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夫妻 - 第 60 章 ☆、【六十】風波驟起

正當田如蜜在安穩生活中悄悄做着美夢時,一場出乎意料的劫數卻已悄悄降臨在了她頭上——那天她正像往常一樣做着簡單而營養的晚餐,一通急call卻驟然響起,電話那頭唐叔的聲音焦急得幾乎已經帶了哭腔:“小姐你快來XX醫院吧!老爺他病倒了,恐怕……恐怕是中風!”

大腦裏有什麽“轟”的一聲炸開,她雙腿浮了浮,下意識需要靠着櫥櫃來支撐自己——怎麽可能?這個總是精力充沛,意氣風發,甚至風流成性的男人……怎麽可能中風?她無法想象他眼歪嘴斜躺在床上一動都不能動的樣子,她真的無法想象——

她不知該如何形容自己此刻的感覺,她對他其實并沒有多少感情,平時走動得也不算勤,更何況那被抛棄的怨忿還沒有完全消除——可為什麽現在,她還是慌得手腳都不聽使喚了?

顧不得想太多了,她趕緊直奔大門而去,結果差點一頭撞上正準備開門進來的衛庭賢。他被她失魂落魄的模樣吓了一跳!問清原委後立刻火速把她拖上了車,晚飯都顧不得吃就直奔醫院而去。

在打開病房門扉前,田如蜜忽然有種落荒而逃的莫名沖動,身後一雙溫暖而有力的手,卻牢牢托住她的後背——

進去吧。他說,低穩的聲音忽然給了她力量。

情況比她一路胡思亂想的狀況相比其實要好得多,肖定邦只是偏癱,一只手和腳依然可以活動,除了顏面肌肉略有些僵硬抽搐,聲音也有些虛弱以外,大體上還沒到無法控制思路的糟糕狀态,看到她時甚至還費力地揮了揮手;蘇遙則安靜地坐在床頭,對他們禮貌而黯然地颔首。

田如蜜強打起精神過去向醫生打聽了一下狀況,又簡單地噓寒問暖了一番。肖定邦已然沒了往日的傲人精力,沒說幾句就乏得不行,自嘲兩句後很快陷入昏睡。田如蜜這才斂下勉強堆着的笑容,和蘇遙默默對了個眼色,一同步出了病房。衛庭賢拍了拍唐叔的肩示意他留下照看,然後随她們一起另找了地方說話。

“……三億?”田如蜜驚呆了。

“我也是剛知道……”蘇遙面色凝重:“你也知道,在投資和生意這塊他一向很自信,絕不可能來問我的意見。對他來說女人只要被養着就好,這次要不是他董秘急着跑來家裏找他,我根本就不知道他居然被房地産套進去這麽多……”

“那……”田如蜜急得幾乎語無倫次:“難道不能趕緊出手套現?哪怕損失一點也好過關廠啊!這種事關一間震十間,很快就會傳的沸沸揚揚,到時候……”

“沒用的,現在的新政策限定了極高的物業稅,為的就是盡快壓下房價,偏偏他收的又都不是普通公房,大部分都是連體別墅和高端公寓,這風口浪尖的誰會來當冤大頭?況且就算折一半價,工薪階層也買不起。”

田如蜜一聽心都涼了:“……不是說有內部消息嗎?怎麽……”

“他的消息源來自XX部部長,那人手頭好幾棟連體別墅壓着,不放假消息又怎麽能把爛攤子丢給他接?”蘇遙嘆了口氣,疲倦地擰住眉心,眼角餘光似有若無地瞥向衛庭賢;後者則面色沉重地沉思着,半晌——

“準備關哪一家?”

“他說先關J城那家,小地方就一家廠,離這裏也有距離,輻射效應可能不是那麽大。”蘇遙如實反饋:“只有縮小業務量,現有的流動資金才夠支撐,要是不關廠,很快就會有上家聽到風聲來催帳,到時候就真的要開天窗了。”

“現在流動資金的缺口大概是多少?”

“目前大約一千五到兩千萬,可能還會增加。”

衛庭賢微微沉吟,然後火速下了決定:“先別關廠,我來想辦法。”

蘇遙瞥了他一眼,欲言又止,卻終究是沒說什麽。

肖定邦睡得不安穩,時醒時睡地折騰了半晚上,田如蜜一直強裝笑顏地陪着他,衛庭賢則沉默着鞍前馬後料理各種雜事,包括打點醫務人員和護工等。兩人直到夜半時分才拖着疲倦的腳步回到家裏。

田如蜜既不去洗漱,也不說話,只是呆呆在沙發上坐着——三億這樣的數字,對于錢包裏很少超過300元現金的她來說幾乎是個天方夜譚!她呆怔着默數着零的個數,每數一個,心頭就咯噔一聲,頓時像被整個抛進了冰櫃,整個背脊都在嗖嗖冒冷氣。

衛庭賢沉默着坐到她身邊,有力的臂膀繞過她正微微顫抖的後背,寬厚的手掌嚴嚴實實地蓋住她的肩頭,握緊,輕輕揉動——

“別想太多,今天你也累了,睡吧。”

“我提醒過他,我……我真的聽你的話提醒過他!”她沮喪地眼眶都紅了:“早知道我應該再堅持一點的,我……”

“這不怪你,”他輕聲寬慰:“他這一路走來之所以能如此成功,靠的就是超人的堅持和自信,雖然現在似乎出了些偏差……但總有解決的辦法。”

她不知所措地望着他依舊溫柔而沉穩的俊顏,不知為什麽,竟真有讓她鎮定下來的力量。她試着把頭輕輕枕在他寬闊的胸膛上,那種如履薄冰的小心翼翼,卻被他忽然撫上她面頰的手打破。他輕輕柔柔地撫摩着她的側臉和頭發,另一只手一使勁,便将她整個攏在了懷裏——

“我在呢,”他低下頭碎碎地淺吻她頭頂的發絲,一下又一下:“別怕,沒什麽坎是過不去的……嗯?”

她愣愣地蜷在他懷裏,腦海中忽然閃過無數混亂的念頭——她并不怕自己被打回原形,反正千金小姐的日子她也從來沒習慣過。可如今父親進了醫院,肖氏的財政又出了這麽嚴重的狀況,她有沒有……有沒有可能連累他?

“衛庭賢……我不是很懂,你得和我說實話,肖氏現在的狀況會不會波及你的公司?”

他有些錯愕,但很快轉為莫名的笑:“你是不是小說看多了?[IN]和肖氏各做各的生意,八竿子都打不到一塊兒,能被波及什麽?”

他的話讓她稍稍安心了一些,可終究還是覺得不太妥當,于是她再次試探着開口:“其實沒關系的,要是你覺得不太好,我們可以先離婚——”

“田如蜜!”他的語氣陡然硬起來,臉色也冷得讓她一凜:“我再說最後一次,‘離婚’這兩個字,我從今以後都不想再從你嘴裏聽見!”

“……”她被他的眼神吓得縮了縮:“我只是說說……”

“不許說!”他收緊了懷抱,頓了好一會兒:“不是都說好了麽,一起過呗。”

她有點沒反應過來:“……啊?”

“就是……”他薄薄的面皮掩不住透出的紅,不覺尴尬地清清嗓子,視線也飄移起來:“‘離婚’這兩個字我這輩子都不會說,所以……你也不許說。”

半天沒等到她的反應,他不覺不安起來,只得偷偷用眼角餘光探看她的反應,卻未想看到一張完全呆滞的面孔——

田如蜜呆呆望着他充滿不自在的臉——這可能是她一生中最閃耀的瞬間,那是比“我愛你”更重的承諾!即使明知那裏面可能摻雜了幾分同情或責任,卻依然讓她狂喜到幾乎快要控制不住自己——

而這種喜悅,此刻卻被心底那無法抹去的隐隐的不安,蒙上了黑影……

“……你不要說話,這事就這麽定了。”見她沒有預料中的反應,他忽然有點擔心,只好不管不顧地重新把她攬實,以防聽到什麽不想聽的答案,就算說他鴕鳥他也認了……

他沉穩的心跳聲聲扣擊着她的耳膜,熟悉的體溫和氣息給她帶來一種而難以言喻的安全感,讓她無所适從的心終于一點點地安定下來。

那天晚上她很累,卻怎麽也睡不着,終于再次厚顏無恥地鑽進他暖和的懷裏;他也很有默契地密密圈住她,一下下撫摩着她的發,直到她倦極而眠。他卻想了很多很多,幾乎整夜未曾合眼。

肖氏恐怕有大麻煩了,其實究竟要怎麽處理危機,現在連他都不知道……他低頭望向懷裏略顯憔悴的她,心一陣陣微微抽疼,于是他低下頭,小心翼翼地吻她細碎的額發。

睡吧,好好睡,讓我來保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