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林秋靜搬了張靠背椅子大喇喇地坐在院子中間:“我就是林秋靜, 你是什麽人,找我幹什麽?”
皮包男一秒入戲,擡手抹了抹眼角并不存在的眼淚:“小靜啊,可算找到你了, 你爸爸媽媽天天在家裏盼着接你回去呢!”
林秋靜就看着他演。
從小說裏知道, 其實原主的親生父母在很早以前就知道兩家抱錯了孩子的事了。
那是那個假少爺趙光宗小時候有一次生病住院, 需要輸血, 因為血型不對,引起了趙家的懷疑。
于是悄悄派人去查了一番, 查出來當年趙國利在鄉下挂職,妻子歐桂玲在村鎮衛生院生産的時候,正巧有個農村的産婦難産,急急忙忙送進來,情況亂糟糟的。
結果兩家的孩子就抱錯了。
當初那農村婦女生的是個兒子, 而歐桂玲實際上生的是個女兒。
從趙光宗的名字就可以看出來, 這趙家可是十分重視這個男丁的,等着他給老趙家光宗耀祖呢!
趙國利夫妻倆權衡了一番利弊之後, 決定悄悄隐瞞下這件事,就這麽将錯就錯算了。
要是換回來的話, 他們夫妻倆都是國家幹部,要相應國家計劃生育的號召, 只能生一個孩子,那他們這輩子可就沒兒子了。
對某些人來說, 哪怕是替別人養兒子呢, 也比自己沒兒子, 要斷子絕孫來得強。
哪怕他們明知道那家農村人也是十分重男輕女,根本不把他們的親生閨女當人看待, 他們也無動于衷。
誰叫她生成了女孩子呢,這就是女孩子該有的命!
後來之所以動了心思想要接原主回去,也絕對不是什麽良心發現,而是這個時候,趙國利正面臨着一個重要的升遷機會,而這個機會,就握在他的一個頂頭上司的手裏。
那頂頭上司是一個四十多歲的老男人,已經死過三任妻子了,每次娶的都還是年輕漂亮的小姑娘。
那三任妻子雖說都是因病去世的,但曾經有人在他前任妻子的身上,看到過十分可怕的被虐打的痕跡。
背地裏都傳遍了,這男人外表看起來人模狗樣的,實際上是個心理變态,最喜歡折磨女人了,他的那些妻子,都是活生生被他折磨死的。
雖然因為那男人位高權重沒人敢直說,但自家有着年輕漂亮閨女的人家都防着他呢,生怕自家閨女羊入虎口。
偏偏趙國利為了自己的前程,就動了這個心思,打算把一直養在外邊的親閨女接回來,送給領導和親去。
那閨女別的好處沒有,就是長了一張漂亮的臉蛋,又足夠年輕,嫩生生的,老男人肯定喜歡。
用一個自己沒養過一天的閨女換一個大好前程,這算盤打得可真夠響亮的。
林秋靜裝出一臉詫異的樣子:“這位同志,你說什麽呢?我爹娘收了彩禮把我嫁出去,早就當家裏沒我這個人了,怎麽還會想着把我接回去呢?”
皮包男一拍腦袋:“瞧我,剛看見你都高興得糊塗了,忘了跟你說清楚,你呀,根本就不是那林家的閨女,當年你出生的時候,在醫院裏抱錯了,你親生父親姓趙,是源陽市寧湖區區長,我是你爸的秘書,我姓李,你叫我李叔叔就好,你爸爸媽媽工作忙,特地讓我來接你回家的。”
一般農村人哪裏見過什麽大領導啊,大部分人一輩子見過最大的官恐怕也就是村委書記了,聽他這麽一說,那還不得樂懵了啊!
林秋靜卻沒有表現出絲毫的欣喜:“你說是就是啊?我怎麽知道你是不是騙我的呢?說不定你是人販子,想把我騙到城裏賣掉呢!”
李平章笑臉一僵:“你這……”他拿出自己的工作證,“你看看,這是我的工作證,上面還蓋着紅章呢,我能騙你嘛!”
林秋靜撇撇嘴:“我一個鄉下人,又沒有什麽見識,哪裏知道你這東西是真的還是假的咯!你說我不是我爹娘親生的,有什麽證據嗎?”
“當然有證據啊,當時你們出生的衛生院的醫生護士都可以證明,林家媳婦跟我們趙區長的夫人是在同一天生産的。”
“這也不能說明什麽啊,同一家醫院同一天生産的人多着呢,他們的孩子都會搞混了不成?”
“唉,你這孩子,這要是沒有切實的證據,我們能來接你回去嗎?你在這裏,要什麽沒什麽,回去之後,那可就是區長家的千金了,吃的、穿的、住的,什麽條件不比現在好?我是接你回去享福呢!再說了,你回去就知道了,你跟我們趙區長的夫人長得多像啊,一看就是母女倆,我還能騙你不成?”
“說不定我跟你一走,就回不來了,享不享福的,有誰知道啊!這天底下哪有這個大個餡餅掉下來讓人白撿的,大夥兒說對不對啊?”最後這句,她是對着院子外面看熱鬧的鄉親們喊的。
“我早就聽說,現在外邊挺多人販子的,沒想到人販子都這麽猖狂了,居然騙上門了,我看啊,幹脆直接扭送派出所算了。”
她這麽一說,外面的鄉親們也紛紛大聲議論起來,大有真把李平章當人販子抓起來的架勢。
李平章被她噎得沒話說:“你可想好了啊,錯過了這個村可就沒有這個店了,你不跟我走,以後可別再想過上好日子了。”
“喲喲喲,聽到沒有,鄉親們,他這是在威脅我呢,被我拆穿了,惱羞成怒了呢!”
“不是,你,你這人怎麽這麽冥頑不靈呢,放着近在眼前的好日子不過,非要一輩子當個村姑是吧?”
這時不知道誰這麽多事,把村裏疑似來了個人販子的事報告了村委書記,汪書記緊趕慢趕地趕了過來。
“怎麽回事?人呢,在哪兒?”
林秋靜脆聲說:“書記,這兒呢,人販子在這兒!趕緊把人抓起來吧,不然咱們村還不知道有多少女人孩子要被拐走呢!”
“胡說八道!”李平章怒了,“有見過開這麽好車來的人販子嗎?你們村的這些人都是怎麽回事?”
他身為區長秘書,走到哪裏不是被人恭恭敬敬地捧着的?這樣的待遇還是第一次,這村裏的人眼睛都瞎了吧!
“你就是這個村的村委書記?”他嚴肅地看着汪書記問。
汪書記狐疑地打量着他:“你是什麽人?”
李平章氣哼哼地甩出自己的工作證:“睜大你的狗眼看看我是什麽人!”
汪書記自然是認得這工作證的,頓時腿一軟:“李、李秘書,對、對不住啊,我們鄉下人沒啥見識,有眼不識泰山,您別跟他們一般見識。”
李平章冷哼一聲:“知道就好,我大人有大量,确實沒有必要跟你們這些人一般見識。”
說着倨傲地轉向林秋靜:“怎麽樣,這下你相信了吧?”
林秋靜眼珠子轉了轉:“原來是李叔叔,對不起,我誤會您了,您別生氣。”
汪書記瞪大了眼睛:“這,這又是咋回事?”
旁邊的人趕緊快嘴快舌地把事情的經過告訴了他。
汪書記吃驚地看着林秋靜:“難怪呢,大夥兒都說老林那一家子一個個都長得歪瓜倆棗的,怎麽就生出你這麽水靈靈的姑娘來了呢,敢情是抱錯了啊!那這是好事啊,小林,以後你就算是脫離苦海,回家過好日子了。”
林秋靜:“書記,瞧您說的,好像我們家老蘇是個火坑似的。”
汪書記:“……,我不是這個意思……”
李平章咳嗽一聲:“那現在你可以跟我回去了吧?”
林秋靜:“可是不對呀?”
李平章差點沒被她氣嘔血:“你又怎麽了?”“你說當年換錯孩子,要把我接回去,那換錯了的那個孩子,怎麽不把他還給林家呀?”
“那孩子從小在城裏長大,現在也已經有了工作,在城裏生活得好好的,想必他親生父母也會很高興他能這麽有出息的。”
林秋靜點點頭:“哦,原來是這樣。可我現在也嫁人了,我能把我男人跟孩子也一塊兒帶回去嗎?”
趙家把她接回去,是要将她嫁人的,怎麽可能把她的男人孩子也帶回去礙事,只是讓她抛家棄女這種事不好當着這麽多人的面直接說出來。
心裏也有點埋怨這姑娘怎麽就這麽不懂事呢,回到城裏以她的身份,什麽條件的男人找不到,何必還惦記着一個農村男人。
“這個……,趙區長只讓我來接你回去,至于其他人,我也不敢擅作主張,不如你回去之後,再跟他們好好商量一下吧!”
林秋靜嘆了一口氣:“唉,我也知道,我親生爸媽肯定看不上一個農村女婿的,到時候他們肯定能給我找一個各方面條件都很好的城裏人,我也不是不願意,只是當初嫁過來的時候,我養父母收了他們蘇家不少彩禮,現在我要走,總要把彩禮還給他們吧,不然他們也不能讓我走啊!”
蘇明川臉色變了一下,原本他看林秋靜的樣子,明顯就是在把這姓李的耍着玩,還覺得有點好笑。
這說着說着,她還真打算跟對方走?她到底知不知道那是怎麽樣一個火坑在等着她?
蘇朵朵在一旁聽得似懂非懂的,依稀只知道媽媽好像要走了,要丢下她跟別人走了,就跟她的那個夢裏一樣,再也不要她了。
她害怕地抱着爸爸哭了起來:“嗚嗚嗚,我不要媽媽走,媽媽不要走。”
蘇明川心疼地抱住朵朵:“朵朵別怕,爸爸在呢!不管怎麽樣,爸爸都不會丢下朵朵一個人的。”
再看向林秋靜的時候,目光中卻多了幾分冷意,如果她真的要走,他不會攔着,但也絕不會多嘴跟她多說一個字,将來她遇上困難,想向他求助,他也絕不可能會幫她的。
如果她今天選擇跟這個姓李的離開,從今往後,他們父女倆跟她将再無絲毫關系。
李平章知道,趙國利是急着要把這個女兒接回去的,為了以防萬一,他這趟出來的時候,就特地帶了不少錢,就是為了應對這種情況。
市裏有一位副市長很快就要退休了,他退下去之後,頂替他位置可能性最大的,有三個候選人,趙國利是其中之一。
而他們想要讨好的那位,他說的話,在這次的職位變更中,能起到關鍵性的作用。
趙國利知道,其他兩位候選人也鉚足了勁兒在想辦法呢,所以特別交待過李平章,不管付出多大的代價,一定要盡快把林秋靜給他弄回去。
如今聽林秋靜的口風,有松動的意思,他心裏高興,便說:“這是自然,我們也不是那種不講道理的人,既然要走,彩禮當然是要退的,當初收了他們家多少彩禮?”
這話一說,也就擺明了他并沒有打算把林秋靜的男人和孩子也一同帶走的意思了。
周圍的鄉親們的議論聲漸漸響了起來,不少人都覺得,他們這麽做未免太過絕情了些,當初可是林秋靜硬是賴上蘇明川的,如今自己有錢的親生爸媽找上門來了,就一腳把人踹開?
沒有這麽個做人的道理的。
孩子才這麽小呢,就沒了親媽,這日子以後得多難啊!
這些非議聲傳入李平章的耳朵裏,他不滿地皺起了眉頭,生怕林秋靜聽了會改變主意,便板着臉對汪書記說:“這位村領導,這是我們家的私事,不方便讓這麽多人圍觀,麻煩你清一下場吧!”
汪書記連忙趕人:“走了走了,都瞎湊什麽熱鬧,地裏的活幹完了嗎?”
衆鄉親們意猶未盡,一步三回頭地離開了,這種抱錯孩子的新鮮事兒,特別還是農村的窮孩子跟大城市有錢人家的孩子互換了的,十裏八鄉都沒聽到過啊,這多精彩啊!
都能編成戲文在戲臺上唱了。
待人都走幹淨了,林秋靜才說:“當初蘇家給了五百塊錢彩禮,還有其他一些被面呀、布料啊之類的,另外還有兩擔谷子,十斤豬肉,兩只雞兩只鴨,這些零零散散的也沒法按照原樣還會去了,就算個一百塊錢吧,總共是六百塊錢,李叔叔您把這個錢給我就行,待會我給他們還回去,這門親事就算作罷了。”
蘇明川臉上露出一點詫異之色,她這純粹就是在胡說八道。
事實上林秋靜自己也不知道原身的養父母收了蘇家多少彩禮,這在小說裏也沒有明确地提到過啊!
而且她也不知道如今農村一般嫁女兒的行情如何,完全就是随口胡說的。
就賭李平章不會有耐心為了這點兒錢還特地去找蘇家求證。
而蘇明川卻是清楚得很的,當初林秋靜跟他有了不正當男女關系的消息傳出來,他不得不向林家提親。
但他媽是很不待見林秋靜,同時很不樂意這門親事的。
在陳愛娣看來,她這兒小兒子這麽有出息,什麽樣的天仙也配得上啊,還指望着他找個縣城裏有公家工作的兒媳婦,帶攜全家人呢!
這娶一個家裏窮得叮當響的農村女人算怎麽回事?
陳愛娣的意思是,既然她林秋靜已經是個破鞋了,那還哪裏用得着彩禮啊,她愛嫁就嫁,不嫁?還找得着要她的人家嗎?
所以陳愛娣是堅決不同意出彩禮的。
林家那邊,本來已經收了那瘸腿老鳏夫的彩禮,結果那邊聽到這個消息,不樂意了,說那彩禮錢是要買個黃花大閨女回去的,不是黃花大閨女他還不樂意要呢,硬生生上門把彩禮給搶了回去。
林秋靜的養父母那個氣啊,把她關起來狠狠地打了一頓。
最後還是蘇明川于心不忍,想辦法湊了五十塊錢給了林家,當成是彩禮錢,這才把林秋靜娶了進門。
如今林秋靜這樣說,他倒是有點兒鬧不明白她的意圖了,她既然已經打算要回去了,難道還能幫着蘇家來占她自己家的便宜不成?
那李平章聽林秋靜說得有零有整的,反而更相信她說的話了:“六百塊錢的話也不多。”他故意說得輕描淡寫,讓林秋靜知道,她那城裏的家裏條件有多好,更堅定她跟他回去的決心。
他打開一直夾在腋下的皮包,從裏面抽出老厚的一沓錢,點出了六張藍色的“四個老人頭”,看了一眼一直在一旁默不作聲抱着孩子的蘇明川:“他就是你男人?”
“對對對,就是他。”林秋靜連忙說,一邊悄悄地朝蘇明川使眼色,眨得眼皮都快抽筋了,蘇明川還是面無表情。
也不說話,看着那錢的表情還有些不屑,所以她是想用這些錢來補償他嗎?真是笑話,他蘇明川會缺這些錢?
林秋靜沒有辦法,只好解釋:“這太突然了,他可能一時還沒有辦法接受,沒事,我待會會好好勸勸他的,強扭的瓜不甜,強把我留在這兒,我的心不在,也沒有意思的是不?”
李平章笑了笑,又從皮包裏抽出四張老人頭,湊足了一千塊錢:“那就再給你四百,有這個錢,你随便也能再娶一個媳婦了。”
蘇明川的拳頭攥了起來,捏得指節“咯咯”作響。
林秋靜連忙跑過去,一把拿過李平章手裏的錢,小跑到蘇明川的跟前,把錢往他手裏塞,小聲說:“對不起對不起,我知道這讓你受委屈了,但求求你了,幫幫我這個忙好嗎?這錢你先幫我拿着,回頭我再好好報答你。看在我盡心盡力幫你招待張老師的份上,就幫幫我吧!”
蘇明川探究地盯着她的眼睛看。
她漂亮的大眼睛裏寫滿了真誠和懇求,蘇明川也不知道為什麽自己突然一下就心軟了:“你最好能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
“一定一定,拜托了拜托了,謝謝,謝謝!”林秋靜雙手合十,不斷地做出懇求的手勢。
蘇明川這才勉強地把錢拿在手中。
李平章站起來:“那現在可以走了吧?東西不用收拾了,到了城裏再重新買。”
“等一下。”林秋靜說,“李叔叔,你也知道,雖然是換錯了,但我林家的爸媽也把我當親生的閨女養大的,這麽多年的養育之恩,我總不能什麽都不報答,就這麽走了吧?您看,是不是也該給他們一點補償啊?”
李平章皺了皺眉:“他們家不是已經收過你婆家的彩禮?”
“瞧您這話說的,收了彩禮又不是把我賣給他們家了,那我嫁人他們也還給了我嫁妝呢,我要是不去城裏,以後逢年過節,也是要給娘家走禮的,這一去城裏啊,以後可能就再也不回來了,你叫我怎麽忍心,更何況,他們家的親生兒子也沒有換回來,他們就這麽少了一個孩子,以後也沒人養老,多可憐啊!”
林秋靜說着,看着都快要哭出來了的樣子。
李平章無奈:“那也給他們五百塊錢,總可以了吧?”
“可以了,這五百塊錢,夠我爸媽,啊不,夠我養父母過一個安穩的晚年了,李叔叔,這錢就先給我吧,我來送過去,你就不要出現在他們的面前了,免得他們看你有錢,又……”林秋靜欲言又止,但言語裏的體貼卻讓李平章感受到了。
确實,萬一這林家的人是個貪心的,看他有錢,要敲他竹杠怎麽辦?雖然他也不是沒有辦法解決,但這些麻煩事,還是能免則免吧!
李平章拿出五百塊錢,交給了林秋靜。
林秋靜拉起蘇明川:“那李叔,我們一起過去一趟,跟我養父母好好道個別,麻煩你在這兒稍微等一下了。”
李平章雖然不明白她回娘家道別,為什麽非要拉上蘇明川,但這個時候還是順着她的意吧,免得多生事端,便點了點頭:“快去快回,我們還要趕着回城裏呢!”
林秋靜拉着蘇明川出了門,一出門,蘇明川就甩開了她的手:“你到底想幹什麽?”
這女人自從嫁給他之後,就跟林家算是斷親了,別說孝順父母了,連回都從來沒有回去過。
要說她想拿錢回報他們,他是絕對不信的。
蘇朵朵本來就滿心委屈,聽到爸爸這麽冷冰冰的一句話,再也忍不住了,撲到林秋靜的懷裏哭了起來:“媽媽,你不要丢下朵朵,不要走。”
林秋靜連忙用力地抱住她:“朵朵不哭啊,媽媽不走,媽媽答應過朵朵,永遠都不會離開朵朵的啊!”
朵朵抽抽噎噎地說:“可是朵朵剛才聽見了,媽媽跟那個伯伯說要跟他走,不帶朵朵和爸爸!”
“媽媽騙他的,媽媽不走,永遠跟朵朵在一起。”
“可是、可是媽媽說騙人不是好孩子。”
“但那個人是壞人啊,我們可以騙壞人的。”
“那個伯伯是壞人嗎?”
“是啊,他想把媽媽帶走,讓媽媽以後再也見不到朵朵了,你說他是不是壞人?”
蘇朵朵用力地點頭,狠狠地揮了揮小拳頭:“是壞人!我們打壞人!”
“呃,我們不打人,壞蛋才打人呢,我們騙壞人就好了,我們把壞人騙得團團轉!”
蘇朵朵被她逗得笑了起來,一邊轉着腦袋,一邊說:“團團轉,嘻嘻。”
小孩子天真無邪,随便哄哄就好了,蘇明川可就沒那麽好哄了。
“你究竟是什麽意思?”
林秋靜聳聳肩:“沒什麽啊,那人不是說我是抱錯的嘛,既然他們那麽多年都沒有養過我,那我拿他們一點錢也很合理吧?”
“你真不想去見你的親生父母?”
“這有什麽好見的,他們又沒有養過我,我對他們也沒有感情,再說了,他們竟然連親自來一趟都不願意,說明他們對我,也不見得有什麽感情,既然這樣,卻又這麽着急想要接我回去,誰知道他們打的什麽鬼主意呢!說不定真的想要把我接回去賣了,我是傻了才會跟他走。”
蘇明川眯了眯眼睛:“所以你既不打算跟這個人走,卻又哄着他給了你那麽多錢,你是想待會反悔?”
“對呀,待會再想個辦法穩住他,找個借口讓他明天再來接我,到時候咱們早就遠走高飛了,他着急也沒有辦法了呀!”
蘇明川嗤笑一聲:“就他們那個有權有勢的樣子,你覺得他們查不到我們跑去了哪裏?如果他們真的非要你回去,使點兒小手段,你應付得了嗎?”
林秋靜張了張嘴,好像她确實是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些,好半天才說得出聲:“啊,對不起啊,我是不是連累你了?那要不這樣,我自己跑吧,他們要是找到你,你就說不知道我跑到哪裏去就好了。”
“不是說永遠都不離開朵朵?”
“啊!”林秋靜為難地抓了抓頭發,“那怎麽辦才好啊!對不起啊,蘇明川,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氣不過他們這樣對原……,對我,想要出口氣而已。順便,咱們不是要去城裏嘛,到了城裏到處都要花錢,我也是想着多帶點錢在身上,到時候咱們的日子也能過得輕松些。”
林秋靜一臉做錯了事的愧疚表情:“那要不,要不把這些錢還給那個人,直接告訴他我不跟他走了?”
蘇明川想起上輩子那家人對她所做的事,也有些心軟:“他們如果鐵了心要帶走你,你拒絕也是沒用的。”
“啊啊啊!”林秋靜苦惱地叫了起來,“那怎麽辦才好呀!”
她是真不願意被那家人帶回去,原主的那些遭遇太可怕了,那男人簡直就是一個瘋子,想跑跑不掉,想死死不成,活生生被逼成了精神病!
林秋靜對自己的能耐心知肚明,想想前三個月,她連蘇家都擺脫不了,硬生生地熬了三個月的苦日子。
如果真的被帶回去趙家,她肯定也沒有那個本事擺脫趙家人的控制,最終還是只能被逼着嫁給那個瘋子,天哪,想想就太可怕了,真那樣的話還不如死了呢!
可是她活得好好的,幹嘛要去死啊!
她可憐兮兮地看着蘇明川,她是沒有辦法,可蘇明川是男主,無所不能的男主啊,要是說這個世界上還有一個人能幫她對付趙家,那肯定是蘇明川了。
“蘇明川,你能幫我的對不對?你幫幫我吧,你也不忍心讓他們把我抓走,讓朵朵沒有了媽媽的,是吧?”
那委屈的小模樣,甜甜軟軟的聲音,像是一把小勾子,在蘇明川的心弦上撥了一下又一下,有點酸,也有點軟,還有一點兒酥麻。
要對付趙家,他自然是有辦法的。
上輩子的那個林秋靜,最後之所以那麽悲慘,跟蘇明川的推波助瀾也有關系。
她嫁給的那個男人,原本看在趙國利的面子上,原本并不會對她虐待得如此明目張膽。
但蘇明川用了點手段,毀掉了趙國利,并且壞了好幾次那個男人的事,那男人心裏不爽,又見趙家沒落,這才變本加厲、肆無忌憚地虐待林秋靜,把她弄成不人不鬼的樣子。
想起這些,蘇明川的心裏也是有些愧疚的。
既然上輩子他能對付得了趙國利,這輩子的他有着上輩子所有的記憶,盡管他現在手裏的資源可能比上輩子那個時候要差一點,但給趙國利找點兒麻煩,讓他顧不上林秋靜這邊,他還是有辦法的。
就看他想不想去做而已。
既然心中已經有了決定,他說話的聲音也不禁帶上了一點笑意:“那我幫了你,你怎們報答我?”
林秋靜一聽他這語氣,就知道他這是答應了,也笑了起來:“說做牛做馬也不太實際,這樣吧,我答應你的三個要求,不論有多無理,多難做到,只要不是違法犯罪,不危及任何人的身體健康,我都一定會答應你。怎麽樣?”
蘇明川想了想:“成交!”
林秋靜興奮地跟他擊了個掌:“一言為定,走,去林家。”
“真去?”
“當然要去啊,快點了,待會還得去一趟蘇家呢!”
蘇明川無奈地搖頭笑了笑,不知道她心裏又打的什麽歪主意,不過只要她不走,不管她想要做什麽,護着她就是了。
來到林家的門口,林秋靜雙手叉腰,一腳把門給踹開了:“林老栓,胡招娣!”
原身的養父母趕緊出來,一看她就沒有了好臉色:“你這個養不熟的白眼狼,還有臉回來?不要臉的破爛貨,給我們老林家丢盡了臉……”
“啧啧!”林秋靜撇撇嘴,“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你們應該都聽說了吧,我不是你們的親生閨女,是抱錯了的,我的親生爸媽,可是城裏的大領導,大貴人,我家裏可有錢得很,那好日子啊,你們這種人想都想象不到。”
她這得意顯擺的模樣真的特別讨打,但落在蘇明川的眼裏,卻很是可愛,忍不住看着她就想笑。
這些話更是激怒了林家夫妻倆,礙于蘇明川在一旁,沒敢動手打她,但是罵得那個髒啊,蘇明川擡手捂住了朵朵的耳朵,免得她小小的心靈受到荼毒。
林秋靜:“好了啊,可別再罵了,再罵我可不把發財的好路子告訴你們了啊!”
胡招娣狐疑地住了嘴:“你這個死妮子能有這麽好心?”
“怎麽說也是你們養大了我,我不得報答一下你們的養育之恩嗎?我雖然不是你們的親閨女,但你們還有一個親兒子啊,他在城裏長大的,現在在城裏也有好工作,有出息着呢!你們是他的親爹親媽,找上門去,他能不管你們嗎?人家可是財大氣粗的,手指縫裏漏一點,都足夠你們一家人吃香喝辣一輩子了。”
胡招娣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你是說當年我生的是兒子?他,他在哪兒呢?”
“當然是在城裏過好日子啊,我跟你們說,你們到縣城火車站去買兩張到源陽市的火車票,直接坐火車到那邊一下車,打聽一下寧湖區的區長趙國利在哪兒,就能找到你們兒子了。記住了嗎,到源陽市,找寧湖區區長趙國利。”
林老栓喃喃地重複一遍,臉上煥發出異樣的神采,仿佛已經能看到那吃香喝辣的美好生活在向他招手。
“那你們可記住要去過好日子了啊,我也去過我的好日子去了,對了,我那親生爸媽可真是好人吶,還特地把當初蘇家給我的彩禮都還給他們家了呢,足足六百塊錢呢!”
“放屁,蘇家給了哪門子的六百塊錢彩禮?你這死丫頭吃我家的喝我家的,白白給了別人當媳婦,你想要走,得還給我們家錢才是真的。”林老栓吼起來。
林秋靜:“彩禮什麽的,我也不明白,你們要是氣不過,自己去找蘇家的人要回來啊!”
說完扯着蘇明川就走,臉上都是小計謀得逞的得意笑容,雖然她沒法為原主報什麽仇,可是給他們多添點兒麻煩,也挺有意思的。
“走,咱們去蘇家。”
蘇明川無奈地看着她嘆了一口氣。
林秋靜一縮脖子,用手指比出半個指甲蓋那麽丁點兒:“那個,就給他們一點點小小的教訓。”
忽然又一挺腰,理直氣壯起來:“之前他們那樣虐待我跟朵朵,連飯都不給我們吃飽,你看看你閨女,多可憐啊,三歲的人了,長得還沒有兩歲的小娃娃大,你不心疼?我給朵朵出口氣怎麽了?”
蘇明川笑了起來:“不怎麽,你想出氣,就去吧!”
陳愛娣可是聽村裏的人說了,林靜秋要死丫頭要跟她有錢的爸媽走了,正在說要給她家賠多少彩禮錢呢!
那死丫頭,居然是個有錢人家的閨女,陳愛娣嫉妒得眼睛都紅了,不過她這會兒最關注的,還是能拿到多少錢。
一看見蘇明川跟林秋靜一起過來,第一句話問的就是:“咋樣?賠了多少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