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顧石要去的地方是西北的學校,比起西南,因為夏季幹燥缺水,冬季又有風雪,孩子們的學習環境更加惡劣,這一次去,除了支教也是為了改善一下孩子們的學習環境。
顧石只說自己是來支教的,和其他的兩個大學生們一起租車前往,到了以後,校長顯得很高興,但是看着布滿灰土的鞋,又略有些局促。
見面禮是一些糖果和學習用品,雖然可能只是幾塊錢的東西,孩子們卻倍感珍惜。顧石想起自己小的時候,也是有很多人來福利院給孩子們送禮物,雖然她表現的從來是不屑,但是時至今日,她也承認了那時候有的希冀和渴望。可能是感同身受,顧石的心都軟了。
和顧石同來的是兩個男生,一個矮矮胖胖的叫王也,一個高高瘦瘦的叫陳和,都還在讀大學,之前大家都是在志願者群裏微信聯絡,初次見面兩人看到顧石那麽漂亮,頗有些害羞腼腆。
此次支教的志願者有七人,其他人要過幾天才來,順便根據顧石他們的觀察,帶更多的有必要的物資進來。
西北的夏天沒有一絲綠蔭遮擋,太陽直直地打在身上,顧石天生膚白,教語文和數學,對太陽光沒什麽感覺,但是兩個男孩子要教體育,馬上就變得黑黢黢的了。
不過因為天熱,沒幾天顧石就發現了生活上的不便,因為缺水,顧石的長發不能時常洗,甚至說洗一次頭是一件很奢侈的事。顧石就讓陳和幫她把頭發剪短。
陳和握着剪刀看着顧石的頭發,有些不舍得,又怕把顧石的發型剪醜了。校長也跑過來說:“小顧老師,沒事的,你別剪頭發了。”但顧石不為所動,讓陳和幫她剪去了一頭長發。
顧石很多年沒有剪短發了,發絲落下的一瞬間覺得頭都輕了。
剪下來的頭發被要走了,聽說能去鎮上賣錢。
王也和陳和知道女孩子們多愛惜自己的頭發,顧石那一頭及腰長發應該養了不少年了,看到顧石果斷的剪發決定,心裏都有些不是滋味。
下午,剩下的四名志願者就到了,帶來了一些運動器材和圖書,孩子們歡呼着幫忙把器材放好。
新來的四人是鄭冰心,一位四十歲的高中女老師,每一年都要在各地當志願者;劉佳佳,準備出國讀研的學生,參與志願者活動好給履歷裏增添一些社會經驗;剩下兩個男生錢行和吳亦然是好朋友,剛剛大學畢業。
七人裏只有鄭冰心和顧石有過支教經驗。但是其他人跟着學跟着摸索,幾天下來做得也算不錯。
孩子們自然非常開心,每一次有“城裏人”來,就可以給他們帶去新鮮的書籍、學習用品和器材,“城裏老師”都幹幹淨淨清清爽爽的,會懂很多東西,還會畫畫彈琴。
學校是上四天課休息兩天,為的是能有時間讓孩子回家做家務幹農活。很多孩子的父母都不在家而是外出打工,家裏多是有老人和弟弟妹妹的。
休息的時間,王也和陳和會出去寫生,他們是美術學院的學生,平時也會教孩子們畫畫。
顧石帶了電腦和相機,雖然這裏上不了網,但是可以拍照,還可以記錄一些靈感,用作寫作素材。
“顧姐姐你要不要敷面膜?”天氣很熱,劉佳佳呆在屋子裏不願意出去,到底還是個小姑娘,平時就經常拿出噴霧來噴一噴,還要補一補防曬霜。只要休息,必然是敷面膜擦面霜的。
顧石吹了幾天風沙,臉也有些幹幹的,不過她不甚在意,就道謝拒絕。
“真羨慕你曬不黑。”劉佳佳把面膜服帖地貼在臉上,講話不敢動嘴唇,聲音僵僵的。
鄭老師在和沒有回家的幾個孩子講故事,錢行吳亦然則在一旁幫校長幹活。
劉佳佳是近視眼,敷面膜不能戴眼鏡就玩不了手機,她東看西看地,和顧石八卦:“我聽說群裏其他人說那兩個西京來的是高幹子弟,每年都會被家裏安排着在各地支教。”劉佳佳見顧石在看窗外,下床努努嘴指着錢行吳亦然。
顧石看了眼,兩人身上穿的用的确實不是什麽便宜貨。不過她對這些沒什麽興趣,劉佳佳見顧石沒興趣,讪讪地閉嘴了。
在學校,幾人吃的都是當地的食物,是校長的妻子做的。也有學生家長攢了雞蛋送給大家,一個蛋,在別的地方是再賤不過的東西,然而在這裏,是招待客人才舍得拿出來的好物。
有蛋也不能天天吃,顧石和鄭冰心早有準備,拿了很多鹹菜和速食食品,其他人都沒有什麽準備。
顧石也大方地将東西分給大家吃。
“等回去以後,你到西京來我請你吃飯!”吳亦然和錢行在家裏哪受過這樣的苦,如今一包榨菜也變成了美味。
“好久沒吃肉了。”王也摸着肚子道。他瘦了很多。
也許是“患難見真情”,那天以後,幾人的關系突飛猛進。吳亦然開始時不時地纏着顧石,一會兒給她一塊漂亮的石頭一會兒又拿着孩子畫的顧石的肖像送給她。
“吳亦然是不是在追你啊。”劉佳佳躺在床上吃味地問道。
“小孩子罷了。”顧石不以為然地回答。
一個月過去,王也和陳和的畫稿都有一大疊了,顧石也熟悉了村子,了解到學校最需要的是一個新的校舍,還有兩臺電腦,用來幫孩子了解外邊的世界。
在這個黃沙漫天的地方,比起身體的幹渴,校長更害怕孩子們心靈的幹渴。
在這個學校的不遠處,有一大片顧石當年認捐的梭梭樹林,顧石抽空去了一趟,其他人也沒見過沙漠,于是大家跟着顧石去了一趟。
負責澆灌的林地負責人大叔是當地人,一開始只有他義務植樹,後來得到了顧石的認捐,才能夠繼續擴大面積。他認識顧石,非要請大家去他家裏吃飯。
大叔夫妻倆并不住在林子旁邊,只是為了方便照顧,才在一邊搭了一個簡陋的房子。舉目望去漫天黃沙,如今有了一些綠意。
這一片樹林是用衛途深的名義捐的,只不過也沒有人認識“衛途深”罷了,大家熟悉的,是魏深。
回到學校,王也和陳和都對顧石崇拜的不得了。
“沒想到顧老師有這個實力。”吳亦然對顧石刮目相看。
顧石則依然低調地教着孩子們。
經過一個月的籌備,顧石也大概規劃了學校所需要的硬件設施,和之前合作的慈善機構通氣後,馬上就有人來學校查勘。
校長這才知道顧石不僅僅是來支教的。
建造一所學校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事,專業的事還是要專業的人來做。孩子們知道這個消息後個個都很興奮。
夜晚,顧石坐在操場上看星星,過不了多久,這裏的操場就不會是一片黃沙。
吳亦然走過來,為顧石披上一件外套。
“夜裏涼。”然後他徑自坐在了顧石旁邊。
顧石沒有出聲,吳亦然頗有些尴尬,良久才憋出一句:“還有需要錢的地方我可以捐助一些。”
“好。”顧石回答得很快,這樣的請求答應了只會有益。
“我過幾天就要回西京了,到時候你來玩,我請你。”吳亦然掏出手機,“方便加一個微信號嗎?”
顧石轉過頭來,認真打量了吳亦然一番:“全校的課桌和運動器材,外加電腦和多媒體設備,還有網線。”
吳亦然過了兩三秒才反應過來。
“為了孩子,不虧。”這點錢對吳亦然來說只是小事而已。
顧石很爽快地給了微信號,只不過也沒有聯系過吳亦然罷了。
活了二十幾年,要是看不清人心可就糟了。
顧石和慈善機構的工作人員大致定好整修方案以後,暑假也差不多過完了,顧石不得不背起行囊離開了西北,又回到了喧嚣的城市。
左荨笙知道顧石去支教了,卻也沒想到兩個月都沒能聯系上顧石,顧石一到家,小區前臺就給左荨笙打電話了,左荨笙于是興沖沖地跑到顧石家裏,非要給她一個擁抱。
“你剪短發啦!”左荨笙不停地去抓顧石的短發。
“別鬧別鬧!”顧石笑嘻嘻地護着頭發。
兩人叫了外賣,左荨笙邊吃邊打量顧石,眨巴眨巴眼睛說:“黑了,瘦了。”
顧石擡起筷子敲了一下左荨笙的頭。
左荨笙更是眨巴眨巴眼,說到:“顧石,你真的和大一的時候完全不一樣了。”
顧石停下筷子:“那你覺得哪樣的我更好?”
左荨笙毫不猶豫地回答:“當然是現在的你。我希望你每天都開開心心的。”
顧石低頭笑了。
吃完飯,左荨笙拉着顧石去美容院,還要去理發店,用她的話說,她想讓顧石保持完美。
顧石随便她折騰,等弄完了,左荨笙感嘆道:“阿石,我覺得你好酷哦。好想和你談戀愛。”
話音剛落,沈清濯的車穩穩地停在她倆身邊。沈清濯可以說是一刻也離不開左荨笙,他把顧石送回家就迫不及待地回家。
徹徹底底的合法夫妻了,他得争取三年抱倆。
回到家裏,顧石開始清理兩個月來的消息。沒有被社會遺棄的最好證明就是你消失了兩個月,每一個社交軟件的消息提示都顯示999……
顧石先打開了微博,大堆大堆的粉絲在發尋人啓事,不斷地@她,還有影視劇的角色已經确定了,官微和或滿意或失望的書迷讨論聲音很大。
顧石想了想,發了一張她在一大片梭梭樹前的照片,雖然是背影。??這一發書迷們就炸鍋了,自己迷了好幾年的,甚至差點以為是僵屍號的作者,在消失兩個月後突然發了一張照片,雖然是背影。
劉66:我天,獨白大大這是本人嗎,還是女朋友….這身材也太好了吧。
心心:原來大大兩個月是去旅行了…!好意外啊!居然發照片了!
顧石看到消息數又變得越來越多,于是幹脆發了在西北的九張圖片,有破破爛爛的校舍,有梭梭樹還有孩子們以及絕美的星空。
“感謝你們多年的陪伴,也感謝你們的支持讓我有能力點亮這個世界某一片沙漠裏的星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