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耐地看向封烺,太後握緊椅子扶手,冷聲道,
“怎麽就不敢同皇上說……”
話說一半,她的目光不經意落在仍抱在一起的蕭杜煜與杜嫣憐身上。
似是想起了什麽,露出一絲厭惡之色,但很快又掩了下去,太後将接下來的話吞入肚裏,語氣放緩了些,
“接着說,哀家倒要聽聽,到底是怎麽回事。”
“本王原計劃是帶皇後娘娘去往文府,但半路卻見到杜家二公子當街調戲娘家婦女,皇後娘娘挺身而出制止杜二公子,但杜二公子竟想傷害娘娘。
本王自不會坐視不管,便出手傷了杜二公子。因引起百姓圍觀,本王不想生事,便帶直接帶皇後娘娘回宮了。不過,”
說到這,封烺狼眸微動,懶懶的目光劃過杜嫣憐,叫她瑟縮了下,
“若本王沒記錯,杜二公子臨走前放話說他姐姐不會放過我們,本王倒不知道,他姐姐原來就是澤芝貴妃。”
許是封烺氣勢過于強勢與危險,原本還想開口辯解杜嫣憐吓得不敢說話,而太後冷冰冰的目光更是讓她渾身一涼,背後泛起一層冷汗。
聯系先前杜嫣憐的片面之詞,太後哪還不明白杜嫣憐的意思,她不露痕跡剜了杜嫣憐一眼,到底沒有當衆訓斥,而是看向封烺,語氣裏滿是訓誡,
“別的人哀家就不多說了。但是王爺,你現在可不是當年的将軍,身為大啓攝政王,你替皇上扛着江山,你若出了什麽岔子,讓皇上怎麽辦,讓大啓百姓怎麽辦?!”
頓了下,太後深深嘆息,美眸中流露哀愁,
“到底年紀輕,做事欠妥。若先皇還在,定不會出現這等給天家丢臉之事……”
這話雖不重,但落在一旁菟姬耳裏卻格外刺耳。
分明是那個杜二公子不對,為何封烺還要挨訓?!
天家就這般不講道理的麽?!
而且,分明這糟心事是因她而起,怎麽在封烺嘴裏,就都是他的責任了……
本該慶幸逃過一劫,但菟姬見封烺替她背鍋,心裏總不是滋味。
高高在上的攝政王,不該受這等委屈。
思及此,菟姬張了下口準備解釋,一道溫和的目光看過來,菟姬回望,發現封烺緩緩搖頭,阻止了她。
氣鼓鼓嘟起嘴,菟姬将話咽進肚裏,封烺見她這副可愛模樣,心裏的不悅被驅散得一幹二淨。
二人互動不明顯,但卻沒有逃過時時刻刻留意他們的杜嫣憐。
原本攝政王當街無故行兇一事被封烺三兩句翻了盤,甚至太後都未讓他拿出證據,就連菟姬偷偷出宮一事也似乎被太後忘了一般在未被提起。
形勢不利,甚至杜嫣憐都能預料到此事過後太後定會私下給她使不少絆子,眼見太後又訓了攝政王幾句後神色緩和,這是要不了了之的意思?!
管不了那麽多,杜嫣憐将心理最後一張底牌掀了出來!
從蕭杜煜懷裏探出頭,杜嫣憐帶着哭腔質問,
“攝政王的話可是真的?!本宮可是聽說,皇後娘娘根本不是文家嫡女!那皇後娘娘怎麽會想去文府看文丞相呢?!”
這話可比方才攝政王當街行兇、皇後私自出宮嚴重得多!
狼眸一冷,沒想澤芝貴妃竟也知道此事。
而菟姬心裏咯噔一聲,只道糟糕,卻沒有半點辦法。
總不能當着衆人的面用妖術吧,再說她也不會讓人失憶的妖術!
若真要說,她更在意聽到此事後,封烺的神情。
忍不住看過去,菟姬心裏泛涼,封烺氣息陡然冷了幾分,帶着駭人之息。
另一邊,莫說太後露出驚愕之色,就連蕭杜煜也一臉震驚緊緊握住杜嫣憐的肩膀高聲質問,
“嫣憐,你這話從何說起?!從哪兒聽說的!你要知道,假冒皇後可是要斬立決的!”
本想息事寧人的太後也沒想到竟還有這等大事等着她,她用微抖的手指向杜嫣憐,
“誣陷之語休要随口一說!你可有證據?!”
也是豁出去,杜嫣憐想起那人描述的文夫人慌張神色,眼一閉咬牙喊出來,
“她不是文夜蘭,她是文夜蘭身邊的貼身丫鬟!不需要臣妾作證,問問文夫人與文大人,此事便知真假!”
面色微冷,蕭杜煜顯然是信了杜嫣憐的話,就連看向菟姬的眼神也添了幾分厭惡。
懶于等太後下達命令,蕭杜煜直接揚聲對候在殿外的大公公吩咐,
“去将文丞相和文夫人請來!朕就在承乾殿等着!誰也別想離開半步!”
聽出皇上話中的怒意,大公公誠惶誠恐應下,匆匆忙忙帶着其他小太監們快步跑走。
一如蕭杜煜所說,待文丞相與文夫人一臉忐忑跟着滿臉凝重的大公公來到承乾殿時,就連太後也未能踏出承乾殿半步。
不但如此,這事兒還驚動了常年深居簡出的榮太妃,說是擔憂龍體,也就帶着貼身宮女來了承乾殿。
殿門自外向裏推開,面上挂着擔憂的榮太妃先步入殿內。
坐于正上方的太後正盤着手中的佛珠,見到來人她微微蹙眉,美眸中劃過一抹淺淡的厭惡,
“你來作甚?”
盈盈行禮,榮太妃溫婉說道,
“臣妾擔心皇上,便來看看。”
在心裏冷哼一聲,和這女人鬥了大半輩子,若太後還猜不到她心裏所想,未免讓人笑掉大牙。
不将榮太妃的話放在心上,太後随意往旁一指讓她落座,殿門再次推開,文丞相與文夫人在大公公的引領下踏了進來。
剛走到承乾殿正中,緊握杜嫣憐柔荑的蕭杜煜自椅子上站起,目光冷凝如刀,
“文丞相,你可知罪?”
雙膝一軟,文丞相與夫人雙雙跪倒、匍匐在地,文夫人不像文丞相天天都能見到天子。
此番這陣仗險些讓她吓破膽,張了下口,差點就将女兒被掉包一事道出。
好在文丞相悄然拽了下夫人的衣角,連聲搶了話,
“回皇上,臣問心無愧,敢問何罪之有?”
沉默許久的攝政王意味不明笑了聲,淡淡問文丞相,
“你們擡頭看看,這皇後娘娘,可是你們的女兒?”
扶着夫人緩緩直立起身子,文丞相掃了一眼在座的衆人,猶疑開口,
“這當然是小女。敢問王爺,是小女闖禍了麽?以前在文府時她就愛搗蛋,莫不是在宮裏沖撞了皇上和太後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