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真一翻身, 許戈不在身邊,套了件襯衫長指飛快敲鍵盤, 男人專心工作的時候簡直迷得人心悸。她裹住被子輕手輕腳下床, 調皮的想去吓一吓他, 剛到他身後,他手臂一攬, “啊!”她驚叫一聲跌坐在他腿上,“想非禮我, 昨晚還沒夠?”他按着她不準她動。
餘真捂緊胸前被子, 再拽要掉了,“你在做什麽?”她扭頭看他筆記本, 密密碼碼什麽X.Y網, O2O。
許戈手臂攬在她腰間,蹭一蹭她頸窩, 餘真癢, 縮着躲,“筆記本要弄掉啦。”
“高興嗎?”他問她。
餘真點點頭,“高興,好像又回到高一那個時候。”
許戈親她一口, “你高興就行。”
“你還沒告訴我, 你這是做什麽?”餘真翻動他文檔。
“做了幾個項目計劃書給他們分配任務。”
餘真認真看她,“你準備做什麽?”
許戈手指滑進她長發,在指尖繞幾圈,“Online線上服務Offline線下消費, O2O電子商務。”
餘真驚訝,“為什麽不做熟悉的行業,人脈、資源都成熟。”
許戈擰一擰眉,“人脈是榮達的,資源也是榮達的,老顧總曾經在我最需要幫助的時候幫過我。”
餘真沉默。
許戈抱着她調出網頁,“十二五,經濟結構戰略性調整,由出口走向內需,擴大內需最大産業支撐是服務業。O2O電子商務就是主要面向第三産業——服務業。不出兩年,電子商務一定井噴。”
餘真有點兒擔心,“O2O的機會很多,但是自己做一個平臺,對你的線下拓展能力、資金、資源、技術等等等要求會非常高,加上要直接面對這麽多巨頭的火拼,風險太大。”
許戈手肘撐着桌面,笑着看她。
餘真伸手捂他彎起的嘴,“不準笑我。”
許戈抓住她雙手按在心口,“我的小真真長大了。”
“我跟你說正經的!”
許戈掌着她後腦抵住她額頭,“風險大,回報也大,要幹就幹票大的。我要變成窮光蛋,還跟我嗎?”
“跟!我養你。”一句玩笑話她說得像宣誓。
“傻。”
許戈桌上的手機震動,他摸過來看一眼,180個未接電話,除了顧成西誰能做出這種事。
餘真瞄一眼,“是不是催你回去的?”
許戈看眼表,“機票訂好了,你洗個澡我們和大家吃完早飯去機場剛剛好。”
“嗯。”
早餐時,吳俊特別端杯茶,“餘真,昨個兒,我喝多了說了些渾話,你別往心裏去,以茶代酒給你賠罪。”
他這樣鄭重其事,餘真倒不好意思了,“我們這交情還用說這樣的話,當我是外人是吧。”
吳俊也釋然了,“三中真姐就是豪氣。”
“多大了,還‘三中真姐’。”
其餘幾個人齊聲,“社會我真姐,人美路子犇(ben)。”
洪波和程前姚圓圓還是回自己家,許戈暫時和他們郵件聯系就好。吳俊跟他走,盧婧還得去辦辭職手續收拾東西,這次真的是夫唱婦随了。
顧成西在機場等了一個小時,人影子都沒看着(zhao)一個。
出口,餘真和吳俊先出來,有說有笑顧成西看着很可疑。後面有趕車的旅客,急匆匆跑過來,吳俊伸手替餘真擋了一下不讓她被撞着,挺紳士的一個舉動,顧成西就看惱火了。
兩人一出來,顧成西撸起袖子一拳頭招呼到吳俊臉上。
“我草,我大嫂你也敢上手,活膩味了!”
吳俊都沒反應過臉上結實挨了一拳,痛得他怒沖腦門,“哪裏跑出來的傻逼。”兩人竟然就在機場打起來。
“吳俊,別打了!顧成西,停手,誤會!”餘真嗓子都喊啞了,兩個小爺誰都聽不見。
最後還驚動了機場武警,兩人被帶到保安室。許戈一下飛機就接到個電話,讓吳俊和餘真先出來。他就一會兒功夫沒看着,鬧出這出。
許戈解釋清楚了把人領出來,帶到大街上,“再打啊,我看着你們打。”
餘真拉許戈,“都是誤會,顧成西不認識吳俊,以為吳俊和我有什麽。”
許戈看兩人,“還打不打?不打我就來介紹下,這是榮達小顧總,顧成西。這是吳俊。握個手,這頁翻過去。”
事情說清楚了,架也打了,吳俊和顧成西還互看不順眼。
許戈一皺眉,“還沒打夠?”
吳俊先伸手,顧成西也不好端着,兩人極不情願拍一下手算是握手言和。
車上,許戈還特別讓吳俊坐副駕座,顧成西那個臉黑。
“哥,送你回家嗎?”
吳俊斜顧成西一眼,“你喊許哥,哥,按順序得喊我二哥,以後別沒大沒小。”
“嘁——”顧成西一臉不服,“我和許哥是革、命、戰友,你是什麽?”
“我們是一起玩泥巴長大的發小,發小知道是什麽知道不?”吳俊說時倍兒驕傲。
後面餘真搖一搖頭,“兩個幼稚的人。”
許戈手肘撐着下巴看車窗外,有心事的樣子。
餘真碰碰他,“怎麽了,剛才是什麽電話?”
“沒什麽,工作上的事。”許戈避重就輕,其實是顧成悅打給他的,家裏發現她回來了,老顧總這幾天該又要找他去家裏吃飯了。
“去公司。”他對顧成西喊了句,轉頭看餘真,“你先帶吳俊去安頓。”
餘真皺眉,“遇到很棘手的工作?”
許戈:“不棘手,比較急。”
餘真點點頭,“那下個路口讓我們下去,叫出租車很快。”
許戈從機場直接趕回公司,立刻通知各部門開會,宣布以後每份文件一定要顧成西看過簽字才能生效,他的批準無效。
顧成西一直坐在長辦公桌對面,靜默無聲。
散會,其他人都出去,只剩顧成西和許戈,兩人中間隔着長長的桌案。
“你要走了。”顧成西聲音很低沉。
許戈磕出煙點燃,“是。”直接回答他。
“找回朋友,就不需要我了。”顧成西知道會有這麽一天,他沒想到來得這麽快。
許戈拇指刮一刮眉心,“你要這麽想也行。我會跟老顧總交待清楚。”他起身要出去。
顧成西起身,“對不起。”他有點兒受傷,愛情可貴,男人之間的兄弟情誼也可貴,“我知道你不是那種人。”
許戈看一看他,“你也是我朋友,和他們一樣。”
顧成西:“還是那句話,你有事,不帶上我就是不拿我當兄弟。”
許戈笑起來,“那小顧總,以後就靠你罩我了。”
餘真回公司銷假,她連續請一個星期假公司根本不會批,她就那樣任性的走了。樊如珊跟上頭費了好多口舌解釋成出差,要不是因為餘真手上捏着榮達的合同,分分鐘被開除。
其實餘真有個想法在激烈發酵,辭職,幫許戈創業。她一直都想做那個和他并肩的人,她為此一直努力變成更好的自己,更加好,才能配得上他。
許戈去顧家老宅那天,餘真在和顧成悅喝下午茶,顧成悅難得有可以約出來的朋友。
顧家老宅高門大院,有點兒民國時期的味道,老顧總信風水栽花種樹都有講究。
阿姨告訴他,老顧總在書房,他自己過去,對這裏跟自己家一樣熟。
老顧總一身麻紗唐裝,墨香滿屋,揮毫潑墨。練字講靜心,老爺子最後一筆遲疑了一下,心不靜。
“顧老。”許戈直接進去。
顧榮昌笑起很慈祥,招一招手,“我這個字兒已經費了幾張宣紙了,你來幫我寫一個。”
許戈過去,是個“情”字,他拿筆,一氣呵成。
顧榮昌看着直點頭,“還是你們年輕人有魄力啊。筆鋒蒼勁,野心勃勃。”他點着宣紙,“情字,有愛情,友情,親情,恩情,我知道你是個念舊情的人,我們真不能把恩情變成‘親情’?”
“我和榮達永遠不會成為敵人。”這是許戈的承諾,他說得出就一定做得到。
顧榮昌點頭,“我相信你。但是你人在這裏,外面那些人還是只認你,成西生性單純。”
利益面前,他們這點子蛛絲牽聯的親情算什麽,顧榮昌浸淫商場多年,許戈能理解。
“我走,您說讓我去哪座城市,我就去哪裏。”
顧榮昌擺擺手,“你也不用說得這麽嚴重。”他喝口茶,“唉,一直以為你能和成悅在一起,那樣多好。”
“感情的事要講緣份,和利益牽扯在一起一定沒好結果。我不想耽誤她。”許戈從來都是這樣拒絕得幹脆,就因為這樣顧榮昌才放心這麽多年把榮達交給他。
顧榮昌一方面是真心想把女兒嫁給他,如果許戈答應,他會對許戈有戒心,顧成西根本不是他對手,遲早榮達姓許。他一再拒絕,顧榮昌對他放心,又惋惜。社會的大染缸把人心變得多疑、算計、冷漠,所以他們那群人才更顯得可貴。
餘真下班,路燈剛亮,一眼就看見街對面許戈的車。
“你怎麽來了?”她敲敲車窗。
車窗降下,昏黃的光淡淡打在許戈側臉,他開車門一把拉她上來。
“想你一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