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我、我也想當池神的徒弟!”單純如小八,聞言立刻激動地舉起了雙手。
池暮靠着椅子,雙腿交疊,笑道:“可以,看在熟人的份上,報名費給你打八折。”
小八:“……”
老金也是徹底服了。
池暮這個老摳逼,一點人事不幹,連小孩子都要坑!
這時,出門上廁所的大俊回來,臉色不太對勁。
小八轉移注意力,問道:“大俊哥,你怎麽了,不會吃壞肚子了吧?”
“不是,我剛才從YGS那裏路過,他們教練好像在和裁判商量下一把要換人上場。”大俊說。
“換就換呗,有什麽大不了的。”經過第一場對局,侯子的自信心暴漲,對方換不換人對他來說沒什麽區別。
大俊說:“那個替補的選手,我總覺得有些奇怪……”
“奇怪?為什麽?”
大俊搖了搖頭。
他也不知道什麽會有這種感覺,實際上他連對方長什麽樣都沒看清,那人戴着黑色口罩,還正好站在陰影的地方。之所以會說奇怪,是因為對方在他經過的時候擡頭看了一眼,大俊總覺得他對自己帶有非常明顯的敵意。
他有些疑惑地皺了皺眉,心說自己在這裏也沒什麽仇人啊,不,應該說他活這麽大,也沒和誰鬧過不愉快,怎麽就突然冒出一個對他有敵意的人來?
休息室所有人都朝大俊投去關切的眼神,沒有人發現坐在一旁的池暮已經很久沒有說話了。
也不是沒有,季闫從進門開始注意力就一直池暮身上,所以他一有不對勁,季闫幾乎立刻就察覺到了。
他剛才應該是要出門,絕不可能是真的來迎接他們。季闫心想。
但是池暮在這裏有熟人嗎?他出去幹什麽?
“好了,別想這麽多,快上場了,其他事情先放一放。”眼看比賽開始的時間越來越近,老金開口提醒道。
好在大俊也沒想那麽多,他心道可能是自己看錯了,撓了撓頭,将此事一笑帶過。
十五分鐘後,工作人員過來敲門,示意選手可以上場了。
季闫特意磨蹭在最後,借着放水瓶的機會,從池暮跟前晃過。
但池暮似乎有心事,并沒有注意到他。
季闫輕輕咳了一聲。
“……我要上場了。”季闫見他擡頭,準備已久的話臨到嘴邊,忽然又卡了殼,只能不尴不尬地說了一句別的。
池暮有些好笑,靠着椅背,好整以暇地嗯了一聲,想聽他後面還會說什麽。
房中鴉雀無聲,只餘兩人一起一伏的呼吸,暧昧地相互交錯着。
季闫忽然覺得有點熱,背上都冒出了薄汗,他無措地移開視線,正好外面傳來老金喊他的聲音。
季闫順勢走到門口,想了想還是停住腳步,說道:“我也會努力打好的。”
說完,拉開門走了出去。
池暮愣愣看着他消失的地方,心裏驀然湧入一股暖流。
他一個人在房間輕輕笑了一聲,然後拿出手機,打開五分鐘前收到的那條微博私信:【Dusk,賽場見。】
發信人是一個剛注冊不久的小號。
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池暮的私人微博就一直會收到不同的小號發來的私信。
一開始,他還以為對方是哪個被戀人抛棄的可憐蟲,把私信錯發給了他,後面随着小概率事件持續發生,就不能再用巧合判定了。
于是池暮向來是來一個屏蔽一個,來兩個屏蔽一雙,權當垃圾廣告處理。
但這次,對方卻指名道姓說了他的ID名。
池暮把私人和工作區分得很開,微博也有兩個,知道這個號的,除了HG當時的成員,池暮想不出另一種可能。
還有剛才在走廊外聽到的那個聲音……
池暮皺了皺眉,心中有一股不祥的預感。
他重新連上了商場WIFI,打開官方直播,第二局的比賽已經開始近六分鐘,上一把YGS的打野這把被替換了下去,新的打野ID名叫Curel,一個非常陌生的名字。
池暮皺着眉,盯着屏幕看了一會兒,那股不祥感再次擴大。
原因無他,Cruel的打野路線和作戰思路對他而言太過熟悉,曾經無數日夜磨練出來的默契和配合,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湮滅的。
手機擴音傳出解說員驚訝的聲音:“什麽,Cruel兩級就來Gank中路,看看YAN會不會有所發覺……啊,這個閃現還是非常果斷的,YAN在看見Cruel的瞬間就交了閃,還好反應夠快,不然這波就要送一血了……”
“YGS這把打得很穩,新打野的節奏不錯,壓了WIN的打野整整一級……”
“十分鐘,中路又來了,我覺得YAN現在肯定很郁悶,這大哥怎麽一直搞我,中汝爹嗎?”
解說員B擔心道:“YAN這波是沒有閃現的,不過還好,他應該意識到對面有人,往塔下走了一點。”
比賽的時候,觀衆看的是上帝視角,導播會放出沒有戰争迷霧的全地圖視野,可以清楚看見兩邊十名對手的方位的動向。
也就是說,選手在對局的時候,除非那個地方插了眼,否則是看不見對方在哪裏的。
季闫這波已經處理的非常完美,在不清楚對面打野的方位前,沒有多貪兵線,退回了塔下。
而一般情況下,打野抓人,對面回塔的情況下是肯定抓不到了,就不會在那裏浪費時間,因為游戲中,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經濟和經驗。幾乎所有人都以為Cruel會放棄,轉戰下路或野區,只有池暮微微繃着臉,因為他知道,Cruel不會走。
果然,季闫在塔下待了近兩分鐘,以為Cruel已經不在的時候,打算出塔吃兵。以防打野再來Gank,他先在靠近河道草叢的位置插了個眼。
Cruel等的就是這個時刻,地圖中,皇子EQ二連過牆擊飛光頭,對面中單一個閃現緊跟輸出。季闫第一時間開大回塔,但皇子顯然沒有打算放過他,即便回到塔下,也決意要和光頭同歸于盡。
操……池暮冷着臉,低低罵了一聲。
這個不要臉的傻逼套路還是池暮以前和顧炀雙排的時候發明的,稱為“軍訓體系”,又稱“幫對面戒網瘾”。宗旨就是死抓人,抓得你心态爆炸,抓得你懷疑人生,見面就是死,永遠的二打一。
就算對面打野意識到問題來幫忙,那時候池暮的經濟和裝備都已經達到恐怖如斯的境地,二打二也只會給他送個雙殺。
而現在,池暮只覺得臉疼。
雖然比賽場上不會有人用這個套路,但偶爾拿出來一用還是會有奇效的。
就像這把,季闫在中路被抓不下四次,裝備已經落後人家一大段,而光頭這個英雄如果發育不起來的話,那就失去了他中後期的作用。
顧炀……果然是他。
池暮吐了口氣,想起季闫臨走前說的那句話,更是心煩意亂,随手拿起桌上的水瓶喝了一口。
等擰好蓋子放回去時,他忽然愣住。
因為他想起剛剛季闫放礦泉水的位置,好像也是這裏。
池暮:“……”
不是故意的。
池暮抹了下唇上的水漬,默默腹诽:池暮,你他媽就這點出息。
罵完,他的嘴角微微上揚了幾分。
剛才還低沉的情緒因為一瓶水奇跡般多雲轉晴。
男人,果然也是善變的生物。
第二局比賽結果并不盡人意。
雙方僵持了四十分鐘,最終WIN還是惜敗,與YGS一比一打成平手,來到最後的賽點局。
返回休息室的時候,老金幾個心情都不太好,但為了不讓季闫自責,沒有在面上表現出來。
“我打聽到了,對面那個替補的打野好像是某個戰隊職業選手!”老金憤憤不平道,“怪不得連我也只能搞到HG的正式上場名單,原來替補才是他們的王牌!”
WTS這個比賽,沒有明确規定不允許LPL注冊過得選手參賽,YGS也是利用了這一點,才把對方放在替補名單,打算決賽一擊必殺。
大俊恍然大悟:“怪不得,我就是說他看起來好像一個人……”
老金罵道:“誰啊,哪個龜孫?”
大俊小心翼翼看了池暮一眼,見他沒什麽反應,咳了一聲道:“呃……Poison……HG現役打野。”
老金愣了一下,心裏熊熊燃燒的怒火好像被一盆冷水澆沒了。
他觑了眼池暮,對方感覺到他的視線,懶洋洋擡起頭,仿佛什麽都不知道似的:“你們看我幹什麽?”
在場所有人中,只有老金知道,池暮當年因為退役一事和HG鬧掰,還賠了俱樂部不少錢。不然他打職業六年,賺的獎金還有一些代言費和簽約費,怎麽也不會混成今天這個模樣。
“對方有一個職業打野在,第三把……我們能贏嗎?”小八小聲問道。
“當然要贏了!如果不是這局他們用出那種騷套路,小闫的光頭會被對面壓發育?我們會輸?”侯子怒道。
第二局很大一部分原因還是因為對面把光頭這個WIN的主要輸出點給抓崩了,他們輸出跟不上,否則還有翻盤的機會。
“抱歉,”季闫沉默了一下,“是我的問題。”
侯子其實是有點上火的,但聽見季闫道歉,他也不好多說什麽。
池暮動作自然地從桌上拿了瓶水遞給季闫,季闫還有些在意自己剛才的失誤,毫無防備地打開喝了一口。
老金原本還在擔憂池暮和老戰友見面會不愉快,而且對方加入YGS替補,顯然是有所針對,剛想叫池暮出去單獨聊聊,卻見這厮露出一個近乎愉悅的笑容,說道:“沒事,第三局你們正常發揮就好。”
大俊激起了鬥志,高聲道:“沒錯!正常發揮!誰說我們一定打不過職業選手?”
池暮拿出手機:“我剛才給HG的教練發了封匿名郵件,現在更需要擔心的人可能不是我們。”
衆人:“……”
衆所周知,國內的電競俱樂部是不允許戰隊成員私自在外接比賽的,這是一條鐵律。
噗嗤……
老金還是忍不住笑出了聲。
一個惡魔倒下了,千千萬萬個池暮站了起來。
這黑狀告的,真是又狠又毒,他們想不服都不行!
與此同時,另一邊的顧炀接到了來自HG教練的催命連環call,警告他現在立刻馬上回基地,否則就讓他禁賽三個月。
顧炀氣得當場就把椅子踹倒了。
他紅着眼沖到WIN休息室門口,站了好幾分鐘,最終還是洩了口氣,轉身離開。
作者有話要說:
?顧炀表示:我鏡頭還沒路人多呢就要下線了!哭唧唧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