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 章
見林躍彬這樣維護自己, 林秋靜說不感動也是假的,她笑了起來:“謝謝你啦,不過暫時先不用了,我已經找了人幫忙, 這幾天應該就能有結果了, 實在不行的話, 你再出馬吧!”
林躍彬疑惑:“你能認識誰啊?”他是聽林秋靜說過她在老家的情況的, 雖然她男人是挺能幹,做生意也掙了不少錢, 但他們家就是純純正正的農村出身,剛來城裏沒多久,哪能有什麽關系啊!
林秋靜同樣也不願意把莫祈婳的事告訴林躍彬,在這一點上,兩人是同樣的各懷鬼胎:“你別管是誰了, 反正挺能說得上話的。”
“也行吧, 也好,既然暫時不用擺攤, 那就當是休息幾天吧!”
話雖這樣說,但其實心裏還是挺郁悶的, 這書攤他們花了不少心思,而且好不容易才有了一批固定的客戶, 這麽一來,幾乎是前功盡棄了。
而且這兩天他們還得留個人在那邊待着, 因為有些客人是留了押金把書帶走回去看的, 要是他們回來不見了書攤, 怕是會以為他們跑路了呢!
不管怎麽樣,書攤的信譽還是要維護着的, 他們可沒想過就這樣放棄,這生意将來肯定還是要繼續做的。
晚上蘇明川回來,知道了書攤被砸的事,也十分生氣,表示會想辦法給她讨回這個公道。
林秋靜又是好一番勸說,才讓他相信,她自己可以解決這個問題。
為此蘇明川還有點悶悶不樂,覺得應該是他做的事情,被別人給搶先了,她就這麽信得過那個叫莫祈婳的女人,遇到事情不是第一時間想到自己,而是先跟她說?
“以後遇上什麽事情,先找我。”蘇明川認真地對林秋靜說。
他這人吧,骨子裏還是有一些大男子主義的,他是林秋靜的男人,她遇到事情,他就應該給她出頭。
林秋靜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行,我記住了。”
至于這話有沒有往心裏去,往心裏去了多少,就只有天知道了。
但蘇明川卻不是開玩笑的,隔天,他就拿回來了兩個大盒子,裏面是兩臺“大哥大”,摩托羅拉3300,這個時代的手提電話,有磚頭那麽大,拿在手裏沉甸甸的,能砸死人。
這個時候,能用上“大哥大”的,那可是貨真價實的有錢人。
一臺“大哥大”就要一萬多塊錢,頂普通工薪階層好幾年的工資了,光買了機子還不行,想要能正常使用,還得好幾千塊錢一臺的入網費。
打電話還是雙向收費的,不管是打出還是接電話都要算錢,電話費還賊貴。
普通人根本就養不起。
而蘇明川一出手就是兩臺,都已經入好網了。
他把其中一臺遞給林秋靜:“裏面已經存好了我的號碼,以後不管遇上什麽事,第一時間給我打電話。”
林秋靜其實不太想帶着這麽一個大塊頭出門,嫌沉,而且充滿了暴發戶的氣息,不過沒辦法,蘇明川交待了,必須随時帶在身邊,以備不時之需。
她故意問:“那有事才能打嗎?沒事就不能打了?”
蘇明川無奈地看着她:“可以,有事沒事都可以,你想什麽時候打就什麽時候打。”
“那萬一你在做什麽很重要的事,打擾到你了呢?”
蘇明川目光沉沉:“你的事最重要。”
林秋靜這才得意地笑了起來:“好吧,算你了。”
不用起早摸黑地出門擺攤,這日子一下子就過得悠閑了起來。
一晃眼就到了周六,認親宴的日子。
林家已經很久沒有辦過什麽喜事了,這算是他們家這麽多年以來難得的一次宴請。
但白舜珺低調,不想讓親戚朋友們覺得她是在趁機擺酒收紅包,收回份子錢,所以請客的時候并沒有大肆宣揚說辦什麽喜事,就說請親戚朋友們一起吃個飯,好好聚一聚。
在珍味軒訂了一個包間,就兩圍臺,規模不大,但白舜珺十分重視這次的宴席,特地提前兩天跟林秋靜一塊兒去了一趟珍味軒确定這次請客的菜單。
珍味軒是最近這兩三年才崛起的一家高檔酒樓,雖然沒有老字號禦鼎鑫的名氣大,但服務好,菜好吃,口碑也很不錯。
最近更是一口氣開了兩三家的分店,大有要與本市最有名的老牌酒家禦鼎鑫分庭抗禮的勢頭。
珍味軒的菜品,有個說法,叫做“狠新鮮”。
所謂的“狠”,說的是珍味軒後廚用于烹饪菜肴的濃湯,熬湯時用料極狠,熬湯時原料和清水的比例是一比一,可以說是不計成本了。
這樣熬出來的濃湯,自然是滋味濃郁,鮮美至極,用來烹制菜肴,就是一個“鮮”字。
而“新”,指的是原材料的新鮮,後廚所用的食材,除了幹貨之外,皆是當天采購,當天使用,要是用不完,也會處理掉,絕對不會使用隔夜的食材。
選料精、下料狠,這大概就是珍味軒哪怕價格稍微貴了一些,但也能讓食客們趨之若鹜的原因了。
就林秋靜本人來說,她還是比較信任珍味軒的。
畢竟這是一家能在餐飲界屹立幾十年不倒,并且還跻身全國頂尖行列的高檔酒樓,說起來上輩子她還跟珍味軒的主理人見過面。
那是一位三十多歲的未婚女性,美麗大方,能力卓絕,是一位特別有人格魅力的大姐姐,林秋靜很喜歡她。
說起來也真巧,定菜單那天,林秋靜在珍味軒還遇見了一個熟人。
那時候是下午三點,正是餐館的工作人員們忙完了忙碌的午市,可以喘口氣好好休息的時間。
林秋靜跟白舜珺坐在冷清的大廳裏看菜單,一位餐廳主管陪着她們。
敲定了一些尋常宴席上常見的菜肴之後,白舜珺希望能點幾道稍微少見一些的高檔菜肴。
那主管便給她們推薦了一道三鮮魚肚:“我們店裏的三鮮魚肚,選用是的最好的廣肚,炸透之後跟金元鮑、金華火腿,用本店特制的濃湯煨制而成,色澤金黃,味濃厚重,請客吃飯,上一道這個菜,絕對有面子。”
白舜珺看了看林秋靜:“你看怎麽樣?”
雖然林秋靜年輕,聽她的經歷也不像太見過世面的樣子,但不知道為什麽,白舜珺在吃食這方面,就是信得過她。
這種比較高檔的菜肴,比起做法,更重要的還是原材料的選用,林秋靜又問了幾句原料的産地、質量的問題,那主管都回答得頭頭是道,她們便也放心地定了下來。
正準備離開的時候,忽然聽見有人興奮地喊:“小蘇媳婦!”
林秋靜還沒反應過來是在叫自己,還是白舜珺拉住她:“那人是在叫你嗎?”
林秋靜回頭,呃,有點眼熟。
那人興奮地走過來:“果然是你啊,小蘇媳婦,我還以為認錯人了呢!我一直都想找你,可算找着了,之前你給我留過地址的,結果那天晚上我忘記掏口袋,讓我媳婦給洗了。”
那人高興地說着,見林秋靜的臉上還是有點迷惘,連忙解釋:“我是王勝啊,你還教過我做糖醋排骨的。”
哦,想起來了,剛來源陽的時候,跟着蘇明川去他的出租屋,她确實跟一個鄰居家的廚師交流過糖醋排骨的做法來着。
林秋靜笑了起來,又有些奇怪:“是你啊,找我有什麽事嗎?”
原來這王勝就是珍味軒的廚師,學會做林秋靜的糖醋排骨之後,他出品的這道菜果然大受歡迎,他甚至因此還被調到了這家新開的分店,工資也上漲了一截。
為此,他是很感謝林秋靜的,也一直想要好好報答她一下。
同時,他還想給林秋靜介紹工作。
因為開了分店,店裏的廚師就不太夠了,而老板招廚師的要求很高,一般廚藝水平不怎麽樣的都應聘不上。
當然,相應的,開的工資也不低。
王勝就想着,如果能介紹林秋靜來這裏工作,那就是雙贏的局面啊,老板找到了好廚師,而林秋靜也得到了好工作。
他倒是沒想過林秋靜需不需要這份工作的問題。
在他的心目中,蘇明川跟他們一樣,都是從農村來大城市裏讨生活的,就算他們已經自己買了房子搬了出去,但依然還是會覺得,他們跟他一樣是差不多的人。
而且在他看來,能在珍味軒工作,絕對是除了吃公家飯以外最好的工作了,所以給林秋靜介紹這份工作,也算是他報答了林秋靜對他的恩情了。
聽完王勝的話,林秋靜有點無奈:“多謝你的好意了,不過我現在自己也在做一點小生意,暫時就不考慮來這兒當廚師的事了。”
在剛穿過來,日子過得最最悲慘的時候,如果有人讓她當廚師,她當然是求之不得的,最起碼有一條活路。
可是現在她衣食無憂,再讓她去幹這個,她就不太願意了。
無他,太辛苦。
餐廳後廚煙熏火燎的,到了飯點更是忙得不可開交,這真是一個辛苦活,林秋靜可從不認為自己有這份吃苦耐勞的毅力。
王勝一臉羨慕:“做生意?你是自己開餐館了嗎?”
不夢想自己開餐館的廚師不是好廚師,雖然在大酒樓上班是背靠大樹好乘涼,但哪裏有自己當老板來得自在呢!
打工、攢錢、開自己的餐館,那可是王勝的終極理想。
“不是開餐館,是別的小生意。”林秋靜說。
“哦!”王勝有些失望,但也不好多說什麽,“那你以後如果想來這兒幹,随時都可以來找我。”
“好啊,謝謝你,那我們過兩天的宴席,都拜托你們了。”
王勝看了看她們定好的菜單:“沒問題,包我身上了。”
出于對珍味軒的信任,以及後廚又有熟人,林秋靜對于認親宴這天的菜品是沒有任何擔心的。
當然對于要見的人她也不緊張,她小時候暑假住外公外婆家,寒假住爺爺奶奶家,跟爺爺奶奶的這些親戚朋友們都是很熟的。
只不過要見到年輕版的他們了,還是有點兒激動的。
果然,來的都是一些熟面孔,什麽大舅公、三姨婆的,還有表叔、表舅、表姑、表姨的,全都自動降了一個輩分。
林秋靜乖乖地在白舜珺的介紹下喊人,大家一開始聽說白舜珺好端端的突然要認什麽幹女兒,都十分好奇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能讓她動了這個心思。
聽說還是個農村出來的,更是懷疑是不是沖着他們家的名聲和家産來的。
不過在看到林秋靜之後,就都有些理解了,這麽漂亮可愛又禮貌懂事的小姑娘,誰不喜歡啊!
有個表嬸還悄悄把白舜珺拉到一旁咬耳朵:“認什麽幹親啊,你們家躍彬不是還沒結婚嘛,直接當兒媳婦多好。”
白舜珺:“我倒是想啊,沒這個福氣,人家都已經結婚了,女兒都那麽大了。”把一旁的蘇明川指給她看,又說了一下他們家的情況。
原來人家年紀輕輕就自己掙錢買了錦繡路的房子了。
至少不是沖着她們家的錢來的。
親戚們也都很懂事,長輩們都給她準備了紅包,同輩的也準備了一些小禮物,林秋靜收紅包收禮物收到手軟。
很快菜上來了,蔥香雞、八寶鴨、白灼蝦、清蒸魚、炖豬肘……,一道一道的菜魚貫而上,最後送上來的是一個白色瓷盆,湯汁濃郁,色澤金黃。
服務員笑着介紹:“這是我們店的招牌三鮮魚肚,請品嘗。”
“魚肚可不便宜啊,今天我們可算是有口福了。”
親戚們紛紛誇贊白舜珺大方。
白舜珺也熱情地幫旁邊的親戚們盛到碗裏,讓大夥兒品嘗。
林秋靜看了看碗裏的魚肚的色澤,目光就是一凝,再嘗上一口,臉色又變了變。
一旁的蘇明川一直留意着她,見此悄聲問了句:“怎麽了?”
她搖搖頭:“沒什麽,遲些再說吧!”
蘇明川也吃了一口自己的三鮮魚肚,皺了皺眉,這魚肚有問題。
不是說不能吃,而是帶着一股不太好的腥味,裏面用的鮑魚味道也不太對,至于金華火腿,是不是金華産的不好說,至少不是上等貨。
他對美食不算有研究,但上輩子有錢之後,好東西吃過不少,至少這舌頭是練出來了,是不是好東西,一口就能品嘗出來。
至少,這道三鮮魚肚的品質是配不上這家店的名聲以及它的價格的。
好在其他人似乎沒有覺得有什麽不對勁。
事實上,林家的這些親戚大多數也都是普通人家,這幾年生活才剛剛算是好起來,但一般人也沒什麽機會吃什麽高檔的菜肴。
這道菜的味道比較濃郁,就算是食材的品質不算太好,也很容易被掩蓋了。
而且這個時候在很多人的心裏,都覺得價格代表了一切,價格貴的東西就一定是好的,就算覺得有點不太好吃,那他們也不會覺得是這道菜的問題,反而是懷疑自己的口味。
認為自己是山豬吃不了細糠。
就算是為了林家人的面子,他們也得對這道菜贊不絕口。
一頓飯吃得賓主盡歡。
可是,在送走了客人之後,林秋靜的臉色卻冷了下來,對來收拾餐具的服務員說:“麻煩請你們的負責人過來一下。”
白舜珺問她:“怎麽了?”
“幹爸幹媽,你們覺得今天這道三鮮魚肚怎麽樣?”
林天遠有些茫然:“還,還行吧!”
白舜珺認真想了想,卻有點皺起了眉頭:“好像沒有他們說得那麽好吃啊!”
林躍彬:“我說實話啊,那火腿都有點兒哈喇味了,不過我第一次吃魚肚,以為加了這玩意兒就是這味道,都沒敢說。”
說話間,珍味軒的負責人過來了,雙方一見面,都瞪直了眼。
真是冤家路窄啊!
這家珍味軒的負責人,居然是曾經在禦鼎鑫吃飯被林秋靜坑了一把的那個男人。
不過當時林秋靜也不是沖着他去的,他當時跟幼兒園那個虐待小孩的女老師朱珠在一起嘛,是朱珠先看她不順眼,故意跟她作對在先的。
以林秋靜的性子,她能不反坑對方一把嘛!
鬧半天原來這男人是珍味軒的負責人?
“你就是這兒的負責人?”
廖喜明當然記得林秋靜,他那小相好整天在他耳邊提,就是這個女人害得她丢了工作還被人罵,讓他幫她報仇呢!
報不報仇的廖喜明自然不會放在心上,只是這會兒看見林秋靜,心裏到底是有點不喜。
“我就是,有什麽事嗎?”
“是這樣的,今天我們家在這兒請客,沖着你們店的口碑和對你們的信任,點了一道三鮮魚肚,本以為能讓親戚朋友們品嘗到一道美味,結果卻非常讓我失望,真沒想到,你們這樣一家高檔酒樓,收費昂貴,居然還會使用如此劣質的食材,讓這道菜的口味大打折扣,你們就不怕,長此以往,會壞了口碑嗎?”
廖喜明低頭看了眼幾乎已經空了的盤子,冷笑一聲:“不好吃?你們都吃完了才來說不好吃?就算是錢這麽好的東西,還不是所有人都喜歡呢,何況是一道菜,你空口白牙說覺得不好吃,就能是我們的問題嗎?你要真想鬧事,還不如說菜裏有蒼蠅呢!”
廖喜明說着,用不屑的目光打量了林秋靜一番,又是一聲冷哼:“你這種人我見多了,又想吃好的,又不舍得花錢,吃完以後就故意挑刺,不就是想不給錢吃白食嘛,想得美!”
林秋靜:“我當時沒說什麽,是不想把事情鬧大,給我們雙方都留個面子,我們既然已經把菜吃了,也沒有想過不付錢,我找你過來,就是好心提醒你們一下,做餐飲行業的,菜品的質量問題,還是很重要的,該嚴格管控的還是要嚴格一點。”
按照林秋靜上輩子對珍味軒和主理人小姐姐的認識,她相信一個能把珍味軒好好開下去的人,肯定是不會做出為了節約成本而使用劣質食材這種殺雞取卵的事情的。
她更傾向于是下面的人搗鬼,而上面的負責人并不知情。
所以她才在餐後特地叫來了負責人,就是想提醒他一下有這個事,讓對方注意一下而已。
至于錢的問題,她還真的不在意。
結果廖喜明不高興地大聲嚷嚷起來:“你這話是什麽意思,我們的菜有質量問題?那怎麽別人都沒有提出來,你就吃出來了呢?我看你就是故意的,看不得我們酒樓生意好,故意來搞破壞……”
于文晔才剛走進店鋪,就聽見廖喜明的大嗓門,不由得皺起了眉頭:“怎麽回事?店裏還這麽多客人呢,嚷嚷什麽?”
廖喜明一看他大舅哥來了,眼神閃了閃,惡人先告狀:“大哥,這個女人想吃白食,故意誣陷咱們的菜有質量問題,我這是怕其他客人聽了她的話對咱們店産生不好的印象,一時着急,才大聲了點兒。”
“哦?”于文晔看了看屋裏這些人,這幾位客人年輕的長相都比較出挑,年長的這兩位也是端莊大氣,身上都有着清貴之氣,怎麽看也不像是會吃白食的人。
再看看桌上的殘羹剩菜,對這一桌宴席的內容也就大致了然于胸了,既不小氣,也不過分奢侈,是正經來吃飯的,應該不存着什麽占便宜的心思。
于是他客氣地問林秋靜:“這位姑娘,你說我們店裏的菜質量有問題,請問具體是什麽情況呢?”
這個于文晔跟廖喜明給人的感覺完全不一樣,而且林秋靜在他的臉上,看到了一點上輩子她認識的那位主理人小姐姐的影子,應該是那位小姐姐的長輩吧!
這麽說這一位才是真正珍味軒的負責人。
林秋靜笑了笑,把她認為三鮮魚肚這道菜存在的問題又說一遍,最後有意無意地看了廖喜明一眼,說:“我認為這麽嚴重的問題,廚房的人未必有這個膽子這麽做,我建議您還是好好查一查,是不是有人監守自盜。”
廖喜明跳了起來,拍着桌子怒吼:“大哥,你別聽她的,這個女人跟我有點過節,她就是故意想要陷害我!你看,大哥,這盤子都空了,要真有這麽難吃,他們還能吃得幹幹淨淨的?”
于文晔不想聽信任何一方的一面之詞:“有沒有問題,我嘗一下就知道了。”
廖喜明大喜:“好的,大哥,我這就讓人去給你做一份送上來。”說完匆匆忙忙就要出去。
于文晔擺擺手:“不用你去。”轉頭喊了一名服務員,“去廚房看看,有沒有已經做好的三鮮魚肚,馬上送過來,如果沒有,就以客人的名義下個單,讓人馬上做了送上來。”
廖喜明:“大哥,服務員辦事怕不靠譜,還是我親自去交待一聲吧!”
于文晔盯着他:“怎麽,沒了你這兒的服務員連這點兒小事都辦不好了?給我好好在這兒待着!”
廖喜明不敢再說什麽,但抓耳撓腮的,很明顯根本站不住。
廚房裏正好有一份剛做好的三鮮魚肚,是隔壁包房的客人點的,服務員說了一句:“這份老板先要了,你們再做一份給客人吧!”說完就直接端走了。
蔣大廚抽出脖子上挂着的白毛巾,狠狠往料理臺上一掼,罵了一句:“這活兒老子真不想幹了,一幫目光短淺的王八蛋,再這麽幹下去,這兒遲早玩完!”
蔣大廚是于文晔花重金從一家國營飯店裏挖來的。
師出名門,是有真材實料的人。
只是近些年國營飯店式微,他們的日子也逐漸不太好過,于文晔又誠心誠意地三顧茅廬,再加上他兒子大了要結婚也缺錢,這才動了心,辭去了鐵飯碗,到了珍味軒這邊當大廚。
本以為于文晔能這麽豁得下臉面去請他,應該是個看重菜品質量的人,于文晔也說過,這廚房裏的事,都由他說了算。
誰知道那廖喜明接管了食材采購的工作之後,硬是把平常用慣的供應商都換了,食材的質量也都下降了一大截。
蔣大廚一開始不願意用這樣的食材,提出過反對意見,反而被廖喜明教訓了一大通,他想把這些事向上面反應,也沒有任何的結果。
別人告訴他,這廖喜明是大老板的妹夫,人家自己人,他一個外人說什麽都沒用,讓他別瞎摻和了。
他已經辭掉了公職,要是再丢了這份工作,其他餐館也未必敢要他,勸他還是不要多事,幹好自己該幹的工作就得了,不該管的別管那麽多。
他只好捏着鼻子忍了下來。
王勝的心裏也不好受,他知道林秋靜今天在這兒請客,他還答應幫她看好今天的菜呢,結果自家飯店的廚房裏整這出,他以後都不好意思見她了。
包間那邊,廖喜明見三鮮魚肚這麽快就送了上來,臉色就變了。
于文晔拿起勺子,舀起一勺湯汁細細品嘗一口,臉色也變了。
他臉色鐵青地盯着廖喜明:“你還有什麽話說?”
廖喜明:“一定的廚房的老蔣,我就說這種國營飯店的老油條要不得,他自持身份,根本就看不起咱們飯店,從來都不肯好好幹活,這個菜不好吃,肯定是他沒有用心做。”
于文晔一拍桌子:“你當我是瞎嗎?是廚師不用心,還是食材的質量問題,我看不出來?”
廖喜明還想要負隅頑抗:“食材質量問題?不可能吧,我進的都是最上好的食材,肯定是被人偷換了,有人用劣質食材偷換了咱們的好東西,大哥,我一定會好好查出問題,給你一個交代的。”
問題已經很明顯,林秋靜也沒有心思讓所有人都陪着自己在這兒等下去了,開口說:“貴店的內部管理問題,我們就不多參與了,服務員,麻煩幫我們結賬。”
于文晔:“不用了,這位姑娘,非常感謝你為我的店鋪發現了一個嚴重的質量問題,如果不是你,我這兒遲早會因為這個原因敗壞掉口碑,從而做不下去的,為了表示感謝,今天這一頓算我請客,不用結賬了。”
“老板,我們今天這兩桌,費用不低啊!”林秋靜說。
“這兩桌飯錢,比起你為我們挽回的名譽損失來說,根本就不值一提,真的不用了。”說着,于文晔還給了林秋靜一張名片,“這是我的聯系方式,以後你們再到我店裏吃飯,打這個電話,我給你們打八折。”
林秋靜高興地把名片收下:“老板大氣,那我就不客氣了,謝謝啦!”
于文晔客氣地送他們出去,把廖喜明帶到辦公室,關上門,目光立刻冷了下來:“是你自己說還是我讓人去查?”
廖喜明滿頭冷汗,雙腿一軟,“撲通”一下就跪下了:“大哥,是我錯了,我鬼迷心竅,看在阿筝的份上,你放過我這一次,我以後再也不敢了。”
于文晔嘆息:“阿明,我把你當一家人,沒想到你居然這樣挖我的牆角,你對得起我,對得起阿筝嗎?”
“大哥,我知道我錯得厲害,可是我這樣做,也是想要讓阿筝和佳佳過上好日子啊!”
辦公室的門忽然被重重拍響:“大哥,大哥你在裏面嗎?”
于文晔瞪了廖喜明一眼:“先起來!”
說着去開門,門一開,于文筝就沖了進來:“大哥,我聽說……”轉頭看見廖喜明也在,緊張地問,“喜明他做了什麽?”
于文晔嘆了口氣,他就這麽一個妹妹,從小受家裏寵愛,也不知道怎麽的就養成這麽一副天真軟弱的性子。
特別是這幾年,自從生了佳佳之後,就一直待在家裏帶孩子,沒有出去工作,更是對廖喜明言聽計從。
于文晔其實并不太喜歡這個妹夫,但為了妹妹和外甥女能夠過上好日子,還是盡力培養、提拔他,這廖喜明如果真的是能力不濟也就算了,以他的能力,就算以後養着他們一家子也不是什麽大問題,結果這家夥竟然做出這種事情,實在是太讓他失望了。
于文筝的說的話跟廖喜明如出一轍:“哥,你也別怪喜明了,他這樣做,也是為了讓我跟佳佳能過上好日子,他已經知道錯了,你別怪他了,他要是出了什麽事,叫我跟佳佳怎麽活啊!”
于文晔差點被她氣笑了,廖喜明在他這兒幹活,給他開的工資不低,足夠他們一家人綽綽有餘地過日子了,而且考慮到妹妹在家帶孩子沒有收入,怕她手心朝上不好做人,他每個月都會給于文筝兩百塊零花錢,一般人工資都沒有那麽高呢,哪裏用得着用這種手段去搞錢?
“行,看在一家人的面子上,我可以不去告他,不然,就憑他做的這些事,足夠他坐好幾年牢的了。不過他也不能再我這兒幹了,以後自求多福吧!”
于文筝急了:“哥,你這樣把喜明趕走,讓他的臉往哪裏擱啊,他是你妹夫,難道還比不上外人說的一句話嗎?當初爸媽走的時候,你可是答應了他們要好好照顧我的,現在你讓喜明丢了工作,難道是想讓我們一家人活活餓死嗎?”
于文晔一聽她搬出死去的爸媽,就沒有辦法了。最後只能答應讓廖喜明留下來,不過只能管後勤,那些能撈油水的采購之類的活兒,是肯定不能再讓他沾邊了。
雖然保住了工作,但廖喜明也沒有多高興。
他撈錢當然不是為了讓妻女過上好日子,他外面那個小情人懷孕了,胃口大得很,要這要那的,最近還鬧着讓他給她買房子,說是不能讓他們的兒子一出生就住在出租屋裏,沒有安全感。
他這麽拼命撈錢,是為了給他兒子。
林秋靜那邊,雖然因為菜品的問題鬧得有點不愉快,但最後的結果還算滿意,總的來說,今天還是過得很快樂的。
從今往後,她跟林家就是過了明路的親戚了,想到以後可以名正言順地享受爺爺奶奶的疼愛,她就很高興。
下午沒事,她跟蘇明川還帶蘇朵朵去動物園玩了一趟。
因為在幼兒園的時候,有一次老師問小朋友們最喜歡什麽動物,別的小朋友都說喜歡猴子呀、長頸鹿呀、老虎呀、大熊貓呀,還有喜歡小貓小狗的,只有蘇朵朵說最喜歡小豬,被同學們笑話了。
在老師講的故事裏,小豬總是懶惰、貪吃,又胖又笨笨的形象,大家都不喜歡小豬。
可是朵朵覺得小豬很好啊,養大了就可以吃肉,豬肉可好吃了。
同學們說的那些小動物,她只在圖畫上看過,都沒有見過真的。
林秋靜聽說這事之後,就說好了等周末帶她去動物園玩的,別的小朋友見識過的東西,她不允許她家閨女沒有見識過。
周末動物園裏的人還真不少,人頭湧湧的,每一處觀賞動物的欄杆前都擠滿了人,想看清楚動物都不容易。
蘇明川索性雙手高高地把蘇朵朵舉起來,讓她像騎大馬一樣地騎在了他的脖子上,這樣不用擠到很前面去,都能看清楚裏面的動物了。
蘇朵朵得意極了,像一位巡視自己領地的女王:“媽媽,媽媽,我看到小猴子啦,小猴子的屁股是紅紅的。”
而蘇明川一手扶着蘇朵朵的腿,另一只手趁機牽住了林秋靜的手,側頭溫柔地看着她,小猴子哪有媳婦好看。
“爸爸,快看那邊,有騎大象的。”看完猴子,蘇朵朵又嚷嚷起來。
這是動物園為了創收搞的項目,兩張椅子挂在大象的背上,一左一右可以坐兩個人,十塊錢一人次。
這個價格不便宜,要知道動物園的門票才兩塊錢一個人,所以雖然新奇,但願意嘗試的人不多。
蘇明川自然是不會介意這點小錢的:“朵朵想要去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