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及早成親
水雪居前廳。
玘端坐在中堂，臉上風平浪靜，身側的茶案上疊放着十數幅畫軸，韶華随侍在側。
左右兩排梨花木制雕花椅，椅間各夾一方茶幾，琅玕和琴音分別坐于右邊二個首座之上，琰坐于左邊首座上座。兩邊下位，依次坐着幾位天神與真神，後頭便是十數個仙尊、仙姑，男帥女靓，甚是養眼。
真神是由仙修煉成神，同樣是可以永生，但階別次于天生神胎的天神。
廳裏彌漫着水雲居獨有绮雲茶的清香，琅玕一衆是悠閑地品着茶，兩位真神的臉色卻是郁悶之極。底下的一衆亦是個個苦瓜臉。
三界之衆是同時孕出，幾萬年下來，魔妖兩界是男歡女愛，人丁興旺。神族的修習之法雖是三界之最，人丁卻是異常的單薄。
年複一年地喝着妖魔兩族各家的喜慶宴，慶生酒，而自家神族這三位卻是連個枕邊人都沒有。這樣一來，也确實是急壞了這幫老神仙，心頭急盼着這神族的這三位天神能夠早早婚配，為神族生他個十個百個的小天神。
今日，他們本是滿心歡喜地上門做月老，話是明裏暗裏地說明白了，而這帝君和聖尊偏偏是顧左右而言其他，還不時地你走他來，輪流着出去，明顯是赤 裸 裸 地敷衍。
而岚岕的這位姑姑，他們想起來就是心酸，上岚岕，去一百次，一百次見的都是天玄。 今日好不容知道她就在水雲居，他們卻是連個影子也見不到。
這樣的情形，這幾個時辰下來，也真是怨不得他們臉色不好了。
坐了一會兒，着一身藏青長袍，樣模清瘦，鶴發銀須的上雲天神忍不住又提了起來，“帝君掌管三界已逾萬載，三界現已是太平盛昌，帝君您也理應早早迎娶一位帝後，又或者與琅玕神尊一樣先納幾位側妃為我神族開枝散葉才是。這些畫像中的女子論品性樣模在神族皆是上佳之選，您和聖尊就再仔細看看。”
上雲所指的畫像，就是玘茶案上的那十數幅軸畫，是神族各族各家的女兒。
玘笑而不答，琰自顧自地喝着茶。琅玕斜靠于椅，看着廳中的戲碼是一派悠閑自得。
見着玘和琰不搭腔，上雲邊上，圓胖圓胖地真神子抒摸了摸胡須，附聲接道：“是啊，我神族人丁單薄，聖尊與帝君也真應該及早成親，一來為我神族添丁加口綿延子嗣，二來也好做個表率。”
上雲與子忬是白芙山狐族的領頭人，直屬神族，一族人才濟濟極具潛力，在三界是頗有威望。
子忬言置，他身旁的一紅衣女子就開了腔， “嗯，兩位天神伯伯說得及是。這樣子的話岚岕的姑姑也就不好推脫了，半年前家兄去岚岕，被天玄真神擋了回來，說什麽帝君和聖尊都尚未婚配，岚岕不趕前頭，因此事，兄長回去還大病了一場，沒少讓大伯擔心。神尊她也……”
說話的女子是子忬的侄女，名喚堇沁，是今天來相親的主角人物之一。此女生得甚是妖嬈，一襲大紅的絲裙領口開的很低，面似芙蓉眉如細柳，一雙比桃花還要嬌媚的眼晴十分的勾人。
生怕堇沁多言有失，堇沁說話間，她旁邊的素堇是輕輕推她了一把。
素堇是堇沁的表姐，也是個一等一的美人，柳眉鳳眼膚白細膩，穿着一件綠色低胸長裙外罩綠色輕紗，烏黑的秀發梳着流雲髻，髻間插着一朵珠花，整個人淡雅清新，看上去非一般的溫婉可人。
“小妹，喝茶！”推了一把後，素堇輕聲說道。
堇沁不屑道：“表姐怕什麽，我說得都是真的。岚岕的姑姑向來高傲，她何曾放人入眼。多少人去岚岕她是見都不見，往日裏我還以為是謠傳，今日我們幾次三番的求見，先前醉了也就罷了，你看方才帝君着人去請，她也就讓魔尊稍帶着幾句客氣話，到底還是不肯來。”
此言一出，舉座暗驚。
一邊喝着茶的琴音臉色已然不怎麽好看，鳳目微眯着掃了一眼紅衣女子，“啪”地一聲，手中的茶盞蓋是重重地蓋了上去。
一聲突兀，堇沁暗暗心驚，強裝鎮定地看了一眼琴音後，用那勾人心弦的媚眼看向了上座的玘，見玘神态安然并沒有責怪的意思，她是意欲再度開言……
此時，韶華說了一聲：“帝君，神尊來了！”
緊接着，便聽到門口羅列至園中的仙侍們異口同聲地致禮之聲，“神尊萬福！”
暮青領着瑤邁進了廳裏，衆人是齊刷刷地看了過去，尤其是那些小輩，更是目不轉睛。
只見那傳說中的姑姑一襲大紅織錦煙紗長裙逶迤拖地，纖腰一束盈盈可握，行若拂柳幽香浮動，雲髻輕挽步搖生姿，修長的玉頸下酥胸半掩半遮白膩如脂，傾城絕世嬌美難言，流光溢彩的雙眸懾人心魄，絕世容顏莫可逼視。
廳中客人，除了幾位年長的神仙是見過瑤的真容，那些小輩中見過瑤的是屈指可數。
瑤對那些小輩來說，那就是個夢幻般的傳說，一副畫像。如今見着如此傾城絕世，身材又火辣的姑姑，這幫人是只差噴鼻血了。
一個個跟貓見了魚似的，眼睛是往外凸的，跟蛤蟆的眼有得一比。
玘稍稍地皺了皺眉頭。
“神尊萬福。”廳裏幾位到訪的神仙各自作輯施禮。
瑤淺笑颌首，目光尋着看了一眼琴音後，行至大廳正中對着玘微微欠身施了一禮，“帝君萬福金安。”聲音如珠落玉盤清揚婉轉。
玘笑着點了點頭。
禮畢，暮青領着瑤欲往琰身邊的首座。
琴音暗裏對着瑤飛了一媚眼，若得瑤是盈盈一笑。
這一笑是異花初胎，美玉生暈，若得一衆小輩又是一陣心悸。
同樣，琴音的媚眼，瑤看琴音不經意的瞬間，被玘是半點無遺地收入眼底。
玘挑了挑劍眉，淡定地指着茶案右側的座椅，笑意濃濃，語氣柔和地道：“神尊請入上座，暮青已是我神族公主，那個位置就于留她吧！”
聞言，琴音覓了玘一眼，鳳眼中閃過絲絲縷縷的複雜情緒。
“瑤謝過帝君好意，但……這怕是不合适。”瑤有些顧慮。
“岚岕是我神界聖地，你貴為神尊，沒什麽不合适的。”玘的語氣不容拒絕，“暮青扶神尊上座。”
“是。”暮青一臉笑意，扶着瑤落座在玘的身側。
此時的暮青，心裏是好不得意。激起了玘的危機感和“鬥志”，她是得意自己将瑤的衣領子是改對了。
玘小聲地對韶華吩咐了幾句，韶華應聲退了出去。
“神尊可曾還記得我？”三位仙尊未座的一位少年，站起來對着瑤深鞠了一躬。
“你是？”瑤看着眼前這劍眉朗目神清氣爽的少年一時錯愕，頓了一會兒，問道，“你是冰離？”
冰離開心地說道：“姑姑果真好記性，冰離聽聞姑姑在水雲居就冒昧前來，此次前來有三件事。一來是謝姑姑當年賜我仙草救母之恩，二來，冰離前幾日偶得了一顆珠子，就想送于姑姑把玩。”
言畢，冰離手上就變出了一顆拳頭般大小的夜明珠。那珠子亮光極盛，只是色澤偏金不似平常的夜明珠那般透白，但有一種說不出的神秘密感，讓人心生歡喜。
玘淡淡地看了一眼那珠子。瑤淺笑道：“你有心了。”
“姑姑不嫌棄就好！”說着，冰離是抽了手，珠子兀自飛出，緩緩地飛向了上座的瑤。
珠子飛至琴音前面時，琴音是募然出手，将珠子截在了手中，笑道：“好大的夜明珠，瑤，我先替你收着，等到了岚岕再還你。”
“嗯。”瑤點了點頭。
夜明珠亮光極盛又美侖美煥，三界的一衆神仙都喜歡拿它當寶送來送去的。以前每年的元日，天玄和琴音兩人也總會各自送她一個，三界的衆人也會送她這些，後來越聚越多，瑤就把扔進了天湖，如今岚岕的天湖底下早已堆積如山。現在瑤最煩就是這東西，琴音知道這點，所以才會有此舉。
琴音收了珠子後，笑道：“冰離，你的第三件事是什麽？該不會又是珠子吧！”
“魔尊見笑了。”冰離禮貌地對琴音作了一輯，接着說道：“三來，冰離是想問問姑姑，當年說的話是否算數。”
言畢，冰離望着瑤是一臉的期待。
瑤先是愣了愣，随後臉上便有了些不好意思，難為情地說道：“冰離，當年的那句話只是句玩笑話，你莫要當了真。”
瑤的心虛，不禁令人浮想連篇。
“瑤，你答應他什麽了？”玘和琴音異口同聲地問道。
衆神心頭一怔，雙眸又是齊刷刷地看向了這位颠倒衆生的姑姑。
“怪不得不理我哥哥，姑姑，莫非應允過冰離婚事？”堇沁一雙媚眼十分好奇地看着瑤，心想這下可有得好瞧了。
從瑤一進來，她就嫉妒的快要瘋了，眼睜睜地看着暮青扶着瑤入座在玘的身側，她嫉妒她是天神，嫉妒她的美貌和身材，更是嫉妒她的風情萬種，嫉妒的牙根癢癢。
堇沁言語一出，琅玕是“噗”地噴了一口茶水，連着嗆咳了幾聲，心想着：這個女人真真是蠢的可以，就這智商還想勾引玘？做夢去吧！
玘的臉有些陰沉。
堇沁口中的哥哥就是子忬家的小子，在神族衆多晚輩中算是佼佼者，年紀輕輕地便修成了真神，對瑤癡迷的程度非比一般，岚岕他是去過不下千次。玘亦知道這事。
“哎喲！笑抽了！嗆死我了！”琅玕拍了拍胸口，笑道：“冰離，你跟大夥說說，你姑姑答應你這黃毛小兒什麽了！”
知道琅玕的心思，冰離當即說道：“姑娘真是好笑，我稱神尊為姑姑，姑姑又豈能應允我這晚輩此等事情，請姑娘自重。”
冰離言畢，一直悶坐着的琰是嘲諷地冷笑了一聲。
子忬見着幾人臉色，立馬圓場道：“我這侄女向來是心直口快，還請神尊恕罪，這位仙友莫要介意才是。沁兒不得無禮了，快給神尊賠給錯！”
瑤笑了關“冰離，我從不收徒三界皆知，只是當年你小小年年紀跋山涉水的來到岚岕為母求藥，我怕年幼的你在回去的路上被劫了仙草，又感你孝心一片才贈了你一道法訣和修仙口決，囑咐你勤加苦練說來日若能修煉成仙就收你入岚岕，其實那也只是為了激勵你苦修上進。”
“那姑姑這樣說，是不會收冰離進岚岕了。”冰離望着瑤的眼晴裏滿是失落，“姑姑，其實冰離不曾想要做姑姑的徒弟，我自知父親乃是凡人，冰離出身卑微，只要姑姑能讓我随侍左右就好了。”
“這……”瑤向來心軟，雖然是一句激勵他奮發的玩笑話，說到底還是自己錯了，心想着也該補償他點什麽。
“原來你就是那凡人之子，神尊無須理會，誰知道這冰離安的什麽心，進岚岕随侍左右，哼，我聽說當年他父親就是這樣才得了她娘親的。”說話的是無盡海的二王子，海王昂的孫子沛鑫，一身錦衣華服如他性格般狂放張揚。
這位二王子，仗着他無盡海一族法術了得以及他爺爺昂的豐功偉績是出了名的桀骜不馴，三界盡知。再加上琰失蹤的那段時間裏無盡海一族成了神界的中梁砥柱，這位二公子是越發的張狂。在他身邊上座，一身紫金長袍外表俊朗不凡的是無盡海的大王子，未來的無盡海之主沛睿。
沛鑫的話一出口，廳中便有了三三兩兩的竊竊私語之聲。
見沛鑫言語粗鄙，沛睿是立馬輕聲喝叱：“鑫弟，帝君面前不得言語無狀。”緊接便起身對瑤遙施一禮，言道：“愚弟無禮，還望神尊大量。”
這位大王子倒是沉穩內斂，孩提時與瑤有過一面之緣。
琴音冷哼了一聲，言欲開言，被琅玕拿茶水阻攔了下來，“喝茶喝茶！”
以琴音的脾氣，今日這樣的情形，若非琅玕暗裏攔着，他應該是早早就拉着瑤發飙走人了。
瑤看着琴音微微地搖了搖頭，極其清冷地回道：“二王子，快人快語，無妨的。”
瑤的清冷自帶一種不怒而威的震撼力，言語過後，全場寂靜了下來。
這時，一直不曾言語的琰開了金口，言道： “今日本尊算是長見識了，怪不得瑤對去岚岕的神仙避而不見，當着帝君的面你們都能言而無狀，那在岚岕豈不更加地肆無忌憚？真是難為了她有如此的好脾氣。”
琰的一番言語，衆人是尴尬不已，幾個腦回路快點的急忙賠笑道：“聖尊風趣，風趣！”
眼看着場面要進入尴尬。
玘朗聲說道：“來時，諸位說要在本君的水雲居住上一宿，剛剛韶華已去打點，看着時辰也不早了，你們就随着去看看走走，等會我們晚宴上再聚。”玘說着，對着剛進門的韶華點了點頭。
衆神仙告退，由韶華等仙侍各自領着離去。
此時，外面一仙侍急匆匆地進來，拿了一封信遞于琴音。
琴音看後神色凝重。
瑤走近琴音，輕聲問道，“怎麽了。”
其實瑤心裏已猜到了，信中所說應該跟傷自己的魔毒有關。
琴音急忙收了手中信箋，道：“我先回暮幽宮一趟，去去就回，你自己多加小心，昂的兩個孫子是沖着你來的。”說着，不放心的他是皺了皺眉頭，又道：“瑤，要不你就回岚岕吧。”
昂一直盼望着瑤能嫁入無盡海，這次沛睿前來，必定是為了這事，今天的事一件接一件，琴音也确實不放心。
“躲得了初一躲不過十五，你就放心去吧！就算我心善，我也不會讓他們欺了我的，好歹神尊的名份擺在那裏，若他們真敢逾禮，你覺着這三位肯嗎？”瑤看了一眼一旁的三人，笑着對琴音說道：“快去快回！”
琴音本想着再說些什麽讓瑤回去，轉念想想瑤說得也不無道理，遂跟玘和琅玕他們打了聲招呼後，便匆匆地趕回了無盡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