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別走
顧毅刃擊破擋風玻璃, 在衆人的驚呼中敏捷鑽入吉普車。
肇事司機打開車門想跑,被顧毅刃拽回車內按在座位上:“你到底是誰!”
肇事司機殺了人也是死,不殺也是死,索性一腳踩下油門, 吉普車猛地竄了出去!
“顧毅刃!”蘇柳荷在路邊差點被躲閃的群衆撞到, 幾乎是霎時間顧毅刃重新控制住肇事司機, 讓車輛撞向牆面!
轟!尖嘯聲刺入耳膜, 受驚的人群四處跑散。
好在車速不快,剮倒兩個來不及躲避的人, 他們顧不上傷, 屁滾尿流地爬起來往店鋪裏躲。
蘇柳荷站在擁擠的人群裏,望着冒煙的吉普車想要過去。包子鋪服務員拉住她說:“同志, 你別沖動!”
“都讓開!往店鋪躲!”小李從包子鋪二樓飛快跑下來,拉開車門躍進車內。
顧毅刃喊道:“拔車鑰匙!”
“知道。”小李身手敏捷,一腳将司機踹到一邊。
同時間, 顧毅刃抓住想要服毒的肇事司機, 死死勒住對方的脖頸将人拖拽下車,摔在地上一把拉下他的面罩。
面前的年輕男人竟一身酒味,滿臉求死的表情, 他癱倒在地上沖着顧毅刃嘶吼:“你必須死, 你必須死!”
“誰讓你來的, 說!”顧毅刃猩紅的眼,揮着狂風驟雨般的拳頭落在他身上。可肇事司機像是吃了啞巴藥, 除了悶哼, 一個字都不說。
直到小李将顧毅刃扯開連聲說:“住手!他跑不掉了, 你要打死他了。”
蘇柳荷跑到顧毅刃身邊,看清肇事司機的臉, 也是不認識。
忽然顧毅刃将蘇柳荷緊緊擁抱在懷中,讓她感受到身體的顫抖。
這一劫,他終于躲過去了。
蘇柳荷反手擁住顧毅刃,輕撫着顧毅刃說:“好了,沒事了。過去了。”
顧毅刃枕着她的肩膀,低聲說:“不是他。”
蘇柳荷納悶,擡頭說:“什麽不是他?”
顧毅刃說:“還有幕後黑手。”
蘇柳荷的心沉了沉。
顧孝文在二樓陪着佟虹雁看了出好戲,精彩到讓他拍案叫絕:“媽,那小子跟我一個考場。他還、他還幫了我的忙。”
他興奮極了,差點把顧毅刃“告訴他”選擇題答案的事情說出來。
佟虹雁沒戴老花鏡,看不清顧毅刃的臉孔,但知道這件事情不簡單。她跟顧孝文交代說:“你下去幫忙處理一下。我瞧着不是他的錯,是司機先撞的他。”
佟虹雁這話說的很婉轉,留有餘地。
不用說顧孝文也想下去跟顧毅刃套套近乎,他要是有這麽好身手的人在身邊做兄弟,在京市都敢橫着走。
“行,我瞧着不是什麽好事,總不能叫京市的人仗勢欺人。我爸就算知道了,也得讓我管。”
他屁颠颠地跑下去,肇事司機已經被憤怒的人群控制住了。應該挨了不少揍,四肢無力地被人拽着往路邊拖。地上還有灘血液,看起來挺滲人。
顧孝文繞着走到顧毅刃身邊,自來熟地說:“兄弟!你身手真夠可以的,當過兵還是家傳啊?”
顧毅刃放開蘇柳荷。剛才情緒激動沒注意場合,好在大家的目光都在肇事司機身上。
蘇柳荷與他一步距離,拉住他的手捧在手心裏看:“傷的好重。”
顧孝文一點氣氛不講,大咧咧地說:“你看都是骨節傷,是他揍人揍的。”
顧毅刃冷冷瞥過他:“你有什麽事?”
警笛聲從遠處傳來,顧孝文也不瞞着:“這人我有點眼熟,是河省一位朋友的朋友。我們一起吃過飯——”
顧毅刃一把揪住他的衣襟将他提起來:“你跟他是一夥的?”
顧孝文掂着腳拍着顧毅刃的手說:“不是不是,我是來幫你的。你考試不是幫了我嗎?我待會找熟人讓他給你道歉,該怎麽賠就怎麽賠,免得他們欺壓你們。”
蘇柳荷眯着眼,鬧不清這人為什麽這麽好心。
一邊站着的小李見狀說:“我是京市第一軍區警衛部的,見到有司機意圖傷害群衆,理應出手幫忙。這位是我們司令員的兒子,顧孝文同志。他也是出于好心,請二位信任我們。”
蘇柳荷一下想起來他是誰,往包子鋪二樓看去,果真看到佟虹雁的身影:“是佟虹雁同志讓你來的?”
蘇柳荷對佟虹雁印象很好,她若是出手相助,蘇柳荷願意相信。
小李颔首:“是的。”
顧毅刃也覺得小李的身份更值得信任,畢竟穿着他渴望的軍裝,這身軍裝就是信任的證明。
顧孝文等了半天沒見他們對他身份的驚訝,讪讪地說:“走吧,我陪你們去公安局把這件事情給了了。”
小李還要保護佟虹雁,沒跟着一起去,将紅旗車的車鑰匙交給顧孝文。又掏出證件跟過來的公安同志說明情況。
顧毅刃一步不離地看守着肇事司機,直到他上了警車。
顧孝文先到旁邊保安室借了電話,給肇事司機與他共同認識的朋友打電話。
蘇柳荷見他嘴巴一開一合,似乎在罵人。
等了幾分鐘,顧孝文挂掉電話,跟他們說:“呵,原來是偷開別人汽車過來相親,我看八成沒相成!我跟那邊兄弟說了,讓他別幫這個人,必須好好罰罰。”
顧毅刃沉默不語。
蘇柳荷與顧毅刃坐在車後面,她心疼顧毅刃的手,偷偷檢查他還有哪裏受了傷。
顧毅刃閉上眼,回憶着當時周遭的情況,應該沒有錯過。
只是前面開車發牢騷的顧孝文有些可疑,他們又不熟悉,他怎麽願意跟着幫忙呢?
京市大少爺們都是這樣熱心腸?
“诶,聽口音你們是絨花鄉那塊的吧?”
顧孝文跟着前面的警車往前挪,看眼手表說:“下午考完試有住的地方沒?沒有的話可以到我們部隊招待所,我給你們辦妥。”
“有地方住。”顧毅刃拒絕了他的好意,睜開眼說:“你是京市人,為什麽要到這裏考試?”
蘇柳荷也納悶,這不就是舍近求遠嗎?
她捧着顧毅刃的手想要放開,顧毅刃卻反手抓着她的手。
蘇柳荷以為顧毅刃在後怕,就由得他抓。
顧孝文在後視鏡裏看的真切,心想着小情侶膽子夠大的啊,在紅旗車裏面就敢摸小手。多虧遇到他,要是換個人都得讓他倆下車。
“據我估計花橋市參考人數少,高考分數線低。”顧孝文擺弄着方向盤,故作高深地說:“你們算是遇到好地方了。”
蘇柳荷蹙眉說:“高考的劃線權利不是每個省根據實際情況自主決定嗎?”
顧孝文開車的手一僵,咽了咽吐沫說:“萬一全國統一劃呢。”
顧毅刃說:“全國劃的話,那你更沒必要過來考。”
“……”顧孝文想了想說:“其實我過來就是為幫助你們的,我是真心想要跟追求進步的人做朋友,咱們交個朋友?”
蘇柳荷脆生生地說:“沒必要。”
他是京市少爺,他們是小門小戶,不是一路人。
顧孝文被說得啞口無言,沒話找話道:“撞車那人跟你有仇?”
這話說完,顧毅刃的臉又沉了下來:“我也想知道是什麽原因。我不認識他。”
顧孝文總算找到發揮的地方怒道:“肯定是那幾個王八羔子惹出來的事。他們就不是什麽好東西。以前聚衆打人,現在居然敢撞人。我看兄弟你長得好,一定是那位相親的姑娘看好你,他追求不到怒而傷人!”
蘇柳荷“啧”一聲,實在聽不下去他的胡扯。
顧毅刃在後面仔細觀察着顧孝文,沒說是也沒說不是。
到了公安局,他們被分開帶走錄口供。
蘇柳荷是目擊證人,把當時的情況說了。
公安同志也随機找了人錄口供,在現場的人都說肇事司機身上有很大的酒味,應該是酒後駕車産生幻覺導致的。
蘇柳荷與顧毅刃倆人不承認這個結果,分明就是故意殺人。
至于為什麽被個酒鬼大老遠開到遼省來,與顧孝文說的一致是過來相親的。
肇事司機坐在輪椅上已經醒了,雙手被铐着。他與顧毅刃擦肩而過時,拼命地想要跪在顧毅刃面前說:“對不起啊,我那麽喜歡她,我不想活了。一時喝多酒,我不是有意想要撞你啊!”
顧毅刃冷冷地看着他不說話。
肇事司機想到剛才他徒手砸碎擋風玻璃時的兇惡,縮了縮身體,不敢繼續說下去。
他渾身上下沒個好地方,被公安拖拽着去醫院做檢查。
“檢查完要是身體情況可以,我們将會把他押送看守。至于這件事情最後結果怎麽樣,你們留個聯系方式,到時候會有人通知你們。”
一位公安同志跟顧毅刃說,說完以後,還特意瞅了瞅他。
蘇柳荷敏感地問:“怎麽了?”
公安同志笑着說:“小夥子身手真不錯,有武警的範兒。要不是反應快,後果不堪設想啊。”
後果當然不堪設想,顧毅刃不想再回憶上輩子被碾碎的左腿。那種疼痛,強迫他終結掉整個騰飛的人生。
知道顧毅刃還要參加高考,迅速走完流程,顧孝文開車重新回到花橋二中。
蘇柳荷把小布兜裏的桂花米糕掏出來給顧毅刃墊吧,顧孝文坐在前面攤開手,厚臉皮說:“姑娘、姐姐,我也餓啊。”
蘇柳荷塞給他一塊說:“什麽姑娘什麽姐姐,叫我同志。”
顧孝文嬉皮笑臉地說:“好呀,同志。”他拿過桂花米糕,轉頭看到顧毅刃幽幽地看着他,像是要把他拆了吃。
顧孝文咽了咽吐沫,把車廂空間讓給他們:“我上去看看我媽啊,你們可以在車裏說說悄悄話。”
他捧着桂花米糕拔腿往包子鋪二樓去,還沒上到二樓,便聽到佟虹雁痛徹心扉的咳嗽聲。
“媽,給你吃糕點壓壓。”
……
車內。
“你幹什麽去?”
顧毅刃抓住蘇柳荷的手腕,聽到蘇柳荷小聲呼痛,忙松開手。
蘇柳荷知道他其實還沒平靜下來,她的小白菜今天受到驚吓了。
“我想去買瓶紫藥水,明天還有考試你的手不能發炎。”
顧毅刃不想讓蘇柳荷離開他的視線,攥着蘇柳荷的手腕說:“陪着我,別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