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
不過周雨潔跟沈誠亮的情況并不像周海曼和薛紹倫想的那麽順利,雖然兩個人在第一次吃飯的時候表現得一個紳士,一個淑女,但是當第二次聚到餐桌上時,沈誠亮是理智大過感情,禮貌客氣中帶着疏離。
周雨潔生平最讨厭別人怠慢她,幾次拿熱臉貼了冷屁股之後,原形畢露,哪裏還有半點淑女的樣子,“聽說你離婚了——”
被人提及痛處,沈誠亮神色黯然地點頭,“嗯,離了快半年了。”
“哎,上次怎麽沒聽你說起呢。”
周海曼不知道姑姑葫蘆裏賣的什麽藥,只顧埋頭吃東西,以免被戰火殃及。
“我并不知道周小姐會對我的婚姻狀況感興趣,而且上一次,我單純是為了向周小姐賠禮,跟我是不是離過婚沒有關系吧。”
“當然有關系了。”周雨潔拔高了聲調,繼續說道,“結過婚的男人可就跟二手房一樣了,沈先生不會不清楚吧?”
“咳咳——”周海曼終于被周雨潔的口無遮攔嗆到,雖然說沈誠亮今天确實讓她吃了點虧,可是她也不至于存這麽大的報複心理吧。
不過,幸虧沈誠亮脾氣好,臉上依舊帶着笑容,淡淡地回答道:“我只知道女人一旦過了三十歲,就會歸到歐巴桑的行列裏,前景更加不容樂觀。”
“你——”周雨潔氣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狠狠地瞪着他,沈誠亮卻像沒事兒人一樣該怎麽吃還是怎麽吃。
周海曼擔心自己的姑姑再說出點什麽來,于是用腳踢踢她的腿,示意她少說為妙。
薛紹倫早就知道周雨潔不是好惹的女人,因此着實為自己的表哥捏一把汗,不過為了保全自己,他只是笑着聽他們你一句我一句地損來損去,卻沒有插嘴。
到底周雨潔并不清楚這頓飯是不是沈誠亮真心請她,而且看着自己的侄女跟坐在對面的薛紹倫眉來眼去的樣子,十有八九跟他們有關,所以幹脆從座位上站了起來,說道:“我吃飽了,先回去了。”
沈誠亮在她說完後便同樣站起身來,“我送你。”
周雨潔故意清了清嗓子,拒絕道:“不用了——”
沈誠亮卻仍然固執地堅持,“還是我送你吧——”
周雨潔看了一眼正充滿期待地望着自己的周海曼和薛紹倫,于是撇撇嘴,“謝了——”
周雨潔跟沈誠亮一前一後地出了餐廳,薛紹倫這才舒了一口氣,開口說道:“好險——”
周海曼瞥了他一眼,似乎是在責怪他不跟她商量就讓這兩個人見面,“他們兩個也太戲劇性了吧,上一次相處的時候還好的要命,這一次差點打起來。”
他們走後,薛紹倫倒開始吃得津津有味,還指着其中的一盤小龍蝦對周海曼說道:“這個蝦不錯,你多吃點兒。”
= =,這個不負責任的流氓。
終于意識到周海曼投注在自己身上怨念的目光,薛紹倫這才停下筷子,“其實,他們這樣也挺不錯的,最起碼是兩個人都是坦誠相對,這樣也有利于彼此更好地了解,如果總是刻意僞裝,即使到最後他們真的走到了一起,也不見得會長久。”
這話說得倒挺在理,周海曼點點頭,夾起一只小龍蝦放進嘴巴裏,嗯,味道确實不錯。
“不過,他們要是一直這樣水火不容,那怎麽安排他們見面呀?”
薛紹倫一揚眉,說道:“這還不簡單,巧遇啊。”
“巧遇?”周海曼撇嘴,這行得通嗎?
“對呀,巧遇,到時候就輪到咱們兩發揮了,不要忘了,我們可是盟友,一切以撮合沈誠亮跟你姑姑為目的,相信我,用不了多久,他們的事兒準能定下來。”
周海曼的嘴角撇得更厲害了,她以為薛紹倫不過是耍流氓在行,沒想到做媒人也這麽在行。
“那就這麽說定了,到時候你帶着你表哥,我帶着我姑姑,盡可能的給他們制造機會。”
正中薛紹倫的下懷,其實前幾天那通電話,他就已經猜出周雨潔對沈誠亮有幾分意思了,不然她也不可能那麽快就把他當成自己人,不惜出賣親侄女周海曼。只是那個女人太驕傲了點,絕對不可能拉下臉來先向沈誠亮示好。所以關鍵的地方還在沈誠亮,只要幫他過了心裏的那道坎,将程菲放下,他們的好事也就近了,到時候——他跟周海曼——
他的如意算盤打得正響,周海曼冷冷的聲音從對面傳來,他那猥瑣的小眼神,還有嘴角那抹邪惡的笑,實在是讓她頭皮發麻,“你在想什麽?”
薛紹倫一怔,連忙搖頭否認,“沒——沒什麽,我在想,這家餐廳确實不錯,以後可以常來。”
周海曼才不相信他的思想會有這麽純潔,不過她也不願意深究,只是從座位上站了起來,笑着說道:“那薛先生您慢慢想,我去一下衛生間。”
…………
知道屋漏偏逢連夜雨時的心情嗎?不知道啊,那知道穿了一件白裙子迎來了大姨媽的拜訪,此時此刻卻沒有帶衛生棉的心情嗎?在衛生間裏來回踱步的周海曼就是這種心情,除了無語凝噎外,還有對薛紹倫無邊無盡的怨念,他簡直就是個瘟神啊啊啊!每次跟他在一起她都遇不到好事啊啊啊!不是被襲胸,就是車輪爆胎啊啊啊啊!現在還遇到了來大姨媽沒有準備衛生棉啊啊啊啊!
終于有一位年輕女士進了廁所,周海曼走上去,試圖求助,“小姐,呵呵,那個——你有衛生棉嗎?我——”
幸虧該年輕女士的心理素質比較高,只是微怔了一下,便開始翻包包,終于翻出來一個以前都會讓周海曼恨之入骨,今天見了卻格外親切的老朋友,還是粉紅色的,“就這一個了。”
周海曼遇到了救星,感激得都快哭了,立馬把兩雙手伸過去,“謝謝,謝謝——”年輕女士的下一句話一出口,周海曼果然哭了。
“這是我自己用的。”
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合着她大姨媽剛來,人家大姨媽還沒走呢。
“對不起呀,小姐,我趕時間,借過一下。”
于是年輕女士一臉歉意地從石化了的周海曼面前走過,用掉了最後一片衛生棉。
周海曼徹底絕望了,此時她多想變成一個隐形人——可是,她是律師,不是魔術師。
“流氓來電是否接聽,流氓——”手機鈴聲響起的時候,周海曼渾身一激靈,她好像在衛生間待的時間有點長了,某人應該等着急了吧——
“喂——”因為神經繃緊,她的聲音有些不自然,聽起來細聲細語的。
“我找周海曼本人接電話。”
周海曼清了清喉嚨,說道:“我就是周海曼。”
“嗯,這次正常了。”薛紹倫自言自語着,随後他悠悠說道,“你怎麽去個衛生間去了那麽長時間?你不會——在裏面睡着了吧?”
有那麽長時間嗎?周海曼看着鏡子中的自己,深吸一口氣,板着聲音說道:“薛紹倫,幫我去買包衛生棉呗。”
薛紹倫險些從座位上摔下來,他把手機拿開,深吸了一口氣才讓自己重新鎮定下來,幸好此時沒有人經過,他的窘态只有他自己知道。
每一秒等待的時間都讓周海曼覺得漫長無比,反正她已經假裝很鎮定了,要是他薛紹倫以此揶揄她,她大不了板着一張臉不理他就是了。
終于,電話那端又傳來了薛紹倫平淡的不能再平淡的聲音,“行啊,早說你今天帶了親戚來,我也提早準備準備。”
周海曼氣得咬牙切齒,卻不能發作,要是她記得今天會來大姨媽,她自己就準備好了!
“那謝謝你了,買好後你找個人給我帶到衛生間來,我在這裏等你。”
“沒問題。”他回答得雲淡風輕,似乎要去買的是一件男性用品,“對了,你要什麽樣的,帶翅膀的還是不帶翅膀的——”
啊,摔!周海曼終于不淡定了,聲音僵硬地回答道:“随便!”說完便結束了通話,再擡起頭來的時候,鏡子裏的她正滿臉漲紅地深呼吸。
而自從接到這個任務之後的某人一直紅着臉從飯店佯裝鎮定地走到最近的一家超市,鎮定地從貨架上挑選了一包最貴的帶有護翼的衛生棉,在收銀員小姑娘別扭的目光下鎮定地結了帳,然後鎮定地返回周海曼所在的飯店,在女廁所門口站定,伸出手來扣了扣門,“喂,買回來了。”
周海曼只覺得懷裏像是踹了一只小鹿,心跳瞬間加快,她不是說不用他親自送過來的嘛,她走過去,撫了撫胸口,才把門打開,他斜倚在牆上,将衛生棉遞到她面前,“喏,聽說這種的挺好用。”
聽說挺好用,聽誰說的?周海曼依舊面無表情,用極其淡定且別扭的聲音說道:“謝謝——”
她重新把門關上,薛紹倫終于松了一口氣,悠閑地吹了聲口哨,“我回去等你。”
周海曼的手一哆嗦,只有四個字想對他說——
趕緊滾蛋!
當周海曼收拾好從衛生間出來的時候,她的腦海裏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每次遇到薛紹倫總會有意外,可是周雨潔的幸福還掌握在她跟薛紹倫的身上,她以後的倒黴日子還長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