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章 花邊轶事 中
“偷天換日……那蒙面的帝妃就是姐姐日後的身份,天哪!”
捂着嘴,菱鑰裝着一臉吃驚,不可思議的表情。
“正是,”延年點了點頭,不無得意,“事情怕不止這樣呢,若老臣所猜不差,過一段時日,帝君就會以尊妃歷劫幻滅為名,讓人從此消失。尊主就等着看看吧!”
“怎會這樣……帝君這不是在挖夫君的心麽!”
“唉……”
一聲長嘆,延年搖了搖頭:“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這挖心算得了什麽。尊主也別難過了,這樣也好,等你懷了聖尊的骨肉,那尊妃的位置也……”
“長老說的容易,”菱鑰嬌嗔着打斷了延年的話,“他現在連見都不見我,我一個人怎生孩子!”
延年想說的是“那尊妃的位置也就是你的了”。
這話是實話,只是略有涉嫌地位尊榮之争,也便不合宜了。因此,菱鑰才打斷了他的言語。
話是打斷了,只是,一急之下,這心思也是如實地說了出來。
見她這般憨直,延年忍不住一陣大笑,戲說道:“回去吧,月妃娘娘!明日出戰,你家夫君自然就會見你了,到時,娘娘就說說方才的話吧!”
聽得這戲谑之言,菱鑰滿心歡喜地嬌羞一笑:“長老就不要取笑菱鑰了,菱鑰羞都羞死了。”
言罷,眼眸含笑地掃向了那一只從自己手中拖走榕果還在地上啄食的八哥。
跟延年說起孩子的事,誘着他說了這麽多不該說的。這一切,菱鑰是有心的。
在歧靈住了這麽多年,她對歧靈的一些人和事,打探得也是相當清楚。
菱鑰知道這幾只八哥中有兩只是那岐靈名将白鳳養的傳訊鳥。
她看得很清楚,它們的腳上烙着主人白鳳的鳳尾符號。
她也知道這兩只八哥會學舌。說了這麽多,菱鑰就是要讓這八哥去學舌,将這些事曝光在岐靈衆神面前。
玘所做的一切,菱鑰看得明白。封帝妃的事,青鸾從長生宮回去後也跟她說過。
但她知道,琰是不可能放手。她覺得只要阻斷了瑤回岐靈的路,琰慢慢地就會接受她。
當然,她也知道,這一做法也不是什麽好辦法。若琰知道了這話是從延年和她的口中而出,那必定會厭惡于她。只是,她認為此事利大于弊。
而延年所擔心的,菱鑰是一點也不擔心。
因為她知道,琰會搞定這件事,延年所想的不會來得這麽快,凡事都會有個醞釀的過程。
另外,将瑤踩到底,連帶着抖出了帝君的不是,菱鑰想要的并不是這一點的男女之情。
人心是會變的,在岐靈與天後身邊生活了這麽多年,菱鑰清楚的知道了這權力的好處,也明白了自己想要什麽。
月狐王的位置,對她來說,那只是塊踏腳石,她的野心遠不至這些。
只可惜這延年是一點也不知道,對于這幾只八哥沒注意不說,不是會成仙成精的鳥,他也是看不出來,只當是幾只野生的鳥兒。
而對于眼前的這個看似毫無心機,甚至有些天真爛漫的月狐王,他更是不知道她的心性。只知道,她是天命的尊主,自己就得忠誠。
落日退盡,天邊的霞失了色彩,谷中的山風亦吹出了寒氣,幾只吃飽了的八哥亦飛離了榕樹。
看着時辰不早,延年對着菱鑰慈祥一笑:“好了好了!老臣不說了。尊主也不用害羞了,只要記着老臣的話就好。不早了,回去吧!”
幻想着日後,菱鑰羞澀地點了點頭。
知道今夜已無希望,她也就不做夢了,略一思索後,低着頭裝起了溫順:“這種事也只能慢慢來。您放心,菱鑰絕不再犯。”
“嗯,”延年含笑點頭,“尊主能這樣想就對了。”
“那就回去吧!趁着天色還早,長老就跟菱鑰講講族中之事。我自小離家,又無父無母的,什麽也不懂,日後只能辛苦長老費心指點。”菱鑰客氣地說道。
對于延年,從底子上來說,她是極其恭敬的。因為她知道,以自己現在的實力,這個月狐王只不過是個虛名,事事都要仰仗着延年。
還有就是,在搞定琰之前,只有這一心為月狐族着想的延年才是她真正卻唯一的靠山。
見她如此正經客氣,延年急忙欠身施禮:“尊主哪裏的話,扶持新主,本就是老臣職責,尊主若是客氣,那便折煞老臣了!使不得的。”
菱鑰當即伸手相扶: “長老不必拘謹,你帶我回族,又這樣不遺餘力地扶持我,菱鑰說的都是真心話。我無父無母,從今後,長老就是我最親之人。我亦會聽從教誨,事事奉您為師。”
一席話,菱鑰是心有所想,意有所指。以她現在的修為,在月狐族那是絕難服衆,幾日的相處,她多少亦是知曉了延年的實力,想着拜他為師。但也怕延年不肯,便借此隐晦地說了出來。
聽罷,延年撫須爽朗大笑,見她如此感恩知事,也便爽快地應下了她在這言語間暗示的拜師之事。
菱鑰當即下跪,喚了一聲:“師父!”
“使不得!使不得!尊主快快請起,折煞老臣也!”
延年滿心歡喜地扶起了菱鑰,緊跟着二人便飛出了軍營。
……
入夜。
月兔東懸。
琰與衆将方商議完畢,時辰尚早,幾個便提議尋個樂子,把酒言歡。
次日要出戰,本來這種提議是不合适的,軍律也不允許。只是這戰事極小,一隊人馬即可,琰也便沒說什麽,算是默許。
見此,一衆一拍即合,三三兩兩的出了琰的營帳,去那提議的幾個人的帳子裏。
琰不喜熱鬧,也沒那個心情,也就沒跟着出去,拿着一幅圖紙鋪在了桌上。
圖紙是雲逐送來的,繪制的是他前世記憶中的地方,接近魅妖族領地,與白芙山、落月谷三處交界的栖霞嶺。也是他和曜夜住了近千年的地方。
将命丹重聚逼出體外,琰是已經有了琛的記憶。
昨日在火龍谷中斬殺妖孽,被那些孽障的血噴了一臉,出谷在空靈湖洗臉,他便看到了自己冰藍色的眼眸。
藍眸是魅妖族和月狐族的共有特點,見此,這身世之事也就沒什麽可說的了。
擁有着璟琛的記憶,在琰的內心,對這身世之事,潛意識裏其實是很抵觸的,一直不願意接受這個事實。
事情雖然早已預知,但當事實被真正證實的時候,一個不願意接受事實的人是肯定無法承受的。
在這種種打擊下,心緒浮躁的他心疾發作,差點死在了空靈湖邊。所幸的是,啓顏及時趕到,拿着他身上的七色靈珠救了他一命。
一切仿佛如被安排好了一樣,在施救的過程中,七色靈珠神奇地開啓了他前世的記憶。
看着眼前圖紙上的山川,琰怔怔地出了神,腦海中滿是翻滾的往事。
“聖尊,可與大夥一道?”
見琰未有動身的意思,曾與琰一起出生入死的真神素節,開口邀約着問道。
琰擡頭看了他一眼:“我等會要出去一趟,就不去了。你去吧!告訴他們,鬧一會就成了,小仗也是仗,別太晚了。”
對于這幫與自己有過命之交的兄弟,私下,琰從來不會以聖尊自居,言語也極為随意。
“行,”素節點了點頭,忍不住問道:“聖尊要進谷嗎?”
他以為琰要進落月谷找菱鑰。
這素節是個專情之人,成婚已逾萬載,其妻在一次意外後,不僅毀了容顏還落了病根不能生育,便常勸他再娶,而寵妻的他卻是不離不棄,只守一人。
專情的人往往都有感情潔癖,自己深情專一不說,也見不得他人對感情不忠。
因此,對琰突來就有了月妃之事,他還是有些反感的。
“不是。”看着圖紙,琰漫不經心地回了一句。
素節抿嘴一笑:“聖尊過來也有一天了,要不要給尊妃娘娘報個平安,白鳳帶的那兩只八哥,情話說的挺好的。”
聽此,心裏裝着事的琰忍不住就輕嘆了一聲,按着圖紙的手亦是僵在了原處,愣了一會。
“聖尊……”素節輕喚了一聲,再次問道:“要不要我去把它們借來?”
聽聞,回過神的琰擡頭強顏歡笑:“不用了!別妨礙了他與夫人的好事。”
物以類聚,這白鳳也是個專情的,那兩只學舌的八哥是他與他夫人的傳聲筒。
此事,琰也是知曉的。軍中無趣,一衆相熟的便時常誘着兩只八哥說出這夫妻倆的情話來逗樂。
“聖尊……是否有心事?”見琰神色有異,素節忍不住又問道。
琰微微一笑,知道自己失态,便編了個謊:“沒什麽,只是臨來前鬧了點別扭,過幾天再說吧!”
“莫不是因為月妃的事?”素節心有不甘地說道:“那聖尊更應該哄哄。帝君也是糊塗了,怎能為了這月王佩,就讓月妃與尊妃娘娘平起平坐的。試問誰願意與別人分享夫君的,人分了還弄得成了平妻,不鬧別扭才怪!”
岐靈這衆成家的将領是提前來的軍營,九重天發生的事他們自然不知曉。這月妃等同尊妃之事是延年在登基慶宴上說的。
不僅如此,他還将琰救菱鑰妖口逃生,天帝夢中成婚、帝君又為二人設喜房于摘星樓等等菱鑰與琰的八卦,如講戲文般地告訴了月狐族一衆。
因此,歧靈這幫重臣也就知道了這些事。
瑤有着平定三界的功勳,在神族的名望和受到尊重的程度那可是非比一般的。知道了這等同尊妃之事,衆神也是為瑤深抱不平的。尤其是這素節,他是早就想說了,只是一直苦無機會。
琰這樣一說,誤以為這倆人是為了這事鬧別扭的他也便心直口快地說了出來。
聽此,琰苦澀地笑了笑:“帝君怎說是帝君的事,我怎做是我的事,過幾天,我會回去一趟。去吧!”言罷,雙眼便盯在了圖紙上。
“那我過去了!”見琰不願多說,素節也不好再說什麽。
琰微微點頭,看罷的他收圖紙置在了懷裏,不等素節出去便閃身出了營帳,向栖霞嶺方向飛了去。
素節輕嘆了一聲,出門後就去了幾丈開外的另一個營帳。
去時,帳裏的幾個正在逗弄那兩只八哥玩,一個個眉開眼笑的。
看樣子,素節是錯過了不少的好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