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沉垂眸看着這兩句話若有所思。
半晌，他目光又落在上面那一段文字上。
一切都教給她、一生順遂？
那天在訓練場的射擊精準度已經達到了許多人類男人達不到的水平，所以這些也是衛城教給她“生存技能”的一種？
人類處于絕對劣勢後，一個外貌足夠吸引目光的人類女人，尤其是身上還有重要價值，有防身的本領自然非常必要。
衛城倒為這個女兒打算得很仔細，珍視程度顯而易見。
不過，他倒有些好奇她到底還會些什麽。
大概是因為惦記着“任務”，所以衛珈晚上睡得并不沉，第二天一早鬧鐘一響她就睜開了眼。
她擡手關掉鬧鐘然後起身穿衣洗漱。昨天那個仿生人叮囑過赫沉的晨起時間，所以她需要趕在那之前去頂層。
從政務廳那面牆進去後，正好看見赫沉從卧室裏出來。
神色十足的冷靜與清醒，完全不像尋常人類剛睡醒的樣子，狀态跟那頭微微淩亂的金發一點也不吻合。
衛珈停下步子，覺得自己大概還是晚了點：“稍等，我馬上整理要穿的衣物。”
“整理好送到浴室來。”
原本低沉磁性的嗓音裏殘存着一絲睡眠後蘇醒的沙啞，赫沉側首在門邊的感應器上點了點，然後轉身回到卧室。
門沒關上。衛珈知道他這是記得昨晚她說自己沒有進入權限的事。
沒有給她進出的權限，只是讓門僅僅在這一次保持打開的狀态，為了保證足夠的警惕他還真是不怕麻煩。
衛珈轉身進入更衣室，挑出一整套制服挂在單獨的落地衣架上，衣架底部有滾輪，她可以直接推進赫沉的卧室，免得自己手裏拿不下這麽多個衣架，也免得把衣服弄皺。
制服并不算輕，她推進赫沉卧室的時候帶起一陣風，旁邊桌上的紙張被吹得飄落在地，衛珈只好停下步子彎腰将東西撿起來。
她随手理了理，目光無意識落在紙張上時動作忽然一頓。
最上面一張紙标注着：衛城資料042掃描件。
衛珈心口忽然飛快地跳了起來。
只是愣神也只有短暫的一秒，她懷疑房間裏可能會有監視器一類的東西，于是只能若無其事地把紙放了回去，然後轉身把衣架推到靠近浴室門口的牆邊，短短幾步路，她腦海裏各種念頭飛速閃過。
這資料毫無疑問跟父親有關，042大概是資料編號，但到底是有關什麽的內容？
赫沉之前直接把她從研究所帶走，說要破解父親生前關鍵研究的密碼……所以有沒有可能這個資料與破解密碼有關？
或許她看了之後能得到一些線索，不至于到時候真的毫無準備毫無頭緒。
可是……難道就這麽明目張膽地偷看？
衛珈站在落地衣架旁邊，聽着浴室裏傳來的水聲，內心天人交戰的同時擡眼環顧四周，肉眼可見的地方都沒看見監視器之類的東西，但微型設備也不是沒有可能。
忽然間想到什麽，衛珈一咬牙做了決定，她抿了抿唇轉身快步朝那張桌子走去。
赫沉早已認定她當初從研究所逃跑的目的不單純，也推測出她是為了試探研究所與議事會對她的容忍底線，想到這一步，聯想到“自身價值到底有多重要”這個總結出的原因實在太簡單。
換句話說，赫沉很有可能已經猜測她對密碼的事并沒有底氣，所以需要這樣的方式來試探與證明。
所以——不看白不看。而且想知道資料內容也沒什麽奇怪的，畢竟是與她父親有關，幹脆一口咬定是好奇。
衛珈翻開最上面那一張，目光落在接下來那一頁的幾行文字上。
【有時候我想把一切都教給珈珈，但是又很抗拒這一點，因為我不知道到底要怎樣才能讓她在他們的統治下一生順遂……但是我也不知道能教她多少，至少，讓她學會最重要的。】
【我會把我最重要的心血交給她，也只有她才能解開。】
這是……讓議事會的人認定她能破解密碼的日記內容？
衛珈很清楚的記得，父親生前從沒有把什麽重要的研究成果交給她，也沒有直接告訴過她研究資料缺失的關鍵密碼。
她急忙又翻到下一頁。
……空白。
白色紙張上什麽也沒有。
她又翻了翻接下來幾頁，都是重複內容或者空白。
衛珈翻頁的手頓住，她現在有預感這是赫沉故意讓她看見的，畢竟以他的警惕程度，不至于粗心到把重要資料随手放在她觸手可及的地方。
是她剛才被突如其來的“驚喜”沖昏了頭腦，沒有考慮這麽仔細。
浴室的水聲停了。
一道高大身影裹挾着微微的熱浪與水汽，推開浴室門走到衣架旁邊，站定後沉沉的目光看向衛珈。
衛珈默不作聲地把整理好的文件放回桌上。
“看過了？”他緩緩道。
“剛才資料掉地了，我撿起來整理了一下，”說着衛珈回過頭直接承認了，“當然，順便因為好奇看了一眼。”
反正撒謊也沒什麽用。她現在只想知道赫沉這麽做的目的。
赫沉不置可否地擡眼掃過她微微笑着的臉，然後擡手取下衣架上的襯衣。
他問了之後就沒了下文，衛珈因此只好“适時”地道：“那我先出去了。”
“急什麽。”他淡淡道。
說完就要開始換制服，衛珈趕緊背轉過去。
他發話不讓自己走，她也就只能這麽站着。背後是窸窸窣窣穿衣的動靜，讓衛珈有些不自在。
赫沉手上不緊不慢整理着腰帶，目光卻一直盯着不遠處女人的後背。
扣好最後一處，他放開手，踱步至衛珈身後，垂眸睨着她漫不經心地輕聲道：“所以，衛城到底教會了你什麽？”
她一愣：“什麽？”
“日記上的內容。”他言簡意赅提醒，高大的身影站在她身後，無論是她的身軀還是地上隐約的影子都被結結實實地籠罩。
控制與完全的掌控。
這令他體內某種情緒有些蠢蠢欲動。
衛珈看着面前淺灰色的牆壁答道：“就是一些簡單的防身術。”
“簡單的防身術？”尾音輕輕上揚，脫離低沉與磁性顯露出若有似無的冷嘲，“射/擊也是簡單防身術？”
“跟你們仿生人士兵比起來不算什麽，當然能稱作簡單。”
“僅此而已？”
“僅此而已。”
赫沉知道她不過是收斂自己的利爪，不打算暴露所有底牌。
他唇角忽然勾了勾，看上去有兩分惡意，但那抹弧度轉瞬又消失無蹤。擡腳走到桌前拿起最上面那張紙在空中晃了晃，發出微微的輕響。
衛珈下意識看過去。
“這只是042號資料中的其中一張。”修長的手指在紙張上留下了深深的痕跡，仿佛宣洩着隐忍的壓抑克制，“如果你想要別的，也可以。”
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
衛珈有些警覺：“你有什麽條件？”
“贏過我。”藍色的眼睛牢牢盯着她的，那轉瞬即逝的異常又令人焦灼又仿佛有什麽魔力，“用你會的，無論什麽。”
作者有話要說： 因為這兩天跟家人在外面玩，所以可能會有某一天不能更新的情況，當然基本都還是日更的，昨天是真的太累啦就沒能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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