鑽石和星芒 - 第 26 章 長島冰茶

在某場“戰役”失敗的衛途深一心一意地當起了戰敗俘虜,全心全意地輔導顧石的功課。衛途深覺得若是以後讀師範類的學校,自己應該也是很适合的。

在對待顧石的學習上,衛途深可謂傾囊相授。好在學生也不是個蠢的,又一次統考過後,顧石的成績有了很大的進步,與衛途深之間的差距變小了。衛途深內心的滿足感達到滿分。

顧石卻偷偷擔心是因為衛途深平日裏吊兒郎當成績也下滑了,但是參照了一下全市排名後發現衛途深的成績依舊斐然。

學校方面自然是很開心的,看到衛途深和顧石二人就仿佛看到了九中日後的榮光。對二人的态度和藹可親,對二人的關懷如春雨般滋潤細致。

一切的一切,都向着好的方向發展着,每一個人都是信心滿滿地腳踏實地地經營着自己的生活。

衛途深依舊投身于賺錢大業。還了雷安宣那筆錢以後,內心得到了解放,現實的确更為窘迫了。

虹膜酒吧裏,衛途深今天服務态度可謂滿分,但仍舊比不上Mike今天的情緒尤為高漲。

今天吧臺坐着一位男客,用Mike的話來說:是我的王子。

衛途深自上次在狂彩酒吧之後,對此類事件一直保持警惕,而且他總覺得吧臺的男客總是把似有若無的目光投在他身上。潦草地看了一眼男客,正和Mike聊的火熱。

Mike單方面和男客聊的火熱。

“衛,你覺得Mike這樣能行嘛,女客人喜歡Mike這樣聒噪的,難道男客人也喜歡嗎?Mike就确定客人和他取向一樣?”小陳偷偷跑過來和衛途深八卦。

衛途深內心是覺得這樣不行的。

直到男客走了,Mike心情依然很好。

“Mike,15號桌一杯長島冰茶。”衛途深在一旁等着Mike做雞尾酒。

“途深,你覺得剛剛那人怎麽樣,是不是和我很配?”Mike問衛途深。

“你怎麽知道他和你取向一致?”衛途深下意識地就問出口了。

Mike沒有不高興:“你不懂,我們這些人第六感都是聯通的,你看你雖然很合我胃口,但是我從不在你身上浪費時間,為什麽?因為你一看就掰不彎。”

衛途深保持沉默,他對此事沒有發言權。

Mike自顧自在那兒高興:“他叫李奧,是個四分之一意大利混血。而且你知道我為什麽肯定他是嗎?哼,別以為我不知道,他雖然坐在我面前,但是眼睛一直在看你。”

衛途深震驚地看着Mike。心想:果然!剛剛就是那人的目光一直黏在我身上!

Mike很滿意衛途深的表情,繼續道:“我就說吧,你身上氣質特殊。不然一個兩個的,怎麽都看上你了呢。他呀,還拐彎抹角地問了很多你的事,哎,直接問不就好了。”Mike已經做好了長島冰茶,正往上面擺檸檬片,然後放在酒托上交給衛途深,衛途深接過酒。

轉身前聽到Mike一句:“在床上問。”

“別告訴他我的事!”衛途深雞皮疙瘩都起來了,惡狠狠地警告Mike。

Mike笑嘻嘻地比劃“ok”手勢。

衛途深走後,Mike從口袋掏出一張名片,捧在手裏說:“天真了,衛途深小寶貝。不過多虧了你我才能拿到他的聯系方式。放心吧,他雖然目前看上了你,但只要和我出去過一次,他肯定徹底忘記你咯,衛途深小寶貝。”

一切的一切都沒有什麽不同尋常,正如衛途深以為的那樣,雖然被不認識的人打擾所以心情不佳,但卻依然沒有什麽特別的,很普通的一個夜晚。

但是有一些事,埋下因,就會長出果。

環環相扣。

李奧出了酒吧門,門外除了幾個醉漢再無別人,他往西邊走了幾步,那裏停着一輛黑色的勞斯萊斯。

上車後,李奧先打開一瓶紅酒,自顧自地品嘗起來。

“打聽到了?”車後座坐着雷安宣。

李奧沒有回答,只是笑嘻嘻地對着雷安宣伸出手,雷安宣很爽快地從包裏拿出一個信封,李奧拿到手數了數,滿意地給雷安宣一個錄音器和一疊資料。

“都在裏面了,你慢慢看吧,有事再叫我。”李奧把錢揣進衣服兜裏,跳下車消失在夜幕之中。

雷安宣沒有馬上打開資料。

“回別墅。”她吩咐司機,塗着唇彩的嘴唇在夜幕下顯得驚心動魄。

車子緩緩駛離。

與此同時,東江市。

悶熱的天氣沉沉壓在胸膛上,潮濕的空氣中彌漫着腐爛食物的味道和其它難以形容的各種不舒服的氣味。

是制作毒品的味道。

東江市邊境某小鎮的郊區,幾個人影警惕地觀察着四周,後門貨車正進行着不可告人的交易。

這樣一個郊區某間房子裏,一個後背紋着虎頭的肥胖的男人擡腳就往跪在地上的人胸口猛踢一腳。

被踢的人躺在地上嗷嗷直叫。男人朝手下一點頭,手下就把地上那人揪起來,強迫他看着紋身男子。

紋身男子把玩着打火機,坐在鋪着破爛被褥的床上,點燃一根煙,吸了幾口卻也不說話,那張床實在是太破爛太脆弱,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虎哥站起身就踹過去:“什麽破爛玩意兒。”地上那人捂着胸口不停地磕頭說:“虎哥我明天就還錢我明天就還。”

被叫做“虎哥”的那人輕蔑地吐出煙圈,問:“顧建軍,你也不是第一天來這裏了,我的錢你也敢欠,上次砍掉的小拇指長回來了不成?這麽快就忘了痛?”

手下們嘻嘻哈哈地笑着,圍着顧建軍推搡他的頭。

“虎哥!”房門外另一個手下高喊。虎哥示意管門的放他進來。

進門那人手裏提着兩個塑料袋,顧建軍偷偷回頭看一眼,心如死灰。

“虎哥,顧建軍這貨把東西藏的夠深,錢搓成小卷塞在牆縫裏,我摳出來數了數有一萬多,東西裝進吸管封了口塞在床板的縫裏。”

手下人笑起來,都是監獄裏蹲過的人,哪能不知道裏面的套路。顧建軍這傻子,把錢卷成細卷塞在牆縫裏這套裏面玩膩的玩意兒拿到外面用,糊弄一般人還行,在這兒這就是脫褲子放屁,多此一舉了。

虎哥輕哼一聲,轉身問顧建軍:“這就是你說的沒錢?行吧,老規矩,我也不和你廢話,錢和東西先抵債,剩下的慢慢還。另外,加一只手。”說完,虎哥走向顧建軍,挾制住顧建軍的手下則把顧建軍按在地上,拉起他四只手指的那只手,顧建軍瘋狂地扭動,嘴被另一人塞住發出“嗚嗚”的聲音,虎哥不為所動,蹲下身打亮打火機,慢慢地一點點灼燒顧建軍的手。

做完事,大家都大汗淋漓。虎哥率領手下走出房子,只留下在地上抽搐的顧建軍一人。

晚上,下起了雨。顧建軍仍然昏迷在出租房裏肮髒的地板上。雨聲和雷聲沒有把他吵醒,直到槍聲響起。

顧建軍迷迷糊糊爬起來,外面有藍紅色的光和槍械交戰的聲音。

不好,條子來了。顧建軍顧不得自己翻紅肉的手,一骨碌起身挪到窗邊看情況。果然特警的身影伴随火花閃爍。

顧建軍趕緊回過身去,到剛剛虎哥坐過的那張床邊,用力地踢其中一個床腳。

床腳終于掉下來了,顧建軍拿起那根床腳就往碗櫃跑去。碗櫃下面的門打開,有一個暗道,是顧建軍租這個房子時偶然發現的,估計是以前打仗時留下來的,一直通到村子外面。

顧不得大雨在過道裏滲出的積水,顧建軍抱着床腳彎着腰飛快跑着,最後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三日後。

顧建軍在外面游蕩了三天了,擔心警察找到他,不敢去賓館住,整個人人不人鬼不鬼,還發了燒。一只手完全沒有知覺,還死死抱住那個床腳。

毒瘾發作,身上仿佛有千萬只螞蟻在咬噬皮膚下面的肌理,身上忽冷忽熱,整個人開始止不住地抖動。太難受了,顧建軍從床腳裏倒出他私藏的一卷錢和那個東西。

粗糙的卷煙裏藏着邪惡的毒樹果實,火柴點燃紙卷的一剎那,開始發出酸臭的味道。在一派煙霧缭繞中,那些身體的疼痛、生活的窘迫都随着攝入白霧而遠去,顧建軍依稀看到萬家燈火之中有一點屬于自己的光芒,明明滅滅之間,一個穿着暴露短裙的女人抱着嗷嗷待哺的孩子。柔軟幼小的身軀,散發着淡淡的奶味,看到他的瞬間,便開心的手舞足蹈起來。是他的孩子嗎?是誰?顧建軍來不及多想便一陣抽搐……

舒服過後,顧建軍開始思考何去何從。剛剛那一瞬間的幻覺,讓他想起了十幾年都不曾想起的往事,時間太久,久到他都忘了自己還有個老婆孩子。

養兒防老,該是回去的時候了。這麽想着,顧建軍臉上露出了意味不明的笑容,顧建軍踉踉跄跄起身,拍拍褲子上沾着的塵土,四處張望一番,一家鄉村診所的燈光牌尤為顯眼。

顧建軍收起散落在地的“行李”,向那裏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