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妃聞言瞪了孟昭一眼,也不賣關子了,直接道,“北狄那邊此次來京城,不僅僅是為了稱臣納貢,我聽說那邊的汗王想要迎娶一位西秦的公主過去聯姻,你知道這意味着什麽嗎?”
“意味着什麽?”孟昭不解的眨眨眼,依然不理解她母妃的意思。
反正向來聯姻這種事,都是交給不受寵的公主去的,沒有哪個皇帝會舍得自己寵愛的女兒遠嫁聯姻的。
貴妃被氣得伸手點她的額頭,一臉的恨鐵不成鋼。
“北狄向來強悍,此次之所以願意稱臣納貢,我聽說是因為那邊遭了旱災,他們此時願意稱臣不過是權宜之計,但若是聯姻能夠成功,便有可能真的達成兩國之間的和平。西秦為北狄所擾由來已久,你父皇更是很早之前就一心想要吞并北狄,奈何西秦一直國力不足才拖延至今,若是能夠通過聯姻達成兩國和平,想必就算對方提出稍微過分的要求,你父皇也會答應的!”
“所以呢?母妃,咱們又不參政,管這些做什麽?這些事情自有父皇處理。”孟昭向來對于這些令人頭大的政事沒什麽興趣,聽着聽着就有點兒煩了。
還反過來勸貴妃,“母妃你也是,少摻和到政事中去,你明知道父皇不喜歡後宮幹政的,要說給他知道你打聽這些,又要生你的氣了!”
貴妃只覺得自己太陽穴突突的跳,心裏默念幾遍“孩子就是蠢,心眼兒不壞,全都是為了我着想的”,這才能繼續說下去,“因為北狄有底氣,所以這次聯姻他們也不同意西秦随便拿一個不重要不受寵的公主來敷衍他們,故而這次他們要求娶的是最受陛下寵愛的公主!這下你明白了沒?”
“什麽?他們怎麽敢?父皇不會同意的吧?”聽到這裏,孟昭才算是真的急了,抓住貴妃的袖子慌張的道。
貴妃總算是出了口氣,拍了拍她的腦袋安撫道,“我剛才說過了,北狄并非一般的附屬小國,他們有底氣提這樣的要求,而且你父皇為了兩國邊境的安穩十有八九也是會同意的!”
“那我怎麽辦?母妃,我不想嫁去那什麽北狄,母妃你救救我啊!”孟昭抓着貴妃的袖子就是一陣搖晃。
貴妃都被她拽的差點兒站不穩,氣得她抽回自己的袖子,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道,“母妃早就想到了,所以早就做好了準備!你以為我為什麽要幫孟溪緣?你現在能明白我的一片苦心了沒?”
說完後,貴妃面色也有些不太好看的道,“我只是沒想到,孟溪緣那個在行宮被奴才養大的丫頭,竟然能那麽快得到陛下的寵愛!”
“母妃的意思是,讓孟溪緣代替我去和親?這倒是便宜她了。”孟昭聽完貴妃的話後才終于沒那麽慌張了,想了想竟然還覺得孟溪緣占了她的便宜。
不過想想北狄那種荒蠻之地,聽說人民都是還未開化的,土地貧瘠所以才常常來西秦的土地上劫掠,那種地方,若是能設法讓孟溪緣嫁過去,不僅能斷了她對骊陽哥哥的心思,同時還能讓她吃吃苦頭,也沒什麽不好的。
孟昭想了想表示很滿意,心裏對孟溪緣的怨恨都少了,一心只盼着北狄的使者進京了。
孟昭這邊安分了,孟溪緣的日子也就過的安生了許多。
不過骊陽依舊在調查之前的刺殺事件,并且查到了一定的線索。
線索最後指向皇宮內部,可是最關鍵的一換因為嫌疑人自盡而斷了。
這樣的事情并不少見,骊陽也沒想過能真的将幕後之人揪出來,只是想要給對方一定的威懾罷了。
于是骊陽将查到的線索遞到了皇帝的龍案前。
說實在的,皇帝回宮後公務繁忙,忙起來就差點兒忘記了還有孟溪緣這麽一個人,看到骊陽送來的奏報才想起來,然後他就想到了孟溪緣正在鼓搗的水稻增産的事情。
看看時間,現在也到了秋收的季節,再加上碰上刺殺的事情外頭也不安全,于是皇帝便派了人去行宮接孟溪緣入宮了。
皇帝下意識的就忽略了刺殺事件最後的證據是指向皇宮內部的,只覺得有自己在那些歹人總不敢随便下手。
骊陽也沒想到皇帝看過他的奏折後不是想着為孟溪緣讨回公道,而是将人接近危險的皇宮去。
孟溪緣倒是能猜到一點兒皇帝的想法,但是她向來惜命,而且也确實不願入宮,于是便讓皇帝的人給他帶話,直言皇宮中有人想要殺她,她不敢回來。
這話可是狠狠的落了皇帝的面子,皇帝聽到傳話後直接黑了臉。
好在孟溪緣既不是想要跟皇帝撒嬌,也不是想要跟皇帝翻臉,當然不可能真的就傳回去這麽幹巴巴的一句話。
随着她不敢進宮傳回去的,還有行宮裏的稻田豐收的消息。
西秦的土地算不上多肥沃,一般的田地産糧在一畝地兩石左右,大約合三百斤,年成好的時候畝産也沒有達到三石的。
所以當聽到來傳話的人說行宮的稻田裏的水稻畝産約合三石半的時候,皇帝震驚了。
想了想,皇帝從龍椅上站起來,一邊往外走一邊吩咐道,“命人備車,朕要去行宮看看!”
雖然多了一石多聽上去似乎也不是什麽了不得的大事,但是對于皇帝來說意義卻是不一般的,若是西秦的土地都能達到這個産量,國庫充盈,即便行兵打仗也不怕糧草跟不上的,這就幾乎立于不敗之地了!
皇帝很激動,內侍想勸都沒敢開口,默默的準備皇帝出行的儀仗了。
皇帝從卯時末等到辰時一刻見還沒準備好,就有點兒不高興,“怎麽還沒備好車?再等下去天都黑了!”
內侍能怎麽辦?急忙解釋,“陛下出行儀仗和安全方面都必須考慮好,否則碰上刺客奴才們就是萬死也難辭其咎啊!”
皇帝聞言臉色沉了沉,卻沒有再催了。
好在辰時末的時候,一切儀仗都準備妥當了,于是皇帝就這麽帶着浩浩蕩蕩的人往行宮去了。
後宮衆人得知消息的時候,皇帝都快走出京城了。
皇帝大概是在午時抵達行宮的,正好遇上行宮裏熱火朝天的秋收。
孟溪緣原本坐在樹蔭下監工,順帶看看新收上來的稻谷有沒有什麽問題之類的,總之很清閑。
結果突然聽到一個太監捏着嗓子高喊,“陛下駕到!”
孟溪緣差點兒沒被吓得直接從椅子上摔下來。
手裏的葡萄也不吃了,急忙站起身來轉頭看過去,果然看到一身明黃龍袍的皇帝正朝她這邊走過來。
孟溪緣急忙行禮問安,皇帝随手将她拉起來,一臉和藹可親的道,“曦月幸苦了!”
孟溪緣差點兒被自己的口水嗆到,她坐在這裏乘涼喝茶吃水果,哪裏幸苦了?
不過這話她是不會問出口的,只能臉上堆滿笑意的糊弄過去。
好在皇帝也并不在意她如何回答,轉身就去看正在收獲的稻谷了。
收上來的稻谷專門有一大塊空地用來存放,有人坐在地上将稻穗從杆子上切下來,有人正在做簡單的脫殼處理,還有人正在稱量。
皇帝遠遠的看着就覺得收成很不錯,看了一會兒後又回到孟溪緣的身邊坐下,問起她關于秋收的問題來。
皇帝對于具體如何秋收不感興趣,他只想知道增産的事情是不是真的,具體能增産到什麽程度,還有如何實現增産的。
對于這些,孟溪緣早都想好如何回答了。
具體增産了多少是有數的,至于上限她自然不能随随便便就給出具體的數字,只模糊的回答道,“目前收獲上來的這些我們算過了,一畝地能增産一旦左右,不過應該是還有潛力的。兒臣當初負責行宮裏的水稻種植,因為是為父皇種植的,所以格外用了心,從水稻苗的培育開始就很注意了,之後也挑了看着長勢好的種下去,之後也注意除蟲施肥等等。”
皇帝聽完後也覺得有道理,連連點頭,“好,好,好!”
一連三個好,看得出來皇帝是真的很滿意了。
于是孟溪緣又急忙提議想繼續留在行宮的事情來。
若說之前皇帝能同意孟溪緣留在行宮,那是覺得要看看她是不是真的能培育出增産的水稻來。
現在嘛,孟溪緣對于西秦來說意義非凡,皇帝恨不得把她放在眼皮子底下保護起來,又怎麽可能會同意她留在行宮呢?
“在宮外實在是危險,若是再遇上了行刺的刺客怎麽辦?還是回宮去吧,回去了朕可以專門為你建一座宮殿,帶水田的那種,你想怎麽種都可以。再說了,在皇宮裏,朕要保護你也更方便一些!”
皇帝的态度很堅決,并不是來跟她商量的。
孟溪緣最後只能無奈的同意下來了。
雖然孟溪緣是同意了,不過皇帝并沒有忘記皇宮裏有人對孟溪緣有殺意的事實,以前可以為了皇家的顏面捂着這件事,可是現在一切都不一樣了,這筆賬就必須要算算清楚了!
皇帝人還沒回到皇宮,宮裏的人已經開始行動起來,搞得皇宮中人心惶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