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細細撫摩着衣料,然後毫不扭捏地當場脫掉上衣,換上了“假襯衫”,和西裝暗扣一搭,果然像她說的一樣天衣無縫。她兩眼放光,立刻興奮異常地把他推到了穿衣鏡前:“你看你看!超好看!超有型啊!”
他對着鏡子照了照,果然線條流暢清晰,質感挺括有型,尺寸更是分毫不差。但感覺又相當涼爽透氣,絲毫沒有西裝一貫的沉重感。他想了想,忽然有些疑惑:“垂感是怎麽做到的?”
她興奮得雙頰紅撲撲,聞言立刻湊上來如數家珍地介紹:“你摸一下下擺,摸摸看,有沒有摸到東西?”
他摸了摸,果然有種沙粒的質感。
“試了好幾種材料才定的,這個是我跟供紐扣的那家銷售代表要來的,說是新型材料,能浸水,不怕洗!”
她極致的用心叫他啞然,只能深深望着她,簡簡單單一句“謝謝”卻哽在喉口,幾度無法成言;她卻絲毫沒意識到他的怔然,又開始熱火朝天地撺掇他再換一件襯衫試試,他便配合地依言脫下西裝,正準備換,卻聽到她噗嗤笑出聲來——
“你笑什麽?”他不解。
“哈哈……哈哈哈……”她從艱難忍笑,終于發展到放肆大笑:“我就突然覺得……你這樣……好像那種夜店裏的牛郎啊哈哈哈……”
他朝鏡子裏瞥了眼,頓時明白了她的意思——這樣一件只堪堪遮到胸口的襯衫,說到底就是個大點的衣領,此刻他從肩膀到手臂到腹部全都裸|露在外,倒還真有幾分像是故意要以色相誘惑女客的牛郎。
“哈哈哈……我不是故意的……但是真的……哈哈哈……”
她的笑容讓他危險地眯起眼,一雙長腿一邁,片刻間便逼近了她:“哦?那這位客人……覺得我怎樣呢?”
她卻猶然不知“大禍臨頭”,兀自笑得歡,甚至還從皮夾裏翻出一張僅剩的毛爺爺,放肆地夾在他褲腰上,甚至還在他大腿上呱啦松脆地拍了兩下:“很好很好!這是賞你的小費!”
他一瞬不瞬地看着她,忽然伸展雙臂把她禁锢在了他和牆壁之間,鼻息輕柔如羽毛般拍打在她臉上,又綿又癢——
“怎麽,不點我出臺?”
她漸漸笑完,卻忽然毛骨悚然了……他因為撐牆動作而贲起的二頭肌,連同他半|裸的身軀一起,正散發出灼熱而危險的氣息。她知道自己不該那麽邪惡,可為什麽……他那肌理分明的六塊腹肌,居然會讓她覺得……好像很可口的樣子……
他越靠越近,灼熱鼻息打在她敏感的頸側,她不由得面上一紅,趕緊側過頭去:“那個……我,我沒錢……”
他緩慢而極盡性感地從褲腰裏抽出那張粉紅色大鈔,在她面前輕輕晃了晃,聲音磁性而低沉:“這不是錢?”
“啊?”他過度的靠近已經讓她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整個人無意識向後縮去,聲如蚊吶:“那……那不夠的啊……”
“誰說不夠?”他眼神深黯地牢牢望住她脹紅如水蜜桃的側頰,下半身緊跟着貼上她的,放肆地昭示着正在蠢蠢欲動的某處:“你問過我的價碼麽?”
此刻兩人之間的距離,已然有從“0”向“負數”靠攏的傾向……她不覺咽了口口水,明明身在陰涼的空調間,卻渾身上下都仿佛着了火……說來也不是第一次了,但她依然每次都會無所适從,緊張得不知如何是好——
“那……那你的價碼是多少?”她只好硬着頭皮問。
“100一次,”他忽然伸手攬住她柔軟的腰,在瞬間把她用力摁向自己——
“然後,今天特別優待……買一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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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谷子再次看見走路姿勢各種怪異的田如蜜時,真是滿腹的羨慕嫉妒恨——老板長得帥也就算了,居然還有錢!有錢也就算了,居然還年輕!年輕也就算了,那啥居然如此厲害!那啥厲害也就算了,居然還非要娶個女職員,讓大家一次又一次從她身上看出端倪來!
這不是炫耀是什麽?簡直天。理。難。容!
趁着午休的間歇谷子偷了個空去向她打聽“昨夜戰況”,她卻只是憋紅了一張臉,愣是一個字都不肯說。唉,好羨慕啊!
為了避免被谷子逼供,田如蜜吃完飯就窩在辦公室裏,無聊地問同事借了把修眉刀在那裏瞎搗鼓,卻總是抖抖霍霍地搞不定,不是力道小了沒用,就是稍微疼一疼就吓得扔刀!結果弄了半天還是徒勞無功,真是讓她悲憤欲絕!暗暗發誓下輩子一定要投胎做男人!
不過如果她做了男人,那能不能讓衛庭賢做女人呢?下輩子她總該有機會和他在一起了吧?嗯,她一定要投生成一個精壯威武的大男人——至于衛庭賢麽,就算長得普通點,她也可以原諒啦……
不過話說回來,誰說這輩子她就一定沒機會了呢?雖然一開始她完全沒抱過半點希望,但現在他都和她那樣了,而且也不是一次兩次……雖說男人比較容易沖動,但他這麽喜歡和她那個……應該總不至于很讨厭她吧?
胡思亂想了一陣,身後忽然傳來了“有人在”的直感,她回頭看見衛庭賢,頓時臉又不争氣的紅了——
“你怎麽……”她趕緊四下望了望,才發現一整間辦公室的同事都不在,大概是集體出去吃飯了,這才松了口氣——畢竟是在公司裏,還是要注意避嫌的。
“你在幹什麽?”
“……我,我想搞一下眉毛。”她愁苦地望着手中的修眉刀:“但我搞不好……”
他拿起那把修眉刀細細端詳了一會兒,旋即幹脆利落地對她一揮手:“跟我來。”
她一頭霧水地跟他步出設計室,在門口時還張望了一下,确定沒人關注後才戰戰兢兢地跟他進了他的辦公室。他把門一關,随意地指了指自己的老板椅:“坐下。”
她迷茫地依言坐下,直到他高大的身形忽然居高臨下地迫近,她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呃,他該不會是想……幫她修眉毛吧?!
“不要動。”他言簡意赅地下了指令,刀鋒随即逼近;她有點緊張,卻也不知是因為怕被割到,還是因為他指尖帶來的微妙觸感;他卻不滿她的逃離傾向,溫熱的手掌牢牢握住她側臉,那專注的眼神她曾無數次看過,卻不曾想到過這一次,居然是為了攻克她的眉毛……
眉尾傳來麻麻癢癢的感覺,間或有微微的疼,倒是不嚴重。她的心慢慢定下來,更是全神貫注地觀察起他來——那雙眼睛她最是喜歡,眼線長得幾乎要飛射進鬓角裏,有種古代俠士的感覺;眉毛也幹幹淨淨沒什麽雜毛,濃黑且直,顯得英氣逼人;鼻梁又高又直,看起來一身正氣;還有那雙棱角分明,卻不缺肉感的唇,總是讓她有咬上一口的沖動……咦?為什麽他的嘴唇好像正在移近?
執刀的手在不知不覺間軟軟滑落,他失神地望着那雙懵懂而專注的眼睛,那裏像是潛藏着暗流,正不顧一切地要把他扯入,将他溺斃……他不得不讓視線逃離到那雙泛着嫩粉色澤的微翹唇瓣,大拇指摁上去的剎那,那溢滿膠原蛋白的彈性觸感讓他心頭的某處驟然塌陷,竟不自覺地重重吞咽——
心随意動,吻即刻落下。
幾近催眠的一次唇齒交接,他的唇有一點點幹燥,卻溫熱得恰到好處。貼上她的瞬間似乎驟然清醒般停頓,卻還是閉上眼加深了這個吻。他的舌尖誘哄地來回輕舔着她的牙齒,卻在她失神地大開城門時,并未急于深入翻攪,而是有一下沒一下地挑勾着她軟滑的舌尖……那一次又一次捉迷藏般的輕觸,卻仿佛星火快要燎原,讓她還沒來得及忘記昨夜情潮的身體,不覺再次被撩撥……
她被動地高高仰起臉任他索取,腦海中又開始一片混亂……他想幹什麽?該不會是想在辦公室……但是不可能啊!昨晚才剛剛……難道他又着急了?這,這頻率不對啊……
此刻,他忽然猛地放開她!像剛從夢中驚醒般露出迷惘神色,劇烈的呼吸卻難以即刻平複,只得假意望向窗外來鎮定自己;她也是臉紅耳熱不知所措,只能掩飾般将手裏握着的那本,用來接住被剔下眉毛的雜志對着垃圾桶拍了拍,正心神不寧,卻猛然看見那張巧笑倩兮的美麗面龐——
那是蘇遙,她現在已經是炙手可熱的新銳設計師。
心口像是被人猛地攥住,收緊,緊到幾乎抽攪起來——她望了眼正面向窗外的他,又看了看手頭的雜志,那一定是他正在看的那一頁,因為她剛才看也沒看就随手拿了來,當然不可能故意翻到這頁。
她不動聲色地把雜志按原樣放回桌面:“……我先出去了。”
他沒說話,猶自怔然。
她假裝淡定地步出他的辦公室,卻在關上門的剎那,猛地被一陣海嘯般的絕望吞沒,竟不覺打了個寒戰。
是她想得太多了麽?那她想多了的到底是他對蘇遙的感情,還是……他對她的?
她走後,衛庭賢在原地怔了好一會兒才緩過勁兒來,可明明已經拿出了工作的姿态望向電腦,大腦卻毫不配合地繼續紛亂,他無意識地以指尖碰觸自己的嘴唇,嘴角情不自禁地上揚,就在幾乎快要碰到鼻翼時,他才猛地發現自己的詭異——
他輕咳兩聲像是要對自己掩飾,緊接着忽然打開她的MSN,剛打了兩個字卻又迅速關掉,然後死死盯住她的頭像,一只肥圓的小松鼠,又發起呆來。
這是什麽感覺?心裏像是有什麽東西不停地滿出來,讓他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