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衛途深,他和nico的團隊到了南海,在nico的介紹下很順利地和一個小公司合作,簽了兩年的經濟約,正式成為一名平面模特。
經紀公司負責管理藝人的一切事物,如果順利的話,一兩年內衛途深都不會回到北湖。經紀公司很看好衛途深,給了衛途深單人宿舍的待遇,還幫他換掉了早已過時的手機,用南海本地的手機號碼注冊了社交賬號,用于後期的發展。
衛途深還需要進行培訓和一些身體訓練。
衛途深于北湖的最後一點關聯,在就電話卡被一刀兩段的瞬間就消失了。顧石的號碼和照片被衛途深通通存在新手機裏,衛途深想着,等過段時間,等他成為可以照顧別人的人的時候,他就給顧石打電話。
可是顧石不知道。
在宿舍樓坐了半天,阿姨幾次狐疑地朝顧石張望,嘆了口氣又坐下看自己的電視劇,一旦有人進門,顧石就探頭看看是不是自己期盼的那人。
西京的天逐漸暗了下來,給地上的積雪鍍上金邊,氣溫也降了下來。
“阿姨阿姨登記登記!”一個胖胖的男生大包小包地沖進宿舍樓。宿管阿姨舍不得手中正精彩的電視劇,照樣慢吞吞地戴起老花鏡,看一眼電視翻一頁登記冊。
“阿姨快點!我要上樓尿尿!”男生夾着腿扭來扭去。
登記完以後男生不管不顧地上的行李,像火箭一樣像樓上沖去,不一會兒又慢悠悠地走下來。
“哎,小夥子,你和衛途深是一個寝室的吧!”阿姨反射弧有點長,忽然想起這學生填的宿舍號和剛剛小姑娘問的那人一樣。
“啊對啊。”男生迷茫地回答。
顧石敏感地擡頭,看着眼前的男生就站了起來。
男生正是衛途深的室友景聰。
“哝,那個小姑娘找你室友呢,等了一下午了。”阿姨努努嘴點着顧石,又喊道,“小姑娘,這是衛途深的室友!你問問他!”
“啊?”景聰不知所措。
顧石小跑過去,低聲問景聰衛途深是否和他聯系過,什麽時候會回寝室。
“衛途深啊,我聽班長說他已經退學了呀。”景聰打量着顧石,覺得有些面熟,顧石實在是漂亮的有些特別,想了一會兒,有次偷瞄到衛途深的屏保,好像就是這個人,于是試探地問,“你是不是他女朋友啊?他沒和你說嗎?他已經退學了。”
“退學?什麽時候的事?”顧石急急問道。
景聰怪不好意思的,也不清楚顧石到底是什麽人,萬一衛途深和她分手了,這麽貿然地回答前室友的事會不會不太好。
他看顧石穿着單薄,鼻子也紅紅的,還是生了恻隐之心,反正衛途深退學了,說出來也不會找他麻煩吧,景聰猶豫了一會兒,說:“好像放假沒多久以後就和院長打過招呼填了退學申請了,說是轉專業沒有成功,不打算讀了。”
顧石一時間愣住。
“哎呀我們學校退學的人挺多的,很多都回去重新高考了,第二年照樣能考進我們學校,分數還更高呢。”景聰小心翼翼補充道。
“好的,謝謝。”顧石的表情有些勉強。
“對了,他原來的手機也聯系不上呢,我那天我看到消息後想去問他,都沒有人回。”
顧石聽後,欲張嘴再問些什麽,可最後還是沒說出口。
“那…那我上去了啊。”景聰提起行李,吭哧吭哧地往樓上走。
“小姑娘,你在這邊只能再坐一個小時了哦,等下外來人員就不得入內了噢。”阿姨看了看時間,好心提醒。
再在這裏等着,也沒什麽用,顧石不死心地跑了趟學生處,還是被再一次告知衛途深已經退學的消息。
是退學,不是請假,也不是休學。
顧石失魂落魄地在校園裏走着,雪水打濕了她的褲腳,街邊的燈一盞盞亮起,顧石走進一家便利店,泡了一碗面,坐在窗邊一根一根地咽着。
手心裏捧着的面很暖,可是暖不過衛途深的手。
出門前,顧石忍不住買了包煙。
總有些東西,是舍斷不掉的毒。
顧石也不知道她為什麽還在等,理智說衛途深不會再來了,可情感不允許她死心。很多來往的學生陸陸續續走過她身邊,奇怪地看着這個貌美的女孩子在男生寝室樓下抽煙。等到宿舍關門,保衛處的人開始巡邏,顧石躲到寝室的陰面,靠着牆。
一等就是一夜,風雪裏,沒有夜歸人。
所有能忘的不能忘的現在都變成一個句點。黑暗之下,時光回流,一步步一步步,又變成一個孑然一身赤身裸體的孩子。
她明明知道衛途深不在學校,但是她又試圖說服自己,她在樓下來回踱步,期待明早衛途深依舊和室友說說笑笑地從樓上走下來,然後看到她驚訝地說一聲:你怎麽來了!然後抱住皮膚被晚風吹的冰涼的她,心疼地問:怎麽不早告訴我。在樓下待了一夜,太冷了,她掏出路上買的煙,一根接一根地抽,呼出的氣息是混沌,微弱的火光明明滅滅,她想了很多,最後只是哭,在東方露出一絲紅霞的時候。她終于正視了自己的狼狽。
漸漸的學校的人多了起來,顧石轉身走去,邊走,眼淚就止不住地流出來。她直奔火車站,卻在排隊檢票的時候放聲大哭,不顧旁人的目光,就那樣像個孩子。
她真的,赤條條的來,孤單單地活着,曾經得到過,現在又失去了。她還是那塊孤單的小石頭,無人問津。
坐上回蘇城的火車,顧石終于感受到了疲憊。她靠着窗,窗外一幀一幀的畫面幻燈片似的掠過,她閉上眼,很平靜。
顧石回到宿舍,還沒來得及整理別的,剛整理好床鋪就忍不住倒在床上睡去。
偶爾聽到手機鈴聲,也不知是夢還是現實。
她這一覺睡得很沉,夢裏的陽光和水都虛無缥缈,坐在紙折的小船上,浮浮沉沉間只覺得幹咳。
而後覺得身子被人翻動,她輕蹙眉頭,不滿擺弄她身子的人,好一會兒一切才歸于平靜。
只覺得這一夢好長,久到她都有些累了。
顧石擡起眼皮,雖然拉着簾子,但是沒有拉緊,有一道光筆直打在顧石臉上,有些不友好的刺眼。
第一個想法是,顧石覺得她好似并非躺在寝室裏。
第二感覺只覺得肚子好餓。
想擡手,可是手臂很沉,想發出聲音可是嗓子像被封印住了,幹啞得厲害。
就在此時,顧石聽到門被輕輕旋開,然後有人走進來,手上的袋子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響。
手邊有動靜,顧石才發現床邊有個人趴着。
“顧石還沒醒嗎?”來人問道,顧石聽出是左荨笙的聲音。
“還沒呢。”似乎是柳愛。
“怎麽還在睡?”左荨笙的語氣有些不安。
顧石只好費力清清嗓子,制造些存在感。
“顧石你醒了!”柳愛一把拉住顧石的手,左荨笙也趴過來看。
然後就是來來往往的醫生護士,給顧石仔仔細細檢查了遍。
“你怎麽生病了自己都不知道,要不是王素素回學校拿東西,你病死在宿舍都沒人知道!”左荨笙也感到後怕。
“唔。”顧石吃力地起身,左荨笙說她已經在床上躺了三天了。
顧石身上還在發燒,左荨笙一把把她按在床上:“你要什麽說就是了,幹嘛非得什麽都親力親為。”顧石想喝水,左荨笙端來溫開水給顧石喝。
“你男朋友怎麽這麽些天了一個電話都沒打來啊。你去西京看他生了病,他也沒點表示。”左荨笙沒好氣地說。
顧石握着水,半晌後輕聲回答:“我們分手了。”
“啊?”左荨笙和柳愛不由得面面相觑。
柳愛用胳膊肘捅捅左荨笙,左荨笙又捅回去。幾個來回後柳愛結結巴巴地開口:“顧石啊,情侶之間其實經常說分手的,過幾天就又和好了。”
顧石搖了搖頭,重新躺下:“我有點累,想睡一會兒,你們去做自己的事吧,我沒關系的。”
今天已經是開學的日子了,室友們幫顧石請了假,還逃課來照顧她。此時的确是自己的事都沒料理好,見顧石确實沒有沒有什麽大礙,叮囑了半天終于匆匆離去。
顧石真的覺得有些累,好像體力一下子被透支,心裏也空空的。她拉了拉被角,蜷縮在角落裏。
之後過了兩天,顧石就出院了,等到完全恢複的時候,春意已經很濃了。
起初的一個月裏,顧石的生活看上去似乎沒有什麽不同,但左荨笙總覺得她哪裏不對勁。
“嗯嗯!我也覺得,阿石分手後就很奇怪。可我又說不上來是哪裏奇怪。”左荨笙趁顧石出去打工,和柳愛悄悄讨論,柳愛也附和,說顧石最近怪怪的。
“她是不是面無表情很久了…”柳愛想了半天,說出這樣一句話。
啊…對。左荨笙茅塞頓開,以前的顧石雖然面孔看上去冷,但是相處之後也會發現她是有情緒的,接到西京來的電話時會微微笑,看到柳愛作妖時會有無奈,看到自己時眼裏有贊同和欣賞。但是自從病愈後,顧石再也沒有笑過了,或者說,面無表情。
“他們是為什麽分手的啊…”柳愛覺得顧石實在是女神一樣的人,她要是男孩子,有這樣的女朋友還不得天天寵着護着啊,哪舍得分手。
不過柳愛的腦海裏又浮現出衛途深的相貌,因為是匆匆一面,記憶不是很清晰了,但是衛途深外表很完美的第一印象已經在柳愛的腦子裏了。
莫非是劈腿了麽,柳愛咬着嘴唇默默想着….
左荨笙覺得顧石新學期開始就沒開心過,比起放假前,她瘦了很多。想來想去,還是要找一個方法讓顧石開心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