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的時間,田如蜜攬着妹妹說了會兒寬慰的話。夜漸漸深了,田姿姿也哭累了,田如蜜便扶着她進客卧休息,走到門口她才忽然想起來——要死!這是他住的房間,裏面有好多他的東西啊!她該怎麽向姿姿解釋?怎麽解釋?!
就在她三魂七魄都快飛掉的瞬間,田姿姿卻贊嘆道:“哇!真好,客卧都那麽幹淨寬敞!”
田如蜜膽戰心驚地往裏一看——哪裏還有什麽他的東西?連床單被套都是嶄新的!她立刻不信邪地疾步走進盥洗室,神啊,什麽刮胡刀啊須後水啊的都不見了,活脫脫一間沒人住過的客卧啊!
他真是太神奇了……此刻的田如蜜恨不得立刻沖過去重重香他兩大口!要不要這麽沉穩啊?要不要這麽有先見之明啊?
安頓好了田姿姿後,她走進自己的房間,卻赫然看見他正端坐在沙發上看書——
她一時沒反應過來,緊緊貼住門不敢往裏走。他擡起眼皮瞥了她一眼:“進來。”
她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只好乖乖走進來,這才恍然大悟:“對哦,你的房間讓姿姿給住了……要不然你睡這兒,我睡客廳沙發好了。”
聞言衛庭賢無聲地嘆了口氣:“她早上醒來時發現我在房裏,而你在客廳沙發上——你覺得她會怎麽想?”
她微張着嘴,忽然發現這個提議确實荒謬,但……難道她真的要和他睡在一起?這個念頭讓她整張臉“騰”地紅了,腦海裏頓時竄過若幹屬于那晚的,讓她幾欲挖洞逃走的畫面……
“沒別的辦法了,在她回去以前,我們先對付着過吧。”他合上手裏的書,總動自發地拿了床被子到沙發:“你不用管我,睡吧。”
雖然他說不用管他,但自責的心情卻讓她輾轉反側,怎麽也無法入眠——他這麽高的個子,在沙發上連腿都伸不直,姿姿又不定要待到什麽時候……要是一直這樣,他那腰都得廢了……
不知過了多久,她還是睡不着,或許是因為愧疚,又或許是因為他在旁邊這個事實……總讓她想起那些不該想的事情,臊得臉紅了一陣又一陣。終于她忍無可忍地起身,蹑手蹑腳地走到他身邊——
借着細依稀的月光,她大氣都不敢出地細細端詳他——他的鼻子好挺好直,好像用刀削過一樣;眼線也好長,睫毛居然比她還濃密;還有那棱角分明的唇……看起來有種冷冷不好接近的感覺,可她卻清清楚楚地知道那雙唇是多麽的柔軟,火熱,力度分明……
啊啊啊啊啊啊!要瘋了!她看得心髒砰砰跳,明知道多呆一秒就多一分被發現的危險,卻還是忍不住看到接近癫狂,她甚至伸出手,以騰空一毫米的距離細細描繪着他的五官和發線,眼神裏滿是癡迷,忽然——
他驀地睜開眼,直直望向她。
她覺得自己的心髒被瞬間引爆了!但神奇的是她居然屏住沒尖叫出聲——
她忽然靈機一動,便含着那口不敢呼出來的氣默默站起來,雙眼呆滞地朝向前方,手指依然在半空中鬼畫符般地揮舞,揮了一會兒,她維持着呆滞的眼神緩緩走回床上,躺平,蓋被。
衛庭賢半天都沒反應過來——她居然還有夢游的毛病?這樣看來還挺……吓人的。
他望了她一會兒,忽然起身輕輕走過去,動作輕柔地把她袒露在外的手臂放進被子裏,然後站在床邊靜靜看了一會兒,确保她沒什麽動靜了,才回去繼續睡。
他走後,她無聲無息地喘了一大口氣……還好,估計他沒看出什麽來。
******
田姿姿就此在他們家住下了,平時白天兩人都要上班,放田姿姿一個人在家裏管管網店倒也相安無事,麻煩之處在下班後那一段——為免讓田姿姿看出他們有什麽異樣,兩人只能放棄“各管各”的模式,連看電視都得并肩坐着。這麽練了幾天後兩人倒也練出了幾分默契,有幾回,田如蜜甚至恍惚覺得他們和真夫妻其實也沒多大區別——如果實在要說,那就是她的心怦怦跳得厲害,實在不像尋常夫妻那樣習以為常,倒像是剛剛開始的初戀,又緊張又甜蜜,簡直不知如何是好。
可這一切都只是暫時的,想到這裏,只能微微嘆息。
衛庭賢在沙發上束手束腳地睡了幾天,饒是再好的底子也多少有些吃不消。田如蜜看他無意識的捶腰動作和日益僵硬的步伐,心裏滿是愧疚。那天晚上他再次習慣性地走向沙發,卻被她忽然叫住——
“你……睡沙發難受嗎?”
衛庭賢只是輕描淡寫一句“還好”,轉身就熟練地鋪開了被子,卻被她一把捉住被角。他微微訝然,以眼色詢問她“有事麽?”
“你……”她憋紅了臉才終于鼓起勇氣:“要不然……你就上來睡吧,反正床大!”
他怔了怔,複又別開眼:“不用了,沙發挺好。”
眼看他不肯采納她的提議,情急之下她猛地朝他剛鋪好的被子上一撲:“那我睡沙發,你去睡床!”
“別這樣,”他輕拍她的肩:“去睡吧。”
低頭一看,她卻紋絲不動地緊緊抱住他的枕頭,似乎動了真格。兩人沉默僵持了一會兒,他終于妥協:“好,走,去床上睡。”
低頭看過去她卻仍舊牢牢趴着,只是擡起半邊臉充滿懷疑地望着他:“……你先上去。”
他無奈地步向床鋪躺下,想了想,又朝側邊挪了幾寸,整個人幾乎險險挂在床的邊緣。她這才起了身,遲疑着從另一邊上了床,也是險險挂在另一側。兩人就這樣把一張好端端的雙人床,睡得活活還能再塞兩人。
她輕輕搭上毯子,卻是僵硬得一動也不敢動,他明明離得還遠,均勻的呼吸聲卻仿佛已經打在她僵直的後背上……她惴惴不安地攏緊毯子,轉而卻又覺得自己實在可笑——這會兒他又沒喝醉,怎麽可能對他做什麽?再說就算他要做什麽,她好像也……并不想拒絕,呃,雖然現在回想起來還是會覺得可怕,可如果是他,她忽然覺得就算不太好受……其實也是可以忍的……
靠!你在想什麽啊田爺?你瘋了嗎?她把微微發燙的面頰牢牢摁進枕頭裏,頓時囧得不知如何是好。
另一邊的衛庭賢也沒好到哪裏去,他狀甚淡定地平躺,視線卻不知不覺溜向她□在外的那段白嫩頸背,幾根淩亂的碎發散落其上,讓他幾乎控制不住想要伸手幫她撚去的沖動……她起伏的曲線被毯子柔軟包裹着,在昏黃夜燈的照耀下閃着柔和的光,那種綿軟溫熱的觸感,他早被強制塞入大腦深處的記憶忽然閘門大開,一股無法抑制的沖動猛然攫住了他!他趕緊收回眼神側向另一邊,卻苦笑着發現,自己的身體已經不聽話地起了某種反應……
幸好還不是太嚴重,他閉上眼默默天南地北地胡思亂想了一圈,終于在夜半倦極時悄然入眠。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兩人已經神奇般地自動向中央靠攏,所以當他睜看眼看見那個距離自己不足5公分的頭頂時,竟微微吓了跳;而在發現居然是自己超過中位線時,他更是震驚莫名地趕緊往側邊挪了幾寸,她卻因此察覺到了動靜,眼皮顫了幾顫,睜開一雙迷蒙的眼——
“……早,早啊。”她不好意思地捋了捋雜亂的長發,下巴下意識朝毯子裏埋了埋,露出一個不自在的淺淺笑容。
“嗯。”他點點頭,旋即起身走向盥洗室,徒留她在原地怔忪着,悵然若失。
鞠了幾把冷水重重潑在臉上,他把額頭貼在鏡子上細細觀望,他看見自己劇烈起伏的胸口,然後視線一路往下,無奈地落在那個一大清早就興奮異常的……身體部件上。
真是……他簡直要抓狂了!
田如蜜衣服都穿好包都理好,眼看就快要遲到,卻左等右等都不見他出來,心裏不禁擔心起來——難道,呃,便秘?正當她在心中默默思考着,以後是不是要多買些綠色蔬菜回來給他吃時,他終于一臉繃緊地從裏頭出來了。
“你沒事吧?怎麽進去那麽久?”她關切地迎上去詢問,卻被他不着痕跡地躲開,甚至連視線都似乎不願在她臉上多做停留,只匆匆留下一句“你去吧”就轉身出去了。
那天他還是像往常一樣送她一起去上班,卻變得比平時更沉默。她偷瞄着他線條完美的側臉,心裏隐隐害怕着——難道是因為田姿姿住在這裏……給他添麻煩了?說起來也是,他們又不是什麽真夫妻,憑什麽讓他照顧她的親戚?
對了,說到這個,今天還有正事呢。
這樣想着,她勉強打起精神:“你今天下午不用送我了,我有點事要辦。”
他淡淡瞥她一眼:“什麽事?”
“我想……我得和顧歆偉談談。”她凝視前方,神情略顯凝重。
“約好了?”
“嗯。”
“那好,”他動作熟練地減速換檔駛入車庫,同時漫不經心地開口:“我和你一起去。”
她立刻大驚地連連擺手:“不用不用!我自己去就可以了,不用麻煩的!”
他把車停穩後才淡定地開口:“你是男人嗎?”
“诶?”
“你覺得你能知道男人在想什麽嗎?”
“……”
“一起去吧,這事得早點解決。”他就這樣不由分說地下了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