鑽石和星芒 - 第 51 章 溫泉

左荨笙是想到什麽就是要立即去做的人,她立馬打電話給沈清濯,其中驕傲又依賴的語氣她自己都沒察覺。

柳愛把兩個室友的情況看在眼裏,感嘆:莫非還真是年紀大的會疼人?

左荨笙最後挑中了一個溫泉山莊,偷偷幫顧石在打工的地方請了假,周五下午沒有課,左荨笙捉住顧石就塞進了車裏。

“铛铛!”柳愛舉起顧石的書包,裏面衣物一應俱全。

“我……”

顧石剛開口左荨笙就拿話堵住了她的嘴:“打工的地方請假請好了,衣服也拿了,山莊是大叔朋友開的,周末不用你出錢,有專車接送還有我們陪着,你不許說不去,掃興。”

柳愛在一旁點頭。

顧石靠在汽車後座的椅子上,揉揉眉心。

左荨笙選的溫泉山莊是一個私人會所,在蘇市西南方向的山林裏。

山莊在靠近山頂的地方,盤山公路蜿蜒曲折,一路上樹木遮天蔽日,郁郁蔥蔥。

“空氣真好啊!”柳愛搖下車窗,大口大口呼吸着山裏的空氣,除卻樹木的味道,還有不知名的花香。車身開過一個彎,驚起一片飛鳥。

顧石也深深吸了口氣,吐納之間心生愉悅。

山莊到了,有服務生為她們開門,放置行李。沈清濯的車就跟在她們後面,一下車就有助理在他耳邊說了什麽。

沈清濯皺着眉頭說完,一直在觀察他的左荨笙馬上就明了了:“談生意是吧?去吧去吧,我們幾個自己玩就是了。”

沈清濯摸摸左荨笙的頭:“等下和你一起吃飯。”

左荨笙随意揮揮手就跑遠了。

整個山莊坐落在一個開闊的懸崖上,周圍一圈都是木棧道,像一個陽臺,可以一覽整座山谷的美景,杜鵑花開的很盛,在山谷的迷霧中透出妖冶的紅色和紫色,還有不知名的白花穿插其中。

“好響的水聲啊!”柳愛一下車就聽到了。

“前面有個瀑布!就在山莊邊上!”越走近,說話的聲音就得越大,壓過水聲。

柳愛心想:那晚上睡得着麽。

不過很快她的目光就被瀑布吸引了,春天山裏融雪化了,水流充沛,此時一瀉千裏,還有水霧不斷飄來,在觀景平臺上留下水漬。

“阿石,這裏不錯吧!”左荨笙詢問顧石的意見。

“嗯。”顧石彎起嘴角點了點頭。

左荨笙見顧石好歹彎了彎嘴角,雖然笑意不深,好歹算是動了動,不由得內心覺得自己很英明。

每次這樣的活動數柳愛最開心,她粗粗浏覽了一圈美景就央求左荨笙帶她們去泡溫泉。

溫泉就在房間裏,從房間走出去就有一個池子,可容納七八個人。房間隔音很好,柳愛擔心的事情根本不存在。

因為靠近溫泉氣溫高,池邊種的煙花桃花都開了,樹與樹之間還種了風信子等低矮的植物。

“真好啊….”柳愛将頭靠在石壁上,舒展了四肢。

顧石是第一次泡溫泉,躺在熱乎乎的淺淺的池子裏,好像外面的春寒料峭都和她們無關似的。

顧石很享受這樣的惬意,這一個多月來在心裏堆積的一切,都随着溫泉水的洗滌變得稀薄了。

左荨笙看在眼裏,總算是放心了。

溫泉不能多泡,三人上岸後有些口幹舌燥,冰櫃裏疊了冰激淩,桌上還有果盤,柳愛一口氣吃了兩個。

“留點肚子,等下吃好吃的。”左荨笙拍下柳愛手裏的蘋果,恨鐵不成鋼。

正好前臺打來電話說晚餐已經準備好了,沈清濯談好了事,已經在餐廳等她們了。

三人還穿着浴袍,聞言手忙腳亂地開始穿衣。

等到達餐廳已經是四十分鐘以後了,因為左荨笙除了穿衣還要化妝。

沈清濯沒有一絲不耐煩,面對左荨笙他總有無限的耐心。

餐桌上除了沈清濯以外,還坐着岑旭白。

沈清濯給左荨笙介紹:“這位是環科影業的董事長,也是芳華集團的二少爺,岑旭白岑先生。下午我和他談一些事,聽說顧小姐也在,旭白說他和顧小姐是舊識,我就邀請他一同吃飯了。”

“你們認識?”左荨笙和柳愛齊齊問顧石。這位岑先生的家世一看就不凡,不知道和顧石是怎麽認識的。

“我們都是北湖人。”顧石不知道該如何解釋她和岑旭白的關系,只好含含糊糊地回答。

岑旭白聽了顧石的解釋就笑了:“阿石你怎麽這麽見外,我們認識也有十幾年了吧。”

這下連沈清濯都挑了挑眉。

左荨笙左看看右看看,覺得這裏面有故事,她不動聲色地岔開話題:“先吃飯吧,既然大家都認識我就不客氣了,顧石應該早就餓了吧。”

精致的餐點早就放在了桌上,幾人聞言就動起了筷子。

吃好飯,山莊裏有臺球室和別的活動,沈清濯拉着左荨笙回房間泡溫泉,柳愛想去參觀一下整個山莊,留下顧石和岑旭白。

“去逛逛吧。”岑旭白提議。

兩人一前一後走着,岑旭白邊走邊給顧石介紹山莊的景致,雖然晚上看不清楚,但是燈光影影綽綽,別有一番風味。

拐過一片竹林,有一個小小的露臺,放着望遠鏡和秋千。

“好久沒坐過了。”岑旭白和顧石一人坐一個秋千,“上一次坐秋千,也是和你一起。”

顧石很快就想到了在孤兒院的時光,岑旭白把秋千推的高高的,她很害怕,可她愣是憋着不出聲。

想到這裏,她忍不住笑了。

“你之前心情不好嗎?因為什麽?”岑旭白問道。

顧石沒想到岑旭白會問這個,略有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斟酌着答:“感情上的事吧。”

岑旭白哈哈大笑。

顧石不明白這有什麽好笑的。

“我忘了你只有十幾歲,最難捱的事也不過如此,等你到了我這個年紀,別的事就夠忙了,感情的事顯得多麽微不足道。”

“沒記錯的話,你連三十都不到吧。”顧石覺得奇怪,“怎麽說出來的話,像老頭子。”

岑旭白還是笑。

這麽一折騰,顧石的心情好了不少。

“你看。”岑旭白指着天空對顧石說,“站得高,離天就近了。天上的星星夠你看一輩子,地上的煩惱又算什麽。”

顧石聽他的話,擡頭看天,果然覺得星空近在眼前,她跳下秋千,從望遠鏡裏往外看,月亮的凹凸淨收眼底。

她又跑遠,再看星空,依舊浩瀚。

“啊!”顧石對着天空大喊一聲,回聲傳得老遠老遠。

“是不是心情好多了。”岑旭白起身站到顧石身後。

“嗯。”顧石邊看天邊往後退一步,不小心撞進岑旭白懷裏。

岑旭白沒有什麽尴尬,他扶住顧石的肩膀,像一個穩妥的兄長。

不知道為什麽,岑旭白總能把顧石從牢籠裏解放出來,他就像一顆啓明星,看到他就不會迷失方向。

“給我讀一讀詩吧,旭白哥哥。”陽光下的少年穿越時空與眼前這人重疊,和煦微笑的弧度,眼鏡裏的倒影都一摸一樣,讓顧石輕而易舉地回憶起兒時的昵稱。

那時候,顧石起初是硬着頭皮叫岑旭白全名的,不甘心,不示弱,只是後來漸漸地就變成了旭白哥哥。

風拂過竹林,發出沙沙的聲響。

岑旭白解下外套,披在顧石頭上。

溫潤的男聲在山谷的晚風裏顯得輕柔又寧靜:

My?desires?are?many?and?my?cry?is?pitiful,but?ever?didst?thou?save?me?by?hard?refusals;and?this?strong?mercy?has?been?wrought?into?my?life?through?and?through…..

周日,三人結束了周末的假期,返校上課。

“哎,從山莊出來再看看我們寝室,真的是狗窩啊狗窩。”柳愛盯着天花板感嘆。

左荨笙聽到“山莊”二字,一拍腦袋爬起來眼神八卦地看着顧石:“對了,你怎麽會和岑旭白認識。”

顧石閉着眼睛回答:“小時候在孤兒院,他作為義工來孤兒院教孩子們讀書識字,就這樣認識了。”

“青梅竹馬!”柳愛興致勃勃地過着棉被坐起。

“什麽和什麽呀,他只來了幾年後來就沒有聯系了。“

“哎,沒勁。”柳愛又躺了回去。

左荨笙暗暗琢磨,顧石回來後整個人又變得正常了,記得那天晚上顧石和那位岑先生聊了很久,之後仿佛變了個人似的,莫非這就是顧石的第二春?

回來的路上她悄悄問過沈清濯,那岑旭白的家世人品都沒的說,也沒有未婚妻,要是能和顧石成了,豈不是美滋滋。

不過沈清濯還說了,岑旭白是和母親姓的,他母親叫岑芳華,正是芳華集團的芳華,但是他的母親并沒有和芳華集團的董事長結婚。岑旭白的父親姓李,是有妻子的,還有個比岑旭白大的女兒和一個比岑旭白小的兒子。

這裏面的豪門辛秘就有的說了。

家裏還是複雜了點,估計對兒媳婦要求也很高吧,左荨笙左想右想,最後在不知不覺中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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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一天天過去,衛途深在南海已經有兩個月了,這兩個月裏,衛途深天天都在接受培訓,連飲食都受到安排。

兩個月的訓練效果顯著,衛途深看着比以前瘦了,但卻更健康。

培訓過後,衛途深就要正式開始工作了,內容也就是拍一些品牌電商的模特圖,或者一些小型宣傳片的錄制。

衛途深已經很習慣于閃光燈下的生活,出片率也很高,五月的時候,他拿到了第一筆工資。

衛途深拿到錢,卻沒有很高興,經紀人很欣賞地拍拍他的肩膀誇獎道:“年輕人不驕不躁,這點很好。”

衛途深得到了三天的假期,他想到狗爺也在南海,猶豫了很久,想發消息過去,但是發現通訊錄裏卻并沒有狗爺。

他才意識到,只不過換了一個號碼,但是他把過去的一切都隔絕了。

翻了翻微博,公司幫他注冊的賬號已經有五六千個粉絲了,他的微博博文不多,都是一些工作照和宣傳照,偶爾轉發一些合作過的攝影師的作品。

沒勁,無聊。

他仰倒在床上,床很松軟幹淨,不是膈人的木板,床單被套也是深藍色,沒有俗氣的牡丹花,窗外看去,是公寓樓下的小公園,沒有爬山虎。

天花板雪白,空白。

公寓不大,可是怎麽那麽空曠,沒有一絲溫暖的感覺。

衛途深翻出手機裏加密的文件裏的照片,這幾個月裏,看過無數遍,想過無數遍,念過無數遍。

不知道思念的那人啊,過得怎麽樣。沒有他的日子,應該很輕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