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的陽光灼烈刺目,從車上下來的晉甜給自己戴了副墨鏡才覺得好點。
地上綠油油的青草在這樣的陽光照射下看起來有些蔫蔫的,周圍的綠樹只有在風吹過的時候才能顯出三分活氣。
那塊巨大的用鮮紅色字體刻着“仁愛精神病院”幾個字的石頭,每一個光滑的弧面都折射着太陽的光芒,不去靠近晉甜都能想象到這塊石頭定然也是滾燙。
在晉甜下車沒多久,一個穿着白大褂的男人就從仁愛精神病院的側門走了出來。
他是一個中年男子,面容極為和善,笑起來的時候有一種可親的感覺讓人想要親近。他來到晉甜面前道:“你好,我是仁愛精神病院的戴文斌戴醫生,請問你是晉甜小姐嗎?”
在晉甜颔首後,戴醫生面上的笑容愈發明顯,他側了身領着晉甜向前:“在下已經恭候多時了……院長。”
晉甜睨了戴醫生一眼,并不接話,只是跟在他的身後從走進了仁愛精神病院。
在來到仁愛精神病院之前,晉甜當然有對這家精神病院進行過簡單的了解。
外界對仁愛精神病院的消息并不多,能夠查到的只有它位于晉江市的郊區,是一家私立精神病院,同警方也有一些合作——偶爾會有一些精神方面有問題的犯罪分子被送到這裏。所包含的業務主要是住院和長期治療這一塊,對于更加賺錢的藥物、診斷等業務卻沒有主要涉及。也所以它在外界不是非常知名,更比不上那些已經上市的聯合精神病院。
說到精神病院還能夠上市這件事情,晉甜在知道的時候也非常震驚。在此之前她甚至連精神病醫院到底算是公立還是私立都不清楚,對精神病院的了解基本都來自于各種恐怖電影而已。
如今真正來到了仁愛精神病院後,發現同自己所想像的完全不同。
一棟充滿歷史感的古堡聳立在路的盡頭,它看起來就像是童話故事裏面才會存在的巨大古堡,在看見它的一瞬間,晉甜腦海中閃過了諸如《白雪公主》、《藍胡子》、《灰姑娘》等同古堡相關的故事情節。
古堡的牆壁上爬滿了綠油油的爬山虎,還有一些薔薇的藤條攀爬期間。
它們看起來亂中有序,有一種別樣的韻味。當風吹過,爬山虎的葉子搖擺起來如同綠色的波浪好看極了。
戴醫生見晉甜望着那裏,笑着說:“等到薔薇花開的時候,要更加好看呢。一大片的姹紫嫣紅,還有蝴蝶會飛過來。不過薔薇有刺,是不能讓病人靠近的。”戴醫生解釋道,“大多數的時候病人們都非常乖巧,他們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并不需要操心太多,只要稍微關注一下不讓他們出事就好。可有些病人他們對事物的認知出現偏差,可能會靠近一些危險的東西并且不知道該要如何保護自己,比如這些薔薇上的刺,他們可能被紮傷了也不知道怎麽辦,所以不能讓他們靠近。”
說完這些,戴醫生一邊領着晉甜順路往前走,一邊指着偌大庭院同晉甜道:“這一片是病人的活動區,平常會有很多病人在外面。那一塊是專門劃分給病人種東西的,有些病人稍微有些強迫症,那些東西種出來後看着很有意思,還有些地會被病人反複使用很難種出東西來……那一片區域是護士帶着病人們做手工的……還有那一片……”
“現在是因為天氣太熱,所以病人都回去休息了嗎?”終于走到了古堡門前,晉甜将墨鏡取了下來。那一瞬間看着外面的眼光依舊刺眼,晉甜微微眯了下眼睛問。
“正是如此。”戴醫生笑眯眯的回答,他看起來心情很不錯的樣子,“你看大廳這裏,每隔幾天還會有專門的護士和醫生為病人發送藥品,有一些病人的病情會比較嚴重,藥物控制是非常必要的。當然,那些情況較好的病人即使不吃什麽藥也可以補充點維生素,這樣他們的家人也會放心些。”
晉甜扯了下嘴角,“你們看起來做的還不錯。”
“哪裏哪裏,”戴醫生極為謙虛的說,“等到病人們出來活動的時候您可以再看看,咱們病院在對待病人的這件事情上還是非常不錯的,幸不辱命在您沒來的這段時間我們依舊維持着病院的正常運轉,不過……”
戴醫生看了晉甜一眼,還是那張和善可親的笑眯眯的臉,只是說出來的話卻讓晉甜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麽接。
“不過我們病院快要破産了,院長您來的剛剛好。”
晉甜:“……”
晉甜被戴醫生引領停在一扇有着精致雕花、極為複古而又厚重的門前,戴醫生伸手将門打開,那門因着自身的重量發出了輕微的吱呀聲,戴醫生半側了身子做出請的手勢:“這就是您的院長辦公室了,晉院長您請進。”
城堡內部的光線要比外面柔和許多,當這門打開那一瞬間,晉甜首先看見的就是幾扇充滿文藝氣息的複古落地窗,緊接着就是光……
窗外的光透過窗棱照射進來,将整間院長辦公室都照得透亮分明。
挑高的設計并不會讓人覺得壓抑,這裏的每一具桌椅、每一件簾幕,乃至那些器具,全都充滿了年代的氣息。它們樁樁件件無一不精細,從它們的每個棱角和紋路裏都能夠感受到匠人的獨具用心。
住在這樣的房間裏,簡直像是回到了文藝複興的時候,中式和西式文化的碰撞完美的在這個房間中體現了出來,那麽和諧又美麗。
晉甜片刻之間竟然有些怔愣,總有一種一腳踏進去後就到了另外一個世界的感覺。
這種感覺極為奇妙,她緩緩搖了搖頭,其實說起來,自從走進這座古堡後,那種仿佛踏入了時光回廊的感覺就一直存在。
只是外間設備總有一些現代的痕跡,可在這間房間裏,那種不協調感卻消失的一幹二淨,讓她的錯覺愈發明顯。
不過一個房間而已。
這樣想着,晉甜走了進去。
跟在身後的戴醫生說:“晉院長您看要不要休息一會,咱們再去看看其他的醫生、護士還有病人,您要不要再去看看杜修?”
說到杜修,這也是晉甜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的原因。
想要讓晉甜輕易放過上輩子将自己分屍還放進冰箱裏不知道多久,并且綠了自己的前任那是不可能的。但正如同塗英所說,為了這麽一個人渣把自己賠進去也是一件非常不明智的事情。
所以晉甜就聯系了仁愛精神病院。
當初聯系晉甜的就是戴醫生,戴醫生告知晉甜她有一家精神病院等待繼承,晉甜只當是詐騙電話。
畢竟自從手機流行起來後,發短信說“我是秦始皇,打錢”詐騙的人都有,更別說是繼承一家精神病院了。
晉甜當時聽了只覺得繼承精神病院這個話聽着還蠻有新意,就是太不走心了。只聽說過要別人繼承什麽古宅、珠寶、不動産等等,還沒有聽說要人繼承精神病院的。
但是在出了杜修的事情,中間也間接同仁愛精神病院有所接觸後,晉甜就嘗試性聯系了仁愛精神病院,然後……
然後這位專門負責同她溝通交流的戴醫生,就把杜修合法合理的關進了精神病院,各項文件證明一個不落,特別的正大光明。
那真的是沒有一處不合理的地方,而且杜修的腦子好像真的出問題了。不出意料,還是跟他的那些短信有關。
當杜修在法庭上交出他的手機,大聲喊着是這些“任務短信”讓他做出那些喪心病狂的事情時,他的手機被當庭查看,結果……所有的相關短信全都消失了,就好像從來都沒有存在過一樣。
就連晉甜自己手機上收到的那些短信也都不見了。
當然,杜修也把發送那些短信的號碼交了出去,結果是“查無此號”。
即使經過多方專業人才的排查也沒有恢複那些短信,沒有找到那個號碼。
面對這樣的結果,杜修當時就瘋了。
這件事情對他的刺激似乎比晉甜反殺他還要大,也比他身敗名裂帶來的絕路更讓他無望。
杜修的精神狀态非常糟糕,那一天的法庭審判不得不提前結束,并且有專業的精神狀态評判師重新為杜修做了精神狀态診斷。
最後杜修就這麽被順理成章的送入了仁愛精神病院。
戴醫生在這裏面到底出了多少力,晉甜并不知曉,她只是覺得一切看起來都是這麽合情合理。
于是按照約定,在辦理過所有的手續後,晉甜來到了這裏。
此時距離杜修被關到仁愛精神病院已經過去了半月之久。
一想到時間,戴醫生就極為憂傷的嘆了口氣,“晉院長,您來的實在是太晚了,我們都快要支撐不下去了。”
晉甜:“……”
晉甜能怎麽說,她也沒想到自己繼承一家不知道是隔了多少代的不知名的超遠房親戚的精神病院竟然在破産的邊緣徘徊,都快要支撐不下去了。
隔了會她才開口道:“……你知道辦理相關手續需要一點時間。”那些辦理相關手續的相關政府部門其實也沒怎麽拖延,真的是每天去辦理的人太多了,還有許多證明需要開具證實等等,就拖了這麽久。
戴醫生也知道這些事情怨不得晉甜,所以他只是微微嘆了口氣,然後就開心的笑了起來,“不過晉院長您能來真的是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