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尋月微愣, 眨眨眼。
仿佛被裴哥突然發了一張特赦金牌。
上面還标注着無限期使用的那種。
雖然有點隐秘的,難以說出口的小雀躍。
不過總拖人後腿說出來好像也不是什麽特別光榮的事——
裴朝沉默片刻,見她沒回答, 又自己接了一句, “這是個冷笑話。”
他沒什麽表情,轉頭看她, “不好笑嗎?”
林尋月凝噎一瞬,對裴朝的幽默能力深表懷疑:“……還、還好啦。”
莊園城堡內巡邏着的侍衛數量似乎有所減少。
林尋月和裴朝輕松避開他們的行動路徑, 來到一個沒人的角落裏。
林尋月:“那現在先對一下雙方的劇本線,看能不能在其中找到什麽關聯。”
她說着翻開腕表新的身份卡,将剛剛沒讀完的角色設定重新看完。
她現在的這個新身份名叫露茜,是蒙特羅斯家族的兒媳婦。
雖然看起來是個好人,但是和公婆關系卻不怎麽親近,所以每天都在費心要怎麽去讨好公爵和公爵夫人。
林尋月現在繼承了她的身份,自然也要繼承她的任務。
她看着腕表上的任務,微微皺眉。
公爵卧病在床果然沒她想得那麽簡單, 裏面恐怕另有隐情。
可惜原身的記憶沒有延續傳承給她。
林尋月也不知道她在這個任務走到了哪一步,只能從頭開始。
唔, 不知道時間還來不來得及。
畢竟原布拉德伯爵與布拉德夫人的任務是捆綁關聯的,她和裴朝兩個人只要有一個破解謎題就能同時完成任務。
而現在她換了新的身份, 等同于要同時走兩邊的支線。
這樣的話……是不是分頭行動會好一點?
林尋月還在猶豫的時候, 裴朝順便也看了眼自己的腕表,提醒她:“我這邊的第一個任務也還沒完成。”
林尋月微怔:“诶。”
她疑惑道,“我們不是應該已經找到了嗎?偷畫的不就是畫師嗎?”
雖然親眼見證畫師偷畫的是她, 但裴朝把她從德蒙那裏救出來的時候應該也将事情推斷了個七七八八。
何況他不僅僅是找到而已。
他連人都綁起來了,這還不能算完成啊?
裴朝微微皺眉,對此同樣感到奇怪。
林尋月重新琢磨了一下任務的用詞。
請幫公爵找出偷走畫的人……
“難道重點不僅在偷畫的人,和公爵也有關聯?”
“也就是說,我們得去向公爵彙報這一點才行?”
林尋月思緒轉動片刻。
接着咔噠一聲,仿佛有齒輪卡上了。
兩個人的任務似是在這裏微妙地重合了。
她點了下頭:“我們都要去找公爵。”
結合她的任務,她覺得公爵也多半有問題。
因為丢了兩幅畫一病不起不說。
這幾天似乎一直都是管家和畫師向外傳遞以公爵名號下的命令。
她起先懷疑公爵也已經被德蒙所替換,畢竟第一天失蹤的畫的指向就是公爵。
然而如果真的是這樣,公爵也沒必要藏着不見人才對。
還是說德蒙害怕他被其他人看出端倪,所以特地把他藏了起來?
林尋月甩甩頭,把七七八八的思緒抛開,直接下了決斷:“不管怎麽樣,先去公爵房間看看情況再說。”
—
憑借新身份,加上城堡內侍衛數量銳減,林尋月幾乎是一路暢通無阻地找到了公爵房間。
既然大家都是一家人。
那作為兒媳婦,來看一看生病了的公爵老爺似乎也很合情合理。
然而林尋月卻被門口的侍女攔下了。
侍女語氣禮貌,阻擋她的意味卻很明顯:“不好意思,公爵現在正在午睡,不見任何人。”
“我有十萬火急的事情要向公爵彙報。”
林尋月信口胡謅,“如果耽誤了,整個蒙特羅斯家族将會因此蒙難,你承擔得起這個責任嗎?”
侍女猶豫一瞬:“這……”
林尋月見她仍不想放行,心裏隐隐覺得不對。
她說得煞有其事,表情又很嚴肅。
理論上作為一個普通NPC,是不該繼續阻攔的。
林尋月下意識轉頭,看了一眼裴朝。
而裴朝接收到她眼神,想都沒想,直接一腳踹開了門,不顧侍女在身後的阻攔,帶着林尋月蠻橫地闖了進去。
公爵卧室內的床上空空蕩蕩。
——公爵根本就不在他的床上!
林尋月心頭與腕表俱是一震。
她低頭一掃。
上一個任務沒有完成,又浮現出了一個新的任務。
【任務2[消失的公爵]:請尋找出公爵的去向。】
林尋月目光掃向跟進來的兩位表情慌張的侍女,扳緊自己的指關節:“怎麽回事?”
兩位侍女對視一眼,終于吞吞吐吐交待情況:“剛剛……剛剛畫師與管家帶人來把公爵接走了,還叮囑我們千萬不要告訴其他人……”
裴朝一愣。
林尋月心裏不由得一慌:“什麽時候?”
侍女回憶了一下,語氣不确定道:“就…大概十分鐘前吧。”
不可能。
裴朝暗忖,他半個小時從那裏離開前,打的是死結,絕對沒這麽容易解開。
除非——
林尋月卻已小聲将他心中的猜測說出:“有人把他們放了。”
裴朝點了下頭,頓時覺得不妙,握住林尋月手腕,“走,我們回去。”
他們忙着離開,身後兩位侍女卻像是看到了天方夜譚。
等等……
布拉德伯爵是什麽時候和露茜夫人關系這麽好的啊?
這這這,這不好吧?
—
畫師房間內果然也是空空蕩蕩。
繩子散落一地。
原來被綁在這的三人卻已經盡數消失不見。
林尋月倒吸一口冷氣:“真的被他們逃了。”
她說着蹲下來,查看地上的繩子。
如裴朝所說,他打的是死結。
所以繩子是被剪斷的,手法相當利落,被綁死的三個人自己應該做不到。
那就是有其他人來剪開的。
裴朝面色陰沉:“早知道當時就直接淘汰他們了。”
要不是因為考慮到任務尚未完成,他們可能還有利用價值,他也不會只是綁了而不動手。
一環扣一環,沒法暴力破關的模式果然麻煩。
林尋月皺眉:“可是,是誰做的呢?”
“既然是他們去接的公爵,那就說明肯定不是公爵來放走的他們。”
她眸光一轉,“難道他們還有其他幫手在……?”
畫廊中之前消失的畫只有兩幅。
如果不出她所料。
一幅置換了公爵,一幅置換了管家。
後來德蒙又來拿走了兩幅。
一幅置換了她,還有一幅想拿來置換裴朝,可惜被他破壞了。
數量應該沒錯才對。
如果有其他置換完畢的,德蒙在帶走她的畫的時候應該會一起帶走,以便一同毀屍滅跡。
那難道是在那之後又發生了新的置換?
那是誰呢?
是誰在這個時候,會再去畫廊呢?
林尋月搖搖頭。
其他玩家的任務她并不清楚,從這裏推斷沒有意義。
她從複雜的千頭萬緒中重新剝出一條最主要的:“裴哥,你說他們逃走後會去哪?”
裴朝思考了一下:“路上沒有遇到,也沒有直接來找我們滅口……那應該就是去繼續完成任務了。”
被置換的幽靈沒有自己的任務,只是單純地為德蒙所服務。
而德蒙的任務,應該有且只有一個。
林尋月站起身來,握緊拳頭:“走,去畫廊!”
—
城堡內的侍衛數量愈加變少,幾乎沒有人再來阻止他們。
林尋月在路上随機抓了幾個仆人審問,卻都說沒有見過畫師和管家。
林尋月帶着疑慮,重新踏進畫廊。
果不其然,畫廊中的畫數量再度減少。
林尋月:“一共少了幾幅?”
裴朝掃了一眼便知:“八幅。”
林尋月停留在原本挂着夜行人的畫框面前,嘆了口氣:“他把他所有的畫都帶走了。”
“我猜,他是想趕在我們找到他之前,把其他玩家全部替換完成,最後再和我們進行決戰。”
“只要成功強迫我們入畫,他的任務就完成了。”
裴朝想了想,忽然道:“但有一幅已經被我毀掉了。”
如果八張畫對應了八個等待出來的畫中幽靈。
他當時用刀割開了那張畫,後續将整張畫全部撕成了碎片,直接抹殺掉了畫中幽靈。
那張畫應該不能再進行置換了才對。
“……不一定。”
林尋月搖搖頭,調出自己的記憶。
除去被偷走的兩幅畫,每一幅她都在單獨來畫廊的那一夜看過。
她記得,在這其中,似乎有一張畫,和其他的都不一樣。
林尋月一個一個空畫框看過去,道:“如果需要置換的玩家不是八個,而是七個呢?”
那張畫裏的人沒有任何特征,看不出性別,看不出身份,看不出年齡。
雖然看上去是一張人物畫,凸顯的卻也不是畫中的本人。
那張畫叫——
“影子。”
林尋月終于找到那副畫的空畫框。
裏面的畫已經被取走,但林尋月卻依舊記得其中的內容。
那是一個人在燈光下站着的場景。
他的影子被拖得很長,仿佛立起來,活了一樣。
林尋月的手按在畫框上:“我有個猜測。”
“這張畫是萬能替換。”
“也是德蒙最後的王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