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斷絕書
顧毅刃接到蘇柳荷電話, 帶上壇壇過來接老爺子去吃飯。
場面怎麽說呢…跟他想象的不大相同。
伍爺爺拄着拐杖不看蘇柳荷,蘇柳荷在邊上也不看他。
“他們倆怎麽了?”顧毅刃沉聲問伍小塘。
伍小塘無可奈何地說:“爺爺炫富失敗沒面子。”
顧毅刃把壇壇抱給蘇柳荷,起身給伍爺爺倒茶。
伍爺爺對他的到來還是滿心歡喜,交談之下知道竟真是京市那位顧家子弟, 越發喜歡這位孫婿。
顧毅刃聽老人家的意思, 原來早年到海外避難, 半生漂泊。知道政策放開, 帶着所有身家回國搞投資做建設,可謂是鞠躬盡瘁。省裏領導親自接待, 将伍家老宅修繕歸還。
隐隐的, 顧毅刃聽出老人家告狀的意思,說蘇柳荷沒大沒小, 見面就要氣死他。
伍爺爺義憤填膺地說着,感覺有東西碰了碰他。低頭一看,蘇柳荷攥着肉乎乎的小胖腳蹬他呢。
“我的曾孫女啊。”伍爺爺顫顫巍巍地抱着壇壇, 壇壇抓着他的白胡子咯咯笑。
伍爺爺擋住想要攔住蘇柳荷的手, 寵溺地說:“抓胡子,太爺爺的胡子就是給壇壇抓的。”
壇壇在太爺爺腿上咿呀咿呀的手舞足蹈。見她被養育的很好,老人家忍不住潸然淚下:“孫女啊, 你那時候還沒她大呢, 你爸媽真不是個東西啊。”
蘇柳荷撓撓頭:“誰記得呢。”
伍爺爺啞然:“你…你不難過?”
蘇柳荷又撓撓頭:“記那玩意幹什麽?”
伍爺爺知道的蘇柳荷是個沒心沒肺的, 可這也太沒心沒肺了。
伍爺爺煽情沒煽起來,拿起茶杯喝了口, 還想找茬呢:“…大紅袍?手藝不錯。”
顧毅刃第一次見蘇柳荷的娘家人, 一身男德終于有了展現的舞臺, 泡出讓伍爺爺驚豔的茶品不說,還使出渾身解數, 逗得老爺子差點不要孫女,只要孫婿了。
蘇柳荷見他們爺倆哄着壇壇,趁機甩開膀子幹飯。寶媽不易啊。
在幹飯的空隙,見伍小塘吃飯太斯文。蘇柳荷斬下鹽水鴨鴨腿塞給伍小塘:“你一只我一只快吃。”
伍小塘“啊”了一聲,見蘇柳荷風卷殘雲。
片刻後,壇壇哇一聲哭了。
蘇柳荷成功吐出鴨骨頭,抱着孩子坐到一邊炫奶去了。
伍小塘晚上睡不着覺的時候,試想過千百次見到伍家正宗孫女會是什麽場面。
被指鼻子痛罵?被薅頭發毒打?被攆出家門?
萬萬沒想到會成今天這個局面。
伍爺爺瞥見她的眼神,慈愛地笑了笑說:“以後你有了姐姐了。”
伍小塘想了想說:“那小荷要改姓嗎?”
伍爺爺大手一揮:“她奶奶姓蘇,不必改了。蘇孟蓮要是知道後繼有人,一定會高興的。”
顧毅刃呼吸一頓,原來老人家不是要給伍家留後,是為了老伴。
他看向伍爺爺的眼神充滿了敬意。
伍爺爺又說:“這樣也不會再有人罵我們伍家基因不好了,哈哈。”
顧毅刃:“……”
質疑蘇柳荷、理解蘇柳荷…下一步就是成為蘇柳荷了。
為了防止他真的成為蘇柳荷,顧毅刃起身又給伍爺爺倒了茶水。可憐老爺子飯沒吃上幾口,先灌了個水飽。
蘇柳荷喂完壇壇回來,牽着她在地上走來走去消耗精力。
顧毅刃看見伍小塘的視線不停地看向窗戶外面,他觀察以後發覺有人正在跟蹤他們。他直言不諱地說:“你認識外面的人?”
伍爺爺跟他說:“是我那個敗家兒子請的。正好不用跟他說了,讓他跟他的好妻子在家裏琢磨去吧。”
顧毅刃時至今日對付個伍風和佘曼梅綽綽有餘,他沉吟片刻,覺得确實沒有隐瞞的必要。而且老人家嘴上嫌棄,可他的視線一直在蘇柳荷身上,想必不會再讓蘇柳荷受到一點委屈。藏藏掖掖更是不可能。
伍小塘看着顧毅刃的臉色,見他松弛的态度,松了口氣。吃完飯,臨走前蘇柳荷抱着壇壇笑着跟她說:“他們要是問你你就承認,大不了你搬到爺爺家裏去,省得他們為難你。”
伍小塘紅着眼圈說:“好,我會照顧好他老人家的。”
蘇柳荷輕笑着說:“首先是為了保護你。”
伍小塘感激地說:“嗯。那我這就搬過去。”
伍爺爺走在車邊上,佯裝生氣地說:“現在你就替我拿主意了?”
蘇柳荷說:“不然呢?”
伍爺爺忍不住笑了:“省得我操心,挺好。我也該頤享天年了。對了,過幾天我過壽——”
蘇柳荷拍着胸脯說:“保證到。”
伍爺爺上車以後,嘴角都是翹着的。伍小塘看在眼裏,打心眼替爺爺高興,她試着喊了聲:“爺爺。”
“欸。”伍爺爺轉頭看向她,笑吟吟地說:“我的小孫女立功啦。”
“應該的。”伍小塘心裏更高興了。
蘇柳荷回到家,嘴裏哼着小曲兒。壇壇牽着她的小手指,在客廳裏練習走路。
顧毅刃把給她做的學步車拿過來,蘇柳荷笑道:“又要讓她飛車啊?”
壇壇是個急性子,剛會走路時,撐着學步車能在家裏嗖嗖竄。要不是資歷尚淺,飛檐走壁不在話下。
顧毅刃想了想,又把自己辛辛苦苦做的學步車放回雜物間裏。
夫妻倆人正說着話,容嬷嬷從家委會替蘇柳荷開會回來。
她解開圍巾挂在門口說:“高會長點名說了,食堂養了一冬的豬出欄了,明天早上殺豬以後,幹部家屬們都得去食堂幫忙包肉餃子,說是要給新到的戰士們嘗嘗家裏的餃子味,讓他們別太想家。”
蘇柳荷扭頭問顧毅刃:“今年新兵到這麽早?這還沒出正月呢。”
顧毅刃說:“也不算純新兵,是從西部調回來的。”
西部條件艱難,高會長有心了。
得了消息,蘇柳荷便在第二天早早的到了食堂。
司務長正好殺完豬,拖着一盆豬下水叫炊事班的人處理。家屬們站在一旁,腰上系着自家的圍裙。
蘇柳荷不光系着圍裙,知道今天有場硬仗要打,還包上頭發,帶了套袖。一身喜慶的碎花布,不用說是找容嬷嬷要來用的。
蘇柳荷力氣不大,揉不了面、拌不了餡。奈何丈夫年前升為營長,大家不敢嫌棄的太明顯,讓她在犄角旮旯包餃子去了。
蘇柳荷樂得悠閑,她別的不行,包餃子可是真漂亮。
司務長家的周嫂子誇獎着:“小肚圓鼓鼓,兩邊褶子也對稱。每個餃子個頭一般大,像是流水線出來的商品貨。”
高會長也笑着說:“要是手不巧,京市的服裝廠也不會大老遠求着讓她給衣服樣式了。”
周嫂子記得電視廣告上都登過蘇柳荷設計的款式,佩服地說:“那不光是手巧,眼光也好。”
蘇柳荷腼腆地說:“眼光不好怎麽能找顧毅刃呢。”
嫂子們聞言哈哈笑。家屬院裏誰不知道他們夫妻倆感情如膠似漆。顧營長身強體壯,還沒等落實下來,就先讓蘇柳荷揣了崽兒。因此還受了罰呢。要說找對象,蘇柳荷在家屬院能排第一。
特別是顧毅刃照顧媳婦和孩子也不覺得丢人,反而得到許多樂趣。他家在一樓,他洗衣服曬被買菜刷碗樣樣在行,被人見着也是大大方方的。家屬院的媳婦們嘴上不說,背地裏都羨慕着蘇柳荷。
蘇柳荷自然也知道,不光知道,她還顯擺呢。
十盆餃子餡包完,蘇柳荷小手要斷了。她甩甩手腕,還得跟嫂子們一起往前院去,要把餃子煮給戰士們吃。
她在隊伍裏面和嫂子們說說笑笑。司務長騎着三輪車在前面,蘇柳荷和家屬們走在後面。
走到一半,蘇柳荷被值班的戰士喊住:“蘇柳荷同志,這邊有人找。”
蘇柳荷問他:“誰啊?”
值班戰士說:“是您的親屬。”
蘇柳荷明白了,她跟隊伍裏的嫂子打了聲招呼跟着值班戰士往門崗走去。
門崗邊有值班室,裏面不能抽煙。出門站在門口也是不能抽的,在警衛範圍內,伍風找不到任何可以抽煙的地方。
他知道蘇柳荷和他爸見面的事了,昨天還想找伍小塘問個清楚,誰知道她居然連夜搬到老宅了。
佘曼梅讓他不要慌張,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直接過來找蘇柳荷問問清楚,看她到底要幹什麽。
佘曼梅翹着二郎腿,值班室單獨的會客房間裏。包裏有她賣了首飾得的一千元錢,她拍了拍手包,伸着脖子往外面看。
這一看吓一跳,跟着值班戰士過來的年輕女人,穿着土氣、打扮土氣,身上臉上都是面粉,髒兮兮的不說,看起來一出火車站,所有騙子都能沖上去騙她的傻氣。
佘曼梅趕緊把包裏準備好的一千元錢抽出一把,囫囵塞到羽絨服外套裏。
天氣快要熱起來,她還穿着托人從京市買的昂貴羽絨服,這是洋氣和體面的化身。
蘇柳荷見到她,二話不說要撲上去:“媽呀——我找得你們好苦啊!”
佘曼梅趕緊放下二郎腿,沒來得及躲開,蹭的羽絨服上都是面粉和肉餡渣滓。她嫌棄地推開蘇柳荷,卻被她眼淚鼻涕糊了一肩膀。
“你、你怎麽就知道我是你媽?”
蘇柳荷哭唧唧地說:“除了是我媽,誰還能來看我啊。我沒親沒故,命苦啊。”說着偷摸把鼻涕往佘曼梅羽絨服上擦。
伍風站在邊上,見狀飛快脫下身上的羊毛呢大衣。
果不其然,蘇柳荷沖過去抱住了他,哭哭啼啼半天,一屁股坐在他的大衣上。
“我、我們也找得你好苦啊。”佘曼梅拎起發尾,看到洋氣的卷發上沾上污漬氣不打一處來,給伍風使眼色讓他跟蘇柳荷說話。
伍風湊過去,隔着一張桌子想要伸手摸摸蘇柳荷的頭,始終沒下去手。
佘曼梅受不了了,走過去說:“你爺爺要我們接你過去。”
蘇柳荷傻裏傻氣地說:“什麽爺爺?”
佘曼梅冷笑着說:“昨天見面的那個老頭子。”
蘇柳荷“噢”了聲,眼睛裏閃過精光:“那個有錢的老頭?他摳門的要死,我找他要錢他居然說我是假冒僞劣,不給我錢花。你們既然找到我,那肯定知道我是真的,你讓他趕緊把錢都給我!”
佘曼梅沒想到事情是這樣,她望向伍風一時沒了主意。
伍風初見蘇柳荷,被她的長相鎮住了。想不通為什麽老爺子不會認她。三兩句話後明白了,他的閨女不愧是他的種,嘴上都是錢錢錢。老爺子因為他惦記着錢,寧願不要兒子。再來個這樣的孫女不認也是應該的。
他心裏有了譜,跟蘇柳荷好言好語地說:“我們也沒辦法,你爺爺不讓你跟我們相認,我們想盡辦法才找到你。”
蘇柳荷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說:“那怎麽辦啊?我不能天天在食堂倒潲水啊,他們都欺負我是外地人。你們看我身上穿的衣服還是別人穿剩下不要給我的。我日子沒法過啊,我要錢啊。爸媽,你們可憐可憐我,給我點錢吧。”
佘曼梅眯着眼睛打量着她,要不是長相太像她的死鬼婆婆,她是真不想認。
不過…如果老爺子嫌蘇柳荷上不來臺面,那是不是他們也可以不相認了?
佘曼梅拉過伍風問:“你爸回去以後心情怎麽樣?”
伍風想到早上去老宅被攆出來說:“煩得很。”
佘曼梅說:“伍小塘是不是知道蘇柳荷上不來臺面,特意住到你爸那邊想要争取財産?”
“伍小塘表現的不想要錢,實際上也在找機會嘛。”伍風有些後悔過來,他跟佘曼梅說:“這個幹脆給點錢打發了。”
蘇柳荷在對面看着他們倆竊竊私語,這倆人雖然是她的父母,現在看來怎麽看怎麽陌生。
他們一家三口見面,居然一點溫情都沒有,滿是算計。
也是,要不自私自利、貪圖享樂,他們也不能弄出個她來。
“你這段時間都好好在部隊待着。要是有誰想要追求你,你也別拿架子,管他是送貨的還是幫廚的,差不多嫁了得了。”
佘曼梅掏出紅信封,裝模作樣抹着眼淚說:“你以後也別去找我們了,家裏也困難。好歹你還有工作,我們倆下崗沒有多餘的錢,這些是我賣了首飾得來的,全部都給你。”
蘇柳荷面無表情地拿着信封,掏出來看到裏面僅有的二百元錢,砸在桌面上說:“買斷關系就給二百?我過來一趟也沒少花錢呢!”
見她原形畢露,伍風更瞧不起她,嫌惡地說:“要麽一分錢沒有,照樣見不到我們。”
蘇柳荷不同意,伸出手指頭讨價還價道:“至少一千。”
伍風猶豫了一下,他跟佘曼梅的确湊了一千元。這錢要是就這樣給出去,他有點舍不得。
佘曼梅直說:“你這是獅子大開口!”
蘇柳荷又說:“那五百吧。”
佘曼梅氣不過,又要罵她。
伍風槍過她的手包,掏出錢數出三百扔在桌面上:“給你。以後少去找我們。地主家都沒有餘糧呢。”
蘇柳荷貪婪地數着錢,嘟囔着說:“去了又怎麽樣?”
伍風大怒,徘徊地走了幾圈,指着蘇柳荷說:“我怎麽生出你這樣的玩意來。”
蘇柳荷冷笑着說:“誰樂意似得。”
佘曼梅見蘇柳荷還有黏上去的想法,出門找值班的戰士要了紙跟筆進來。關門的瞬間蘇柳荷看到門縫裏有個高大的身影,她唇角的笑容轉瞬即逝。
“簽個斷絕書,以後你是你,我們是我們。不許再叫我們爸媽,也不許再去找我們,更不許找我們要錢。”
佘曼梅血紅的唇,像是能把人吃了。她抓着蘇柳荷的手說:“按上手印!”
蘇柳荷大聲嚷嚷道:“不行,你們都那麽老了。萬一要死了,需要我伺候還要錢怎麽辦?”
“誰要死了?!”
伍風要氣瘋了,又在斷絕書上寫着上:
‘另,無須蘇柳荷給我夫妻養老送終支付各種費用。我夫妻與她恩斷義絕,再無親屬關系!’
“行了吧?”伍風把斷絕書寫了兩份,全都簽上名字。
蘇柳荷把五百元錢夾在斷絕書裏,擡屁股就要走。
“诶诶,你就這樣走了?”佘曼梅見蘇柳荷變臉比翻書還快,攔住她說:“你幹什麽去?”
“能幹什麽?”蘇柳荷繞過她推開門說:“還得分餃子呢。可沒你們的份啊,我跟你們又不熟。”
佘曼梅和伍風相視一眼,滿是得意的笑容。
顧毅刃站在門口,見着蘇柳荷屁颠颠的出來,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發:“感覺怎麽樣?”
蘇柳荷回憶了一下:“有點惡心。”
顧毅刃陪着蘇柳荷往院內走,回頭看了眼,伍風和佘曼梅正好出來。四個人距離十多米,随後兩兩離開。
坐在車上,佘曼梅不住回頭看。
伍風數出餘下的二百五十元給她:“看什麽呢?二百五。”
佘曼梅拿好錢,捂着胸口說:“什麽二百五,我看你像二百五。”
伍風笑道:“那個軍官特意過來一趟,你說會不會對咱們閨女有意思?”
佘曼梅板着臉說:“斷絕書還在我包裏,你怎麽就忘了?”
伍風說:“對對,咱們沒閨女。以後我要找人生兒子呢。”
佘*七*七*整*理曼梅這才說:“是找蘇柳荷煮餃子的,我剛問了值班的戰士。”
伍風點頭說:“也是,那樣的人一看就是天之驕子,怎麽能會看上一個村姑呢。”
部隊裏面,天之驕子陪着蘇柳荷往食堂方向走,時不時看着她的眼色。
蘇柳荷失笑着說:“別看了,我什麽感覺都沒有。從前沒有爸媽,現在也沒有,以後更不會有。裏外裏變化不大。”
天之驕子溜須拍馬道:“媳婦英明。不過佟虹雁女士是一直把你當親閨女的,每次打電話總叫我女婿。”
蘇柳荷挺起胸脯說:“也對,我有爸媽。”
天之驕子猛點頭:“還寵你呢。”
蘇柳荷更加昂揚。
蘇柳荷進到食堂裏,天之驕子幫她重新套上碎花套袖,系上花花綠綠的圍裙。下餃子還怕崩到她,擋在她前面幫她往鍋裏倒。
周嫂子她們見了,都在開玩笑。
顧毅刃不管她們怎麽開玩笑,媳婦的活一樣幹。幹完得到一碗餃子的獎勵,頭一個喂到蘇柳荷嘴裏。
另一邊。
剛回到花橋的伍風和佘曼梅被老爺子一個電話找過去。
在蘇柳荷面前的得意全然不在,面對老爺子,他們倆站在邊上恭恭敬敬。
伍小塘坐在後面寫作業,兩耳不聞窗外事,不管他們怎麽給她使眼色,都當做看不見。
“您要辦壽宴提前跟我們說呀,我們肯定幫您風光大辦。”
佘曼梅陪着小心,看着老爺子的臉色說:“您不把這事交給我們,您兒子該多難受啊。”
伍爺爺說:“難受什麽?難受沒從中撈油水?”
佘曼梅被噎着了,忙說:“怎麽可能呢。”
伍爺爺說:“怎麽不可能?”他品了口頂級大紅袍。
孫女婿有心啊,這麽好的茶一年出不了幾斤,都能給他弄來喝。想着他不學無術的兒子,對比之下不要也罷。
伍風上前來,聞着茶香打着馬虎眼道:“爸,您這茶不錯啊,均我點嘗嘗?”
伍爺爺說:“你配喝這個茶嗎?”
伍風還以為是因為茶的珍貴,笑着說:“我不配,您慢慢嘗。”
“我會把我國內的朋友都聚集起來。”伍爺爺放下茶杯,靠在沙發上說:“人啊,不得不服老。”
特別是看着壇壇在地上跑來跑去,他的确不想再操心投資的事,頤享天年四個字,也該輪到他了。
伍風壓抑不住內心的激動,他還以為他爸還得耗幾年才把家業交出來。這下過壽要把朋友們請過來,興師動衆的不就是想要他們做個見證麽。
他忍不住握了握拳頭,這下可好了,外面欠的賭債不會再利滾利,還能甩掉那個老婆娘。
佘曼梅垂下雙眼,表現的很平靜。可她垂在腿邊激動的發抖的手腕暴漏了她此刻的興奮。
她為了确保能拿到錢,小心翼翼地說:“爸,那…您是要把錢都給你孫女了?”
她看向不遠處寫作業的伍小塘,伍小塘此刻也望向她,臉上全是笑容,甚至還跟她點了點頭。
佘曼梅的心髒要跳出來了,忽然一只手抓住了她。她回頭看到伍風要躍出來的喜悅之情,倆人如同一對迎着風雨終于見到彩虹的苦難夫妻,雙手緊握在一起。
“還能給誰?”伍爺爺中氣十足地說:“我要在活着的時候交到我孫女手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