的鋪面,肯定會辦得妥妥的。”
“成,謝謝大嫂。”張向陽對楊素蘭的辦事能力還是很信服的。
只是這也給他提了個醒,之前幾個沿海城市,他都沒有讓彭家木去開發,有點失策了。
想到這裏,張向陽決定先不回北京。先把這事解決了,再回去也不遲。
張向民當即就讓弟弟跟他一起去定車,“我之前去汽車廠那邊問過,卡車價格從一萬至六萬不等。我不知道哪種好,你幫我參詳一二。”
張向陽抽了抽嘴角,其實他很想說,他對卡車性能其實還不如你懂得多。但是看大哥似乎只是想找人陪着,到底沒有拒絕。
到了汽車廠,張向民自己選了一輛卡車,價格不是最貴的,三萬塊錢。但是省油,算是不錯的。
他交了錢,約定提車時間,兩人離開了汽車廠。
張向陽見大哥辦事效率這麽高,忍不住對他刮目相看,“大哥,你行啊,你!這麽長時間沒見,你居然變得這麽厲害了。”
張向陽的行事作風相較以往大膽多了,而且也更加果決,不再是畏畏縮縮的了。
張向民被弟弟誇頗有幾分不好意思,他撓了撓頭,臉色微紅,“還成吧。”
“大哥,你什麽時候辭職?”
“怎麽也得幹到年底吧。年底有獎金的。到時候我就開着卡車帶着你大嫂回去。”
張向陽蹙眉,突然想到一個關鍵問題,“可你的牌照還沒上啊?”
張向民愣住了,對哦,他是新車,肯定要上牌照的。可他人在汕頭,車子也在汕頭,怎麽跑老家上牌照?這好像有點難辦了。
兩人又折回去問汽車廠,廠長跟兩人解釋,“拿着你的駕駛執照先去辦個臨時車牌。”
張向民松了一口氣。
張向陽這次沒有跟着他一起去辦,而是轉道去了深圳。跟彭家木說起開拓新城市的事情。
産品到了新城市,那就屬于天高皇帝遠了,得要找最信任,能力最好的人負責才行,彭家木想了半天,最終才決定名單。
張向陽對廠子裏也不熟,自然沒法給意見,他只是補充道,“我們東江縣,我已經交給我大嫂負責了。”
“成啊。”彭家木倒是沒有意見,果斷把原先他定的名字給替掉。
張向陽決定好這事之後,就離開深圳回了北京。
這次過年,他們不能不回去了。
何方芝現在讀博士,因為要研究課題,他們臨近大年三十才終于上了火車。
到家的時候,已經是大年初二的早上了。
張母和張父早就接到信,一大早就讓張向民去接人了。
張向民沒有開着卡車,因為臨時車牌只管七天。
他駕得是家裏的那輛驢車,載着這一家五口,冒着風雪回了銀杏村。
張向陽到家的時候,張二梅剛好帶着孩子走娘家。
看到親弟弟回來,身上還穿着那麽好看的衣服,她都不肯認了,“三弟,你回來啦!”
張向陽先自己叫了人,而後又讓三個女兒叫人。
張二梅看到三個侄女,臉色微微怔愣了一下,“還沒生兒子啊?”
何方芝忍不住蹙起眉頭。張向陽哈哈大笑,“要什麽兒子,女兒就挺好。像二姐一樣,看着就可親。”
張二梅卻自嘲一笑,“像我有啥好的。你們一個個都在外面發財,只有我們守在家裏種田。”
張母走過來,把她擠開,“你弟弟回來家,你說的這是什麽屁話。”
張向陽見他娘居然又給二姐臉色看,忙拽了她一下。
張母握住他的手,拉他進屋,小聲道,“你二姐這幾年越發沒出息。我都沒讓她幫襯娘家,她自己就把日子過成那樣。你看看你們一個個過得多紅火,就她過得那麽差。好似誰欠了她八百萬似的。”
張向陽沒想到她二姐家會過得不好,“為啥啊?”
明明二姐家裏是二姐當家,現在又是改革開放了,沒理由二姐過不好啊。
張母嫌惡似地撇了撇嘴,“還能為啥。她男人給人家蓋房子把腿給摔斷了,他們一家就指着你二姐呢。根寶和琳琳又小,能頂啥事啊。你二姐啊,一輩子就是地裏抛食的命。我生她原本是想讓她補貼你的,可沒想到,你居然一點光都沾不到她的……”
她在這邊喋喋不休,張向陽卻忍不住回頭瞅了眼她二姐。
根寶和琳琳穿着很土的衣裳,羨慕地看着紅葉和紅心。
紅葉和紅心正吃着從北京帶來的糖果,見兩人直勾勾地盯着她們瞧。紅葉和紅心都從口袋裏摸出兩顆給他們。
根寶和琳琳眼睛一亮,接過來,剝開糧紙,吃了起來。
張二梅沒看到這一幕,她的視線一直盯着三弟和母親身上。
何方芝抱着紅瑾,回頭叫幾個孩子進屋。張二梅這才醒過神來,只是神情有些落寞。
張母并沒有一直拉着張向陽說話。
一進屋,張大隊長就催她去竈房燒菜,張母撇下兒子,就火急火燎地出了堂屋。
張向陽搬着凳子坐過來,“二姐,姐夫傷得怎麽樣啊?”
提起這事兒,張二梅立刻開始抹眼淚,捂着臉痛哭起來,“三弟,你姐夫真的太不中用了。可把我給苦死了呀。”
一屋子裏人全都扭頭看向她。唯有根寶和琳琳似乎是習以為常,絲毫沒有反應。
第 152 章
張向陽看向張向民,見他神情有些尴尬, 便知道二姐估計沒少在家裏哭訴。
他頓時頭皮發麻, 輕聲咳了咳, “二姐, 去醫院看了嗎?”
張二梅抹了把眼淚,哽咽道, “去了。醫生說要去省城大醫院做手術。我問過了,這腿得要好幾千塊錢才能治好。”
張大隊長磕了下煙袋, 煙霧缭繞間是那張布滿皺紋的老臉,“我之前跟你說過,如果你想把人治好, 錢我借你。可你不幹啊。”
張二梅抿了抿唇,“爹,不是我不想去,是吳成虎他娘不許去。”
張向陽蹙起了眉頭,“為啥啊?”還有親娘不願意讓兒子治病的?可真是稀奇了。
張二梅撇了撇嘴, “他是幫他姥爺家蓋屋子才會摔斷腿的。他娘擔心他把腿治好了,上門打到姥爺家要錢。”
張向陽瞠目結舌,氣得一巴掌拍到桌子上,“就因為她不想讓姐夫去姥爺家要錢,她就能眼睜睜看着自己兒子斷腿?”
“她又不需要我們家養老。她兒子躺在床上,剛好還可以磋磨我。她樂意看我笑話呢。”張二梅又是一嘆。
當真是荒謬至極,這一家子簡直就是病得不輕。張二梅以前一心貼補娘家,吳成虎對老娘和媳婦言聽計從。當媳婦不在的時候, 他就一心貼補老娘,但沒想到會被同樣偏愛娘家的老娘給坑了。
“二姐,你也不能任由他撒潑啊。你得把二姐夫給治了呀。”張向陽同樣也不能理解張二梅,枕邊人受了這麽重的傷,她居然還有心怄氣,她這心也是夠狠的。
“我當然要冷着他,誰讓他一直向着他娘。如果這次不讓他認清他娘為人,指不定他還要偷偷拿家裏的東西貼補他娘呢。”張二梅也是理直氣壯。
張大隊長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了。
張向陽更是如此,他都不知道他二姐是聰明還是糊塗了。
何方芝在旁邊插了一句嘴,“姐夫什麽時候摔的腿啊?”
張二梅對這個沒給她三弟生兒子的弟妹一點好臉都沒有,淡淡地道,“已經有一年多了吧。”
張向陽氣得猛拍桌子,“一年多了,你還不把人送醫院。你知不知道這樣會耽誤他治腿的,難道你真的希望他成瘸子啊?”
張二梅被他這一拍吓住了,更被他的話給驚住了,她抖着嗓子,“真……真的假的?”
她當然想把她男人腿治好,但是這錢肯定要回娘家借。如果她不利用這個機會把他給掰過來,以後他肯定還會貼補他娘。她必須把他這病給治了。但是現在聽到三弟說腿有可能治不好,她整個人都愣住了。
張向陽見她不信,對着媳婦道,“媳婦,你是醫生,你說話最有發言權,你來說。”
何方芝哪怕只是個中醫,也知道腿傷應該宜早治,更何況她還輔修過外科,“腿傷之後,如果不即時治,裏面會長骨刺的,這得要開刀把骨刺切除才行。”
但凡是開刀,那開支就少不了,麻藥,手術費都是一筆不少錢。
張二梅身子一抖,差點跪下了。
張向陽忙把人扶住,“二姐,你還好吧?”
張母端着菜進來,看到她這副樣子,眉頭皺得死緊,“丢人現眼的玩意兒。你自家那點破事幹啥要拿到家裏來說。你三弟一家剛回來,你不會讓他歇息一下嗎?”
張二梅剛剛被吓得差點淚奔,被親娘這麽一訓,立時又憋了回去。
張向陽忙接過張母手裏的菜,“娘,我沒事,我們在這邊閑聊呢。”
張母慈愛的看着兒子,“還是我兒子懂事。”說着她轉身離開,臨走前還不忘瞪了張二梅一眼。
何方芝坐在旁邊的椅子上瞧了個正着。她心裏對這兩人都有幾分看不上眼。
張向陽拉着張二梅坐下,交待她,“等你回家跟姐夫說,初八醫院開門,我就帶他去醫院做手術。身上有病,怎麽能一直拖着呢。”
張二梅握住張向陽的手,忍不住擔憂起來,“可那錢?”
估計這一耽誤,幾千塊錢都不夠了。張二梅有些懊悔,不該為了賭氣,就拖延病情,生生多花了那麽多錢。
張大隊長在邊上哼了一聲,“自作聰明。”
張二梅的臉色更加難看了。
紅根跑進來,拉着何方芝的手,“三嬸,我娘在竈房找你呢。”
何方芝把紅瑾放在椅子上,起身跟紅進一起去竈房了。
張母正在揉面,看到她進來,笑着問,“我聽你大嫂說她待的那個廠子,都是你的方子開起來的,是真的嗎?”
楊素蘭沖她眨眨眼,何方芝心領神會,“對。我就是學這個的,也沒有幫多少忙。”
張母心裏樂呵,“這還不叫幫忙啊。我小時候就聽我們村裏的老人說,以前大酒樓為了一個做菜方子就把人家給搶了。說明這東西很值錢啊。你還別說,上學真好。能自己做出來一個方子。”
何方芝看向楊素蘭,對方朝她擠眉弄眼。
張母在那邊說個不停,“我聽小三子說,北京那邊已經實行計劃生育了,是真的嗎?”
何方芝沒想到張向陽居然連這事都告訴她了,她略微遲疑了一下就點頭,“對!像他這種有工作的,如果破壞計劃生育政策是要丢工作的。”
張母想要孫子的心就這麽被她一句話給堵了回去。
張母略微遲疑了一下,試探着道,“我聽小三子說他那兩個廠子掙了不少呢。就算沒有工作,他也能養活自己吧?”
何方芝涼涼地道,“那他總不能一直閑在家裏吧?他當演員的,如果被團裏開除,那他就無所事事了。估計旁人也會看不起他的。”
張母又糾結了,直到菜洗完,她都沒有再張口。
倒是何方芝和楊素蘭一直說悄悄話。
楊素蘭已經打算回老家發展,所以把自己的開店計劃說給何方芝聽。何方芝這世沒做過什麽生意,但她前世經驗不少,楊素蘭遇到的難題,她二話不說就給出解決方案,倒是讓楊素蘭越來越佩服。
末了,楊素蘭又問起她上學的事情,何方芝笑着道,“我還有兩年半才博士畢業,到時候恐怕我會選擇留校。”
她倒不是對老師感興趣,而是對做實驗感興趣。
如果她選擇當醫生,恐怕沒辦法一直待在實驗室裏。所以還不如當老師帶研究生呢,至少她還能有一間自己的研究室。
至于學校沒錢之類的,她表示不是問題。
她和張向陽商量好,打算花一百萬在學校建立實驗室,實驗室出來的成果肯定也是優先賣給他們廠的。學校對此事也是大力支持的。
何方芝還打算從別的學校招些化學專業的研究生一起做實驗,因為張向陽說後世的藥和化妝品都是化學專業研究出來的,她十分好奇這塊,還打算到別的學校借讀,學學這方面的知識。
三人正燒着飯,外面有人進來了。張母放下手裏的面團,洗了把手,在圍裙上抹抹就走出竈房。
何方芝在炒菜,自然不能跑,倒是楊素蘭跑到門口瞅了一眼,擔心竈膛裏的火滅了,又飛快跑回來,神神秘秘地道,“表妹,你猜是誰來了?”
何方芝哪裏有印象呢,她認識的人一個巴掌都能數得過來,笑着搖頭,“不知道呢!誰啊?”
楊素蘭偷笑,“是村裏那些大娘大嬸們。咱們村有好些人家都有電視,之前三弟主持的那檔《包産到戶》,大家天天看。聽說播到咱們村的那天,有電視的幾家都擠得水洩不通,院子裏全是人,好家夥,那天剛好上面下鄉來收電費,去一家一家沒人,他還以為咱們村出大事了呢,等走到咱家才知道咱們村上電視這事兒了。這不一傳十 十傳百,附近都知道我們村出名了,還有個人在電視臺工作,可羨慕了。”
何方芝抿了抿嘴,“不是說,村裏人都怕我男人嗎?”
張向陽後來拍的三部戲都沒有在內地播出,警匪片是審核沒通過,《漢武帝》是因為還沒審核好,得要再等等。所以也難怪何方芝會有此一問。
楊素蘭見表妹還在糾結這個,擺了擺手,“這都什麽時候的事兒了。大家早就忘了。更何況,三弟是土生土長的村裏人,一開始怵他,那是沒想到,他會演壞人,現在嘛!反應過來了,自然就能接受了。”
她說得也算合情合理,可何方芝還是有些不信。要知道她家裏的那三個孩子,在她男人發火的時候,變得比貓還乖,這就是看那個片子的後遺症。不像紅瑾,因為沒看過,所以一直都沒有變過。
大人也許不受影響,但孩子肯定還是會受影響的。
何方芝炒好菜,端到堂屋,看了眼堂屋裏坐着的人,幾乎全是中年婦女,沒有一個孩子。
她轉身往竈房走的時候,剛好看到大門外有幾個孩子勾頭往裏看,看到她出來,有些拘謹的捏着衣角,“嬸子,能不能幫我喊紅根出來啊。”
何方芝四下看了看,發現幾個孩子正待在東屋,沖他招了招手,“進來吧!紅根正在東屋跟紅葉玩象棋呢!”
那孩子小臉立刻變了,他退後兩步,“不用了,我回家了。”說完,撒腿狂奔,轉眼就消失不見。其他幾個孩子在後面喊他,“大壯,你怎麽這麽慫啊。剛才還說不怕呢!”
可惜大壯已經跑沒影了。其他幾個孩子失望地趴在門邊,何方芝走過來,彎腰看他們,“進來吧?我們家不可怕的。”
人群裏個頭稍大一點的男孩,探頭朝院子裏掃了一眼,而後回頭看何方芝,“三嬸子,我三叔在家嗎?”
何方芝心裏嘆了口氣,這還沒影響呢,這都怕狠了。她彎了彎嘴角微微一笑,露出好看的笑容,“他在堂屋跟別人說話呢。紅根是在東屋,你們直接去東屋找他玩吧?”
男孩有點猶豫,粗黑的眉頭皺得緊緊的。手一直扒着門邊,後面的小男孩推他,低聲提醒他,“快進去啊,紅根一定有很多糖,他那麽大方,肯定會分給咱們的。”
何方芝抽了抽嘴角,饒有興致地看着這幾個小孩,她很想知道,這幾個孩子到底是嘴瘾比較大還是內心的恐懼比較大。
幾個孩子你推我,我推你,折騰了近十分鐘還是不敢進來,何方芝沒了興趣,直起身子,用平靜地聲音道,“我剛剛好像看到紅根在吃糖,你們再推一會兒,估計他能把糖吃完了。”
這完全就是激将法,對大人也許沒用,但是對幾個小毛孩子還是很有效果的。幾個孩子當即戰勝心中的恐懼,争相往裏跑,因為太急,幾個孩子差點撞到在地。好在農村孩子比較皮實,很快就從地上爬起來,連身上的泥土都顧不上彈,飛快往東屋奔。
這火急火燎的架勢把從竈房出來的楊素蘭看愣了,“什麽情況?怎麽跑這麽快?”
何方芝從她身邊進去,“沒什麽,他們過來找紅根玩呢。”
堂屋裏,張向陽嘴巴都快笑抽筋了,被這些大娘大嬸輪番問關于演戲的事情。他都不知道這些人怎麽會對演戲這麽感興趣。
一個大嬸見他似乎累了,便問起關鍵問題,“咱們村什麽時候還能再上你們那電視啊?”
中央電視臺可不是那麽容易上的,早知道,她那天啥事也不幹,也跑到集市上賣東西,說不定也能拍進去。可惜,當初的她怕被人抓,愣是躲在家裏沒敢去。白白錯過上電視臺的機會。
張向陽抽了抽嘴角,還想再上?這機會很渺茫啊。他笑着搖頭,“我現在已經不是《包産到戶》的主持人了,不太清楚接下來的安排,只要大家努力工作,将來有的是機會上電視。”
“你咋不主持了呢?我覺得新換的那個主持人比你差遠了。對了,你啥時候還回來主持啊?”大娘不僅沒有被他安慰到,反而順勢問起他的事情。
張向陽只能含糊解釋,“我有新的工作,無法兼顧。”
大娘聽到這話,似乎打開了話匣子,“你說的是你演的那個殺人犯吧?我說你好不容易浪子回頭金不換,你怎麽又變回去了呢?演壞人就那麽好啊?”
張向陽笑容快要堅持不下去了,朝站在他旁邊的大哥使了個眼色。
張向民立刻走過來,打着哈哈,“大娘,我聽說你們今年大豐收啊,掙得不少吧?”
大娘笑容沒有了,撇嘴道,“哪比得上你們出去打工啊。我要不是年紀太大,我也想出去打工,你看你們這些小年輕出去,一下子就給家裏掙來上千塊錢,我們種地,辛辛苦苦一整年,也只夠糊口的,比不上啊,比不上。”
張向民笑了,“在外有在外的難處,樣樣都要花錢。什麽東西都要自己買。不比家裏,菜便宜的很。我們還打算不去了呢,就留在老家打工。”
那大娘像看傻子似得看着他,見他神情不似作僞,一把抓住他的手,“民子,你跟我老實說,你是不是在外面闖啥禍了?”要不然好好的,不在外掙大錢,怎麽跑回家來了。
張向民擺擺手,“沒有的事兒,我真覺得家裏好,咱們這邊也能做買賣了,機會難得,我和孩子娘要好好幹。”
大娘皺了皺眉頭,“咱們這邊除了種地,還能有啥機會?你啊,別異想天開,還是去外打工吧,我還想讓我家孩子跟你去外面混兩年呢。”
張向民抿了抿嘴,都是親戚,到底不好拒絕,他想了想,“如果我在縣城混得好,我會帶他的。”
大娘嘆息一聲,沒把這話當回事。
第 153 章
過年的時候, 張向陽和張向民兩兄弟拎着東西走親訪友, 過得相當忙碌。
初五這天, 張向陽帶着何方芝一起到張二梅家。
是說八號去醫院看看, 但張向陽總覺得有些不放心。他媳婦是個醫生,讓她先看看, 心裏也能有點底。
到了吳家,張向陽眉毛倒豎,吳家比前幾天他來過的那回更破了。
原本已經開裂的土坯房經過這幾年的風吹雨打已經岌岌可危,好似下一秒就會崩塌似的。
他皺着眉, 看着那房頂上的積雪,“二姐, 這房子還能住人嗎?”
張二梅苦着臉,“不住這,還能住哪啊。總不能睡在大馬路上吧?”
張向陽暗自琢磨, 這房子指定是不能再住人了,誰知道還會不會再下雪啊。要是這房子承受不住積雪的重量,再來幾場狂風驟雨,那這房子……
可是不住在這兒,他們這一家老小,好像也沒別的地方可住了。
他想到之前大哥說爹已經幫着買好了門面。也不知道能不能住人?
張二梅已經進了堂屋, 見三弟遲遲沒有進門,回頭一看,他擰着眉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何方芝拉了下他的袖子,提醒他, “趕緊進屋吧。”
張向陽這才回神,表情嚴肅。
到了屋裏,昏黃的燈光讓他看不清吳成虎的臉。
張向陽不自覺地又皺起了眉頭,“二姐,你們這燈怎麽暗啊?應該換個亮一點燈泡。”
張二梅攪着手指,看了一眼床上躺着的人,忍不住刺了一句,“換個亮的,電費能貴得吓死人。”
床上的吳成虎一動未動,張向陽卻輕輕嘆了口氣,對這個便宜二姐,他現在已經不知道用什麽話來形容了。
何方芝從挎包裏拿出一個手電筒。
中醫講究的就是望聞問切,她不看臉色還怎麽看診?
一通診斷過後,何方芝臉色已經是相當難看了。
張二梅見她一直不說話,忙催她,“這腿還能不能治啊?”
吳成虎也緊盯着她,任誰癱在床上一年多,也不想繼續瘸下去。
張向陽明白他媳婦的為難之處,輕聲咳了咳,問道,“能治好嗎?”
何方芝點了點頭,“能治好。就是花費……”
張二梅臉色瞬間不好了,吳成虎緊握着拳頭,看着一言不發的張二梅。
他知道指望自家老娘是不可能的了,但是小舅子既然願意過來,說明對他還是有心的,他當即舍下臉面,“三弟,你能不能借我點錢治腿?我還不到四十,還不想成瘸子。”
張向陽很同情他,也願意幫助他。但是比起讓吳成虎領他的情,張向陽更願意他站在二姐身後,對二姐不要陽奉陰違,表面跟個鹧鸪,私下裏卻在搞小動作。
張向陽看了眼何方芝,“治腿要花不少錢,如果你是給我家幹活摔斷的,哪怕我自己掏錢,替你治錢都行。但是你不是。”他看向張二梅,“二姐,你說吧。想不想治?”
張二梅沒想到弟弟會這麽說。明明在娘家的時候,他還讓她一定要把她男人的腿給治好呢。
她腦子不夠活,想了半天,才想明白,她弟弟的真正用意,心裏也越發感激。
就在她遲遲不肯答應的時候,吳成虎內心是煎熬的。
以前一直被媳婦壓制得死死的。一點男子漢的尊嚴都沒有。他心裏就越發想要靠近親娘。雖然親娘不是最疼他的,可這世上的娘哪怕再不好,也比媳婦強。
于是懷着這樣的心思,他時常偷偷拿家裏的東西孝順親娘。
就說一年前蓋屋這事兒,他沒敢告訴媳婦。因為沒錢,他媳婦一定不同意。所以他是偷偷去的。找的借口也簡單,說是工程隊讓他先幫着幹幾天,試試他的力氣。
這種事在工程隊常有。
可誰成想,他居然被房梁上掉下來的木頭砸斷了腿。
他媳婦因為生氣,根本不願意借錢給他治。他娘在得知需要花幾千塊錢治腿後,就再也沒來看過。
這一年半,他每天都要看媳婦的冷眼。她說的話鑽心窩的疼。有時候恨不得找把菜刀了結了自己。
但是他不敢,太疼了。于是就這麽窩窩囊囊地折騰到了現在。
就在他萬念俱灰的時候,他聽到她媳婦那熟悉的刻薄聲,“治吧,治吧,治好了,讓他再給他姥爺蓋房子去。”
張向陽抽了抽嘴角,“二姐,你之前在家裏向咱爹哭着讓我們一定要幫你治腿,怎麽當着姐夫的面,你又這個态度呢。”
這話其實是讓吳成虎知道他媳婦其實一直有她的。為了他,甚至在娘家哭訴。
可惜的是張二梅一時間沒理會出他的心思,下意識反駁道,“我什麽時候……”
話還沒說完,何方芝已經拉住張二梅的袖子,“二姐,我男人應該餓了,咱們去竈房煮些吃的吧?”
張二梅這才想起,自己居然忘了招待貴客,她忙道,“好,好,你們等着。”
說完,火急火燎出了堂屋。
何方芝朝張向陽使了個眼色,“你陪姐夫好好說話,我去竈房幫二姐。”
張向陽瞬間了悟,手在身後做了個明白的手勢。
等何方芝出了堂屋。
張向陽便跟吳成虎唠嗑,“姐夫,我二姐就是嘴硬心軟。在家裏的時候,她哭着求咱爹,我娘把她罵得狗血淋頭,她心情不好,回來才沖你發火的,你要體諒她啊。”
吳成虎人老實,哪裏知道張向陽是在替張二梅周全呢,真的以為他媳婦在娘家受了不少委屈。其實也不怪他會這麽想。他媳婦在娘家什麽地位,只要看丈母娘的為人就知道了。
幾千塊錢不是一筆小數目。村子裏許多人家都拿不出來這個數。
也就是媳婦娘家能拿出來。但是這麽多錢,誰樂意借你啊?
他之前在生産隊一年也掙不到一百塊錢。幾千塊錢,得夠得攢上幾十年的。
吳成虎低着頭,心裏又酸又澀,眼睛漲得厲害,“三弟,我知道的,你們都有難處。”
張向陽拍了拍他的手背,“姐夫,等你腿治好了,找份工作,跟二姐踏踏實實過日子。咱們男人嘛,可以不聰明,但是要拎得清。心裏要有這個家。我二姐以前毛病不少,但是這幾年不是也改了不少嘛。她的心裏還是有這個家的。”
自從他讓張二梅不要老惦記娘家,她已經好久沒拿過東西回去了。這也惹得張母很是不滿。
吳成虎一臉羞愧,把手往回收,“三弟,你坐遠些吧。我身上怪難聞的。”
躺在炕上一年多,他一次澡也沒洗過。張二梅整天忙着地裏的活。好不容易農閑了,天氣也轉冷了,他就更洗不成了。
也就兩三個月才用毛巾擦下|身子。但是味道還是不少的。
張向陽怔愣了下,其實他早就聞到這屋子裏的怪味兒了。吳家人因為天天生活在屋裏,所以聞不出來,他初來,自然一聞就能聞到。
見吳成虎臉已經漲成豬肝色,很是窘迫的樣子,他忙往後挪了挪。
吳成虎這才松快了些,然後正色道,“如果我這腿真能治好,我肯定都聽你二姐的。她除了嘴巴厲害一些,對我還是不錯的。”
張向陽總覺得自己有欺負老實人的嫌疑,想了想又補充道,“我二姐身上的毛病也不少。如果她有哪做得不對的地方,你跟我說,我來說她。”
張向陽敏感的察覺到,張二梅似乎更願意聽他說話。
想來如果他說的話,她應該會聽的。
吳成虎一聽這話,心裏暖和多了。他開玩笑道,“多謝三弟。你二姐還是很不錯的。”
張向陽心中一動,如果他真的覺得張二梅好,應該說“我媳婦很好”,而不是說“你二姐很好”。可見他對二姐還是有些介懷,張向陽心裏嘆息一聲。腿好治,但是兩人之間有關系卻已經有了裂痕。不過他對吳成虎倒是能理解。張二梅以前一直拿家裏東西貼補娘家,吳成虎表面不說,心裏肯定生氣。對親娘靠近,也不定說他有多麽孝順,而是對抗媳婦的一種手段而已。
現在之所以隔閡,估計也是張二梅天天牙尖嘴利地跟他嗆聲。他心裏紮了根刺。有了這根刺,兩人之間的關系就不可能像正常夫妻那樣和諧。
張向陽也沒有再說什麽。夫妻之間,只勸一方是不行的。他也得勸勸他二姐才行。
只要他二姐嘴巴甜一點,兩人又沒有什麽不良嗜好,都是勤勤懇懇的農家人,一定能把日子過好的。
張向陽轉移話題,說起他大哥的事情,“我大哥打算回來做生意了。等你這腿治好了,給我大哥幫忙去。讓他給你開工資。”
吳成虎忙擺手,“不用了,等我腿治好了,我自己找活幹。”
張向陽也沒強逼着,現在他大哥還沒做出成績,給他招這麽多人手反而讓他有壓力。
“你說咱們這邊應該做什麽生意比較好啊?”張向陽随口問道。
吳成虎不懂做生意,只是小舅子都問他了,他要是不說,豈不是顯得自己太沒用。
他想了想,“我覺得開飯館就不錯。人人都吃飯。”
張向陽卻不看好,“大哥大嫂那手藝比我媳婦差遠了。他們開飯館時間長了,估計得黃。”
就算一開始因為開飯店少,生意紅火一陣,但沒有好手藝始終走不長遠。
吳成虎又道,“那開招待所呢?”
張向陽沒有再搖頭,而是道,“我大哥買了輛卡車,想運貨賣。”
吳成虎這才明白他說的生意是這種生意,他随口道,“買了卡車那就不能閑着呀。”
張向陽眼睛一亮,“不閑着,那就搞批發!”
第 154 章
開批發市場, 是個非常不錯的點子。
深圳那邊發展越來越好, 不像東江縣現在還處于摸索時期, 許多人手裏也沒那麽多, 都不敢冒險。
但是他大哥手裏估計沒有那麽多錢。沒關系,他手裏有呢。
除了拍警匪片的一百萬, 他還有兩百多萬呢。再加上今年的分紅,去除一百萬投資實驗證,加起來也有三百多萬,開個批發市場絕對夠了。
到時候, 東江縣肯定會有人到批發市場拿東西到附近省縣去賣。
越想越覺得這主意不錯。
吳成虎見他一會兒擰眉,一會兒笑, 就猜到他想裏這是有了成算,便沒有再說什麽。
突然他有點尿急,沖着正蹲在地上玩玩具的根寶道, “根寶,過來幫爹!”
根寶頭也不擡,兇巴巴地道,“你找我娘去。”
張向陽恍然間回神,“怎麽了,姐夫?”
吳成虎有點不好意思, “我有點尿急。”
張向陽往床底瞅了瞅。因為燈炮不夠亮,床底是漆黑一片,他只好把剛剛他媳婦放在炕上的手電筒拿起來,往床底照。
一個紅色的尿壺, 他剛要伸手去拿,就見吳成虎朝外大喊,“根寶,快過來幫爹忙!”
“我不去!太臭了!你就知道使喚我!我才多大呀。”
吳成虎臉龐漲成紫紅色,窘迫急了。
張向陽已經把尿壺蓋子掀開了,一股尿騷味撲面而來,張向陽屏住呼吸,把尿壺遞了過去。吳成虎接過來,臉上冒着煙,根本不敢擡頭看他。
等他尿完,張向陽端着尿壺出去了,吳成虎看了眼還在地上玩的根寶,心裏湧起一陣酸意。
張向陽跟吳成虎說了一會兒話,就到竈房找二姐去了。
何方芝對張二梅看不上眼,所以只幫着做飯,也沒有跟她聊天。
張二梅一開始話裏話外讓她生個兒子,被何方芝怼過之後,也生着氣,但她到底要借娘家錢,不好太得罪弟媳婦,所以再生氣,也只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