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清晨,我在房裏收拾東西,小夏子悄無聲息的進來,一開口就吓了我一跳:“若蘭,你別難過,過幾天等太子氣消了,我就去求他把你調回來。你也真是的,跟在太子身邊也有三年了,難道不知道太子在提到錦然公主時,最恨有人打斷他了。”
“我也是為殿下的身子着想,殿下的毒才剛解,哪裏禁得起那樣灌酒。”
“我知道,殿下他氣消了之後也會想明白的,等他想明白了就自然會把你調回來。”
“小夏子,你能不能幫我跟殿下求個情,讓我今日出宮一趟,我想再見見我姐姐,殿下的毒是解了,可是我姐姐……”
小夏子臉上閃過一絲為難,但很快就答道:“行,我去幫你求情,殿下再生氣最多也是罵我一頓,不會把我也罰到別宮,”他悄悄湊上來,笑着說:“殿下舍不得。”
我白了他一眼,卻也知他說的是實話。想起上次他為了讓姚若蘭伺候太子,替她擔了那二十大板,雖然事後殿下賞了他不少的靈丹妙藥,但還是讓他至今走起來仍一瘸一拐,心裏就一陣感動。至少淳哥哥身邊還有一個人,每天提心吊膽,卻不離不棄的守在他身後。
我在小廚房為淳哥哥煎最後一次藥,關信在一旁指點,他剛轉過身去挑揀藥膳食材,小夏子就進來說:“殿下準了,若蘭,你一會兒就能出宮去看你姐姐,不過黃昏前必須回來。”
我跳起來問:“真的?”
“當然,殿下雖還在氣頭上,但我看他已經知道你的用心,說不準現在心裏有些後悔,放心吧,等過些日子你就能回來了。”
聽到這個我勉強一笑,過了今天,我不知何時才能回來。
關信忽然叫了聲:“藥膳。”
我這才看到藥罐裏的藥膳就要被熬幹了,我慌忙去拿,卻被滾燙的藥罐手柄燙着了,手一縮,藥罐就摔了。
小夏子臉色一變:“你怎麽這麽大意,這可是殿下的藥膳,要按時服用的。”
我急的不知該說什麽才好,關信安撫道:“沒事,離太子服藥還有一段時間,你的手沒事吧?”
我的手被燙紅了一大片,疼的我直抽氣,只是一個勁兒的搖頭:“沒,沒事。”
他拿出一盒藥膏:“擦擦吧,過幾天就好了。”
我感激的說了聲:“謝謝,”收下藥膏,将廚竈收拾好。
看着關信一心煎藥的樣子,我忽然開口說:“關信。”
他身子一僵,擡起頭來看我,臉上閃過一絲驚詫,卻又馬上轉為失望,他竭力掩飾着失望之情問我:“何事?”
看他的樣子我才想起剛才那一聲估計讓他産生錯覺,以為是小七,我立刻說:“我是說,關公子,我,我可以那樣叫你嗎?”
他點點頭。
我從懷裏拿出一個小木盒遞給他。
“這是什麽?”
“是宮裏的元妃娘娘交給我的,她讓我轉送給太子。”我特意将“送”字咬的特別重,“只是我一會兒就要出宮去看姐姐,能麻煩你藥膳熬好送去給太子喝下後,再拿給他嗎?”
“沒問題。”
“多謝。”
“舉手之勞而已,”說完他小心的收入懷中。
說完我又不放心的提醒一下:“打開盒子的時候一定要小心,元妃娘娘原本不讓我告訴太子,直接送給他的。”
關信一臉疑惑:“什麽意思?”
我搖搖頭:“沒什麽,你就這麽和太子說,他會明白的。還有,告訴太子,鳳儀宮的樟樹可能生蟲子了,讓他好好檢查一下。”
關信還是疑惑的點點頭,半響後他忽然說:“不知為什麽,你給我的感覺有些像我的一個朋友。”
我幹笑了幾聲,裝着問了一句:“是嗎?”然後逃也似的離開。
我在睦赫宮外停下腳步,這次走了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再回來。
“蘭姐姐,你怎麽在這兒?”阿珂站在院子裏說:“剛才元妃娘娘派人來找你,讓你去一趟臨華宮。”
我心裏咯噔一下:“我知道了,”看來必須得走了。
我低着頭腳步加快,只要出了宮,元妃就找不到我了。張樹還在鳳儀宮,元妃将我當成姚若蘭的話,就不會相信她會丢下張樹獨自出宮。
果然,我一路暢通無阻的出了宮
我立刻小心的拐到角落,換下一身宮服和姚若蘭那張臉,而後戴上絲巾去到南城外一個荒廢的宅子。
那間荒廢的宅子是我在南城的落腳之處,我剛進去時裏面空無一人,我還納悶這麽好的宅子怎麽沒有引來乞丐借住,後來聽附近的人說這間宅子鬧鬼,那些乞丐寧願露宿街頭,也不願住進去。
娘親常說:世上最可怕的是人心,不是鬼。鬼我倒是沒見過,但是卻無意中發現了一個地下室,姚若蘭就在那個地下室。
那天我把她打暈後,費了半天勁才找輛車将她搬到這兒。她中了我從關信那兒弄來的昏昏欲睡散,會一直沉睡一個月。我看着躺在地板上沉睡不醒的姚若蘭,慢慢拿出袖中的匕首……
姚若蘭的死已經弄得滿城風雨,大街上貼滿了緝拿兇手的通告,我躲在客棧不敢出去,我知道他們查不到我頭上,但通告上畫着姚若蘭的畫像,這是我殺的第一個人,每當我閉上眼就能看到她,她閉着眼,血慢慢的從她心口滲出來,一點點的染紅我的視線。
我尖叫着從夢裏醒過來,抱緊雙臂,盡量将自己縮成一團。我不停的安慰自己:“我不後悔,我不後悔,她害淳哥哥,她該死,該死。”我一遍遍的告訴自己,卻還是無法停止全身的顫抖。
“咚咚”敲門聲吓了我一跳,“誰啊?”
“姑娘,你付的銀子就夠住到今天了,老板讓我告訴你想繼續住下去,就必須再交銀子。”
“我知道了,”我努力使自己鎮靜下來,收拾好自己,下樓将房間退了。
我在街上漫無目的四處走,嘆了口氣,難不成又要做回小乞丐,我低頭看了看身上的裙子,只是可惜了這身裙子,花了關信不少錢。
關信……
我努力搖搖頭,想将他從腦海裏趕出來,不能再去找他。城外那間廢宅子也去不了,就算沒鬼,但姚若蘭死在那兒……她的臉又出現在我面前。
忽然,有人拍拍我肩膀,吓了我一跳。
我回過頭,那人眼睛一亮:“小七,真的是你?”
是關信!
我驚訝的看着他,他不是應該呆在宮裏陪太子嗎?我看着他說不出話來,他眉眼間神采熠熠,輕輕的叫我:“小七。”
這些天一直懸着的心慢慢安定下來,
“你這些天都去哪兒了?為什麽走都不跟我說一聲?”他上前走了一步,笑着說:“不過你回來就好,不要離開了,好嗎?”
我轉過身,“你要去哪兒?”他抓住我的手,我叫了一聲:“疼!”關信看見我手上的傷口,緊張的問:“你的手怎麽了?”
“沒什麽,不小心割傷了。”
“等會兒,”他小心的拆開我的紗布,拿出藥輕輕的塗在我傷口處,“是被匕首割傷的?”
我點點頭,這是我抽出匕首殺姚若蘭時不小心弄傷的。塗完藥,他順勢想握住我的手,我抽出手來:“不要這樣。”
他神色一暗,低聲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