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淵不願意去,辭香也不樂意強求,正好酒樓裏有空出來的房間,兩人也便将就着住了相鄰的房間。
“小貍留在你這邊。”
盡管酒樓看起來還算安全,沈淵還是謹慎的将房間檢查了遍。這是之前酒樓裏的夥計住的房間,夥計走時把能帶走的都帶走了,沒剩下什麽,一眼就看了個幹淨。
房間簡陋,沒有可疑的東西,沈淵把正在呼呼大睡的小花貍給了辭香。
“放心,有事我會叫你,我可是付了錢的。”辭香睜大眼說道,眼中的狡黠在窗外的星光下朦胧起來,沈淵的眼神也變得朦胧起來,右手緩緩偏離了軌跡。
“你在看什麽?”辭香發現他眼神不對,好像看什麽看傻了一樣,急忙推了他一把問道,這個時候他可不能傻了,今天遇到的那個怪人,還不知道是人是妖,如果真是妖,她寧願現在就逃跑。
沈淵被這一推醒過神來,見辭香疑惑的看着自己,似乎沒發現他的動作,手心裏依舊滲出了薄薄的一層汗:“段潆在說謊,別信他的話了。”
本來還不确定的話,一緊張就脫口說了出來。說完沈淵又不解,緊張?他是在緊張?他在緊張什麽?
腦子裏怎麽轉也轉不出來答案,沈淵有些煩躁,他知道自己剛剛想幹什麽,那個念頭已經出現過好幾次,太不正常了,但這卻是他頭一次感到緊張,不行,這事越來越不正常了,等到下一個地方,一定要找戗淩問問!
沈淵的印象裏,戗淩的消息很靈通,當然也有不靈的時候,但他是大夫,一定見過很多奇怪的症狀。
沒錯,沈淵現在覺得自己可能是生病了,也許是中毒了也說不準。
辭香不解看着沈淵,先不說他答非所問,就這副說完話就走神,還明顯透露出焦躁的神情,辭香也是頭一次看見,奇怪,他腦子裏在想些什麽東西。
顯然辭香是沒辦法知道沈淵在想什麽的,看着他的神情漸漸恢複平靜,才小聲問道:“你在想什麽?”
辭香剛問完,奇怪的聲音就從外面傳來,沈淵頓時松了口氣,辭香的問題他現在也不知道怎麽回答,但這口氣剛落下去,兩人就聽清楚那奇怪的聲音是什麽,尴尬的氣氛頓時冒出頭。
“我去看看怎麽回事。”沈淵果斷說道,不等辭香回答就沖出屋,來到傳出奇怪聲音的房間門口,這下裏面的聲音聽得更清楚,有女人的聲音!
鎮上還有別的活人?沈淵驚訝,繼而說不出來是憤怒還是無奈,這個段潆,該不會是用活命在威脅人?
這個女人是什麽時候進來的?
酒樓裏就廚子段潆和夥計段溪兩個活人,他們進來時段潆出去了,從段溪的反應來看,當時酒樓裏并不沒有多餘的人。
不是沈淵厚着臉皮給自己臉上貼金,屋裏這個女人應該是個普通人,他和辭香竟然都沒有發現酒樓裏多了個女人。
屋裏傳出來的聲音越來越不堪,沈淵才發覺自己在門口站得有點兒久了,翻了個白眼正要走,卻聽見段潆喘着粗氣低聲道:“阿溪,你這個樣子才是最美的,你知不知道我費了多大的功夫才将你變回來,可惜天一亮你就要變回去。”
段潆的聲音裏充斥着在沈淵看來很奇怪的情緒,但這已經不是重點,讓沈淵覺得難以置信的是,屋裏那個女人竟然是——
沈淵被噎住了,雖說他活過的年頭也不短,這等怪事卻也真是頭一次見識到,竟然倒行陰陽,将男人變成女人,只為這一夜的歡愉。
其實沈淵真正想說的是,那個,男人跟男人又不是不能在一起,只是生不了孩子而已,可是段潆這樣同樣也生不了,卻生生将天地得罪了,這腦子是犯抽了還是腦筋搭錯了?
段潆這麽做,是在折壽!
不過,折不折壽都跟他沒什麽關系。
沈淵經過短暫的驚駭後,并不把自己看到的當回事,畢竟他活過的年月,比旁人看見的多得多,怪事還是見識過許多的,承受能力比較強,但辭香就不一定了。
想到辭香,沈淵急忙回去,正好看見她想要往外走,趕緊攔住她:“別去看了,段潆那家夥在找死,把段溪變成女人。”
說完就看見辭香瞪大眼,難以置信的神情跟他剛才只怕是一模一樣,沈淵無奈嘆氣:“要不換個地方?”
換!必須要換!
辭香沒有絲毫猶豫的同意,她其實是知道那個奇怪的聲音意味着什麽,在家的時候就沒少聽見。
她家長輩老不正經,同輩有樣學樣死不正經,至于僅有的幾個後輩,希望她出來這兩年沒被教壞了,算算年紀最小的今年也有八歲,是那群老不正經和死不正經嘴裏該知事的年紀。
完了,肯定被教壞了。
辭香默默的嘆氣,和沈淵出了酒樓轉進旁邊沒有亮燈的院子裏,這邊可沒酒樓裏好,只怕有半個多月沒打掃過,空氣裏還彌漫着一股腐臭味兒,連小花貍都在夢裏撓鼻子,可見氣味難聞。
這種地方,還不如去屋頂去。
沈淵也是寧願去屋頂,他在白石鎮上雖然是流落街頭,但也沒住過這麽氣味難聞的地方。
兩人意見一致達成共識,轉頭就出門上了屋頂,誰也沒注意到,漆黑的房間裏,突然爬過一只紅眼睛的老鼠,它的眼睛紅得發亮,其中透着危險的鋒芒。
老鼠爬過牆角,突然發出吱吱的慘叫,肥碩的身軀在黑暗裏扭動,血氣剛彌漫開,卻不知是誰在空氣裏吞了口氣,血氣頓時消失得無影無蹤。
如果辭香和沈淵看見它,便知道它吃過人肉,而且吃過不少,才會長得這麽肥碩,眼珠子才會這樣紅!
既然鎮上死了這麽多人,屍體去哪兒了,也就會有解釋了。
屋頂上,辭香把小花貍放在青瓦上,看着死寂一般的鎮子:“你怎麽知道段潆在說謊?”
其實辭香更想知道沈淵走神的時候在想什麽,總覺得他走神那會兒怪怪的,這兩年她就遇到一個有趣又沒有什麽好奇心的人,要是變壞了,她就又要是一個人,沒人給她帶路了。
但現在更重要的是松澤鎮怎麽解決,問題有點兒棘手,搞不好她要在這個鬼地方待上很久。
“段溪說一個月前松澤鎮上就出事了。”沈淵躺在屋脊上,望着頭頂璀璨的星空驀地笑一聲,“一個月前就出不去了,你說他們吃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