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醋意橫生
前院被韶華安排給了今日倒訪的衆神仙。
琴音走後,瑤和琅玕便回了後院,兩人坐在園子裏喝起了茶。
兩人坐下沒多久,牆外的前院便傳來女子的交談之聲。隔着一堵牆,聲音不大,隐約還能聽得清楚,聽着是子忬家的兩個女眷。
嬌媚的聲音隔牆傳來,“表姐,聽大伯說方才無盡海來了信使,說海王要來叩拜帝君,表姐,你說,他來幹什麽呀?”
“我哪知道?”夾雜着一聲輕笑,“等下來了不就曉得了。”
“常聽大伯說,他們無盡海的蛟龍族是法術高深,可為什麽除了海王,這近萬年來卻連一個修成真神的都沒有,昂還給自已的兒子送了終。”
“所以海王才要來……”語聲頓停,或許自知多嘴了。
“表姐,這事跟那老東西來不來有什麽關系。”
“小妹,不是我說你,你的性子也該收斂一點,這裏不比家裏。就好比方才,你在大廳裏說神尊的那番話,實在是過分,好在帝君和神尊大度并未責怪,等會晚宴你可千萬別在造次了。你都沒看見魔尊瞧你的那一眼,那眼神,我到現在都覺得後怕。”
“我就看不上神尊那樣,高高在上的樣,三界的男子總對她另眼相待,你看帝君也一樣,連看她的眼神都不一樣,還讓她和自已平坐。”
“你呀,你就是妒嫉,神尊明明和藹可親,那有你說的那樣,你是羨慕人家長得比你美。我早就跟你說過,神尊一身紅衣翩若驚鴻,容顏絕世,你還偏偏穿了一身紅,這下,自悲了吧。”
“她長的是美,不過她也夠騷的,一把年紀了還穿了那麽低的領子就跑了出來,不過也真是有手段,你都沒看見昂的那兩個孫子見到她的那一刻,那兩只眼晴發光的比那顆珠子都亮,一群人,再差噴鼻血了。”
她這一說,瑤是下意識地看了自己胸前一眼,急忙用手遮掩了起來,心裏是直呼上了暮青的當。
“你呀,回去定叫姑母撕爛你的嘴,你自己也不是這樣穿,還說姑姑,她就是再過個千兒萬年的照樣芳顏永駐,你能行嗎?有功夫碎嘴還不如下下苦功把自己修成天神。”
“你去修吧!我才不想呢,我現在只想着今晚怎樣才能爬上帝君的床,哈……”
“死丫頭,你瘋了,沒皮沒羞的。”
“這不是沒人嗎,說說又怎麽了。”頓了一下,“姐,你要不要跟我一起,我很大度的,帝君身為三界之主,日後肯定三宮六院,我也不惱多你一個,這樣日後我們姐妹倆還可以彼此照應,不怕被人欺了去。”
“……”碰上這樣的妹子估計邊上的那位也已無語了。
“姐,難不成你真的喜歡聖尊,那個冰山有什麽好的,長得是俊看着倒也溫和,可骨子裏的那個冷,我可受不了,你看帝君就不一樣了,不但長得俊,風華絕代雍容大度,還風趣幽默呢。”
“唉……我是管不了你了,你愛怎樣就怎樣吧,別到時候怎麽死的都不知道,你把帝君想得太簡單了,在我眼裏,除了姑姑和琅玕神主,其他的三個都讓我覺着冷到骨子裏,還深沉的可怕。”
“沁兒……”
傳來一聲叫喚,聽着是那圓胖子子抒的聲音。
外牆安靜了下來。
“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瑤八卦地問對座的琅玕。
琅玕擡頭看着瑤笑了笑。
“你還有心管別人的事,也不想想怎樣應對那無盡海的三個。”琅玕拿起杯子喝了一口茶,“要不,你回岚岕吧。”
“躲有用嗎?想不被糾纏就得斷了他們的念頭。”瑤不屑道。
“我就欣賞你這小事糊塗,大事不含糊的脾氣。”琅玕說着給瑤添了杯茶水,“原先呢,他們是想把子忬家的小的配大的,大的配小的。琰這個人你是知道的,看着溫和實則霸道難纏,未等人家開口,他就先發制人來了句心有所屬無須爾等挂心。好了,這下沒轍了,就想全塞給玘。玘身為帝君難免會有所顧忌,也不好推脫,就一直顧左右而言其它,弄到後來那兩個老頑固就明着直說了,要玘學我的樣。噢,還有那一堆畫像哈哈哈……”
“原來是這樣。” 聽完琅玕所說,瑤輕聲說道。心想着怪不得玘要讓自己上座,原來是拿自己當擋箭牌罷了。
想及此處,瑤是又聯想起了玘在給她療傷後,她朦胧中聽到玘說要護暮青周全的言語,不由得她重新衡量起了玘對暮青情感。心想着說,到底他對暮青是有情的,不然的話怎能得他如此上心。
尋思及此,瑤是直接端起茶壺将一壺熱茶是喝了個盡光,另一只手是粗魯地抹起了嘴巴。
一反常态的她壓根就忘了要用手按住胸前的大片春光。
瑤前後的反差之大,琅玕先是愣了愣,随即便明白了瑤是在吃醋。
猜着吃醋不假,至于吃的是誰的醋,琅玕恐怕是做夢都想不到,在他的心裏,讓瑤生出醋意的應該是他方才所說的那些。
看着眼前模樣嬌憨的瑤,琅玕是玩心乍起,當即便逗趣着瑤說道:“怎不按了?快掩起來,掩起來!再不,我都得噴鼻血。”
琅玕這一言語,瑤是又羞又惱,雙手捂着胸口是狠狠地瞪了琅玕一眼,怼道:“死妖怪,滾滾滾!”
見瑤嗔怒,琅玕又是哈哈哈地一陣大笑,笑畢,更是不知死活地嗆道,“穿成這樣你不就是擺明了要撩人的麽!滾滾滾,不許人看,你穿它幹麽!”
“這還不都得怪你的女人?!”冷冷的聲音,玘陰沉着一張臉出現在二人面前。
暮青低着頭,一聲不吭跟在後面。
“那她還是你妹子呢?小氣,現在哪個不都是這樣穿的?”琅玕痞痞地回了一句。
玘也不搭理,伸手拉起瑤的手臂,徑直就往着自己的房間走了去。
暮青正欲跟着去侍候,琅玕一把拉住了她,對着玘的背喊道:“欸,那個誰,今晚你可得當心點,要是讓人爬了床,別怪我沒提醒你!”語畢,琅玕是壞笑個不停。
愣在原地,對着玘吃醋盛怒的背影,暮青一臉的自責。
手一直被玘用力地拽着,手上的力度讓瑤知道了玘在生她的氣,不過她不明白玘為什麽要生自己的氣。
一路就這麽被拽着,瑤幾乎是被玘拎着走,直到進了房裏,玘這才松開了手。
“把身上的衣裙換了。”玘指了指衣架上的一套素白輕羅織錦長裙,“這是我方才讓韶華去岐靈,按你的身量拿的一套現成的,你就先将就着穿吧!”
看着衣架上的衣裙,瑤贊嘆道:“天衣無縫,往常就聽天玄誇岐靈的幾位仙姑,說她們的手是如何如何的巧,縫制衣物用的是無形的天絲,衣衫的拼接處是無縫無痕,今日細看了這衣裙,何止是一個巧字就能了得的,應是巧奪天工。”
瑤的衣物都是出自琴音的幻海。
聽罷瑤對岐靈仙姑毫不吝啬的贊賞,玘笑了笑,附聲道:“我也覺得,岐靈的衣物是三界最好的,既然喜歡,就不要用幻海的衣物了,日後,你的衣物就由岐靈和九重天負責。”
打翻了醋壇子,帝君是什麽都要管。
瑤不解其意,當即就應了一聲“不用。”對着這岐靈的衣裙贊嘆了一番後,健忘的她轉眼就忘了自己身上衣裙的不雅之處,接着便對玘說道:“其實你也不用那麽費心,我的也沒什麽不好的。”
玘陰着一張臉,目光犀利地掃過瑤的胸前,落在了她的臉上,冷冷地說道:“你确定?”
被玘這一瞧,瑤是一陣頭皮發麻,總算是想了起來,急忙捂住了胸口,“我……”語塞,轉身取下衣架上的衣裙捂在了胸前,往外走去。
“用不着出去換,今晚你就住這兒。”玘朗聲說道。
冷不丁的一句,瑤怔在了原地。
玘看着這突然僵直的背影,笑意在深遂的眼眸中是漸漸地蕩漾開來。原本想說“我去住你歇過的廂房”的言語是生生地壓在了喉嚨裏。
瑤愣愣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玘抿嘴笑了笑,道:“換好了出來,我在門口等你,跟我去一趟偏室。”言語輕柔,和方才是判若兩人。
言畢,玘是出門而去,還不忘将門帶上關了起來。
看着關上的房門,瑤長長地舒了口氣,轉身步入了衣架一側的屏風後……
前院。
書房裏,琰是一直在書架上翻找着,整個書架他是上上下下翻了兩三遍。
“哪兒去了呢?”
自言自語着,琰皺着眉頭,一雙星眸将翻過的卷軸和書籍重新地掃視了一遍,目光落在了書架的後壁上。
定向轉變,眼尖的他是很快便發現了書架壁上的暗層,伸手打開暗層,琰見着了一只四方錦盒和一裝裱精致的軸畫。
打開盒子,琰果然看到了他想要找的東西 ,一塊畫着“龍珠天眼”比帕子稍大的白色綢布。
“龍珠天眼”是火龍赤焰的第三只龍眼,傳說有預知後事之能。
琰如獲至寶,笑着取出了盒中的白色綢布,平鋪在了桌子上,手輕拂過綢布,綢布上立馬就顯現出了“金珠現岚岕,弑神出天湖”十個字。
綢布左上角是噬神劍上“龍珠天眼”的圖案,那珠子與冰離送給瑤的珠子是外形相差無幾,只是色澤比冰離的珠子要絢麗了許多。
琰仔細地看了一番,将綢布放回了錦盒,意欲帶着出門。
這時,琅玕抱着那一摞神界美女的畫像走進了書房。見着書架上被打開的暗層,他是若有所思地笑了笑,言道:“冰離那珠子你我都能看得出來,玘定然知曉,這種事急不得,時候到了,它自然會回到噬神劍上去。”
琰笑道:“我想得不是這事,我想去找他。”
琰想找到得是留下白綢之人,神君曜夜。白綢的材質是凡間之物,冰離和珠子又是從凡間而來,三千凡世,琰确定曜夜就隐藏在冰離所屬的這一界凡世,他想從綢布的源産地找起。
琅玕輕嘆了一聲,将抱在懷中的畫軸一股腦地塞進了畫缸裏,拍了拍身上的衣衫,說道:“綢布被商販南銷北往,你怎确定他就在這綢布的原産地。”
琰愣了愣,又道:“我也不知道,直覺是這樣告訴的,你說,珠子既然出現在冰離手上,他會不會知道?”
琅玕搖了搖頭,道:“不管他知不知道,一個有心躲着你的人,他怎會見你。再說了,你找他幹麽?”說着,琅玕是笑了笑,又道:“與其問他石頭上那些有的沒的,你倒不如問問自己的心,你是否真的放得下?”
琅玕所說的是姻緣石,生在岚岕的神石洞,與鎮天玄石一起,為雙生石,同生同滅。姻緣石上有三界及三千凡世所有人的姻緣。
琅玕言畢,琰又是一陣發愣,過了一會才問道:“你心裏不是一直都向着玘的麽?”
“我誰也不向,我只向着瑤,她認誰我便認誰。”琅玕直白地說道。
聽畢,琰是自嘲地笑了笑,反手隔空将手中裝着白綢的盒子推送回了暗格裏。
只是出手略重,盒子碰撞上了置在暗格中的畫軸。
畫軸從書架上滾落了下來,展開時,一幅工筆細膩精美絕倫的人像圖便映入了琰的眼中。
一樹潔白的白碧桃花,瑤橫枝側卧,姿态曼妙玉骨冰肌,如瀑的長發慵懶地散落,雙目微閉的她端麗娴靜中又透着一股迷一般的別樣風情,一襲織錦煙紗紅裙落花點點,裙擺風揚玉足赤 裸,周身飄落的花瓣如蝶輕盈,又如雲煙薄霧,畫中的她似真似幻……
看着被書藉勾挂在眼前的畫像,琰僵直了許久,半晌後才伸手卷起畫軸輕輕地放回了暗格原處。
仿佛是怕弄疼了畫中的瑤。
兩人沉默無語,将書架歸原後,琰便走出了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