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番外03 哄她一輩子也無妨
宮宴結束,懷寧和月瑤一同出宮,出了宮,上了馬車,懷寧還在沖着月瑤揮手。
“燕回山上桃花又開了,過兩日我們一起去踏春!”
月瑤笑盈盈的道:“好。”
鄭霖臣和淩骁辭別,也各自上了馬車。
懷寧這才心滿意足的落下馬車簾子,兩輛馬車也駛離。
懷寧還在念着:“這燕京城最美的桃林就在燕回山,十裏桃林整個山腰都是桃花的香氣,等再過兩個月,還有可甜的桃子吃,但這兩日桃花開的正好,我還想去摘點花瓣,月瑤會做香,還可以釀桃花酒。”
鄭霖臣安靜的聽着,唇角微揚,似乎已經習慣了她的碎碎念。
她話很多,自從成婚後對他漸漸卸下防備,她便整天有說不完的話,國公府上下都知道該謹言慎行,唯恐說錯一個字。
也只有她,跟個小喜鵲一樣,成天叽叽喳喳說個不停。
“我帶雲栖一起去,雲栖一定也喜歡那片桃林!”
鄭霖臣看一眼還靠在他懷裏熟睡的女兒,眉心微蹙:“那我陪公主一起去。”
懷寧忽然不高興了,瞪着眼睛:“你這話什麽意思?難不成是懷疑我照顧不好雲栖?”
鄭霖臣默了默:“我只是想陪公主一同去。”
“哼!你別想敷衍我,我知道你就是放心不下,你總對我沒有半點信任!”
鄭霖臣:“……”
馬車停在了國公府門口,懷寧氣沖沖的率先下車,鄭霖臣抱着孩子跟在後面。
下人們已經熟練的低下頭視而不見,畢竟公主三天兩頭就要和世子生氣,他們從一開始的震驚已經到現在的熟練的麻木。
“公主,世子。”
奶娘匆匆走上前,将雲栖接過去。
鄭霖臣叮囑一句:“她中午沒吃兩口飯,最多再過半個時辰記得把她喊醒了喂一頓。”
奶娘忙應道:“是。”
奶娘将孩子抱下去,他才快走了兩步,便追上了懷寧的步子。
懷寧還氣鼓鼓的別開頭不想理他。
鄭霖臣從袖中拿出一包糕點來,遞給她。
“陳記新出的桃花糕。”
懷寧眨了眨眼,眼睛隐隐亮了亮,又咽了咽口水,克制的道:“桃花糕有什麽稀奇?哪家沒有?過兩日我去燕回山上摘了桃花,我自己也能做。”
鄭霖臣将油皮紙剝開,顯露出裏面的幾塊桃花糕來,用桃花汁浸染成了粉色的糕點,還做成了桃花的花瓣的樣子,日光之下閃爍着盈盈光澤,一看便酥軟可口。
懷寧眼睛都看直了,咽了咽口水,掙紮了兩息,便伸手撚了一塊:“好漂亮的桃花糕。”
鄭霖臣微微彎唇:“陳記的糕點向來不錯,出的新品也總是別出心裁。”
懷寧将糕點喂進嘴裏,好吃的她眼睛都眯起來,輕哼一聲:“你現在對這京城的糕點鋪子倒是了解不少。”
“嗯,我愛吃。”
從前他是不吃這些的,後來公主進府,他發現她極愛吃這些糕點,回回生氣但凡有好吃的便能哄好她,因此三年下來,燕京城的這些糕點鋪子,他都已經了如指掌了。
懷寧吃了糕點,果然就忘了跟他生氣的事兒了,興沖沖的道:“陳記的老師傅是從江南請來的名廚,自然不一樣,但是蔡記的也好吃,只是蔡記的樣式總做的不那麽好看,口感卻半點不輸陳記的!”
懷寧說起這些,便又可以滔滔不絕。
鄭霖臣安靜聽着,時不時的點頭,看着她興沖沖的如數家珍,心裏也稍稍松了一口氣,看來是不生氣了。
他順勢提了一句:“改日去燕回山,我與公主同去,多摘些桃花回來,我們自己做花糕試試。”
懷寧想了想,手裏還拿着他送的桃花糕,有種吃人嘴短拿人手軟的感覺,也勉為其難的點頭:“那好吧。”
“但是……”懷寧又有些糾結的擰着眉。
她和月瑤都說了,她和鄭霖臣是各過各的,他們怎麽還能一起去山上摘桃花呢?這豈不是讓月瑤誤會了?
“怎麽了?”鄭霖臣問。
懷寧突然認真的道:“我們可說好了的,我們各過各的,互不相幹,對不對?”
鄭霖臣點頭:“嗯。”
懷寧松了一口氣:“那我們去燕回山,你可得幫我說清楚,不能讓月瑤誤會了。”
她向來說到做到,若是說一套做一套,豈不是小人行徑?
他走上前,将她環在懷裏,低頭去吻她的唇:“好。”
懷寧被他親的有些迷糊了,還掙紮着開口:“我們是不是說好了……”
“嗯,說好了,公主,專心些。”
“唔……”
寝屋之內燭火跳躍,旖旎無限。
懷寧勾着他的脖子,被他折騰的暈乎乎的。
她原本都不滿意這樁婚事,鄭霖臣也不滿意,他和她說了,他們只是表面夫妻,雖然生了孩子,同了房,但心不在一起,就不算真夫妻。
鄭霖臣親吻着她的頸子,看着懷裏嬌軟的小公主,只想要的更多。
公主驕傲的很,從來不願意承認自己錯了,無妨,将錯就錯,她說如何就如何,只要占的便宜不少,他哄她一輩子也無妨。
–
東宮。
轎辇行至玉堂殿,太子妃便下了轎,對太子福了福身:“妾身先回了。”
太子卻也下了轎:“本宮也留宿玉堂殿。”
太子妃微微蹙眉,卻也沒說什麽,只應道:“是。”
太子妃等了一會兒,等到太子走前面,她才提着裙子跟上,落後一步。
太子走上臺階,腳步頓了頓,太子妃也停了下來。
“殿下?”
太子轉頭看她:“芸娘,到我身邊來。”
太子妃眸光微滞,猝不及防的聽到這樣的稱呼,她臉上的笑意淡了幾分。
芸娘的是她的小字,他們自小相識,他從小便這樣喚她。
也不知從何時起,這個稱呼漸漸陌生了。
大概是從四年前的一日,趙良娣殿前失儀,她責罰了她,趙良娣事後向他哭訴,太子便以為她故意刁難,斥責她:“你是太子妃,日後要母儀天下,如此心胸,如何當得起這個身份?”
她一宿沒睡,枯坐在床上,痛苦的接受曾經的少年郎不再愛她的事實。
太子妃垂下眸子,掩住眼中的疏離:“殿下,按規矩,妾身理應落後殿下半步。”
太子抿唇,他向她走近一步:“芸娘,我們許久沒有好好在一起說話了。”
也不知是從何時起,他們之間越發的疏離,分明他們年少相識,分明從前,他們無話不談,有說不完的心事。
“殿下政務繁忙,妾身自當體貼殿下,為殿下操持好東宮事宜。”
她不想和他說起從前,那些從前,就好像一根根針,稍一觸碰,便會滲出血。
“你在怪我?”太子扯了扯唇角,“芸娘,你應該知道,本宮是太子,本宮坐在這個位置,原本就有許多的不得已。”
太子妃語氣恭敬:“妾身何來怨怪?殿下為國為民,憂心朝政,妾身明白的。”
“那你為何不願看我?”
太子妃抿了抿唇,終于擡眸看他,一雙清潤的眸子裏,此刻平靜的波瀾不驚,毫無溫情。
太子忽然心口刺痛,只這一瞬,他後知後覺明白自己失去了什麽。
太子伸手,主動去握她的手,像是想抓住什麽,她沒有閃躲,可他握住她的手,卻是一片冰涼。
“芸娘,從前是我冷落了你,我總想着你會體諒我,你會明白我,這世上,唯有你懂我。”
太子妃微微牽唇,眸底卻帶着幾分諷刺,是啊,她從小便跟在他身後,她知道他所有的心事,這世上沒人比她更懂他。
她用盡全力去愛他,他也知道,她很愛他。
可愛已經耗盡了,在她獨自承受那些痛苦難眠的夜裏。
她有些難以忍受的打斷:“殿下何必總是提往事?都已經過去了,孩子們也都大了,殿下曾要求妾身做一個合格的太子妃,妾身如今做的不夠好嗎?殿下讓妾身體諒殿下,妾身又何曾做過不體諒殿下的事?”
東宮上下,井井有條,她沒有打壓過任何一個姬妾,安頓她們侍寝,生子,這三年來,燕京城誰人不知道她的賢名?
太子面色一僵,的确,她如今賢良的讓人挑不出錯來。
太子妃有些厭煩,垂下眸子:“殿下今日心情不好,不如去趙良娣那裏,聽聞她近日學了昆曲,想必能為殿下排解。”
如今她娘家地位已穩固,她膝下兩子一女,她賢名滿朝上下人人稱頌,這幾年的經營,太子妃之位已經牢牢在她手中。
太子的寵愛,她可以大度的讓給別人。
太子卻攥住她的手沒有松開。
“殿下?”太子妃微微一怔。
太子向來驕傲,她以為他此刻應該直接拂袖而去,怕是至少半年不會再踏足玉堂殿。
太子攥緊了她的手,喉頭發澀:“從前,從前是我不好,可是芸娘,我們年少夫妻,在這東宮,我唯一信任的人只有你,你怪我,怨我,便是同我生氣都好,我們,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
太子妃低垂着的睫毛輕顫一下,扯了扯唇角,語氣卻依然疏離:“殿下多心了,妾身和殿下少年夫妻,如今也是夫妻,何曾有過變數?”
她想掙開手,他卻攥的更緊了:“好,那就當沒有過變數,不論如何,你都是我的妻,我們成婚才十年,可餘生卻還有許多個十年,往後,我們終究還是要攜手同行的,是不是?”
即便是為了後位,即便是為了孩子們,哪怕是虛情假意,她終究也是他的妻。
餘生還有那麽長,越是走到山峰,越是高處不勝寒,他太孤獨,在這東宮之中,唯有她記得他來時的路,也唯有在她身邊,他才能真的心安。
他悔恨直至今日才明白,他離不開她。
而如今既然明白了,他便不會再放手。
太子妃不語,卻也沒有擡眼看他。
太子攥緊掌心的手,好似想将這冰冷的手捂熱:“天色已晚,本宮今日,就留宿玉堂殿了。”
太子妃神色淡然:“是。”
他們攜手走進玉堂殿,就好似曾經攜手走進喜房,攜手走進東宮。
只是如今,和從前已經大不相同。
可那又如何?她想要的東西,也和從前不一樣了。
從前她只想他愛她,如今,她更想得到她應得的權勢地位。
太子說的沒錯,他們終究是要做一輩子夫妻的,剪不開斷不掉, 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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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和世子,太子太子妃的番外就到這裏咯。
太子和太子妃,我更偏向oe,這是死局,很難解開,但餘生漫漫,也許未來會有變化,也許不會,只能說且行且珍惜,眼下已經是最好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