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要你 - 第 60 章

許戈擔心餘真, 見她睡得沉,放心去找醫生。

醫生說沒什麽大礙, 急性胃痙攣跟飲食習慣, 情緒都有關系, 特別是壓抑激動的情緒容易誘發。

醫生說沒什麽大礙許戈也安心一點,其他的事只能慢慢跟她說。無論多痛苦, 都已經過去了。

他回去病房,餘真不見了。

護士站的護士都沒留意到人離開, 許戈給吳俊打電話, 給盧婧打電話,給顧成西打電話, 連顧成悅的電話都打了, 全都沒見過餘真,餘真也沒跟他們聯系。

她會去哪裏!

孫穎!她去找孫穎了?!

許戈不敢推測她會做什麽, 這個時候去找孫穎會做什麽……卻抑制不住恐慌。他在害怕, 害怕餘真做傻事。他受過的罪,他怎麽能讓她再承受一遍,他會發瘋。

他的車從醫院開出來差點撞了門禁,保安手舞足蹈跟他說了什麽, 一個字也聽不見。門禁一開, 他一腳油門沖出去,直奔機場。

餘家的宅子還保留着,平時也有專人打掃,跟七年前沒什麽變化。

醫生替孫穎靜脈注射鎮定劑, 她睜着眼睛直直望着天花板一點睡意都沒有。

餘國良眉頭皺得很深,醫生收一收藥箱,“餘先生,出去聊兩句。”

餘國良點點頭,擔憂看一眼床上的孫穎,跟醫生出去。

帶上房門,醫生面色凝重,“孫總的抑郁症越來越嚴重,鎮定劑已經對她沒用了。”

餘國良心急如焚,“那會怎麽樣?”

“強迫症,偏執,很快會出現幻覺,自殺傾向。”

“那怎麽辦,有沒有什麽藥物可以控制,不管多少錢……”

醫生擺手,“孫總的抑郁症是從失去女兒開始,當時比現在還嚴重,所有藥都用上了,作用非常小。後來你們收養一個孩子,她才慢慢好起來。這次再病發,不是一天兩天事,急不了,只能慢慢治療。”

确實,他們的獨生女去世,孫穎的世界徹底崩潰,她接受不了現實,一度抑郁到自殺,幸虧搶救及時。遇到餘真是個意外,孫穎當時一聽到她的名字就決定要收養她。餘國良還記得,把餘真領回家那天,孫穎激動得一宿沒睡,一晚上起來上十次去餘真房間看她,看一眼她還在才能安心回房間。那之後,孫穎的情況越來越好,藥物和心理醫生都不需要了。

她在感到要失去的時候才會有這麽激烈的情緒,他們都感覺要失去餘真了,又一次失去女兒的痛苦,又一次窒息的崩潰。

餘國良送走醫生,回房間,孫穎還睜大眼睛望着天花板,就這樣一夜沒合眼。餘國良握一握她的手,“孫穎,你的決定,你要做的事我從來都沒反對過。可是,你真的做錯了,七年前就做錯了。”

孫穎睜大的眼睛沒有一絲波動。

餘國良聲音微微哽咽,“如果我們不是做得那樣絕……真真和我們不會鬧到這種地步,她是個好孩子,都是我們的錯。”

“我沒錯。”孫穎被子下的手揪緊床單,幾乎要摳穿布料,“她是我的女兒,她應該聽我的話。媽媽做的所有事都是為她好,她為什麽要恨我?為什麽要這樣對我?”

餘國良覺得她真的病得不輕。

樓下聽到大門開了又關的聲音,餘國良心一驚以為大白天進賊,想想又不對,小偷哪敢弄出這麽大動靜。下樓,餘真剛進門,餘國良喜出望外,“真真,你終于回家了。”

院門,大門的鎖都沒換,還是七年前的密碼。餘真的臉色很蒼白看不到一點血色,穿的外套很大手插在衣兜,裝着什麽東西硬梆梆,“爸,媽媽呢?”

餘國良激動得差點哭出來,“你喊我爸爸……你肯喊我爸爸子。”餘國良帶她上樓,“你媽媽身體不舒服在樓上躺着,見着你一定高興,什麽病都沒有了。”

餘真什麽情緒都沒有,冷冰冰感覺不到生氣。

“孩子媽你看誰回來了。”餘國良聲音輕快,孫穎空洞的眼晴從天花板移開,觸及餘真,突然就從床上坐起來,“真真,我的乖女兒,你回來了,終于回來了,媽媽等了你好久好久……”她自己大概也分不清,眼前的是現實餘真,還是她幻想的“餘真”。孫穎赤腳下床要抱餘真,餘真後退。

孫穎揚着的手僵住,“你不是餘真,不是我的女兒餘真。”

“是,我不是。”餘真喉嚨疼得厲害,一說話像被粗砺的砂紙磨過,“你的女兒已經死了,很多年前。”

“真真!”餘國良突然害怕起來,剛才太興奮沒發現她不對勁。孫穎的手發抖,努力握拳還是抖,“你在報複我嗎,為了許戈?”

餘真笑起來,笑得孫穎心裏發顫,“還記得許戈,那就是對自己七年前做的事都記得清清楚楚。罪名是什麽?你們給許戈安的罪名是什麽?”

“真真……”餘國良覺得這兩人今天都要失控,恐慌想要阻攔。

“強|奸未遂,按強|奸判。”孫穎直接回答她。

餘真插在兜裏的手攥得很緊,臉上還在笑,“強|奸?強|奸……”她嘗到喉嚨有血腥湧上來,“你們是怎麽做到的?沒有當事人,沒有證據,你們是怎麽做到。威脅我出國,把許戈送進監獄?”

“真真,我們不想的,我們多次忍讓,可是許戈他一再……”

“我沒有問你!”餘真打斷餘國良,手指指向孫穎,“我要她說。”

孫穎不停拽手腕上的皮筋,很痛每一下都彈得很痛,焦慮的情緒卻一點都得到緩解,反而越來越激烈。

“沒有當事人,找個跟你身形相似的演員就行了。”

“孫穎!”餘國良吼出聲,“不要說了。”

“很好,就從這句說起。”餘真聲音很平靜,從進來到現在情緒都沒有什麽波動,越是這樣越可怕。

孫穎已經控制不住自己,“從酒店工作人員到你們學校的同學都願意出來作證,甚至法官我都打通關系,證供、證人、證據,能用錢辦到的事比我想象順利太多。”

餘真對着她笑,“你真的是,喪心病狂。我學校的同學,是馮陳吧。”她早該猜到,早該猜到!

“喪心病狂又怎麽樣,我沒做錯。”

她真蠢,怎麽能跟一個病人講道理。

餘真從左邊兜裏拿出錄音筆,“你說的每一個字我都錄下來了,去警局坦白替許戈翻案,解除領養關系。”

孫穎恐懼睜大眼睛,“你……”

“噓——”餘真豎起食指,“我的話還沒說完。”她右手拿出來,手裏握着刀,來的路上買的,十塊錢一把的水果刀,不大不小很鋒利。

“真真!”餘國良試圖靠近她,她抽掉刀鞘,刀尖對人寒光鋒利,“別過來。”餘國良站在原地不敢動了。

“古時候有割肉還母削骨還父,你們雖然不是我親生父母……”她依舊在笑刀刃已經割開左手腕動脈,血流如注,很快地板鮮血成灘,“斷絕關系,恩還是要還的。”

“真真,餘真,你,你……”餘國良已經完全慌了,找手機,要打120。孫穎恐懼的臉有些扭曲,顫抖着嘴唇喊她,“真真,我的女兒,不要……”

“都別動。”餘真的聲音很輕,刀換到左手,刀刃比在右手手腕上,“聽說兩個手腕都割開,血會流得更快。”

“不要,不要!”餘國良拉着孫穎後退,“我們不動,冰箱裏有冰塊快止血……不要做傻事,不要!”

餘真盯着孫穎,還是那句話,“替許戈翻案,解除領養關系。”

孫穎握緊拳,不作聲。

餘真冷笑,“現在知道害怕了?我今天死在這裏,你以為你們脫得了關系?”血流得很快,傷口很深,她眼睛已經開始發花。

“我答應你,什麽事我都答應你,你先止血,爸爸求求你,先止血好不好。”餘國良老淚縱橫。

餘真眼前出現重影,盯着孫穎,“我要她說!”

孫穎一直看着地上血漬,越來越多彙集的鮮血,她抱住頭,心理的那根弦終于崩斷,崩潰尖叫,“啊——”

“餘真!餘真!你是不是在裏面?”門外,許戈趕來了,院門沒鎖,他知道不好,一路上都預感有事發生,希望不會太晚,千萬不要做傻事,餘真!

孫穎崩潰大叫,許戈在外面撞門撞不開,餘國良要安撫孫穎,又被餘真拿刀擋着不能開門。

許戈肩胛骨都快撞裂了,大門紋絲不動,心髒害怕得要從胸口撞出來,不知道餘真會做什麽,孫穎凄厲的叫聲充斥耳膜。

南面的窗戶被硬生生撞碎,許戈終于進來,“餘真!”那一聲,餘真手裏的刀落在地上,支持不住整個人栽下去。

作者有話要說: 開學太忙,現在已經是祼奔狀态,存稿因為前一段出水痘還堅持更新都用完了,所以這一段更新時間不穩定,但基本上午都會看到更新,不會斷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