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目前皇宮裏地位最高的人,孟溪緣現在跟以前沒名沒姓的時候可不一樣了,現在是正兒八經的主子。
不過不太好的一點就是,因為行宮裏剩下的除了骊陽外就只有宮人了,每天除了跟骊陽說說話,其他人都躲着她。
行宮裏的宮人們心裏更苦。
他們誰能想到一個被皇帝遺忘的公主,居然在時隔這麽多年後還能獲得皇帝的寵愛呢?
行宮裏這些老人們,哪個還沒有欺負過孟溪緣母女倆呢?這會兒見她翻身了,擔心她留下來是為了跟她們算賬,這不就有多遠躲多遠,一點兒都不敢往他跟前湊的。
也就只有莊嬷嬷,主動來找了她好幾次,詢問她有沒有什麽需要添置的東西,還有要不要撥幾個人來伺候等等。
孟溪緣身邊目前依舊只有阿芙一個伺候的人,之前在歸元殿偏殿住着的時候,倒是有幾個皇帝身邊的宮女伺候,但是皇帝回宮,自然沒人願意留下,無非是擔心跟着她以後回不去皇宮只能留在這裏了。孟溪緣表示很理解,便讓她們回去了。
現在她住的院子雖然比以前住的地方更大更舒服一點兒,不過身邊有一個人伺候也覺得足夠了,倒是沒必要再添人手,所以拒絕了莊嬷嬷的好意。
但是不知道莊嬷嬷是怎麽想得,最後竟然将孫女紅兒送來了,說是來伺候她的。
紅兒有些拘謹的站在孟溪緣的面前,沒有了以往的活潑勁兒,應該是在家裏的時候被莊嬷嬷叮囑過了。
孟溪緣想說不需要的,莊嬷嬷卻深深行了一禮,随後語重心長的道,“老奴知道殿下不想要旁人伺候,可是殿下如今是公主之軀,金枝玉葉,往後不管是回皇宮還是嫁人,身邊必定都少不了伺候的人,殿下若不培養自己信得過的人在占住位置,日後必定會被塞旁人的眼線,到時候可就不是殿下覺得不自在的問題了,說不定還會有危險!”
莊嬷嬷說完後便低下了頭,這些陰私其實算不得什麽秘密,只是她這樣說出來就有議論皇室的嫌疑,她能冒險說出來,算得上是對孟溪緣掏心掏肺了。
孟溪緣深深的看她一眼,心中其實是有震驚的。
她知道莊嬷嬷說的沒錯,她不可能一輩子留在行宮裏搞科研。
且不說技術上能不能實現,皇室中人也不會任由她留在這裏的,會被認為丢了皇室的顏面吧!
之前她盡量不去想這些,可是現在好像不是逃避就能解決的問題了。
臉莊嬷嬷都能想到的這些,宮裏的貴人們怎麽可能想不到?特別是她好像還得罪了貴妃一家子。
雖然沁月公主的所作所為可以說是自作自受,但是皇宮本來也不是什麽講道理的地方,對方恨她的心思幾乎是寫在臉上了。
孟溪緣嘆了口氣,最終還是收下了紅兒。
紅兒是個八歲的小姑娘,這樣的小姑娘在孟溪緣看來還應該在家裏受長輩疼愛,可是她卻要出來伺候旁人了。
“殿下在想什麽?”莊嬷嬷走後,紅兒顯得放松了一些,不過依舊十分規矩的站在孟溪緣的面前等着吩咐,被孟溪緣瞧得小臉都紅了才問道。
“紅兒年紀還小吧?你祖母把你送到我這裏來,紅兒會不會覺得受了委屈?”孟溪緣手肘撐在桌子上,捧着臉問道。
紅兒聞言先是疑惑的眨了眨眼睛,随後才規規矩矩的道,“紅兒年紀不小了哦,在我們村上,跟紅兒一般大的孩子都要幫家裏幹活兒的。而且跟着殿下是紅兒的福分,怎麽會覺得受委屈呢?”
看得出來,紅兒這番話是發自肺腑的。
可越是這樣孟溪緣越是覺得心裏不舒服,想說些什麽,又覺得說了眼前的小姑娘大概也理解不了,最終還是作罷了。
女孩子應該讀書,應該獨立自強什麽的這種話,在目前的這種環境下,灌輸給紅兒只怕才是害了她。
孟溪緣其實沒啥大的追求,只求平安健康、安安穩穩的過日子就夠了。
秋收前的這段時間其實孟溪緣要做的事情并不多,于是每天就是跟骊陽一起逛逛行宮跑跑步,早晚打打球,一起看着夕陽說說話,一起做飯、一起吃飯,就好像所有平凡的夫妻那樣……
孟溪緣在意識到自己與骊陽的狀态有點兒不對勁的時候,臉一下子就紅了。
她開始回憶兩人的相處怎麽會變成這樣的。
好像一開始是骊陽每天一大早起來就跑來她的院子裏站崗,說什麽要盡自己的職責。
孟溪緣拗不過他,只能随他去了,從此骊陽對她幾乎是寸步不離的保護。
這種情況,不管孟溪緣是想要說話聊天,還是打球跑步,都只能跟他一起了。
骊陽的院子裏沒有設小廚房,似乎也沒有留伺候的人,所以孟溪緣只能包吃,有時候她親自下廚,骊陽還會來打下手,搞得廚房都沒有阿芙跟小紅的立足之地了。
骊陽沒有任何逾矩的地方,孟溪緣也就沒察覺到兩人的相處方式有什麽不對勁的,直到現在。
骊陽看着正打着球突然僵住的孟溪緣,還以為她怎麽了,趕忙跑過來問道,“你怎麽了?不舒服嗎?”
孟溪緣的思緒被打斷,她看了骊陽一眼,欲言又止,最後丢下拍子道,“今天不玩兒了,我先回去了。”
“我找人去找大夫來給你看看,莫不是中暑了吧?”雖說已經入秋了,但是秋老虎的威力依舊不可小觑,骊陽緊張的道。
孟溪緣突然停下腳步,她轉頭看向骊陽,眼神中似乎有光,“作為一個護衛,你似乎過于盡職盡責了吧?在我這邊表現,父皇也不會知道的,你大可不必!”
骊陽擔憂的臉色一下子變得有些難看,臉色變了又變,最後才幾乎咬牙切齒的道,“殿下這是看不出來嗎?殿下竟然以為我是想要表現給陛下看才做這一切的?”
被骊陽盯着質問,孟溪緣有些心虛的避開了視線,嘴硬道,“那你幹嘛每天跟着我?這裏好歹是皇家行宮,也沒有那麽危險吧!”
孟溪緣心底裏有一個想法,但是卻說不出口,只能想着辦法引導他開口。
骊陽見她不敢看自己,臉上還紅紅的,突然意識到她想要表達的意識,想了想道,“今日是中秋節,我帶你去京城看花燈怎麽樣?”
孟溪緣一下子對上了他的視線,驚喜的道,“我能去京城嗎?”
問完之後又有點兒猶豫了,為難的道,“被發現了會不會有麻煩?”
骊陽笑了起來,眼中帶着溫暖的光,“有我在,不會被發現的。”
得了保證,孟溪緣還有什麽猶豫的,她一向愛湊這樣的熱鬧,早忘記了剛剛兩人差點兒吵起來的事情,高高興興的去準備了。
阿芙聽到她說要去京城看花燈,頓時十分緊張,“殿下,這不好吧?外頭很危險的,要是被行刺了怎麽辦?要是被人拐走了怎麽辦?要是被人發現了怎麽辦?還有皇宮那邊,若是消息傳過去了,只怕陛下也會怪罪殿下的,這可怎麽辦……”
孟溪緣都快被阿芙一連串的“怎麽辦”搞暈了,頓時擡手制止她。
“好了好了,哪有你說的那麽危險?我又不是什麽大人物,誰會來行刺我?再說了,還有骊公子一起呢,不會有事的。”
孟溪緣這會兒就是太高興了,随口安慰阿芙的。
可是說完後她就後悔了,好像剛剛自己一不小心立了flag。
這樣想着,孟溪緣急忙抓着阿芙的肩膀,嚴肅的道,“我此去必定兇險重重,若是我回不來的話,你就帶着我的家當去找莊嬷嬷,讓她放你出宮,以後再宮外好好生活!”
“殿下!”阿芙剛剛只是有些擔心,現在卻被孟溪緣這一手搞懵了,腿一軟就坐在了地上。
孟溪緣無奈的扶起她,又叫來一旁的紅兒囑咐道,“帶她去休息吧。”
紅兒還小,不懂那麽多,扶着腿軟的阿芙走了。
孟溪緣之前一直說不會有事的時候,阿芙還很擔心她的安危。可是聽了她之後的那番話又覺得公主說不定有什麽謀劃,雖然心裏怕得不得了,可卻沒有再敢出言阻攔了。
孟溪緣梳了一個半披散半紮起來的公主頭,又換了一身輕便舒服的衣裳,化了個淡妝,收拾好之後就高高興興的去找骊陽帶她去京城逛花燈了。
雖然剛剛不小心立了個flag,但是機智如她,馬上又立了個反向flag,應該抵了。
骊陽看到孟溪緣只覺得眼前一亮,她今天的穿着打扮都與以往不同,若說以往的孟溪緣如出水芙蓉清新淡雅,那麽現在的她就猶如含苞待放的花骨朵,瞧着就十分嬌俏可愛。
“走吧!”孟溪緣笑眯眯的瞧着骊陽,心裏卻已經開始瘋狂尖叫,實在是他現在的樣子太帥氣,簡直長在了她的審美上。
骊陽也是特意收拾過自己的,他本身就長得帥氣俊朗,又穿了一身玄色衣衫,在衣擺和袖口處都有用銀色的線繡的葉子形狀的圖案。長發用白色的玉冠簡單的束在頭頂,手中拿着一把銀色劍鞘的寶劍。
整個人看上去似乎都在往外冒着寒氣,清冷絕倫貴氣逼人,而偏偏一雙眼睛中又帶着笑意,只看上一眼,便覺得冬去春來,讓人不自覺的沉淪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