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躍黑木崖 - 第 10 章 ☆、雕花鋪錦

被女人保護是一種恥辱,但也是一種幸福的恥辱。你在現實世界裏,錢第一,人品相貌第二。但在武俠世界裏,功夫第一,錢第二,人品相貌第三。王心平沒有一點武功,也真切體會到“百無一用是書生”這句話的道理。他非常憎惡童百熊之流的貪得無厭,想要制服楊蓮亭,趁神教大亂之際,索取錢財。他非常敬佩和感激足利柳月,這半天功夫兩次仗劍挺身而出保護自己。而自己卻總是很狼狽的逃離現場。在劉公公任我行和老者大戰之際,趁足利柳月和童百熊纏鬥之時,王心平一口氣跑到劉公公和任我行來的那片小樹林。突然一只手強有力的抓住了他的手臂。王心平回頭一看,是騰四海。

除了足利柳月和退思老人,在場的也只有騰四海對自己最安全了。什麽也沒多說,騰四海帶着王心平穿過樹林來到一塊石崖壁前,扭動機關,進了一個山洞。沿着山洞走了約莫半柱香的功夫來到洞內的又一處石壁,又是一個機關,石壁打開,卻到了三尊石砌墓墳堆,這地方王心平倒也認識,是昨日來找廚房的必經之路。原來這廚房和石墓所靠石壁的另一邊便是退思廬的境地。

“楊副教主,我們時間不多了,得快點走!”

“我們去哪?”

“離開黑木崖!”

“你說什麽?”王心平有些詫異,“下山唯一可用的電梯不是毀了麽,哦,就是那個鐵籠子,難道還有其他的下山密道?”

“沒有,黑木崖只有一條上下的路,已經炸掉了。”

“那怎麽離開,為什麽說時間不多了?”

騰四海沒有直接回答他的問題,繼續在前面引路。過了一會兒說道,“今日午時,黑木崖将灰飛煙滅,所有的人都得死!”

“你瘋了麽?什麽意思啊?你要炸平黑木崖麽?等等,是不是那個鐵籠也是你炸的?”

“這個黑木崖上所有人都要死!”

“你你你,你這是想帶我去哪兒?”

瘋了瘋了,這裏的人都瘋了,騰四海也瘋了。可是自己又能去哪兒呢?無奈,王心平只能跟着看看究竟。

又走了半柱香,來到了昨日最早王心平醒來的那個房間,也是在那裏他開始了整個的黑木崖之旅。推開木雕房門,只見裏面圓床粉帳內,斜躺着一個女人,這個女人身姿婀娜,手中正繡着花。

一提起繡花,王心平心中一陣泛嘔,別女人了,床上的人□□不離十,應該是東方不敗。

“蓮弟你來啦,喲,四海兄弟也來啦!”東方不敗頭也沒擡,繼續繡着花,似乎他早知道這兩人要來,又或是聽到兩人的腳步判斷出來人的身份。只是身為教主的東方不敗突然對一個小喽啰喊起兄弟,實在有些讓人意外,難道東方不敗知道一切都已公開,不再在楊蓮亭面前隐瞞什麽了。

“東方教主,你受傷了麽?我們剛才看到任我行在退思廬,你們是……”

“蓮弟,論單打獨鬥,任我行不是我的對手,”東方不敗任然沒有擡頭,邊繡花便說道,“只是他們太奸詐,任盈盈拿了蓮弟你的黑絲網巾,說你被炸死了,我一急分了心,中了任我行一掌。”

“那你現在不趕快躲起來療傷,還在這繡花,這裏太好找,你這萬一被他們發現了呢?”

“蓮弟,我繡好了,你快過來看。”東方不敗全然沒把生死放在眼裏,好像這繡花比他命還重要,“你看這龍袍,我為你繡好,這正面是我用金絲繡的真龍與鸾鳳雙嬉圖,龍是你,鳳是我,背面繡的是四朵花,‘紅葉石楠榆葉梅,玉堂春下賞紫薇,又到江南垂楊柳,蓮蓮玉婷不思回。’這可是花了我一天一夜時間沒合眼繡好的。以後你看到這些就能想起我和四位妹妹,等你登基之日,我們也将長伴你左右。”

“你不好好療傷,只怕任我行來了你抵擋不住啊!”王心平雖然覺得眼前這個人非男非女有些讓人惡心,但是看他做了這些又有些感動。

“任我行不來,我也活不長,我想這也是主公的意思。”東方不敗看了看騰四海。騰四海危坐一旁閉目養神。

“你說主公?你知道你父親還活着?”

“蓮弟,很多事情你不知道,你也不用知道,我東方不敗只恨自己不是女人,不能為你生個孩子,你四個婢女,唯有小桃紅我饒過她一命,因為她肚子裏有了你的孩子,這應該是我們的孩子。蓮弟,你想好名字了麽?”

不要這樣啊……

“東方教主,你胸懷大志,不該這麽婆婆媽媽的,當初你開始大戰任我行時念得那首詩我就覺得雖然寫的有些變态,但是很有氣概!”王心平感到騰四海以一種詫異的眼神看着自己,擔心自己的大膽招來東方不敗的怒氣。

“十年功業繡花成,霸業雄心唯一針,腥風血雨豪傑墓,我自拈花笑紅塵。”東方不敗似乎感覺累了,又斜躺了下去,閉目輕頌這首詩。“江湖有幾人懂我東方不敗呢?”

一片寂靜,死一般的寂靜。

“蓮弟,你要保管好這件袍子,這是足利柳月帶來的‘櫻花盔甲’,起辇谷的藏寶圖就在裏面,日後要成大業,可去起辇谷完成主公的心願。”東方不敗講話越來越無力,“蓮弟,我的心脈被任我行震斷了,時日無多了,我好像聽你再唱那首《六張機》。”

“這個,我不會唱啊。”

“我感到有好多好多的燈籠在我周圍,蓮弟,你不要離開我……蓮弟…….雕花鋪錦未離披。蘭房別有留春計,爐添小篆,日長一線,相對繡工遲……”後面是一段曲子,東方不敗哼着哼着沒了聲音。看樣子是斷了氣。

王心平有些心酸,東方不敗是一代枭雄,只是他被紅塵孽情所迷惑困擾,死的時候是那麽的凄婉。古往今來,愛情這玩意兒可以沖破生死,超越時間,為什麽不能跨過性別呢?

騰四海走近王心平,突然跪下:“太子殿下,請受四海一拜!”

“你說什麽?太子殿下?楊蓮亭是朱文奎?”

“時間不多了,我的命還有一個多時辰,主公讓我有生之年必須完成兩件事,一是讓東方不敗必須死,一是讓太子殿下您逃離黑木崖!”

“等等等等,一個個來,”王心平這兩天受過太多的驚,此刻反而坦然了。“第一,有生之年?你的毒不是被主公逼出來了麽,為什麽我們不一起跑,你的命為什麽只有一個多時辰?”

“主公只能幫我續命,無法徹底救我。”

“第二,你說我是‘朱文奎’。”

“正是,東方不敗只是主公用來掩人耳目的,現在東廠知道東方不敗是太子殿下,一定會飛鴿傳書到朝廷,東方不敗死了,屬下死了,主公死了,以後沒有人知道太子殿下的身份了。”這朱允炆真是高人啊,為了讓自己後代安全,布了這麽大一個局。

“主公死了?”

“去退思廬的劉公公、任我行都是我引進去的,這也是主公的意思,主公此役只求一死。”

王心平有些心傷,雖然自己不是楊蓮亭也不是朱文奎,但是這悲壯的一切好像又真真切切發生在自己身上。

“第三,你說這黑木崖的人都得死?要炸平黑木崖?你有那麽多火藥炸麽?”

“黑木崖山裏本身就是磷礦,白磷為主,一點就燃,炸平黑木崖不需要太多的火藥,主公此事已謀劃十多年了。現在離爆炸不到一個時辰了。”

“第四,這起辇之盟是什麽意思?”

“屬下不知,只是起辇谷是傳說中的成吉思汗的陵墓,據傳有大量寶藏,得之者可取天下。”

“第五,那個老人是任我行的師傅?他和日月神教什麽關系?你為什麽死心塌地跟随他?”

“建文四年‘靖難之役’後,主公逃至武當,拜張三豐為師,化名張退思,道號上元子。建文十二年,主公怕自己身份會拖累武當,離開武當,來到黑木崖創立了日月神教,而任我行、東方不敗和童百熊當時只是打家劫舍的山賊,被主公收服。屬下少時家中貧窮,四歲被叔叔送入泉州少林,十九歲時被師兄污蔑偷看女香主也就是小桃紅洗澡,被逐出少林,後遇到山賊被主公救下,自此跟随主公已經十二年了。”

“好吧,那我該如何離開黑木崖?”

“牆上有一副南唐《重屏會棋圖》,圖後有機關,開了地道通往崖頂,頂上有一塊教主用來祭祀占蔔的墓碑,離開黑木崖的方法就在墓碑後。”

“你和我一起下山吧,趁還有時間,我們下了山找個名醫幫你去毒。”

“謝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多保重,四海不能離開黑木崖!”

“你要去找主公?”

“我要去找小桃紅,她被炸死了,和肚裏的孩子,”說道這,騰四海有些哽咽,“小桃紅和我青梅竹馬,後來她來伺候太子殿下,我們就不能在一起了……”

騰四海突然又拜了下去,“屬下對不起太子殿下,小桃紅肚子裏的孩子是四海的,屬下死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