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嫁 - 第 31 章 ☆、章

本想殺人,卻變成抓人。何碩以為葉召遠會不高興,誰知他步伐輕快,仿佛将人販子抛諸腦後。

老萬審問半晌,水也沒顧上喝,愁眉苦臉地禀告:“油鹽不進,從頭到尾就說了一句。”

“什麽。”

“我自己走。”

那還是剛被擒獲時說的,何碩搖頭:“不是讓你們客氣一點?”

老萬冤死:“沒怎麽她呀,弟兄們從頭到尾沒碰一手指頭。對了,還說了一句,要見這裏管事的。”

“你不就是?”

“我亮明身份,她說久仰,該不搭理還不搭理。我說難道要見門主不成,她說那倒不必,門主真來也不想見。”

葉召遠道:“做賊心虛,有沒有鬼都是鬼。放出消息,刺客極其黨羽已被九木堂擒獲,停止一切搜捕。”

老萬狐疑地看他一眼,吩咐照辦。

“沒問題,就放了吧。”

“憐香惜玉?”

“我不是爛好人嗎?”何碩笑道:“做人要表裏如一。”

“我一看她就與此事無關,人渣的話只有人渣信。不過此人來頭不小,不能由她隐姓埋名。”再說放跑人渣的賬也要算,哪有欠賬不留名的道理,說着走向關押之處,其實是後院的回廊。

夏日晝長夜短,夕陽西下,頭頂還有好一會兒的天光。院中樹影拖得很長,整個回廊斑駁陸離。

老萬還在諄諄善誘,上頭吩咐以禮相待,不敢不陪小心,他甚至覺得冒冒失失抓人不大對,天威難測,這種事不能細想:“這是分舵,別管怎麽進來,進來就沒随便出去的道理。我看姑娘不是想不開的人,痛快的開門見山,萬一有個對不住,山高水長,将來也不好相見。那二位什麽人你也知道,不在這說,還想一塊回總舵?”

餘兆覺得他像黃鼠狼,瘦長的臉上泛着黑黃的光,一對眼睛小而有神,他看着你,卻像眼觀八方,又透着股無力。

李仲形容過萬老七,身為十大老長之一,資歷最深,最大的本事是裝窮和偶爾裝死。總說這裏一定怪罪,那裏沒法交差,幾十年過去穩坐堂主之位,比誰都持久。

黃鼠狼不是狼,身處獸群之中,不起眼也絕不礙眼,并不妨礙吃雞,餘兆想笑,又覺這種地方不能痛痛快快地笑,未免掃興。

擡眼見正主兒來了,遂問:“我的東西呢?”

一柄長劍,一把匕首,被人拿去察驗,沒什麽發現又原封不動地送回。何碩接過觀瞧,劍很普通,匕首卻是精鋼鍛造,精巧而鋒利。

“東西不對。”

“哪裏不對。”

“少了一顆價值連城的夜明珠。”

老萬瞪眼:“這樣有意思?”

“帽子随便扣,贓不能随便栽?”

“想讓你開口,辦法多的是。”堂堂分舵舵主被小姑娘擠兌半天,老萬是真惱:“可別瞎子逛大街,目中無人。”

何碩遞過匕首:“西域玄鐵,不可多得。”

“摯友相贈,故虞有失。”餘兆伸手接過,想起出門前李仲讓帶着防身,一陣心酸,這一別不知何時相見:“驚聞貴方遭襲,深表同情。”

“姑娘不說所為何來,料定氣煞萬七爺,他倒盼你不松口。”

“我不出聲,他照樣送去交差,刺客名頭一壓,還有分辯的餘地?”

輕描淡寫的真把老萬架住了,立即表态:“我等跟随門主多年,豈敢生此欺上瞞下之心。”

何碩坐在對面的椅子上:“在下多嘴,最後一問,姑娘究竟要做什麽?”

鬥嘴歸鬥嘴打岔歸打岔,對方好心提醒,暗中幫忙,不能恩将仇報。她嘆了口氣,實話實說:“行俠仗義。”

“這就令在下為難了。”

“這是七爺的地盤,您來說說,我追殺的人究竟做過什麽。”她目光灼灼地看向老萬,毫無懼色。

還是說你的事兒,老萬打個哈哈。

“那人害慘我的一個姐妹。”這是也是實話,所以說得坦然:“我雖不才,常懷救世之心,願以一己之力斬草除根,為那些素不相識的女子打抱不平,也為人間除一大害。”

三水堂的塗老八一臉焦急,遠遠打個手勢。

何碩知他有事,這邊又顯然問不出事,千頭萬緒,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七爺,放人。”

“……這恐怕不好交代。”

“我來交代。”

餘兆錯愕地跟着引路的門人走了幾步,确定不假,怔怔地回頭:“多有打擾。”

“招待不周。”葉召遠目送她走出院子。

“三水堂被端了。”塗老八幾步上前,聲音不大,足夠在場的人聽得一清二楚,不約而同地倒吸一口冷氣。

九木堂損兵折将,三水堂派出半數精銳來援,人還在路上,老窩被人連鍋端起,同樣是偷襲,同樣不知對方什麽來頭。

“這是撞的什麽邪?”事情越高越大,眼看難以收場,老萬恨聲:“死我一個還不夠,門主若要兩個腦袋,也得我有才行!”

這種時候不想如何應對,只想如何應付,葉召遠一陣嫌惡,冷冷地道:“滅門還不容易,你滅我我滅你,最後便宜外人。沒這麽玩的,對方要麽是外行,要麽太內行,深知利害,力道精準,把我們這幫蒙在鼓裏的玩得疲于應付。”

“你是說對方玩聲東擊西的把戲……”何碩思忖片刻,突然問李家那邊查得怎麽樣。

老萬剛得的消息,正費解着,一天之內被自家和三水堂的慘變吓了兩次,此時驚聞噩耗,忽然對上了號,又倒吸一口冷氣:“李家暗中集結幾十號人,都是李元多年培植的親信,這些人分頭去往四個方向。如有變故,不會瞞這麽死,李仲也是一無所蹤,難道沖咱來的?”

“憑他十來人,夠掀什麽浪。”葉召遠道:“還是說憑他十來人,随手滅你一堂?”

老萬出一身冷汗,硬着頭皮說:“這十餘人又分散在大街小巷和各個關口,好像在找什麽東西,或者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