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書七零懷上大佬的崽兒 - 第 37 章 狼崽子不裝了

第37章  狼崽子不裝了

窗外, 樟樹的芳香氣味鑽進卧室裏。

充滿愛意氣味的房間中,嬌小的女人被套上男人的綠襯衫露出兩條皎潔修長的腿。

顧毅刃扣上腰帶,俯下身在她柔嫩的唇上掃了掃,回味着激烈迸發的昨夜。

雨已經完全停止, 推開窗戶, 清新的氣息撲面而來。

大雜院裏還無人起來, 顧毅刃到外面燒好水灌在暖壺裏, 又進到卧室裏愛憐地親了親她的臉頰。

他伸手揩着眼尾的嫣紅,如花般燦爛綻放的紅暈, 伴随着淚珠仿佛不知道停歇。

他戀戀不舍地要離開, 蘇柳荷緩緩地撐起手臂用啞了的嗓子說:“要走?”

顧毅刃把她攬在懷裏眷戀地親了親額頭:“還有畢業考核要準備,昨晚上本來要回學校。”

蘇柳荷掀開毛巾被看了眼身上, 惱火地說:“這輩子別想再吃韭菜了。”

顧毅刃笑了笑說:“我建議你可以适當的鍛煉一下身體。”

蘇柳荷送他到門邊,等他離開,反應過來後羞惱地說:“誰會因為這種事專門鍛煉身體。”

她身上難受睡不着, 将盆拿到卧室裏兌着熱水擦拭着身體, 手臂疲憊的不想擡起來。

不過今天還有重要的事情要做,蘇柳荷強打精神,随便兌付了點早餐。

她今天不适合騎自行車, 坐公交車來到火車站。

“同志, 請問到泉州的火車票怎麽買?”

售票員隔着玻璃伸出手:“介紹信。”

“現在還要介紹信?”

“沒介紹信給不了票, 下一個!”

蘇柳荷啞然,趕緊把位置讓給後面排隊的人。

她仿佛一抹靓麗色彩, 渾身散發着熟透的果實香氣, 已和做姑娘時不同, 走路擺胯多了些性感而不自知的風姿。

蘇柳荷在火車站大廳的時刻表上找到去往泉州的班次,一周一趟, 是綠皮慢車。過去車票并不貴,需要五元七角錢,但路途遙遠,穿越一千五百多公裏,要消耗三天時間。

“好在有直達的車。”蘇蘇柳慶幸自己在京市,許多列車的始發站都是這裏。不少小地方的人都要在京市火車站中轉。

她了解情況後,回到大雜院,迎面遇上肖婷婷。

肖婷婷也穿着連衣裙,在話劇院上班穿着也變得端正,盤在腦後釵着木釵。去年初肖婷婷通過考核正式成為話劇院的演員。目前演的都是些沒幾句臺詞的小角色。

蘇柳荷瞧着這副打扮眼熟,倆人并沒說話,相□□點頭,維持着客氣。

回到小屋裏,又睡了一下午。

顧毅刃太磨人,明明對她是百依百順的性子,開始還忍得住後來她怎麽求都不行。

蘇柳荷打了個寒顫,忽然想起顧毅刃的話,讓她鍛煉身體。

“禽獸。”

蘇柳荷紅着臉把床單換了,先沒有力氣洗。但也不敢讓人随便看見,就藏在門口的竹筐裏用髒衣服蓋住。

顧毅刃的綠襯衫還挂在門口,蘇柳荷想了又想,把襯衫換上,蜷縮着身子又補了一覺。

這一覺睡到周一清晨,餓着肚子醒過來。吃過東西提早到了辦公室。

她交出的設計圖王姐已經批了,下一季秋冬服裝基本定下來,只有些小改動。

工作上暫時輕松起來,腦子裏不受控制地想念着顧毅刃。

她撐着下巴發呆,面前的熱茶變涼了,電風扇被孫喬治悄悄搬走子,小助理偷偷往嘴巴裏塞魚片,她全都沒發現。

中午吃飯時候通知下午開會,這是最好的溜號機會。蘇柳荷找到會議室後面遠遠地待着,望着窗外夏風吹拂過沙沙聲的樹葉,恍然發覺自己在這裏已經快三年。

這麽些天,總算有個好消息。

小助理通過廠裏的實習工考核,正式轉正成為第二名女性設計師。

下班之前,蘇柳荷帶着她到銷售部轉一圈,把這個月的銷售數據拿到手教她怎麽看。

廠裏設計師不光要擔任設計職責還得研究市場品類的銷售情況。

吳組長殷勤地過來說:“我叫櫃臺上的同事都幫着推薦你的成衣呢。你看,廠裏這個月銷售,你的設計又是第一名。”

胡芳芳已經成為棉料組的組長,跟吳組長現如今平起平坐,說話更不會捧着吳組長:“人家本來設計就好,還用得上你幫忙推銷?沒見着外面排長隊的都是要買蘇師傅的成衣的?”

蘇柳荷抿唇笑着說:“芳芳,上次你給我的推薦的棉料不錯,謝謝你啊。”

胡芳芳說:“都是同事,舉手之勞。”

蘇柳荷喜歡她這副态度,不卑不亢跟她很投緣。

“蘇師傅,你對象來啦。”小助理羞着臉看着英俊的顧毅刃站在銷售部外面等着蘇柳荷。

蘇柳荷站在櫃臺旁,仿佛看到剛到這裏時,顧毅刃也是這樣老過來接她下班。

“那我先走一步,你忙完也先回去吧。”

蘇柳荷巴不得能多看顧毅刃幾眼,屁颠颠地跑過去,要不是銷售部門口好多排隊的人,她都要撲上去抱着他。

顧毅刃從軍校趕回來,瞧着她氣色前所未有的好,唇角止不住笑意。

他摸着兜裏的紅絲絨盒,慢悠悠地說:“有家私人餐館還不錯,要不要過去嘗嘗?”

蘇柳荷神情一愣,垂下頭踢着鞋尖說:“我不想吃外面的飯菜,想讓你做給我吃。”

顧毅刃頓了下,又問了一遍:“真不去?”

蘇柳荷說:“嗯,今天還是有點累。”

顧毅刃體恤蘇柳荷初經人事,那邊不去就不去,就是浪費顧孝文的一片好意,提前幫忙做了浪漫布置。

倆人一起到供銷社買了條魚,蘇柳荷也不看價格,買得最新鮮的黃花魚。又買到鹵牛肉和櫻桃幹,一起讓顧毅刃提着往大雜院去。

剛進去,金豆兒噠噠噠跑過來說:“花仙子,你怎麽給我媽媽那麽多漂亮的裙子呀?”

蘇柳荷忙說:“那是廠裏做的樣衣,大大小小都有點瑕疵,你媽媽不介意就好。”

顧毅刃提着菜先到廚棚裏處理,聽到劉燕過來說:“哪有什麽瑕疵,我看就腰比我的小了些,質量不比你身上的差,我想着你要是穿肯定合适。喏,給你,這是我們老家的臘豬腿,足足二十斤的肉,挂在屋裏能讓你跟小顧吃上一年。”

蘇柳荷只想把自己的行李輕簡一些,那些樣衣要是不給劉燕按在往常都是留給她自己穿的。她已經打定主意要去泉州告發他們,自然不會把這些帶過去,只要換洗的兩套就足夠了。

“我屋裏要做衣服沒地方放,不然還放你家裏,我要吃咱們一起做。金豆兒饞肉了也能吃。”

劉燕想了想說:“也是,你屋裏東西金貴沾上油就不好弄了。”

顧毅刃很快做好飯菜,他們倆人面對面靜靜地吃着。

蘇柳荷主動給顧毅刃夾了幾筷子,笑着說:“自己做的還不和胃口?”

顧毅刃笑了笑說:“本來是有備而來,現在又覺得唐突了。”

蘇柳荷心裏咯噔一下,她又不傻,當然知道顧毅刃一而再再而三想要争取的是什麽。

她故意曲解顧毅刃的意思說:“是上次說旅游的事?…我最近工作壓力挺大的,暫時沒其他考慮。”

顧毅刃知道她會明白,執着地說:“可我馬上要走了。”

蘇柳荷站起來,走到他背後抱着将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說:“我想把今年做完再去找你。”說完親昵的貼了貼顧毅刃的臉,小手也不老實,往他衣領裏伸。

顧毅刃抓着她的手腕說:“拿結婚證不耽誤你工作吧?”

蘇柳荷抽回手:“我還沒準備好。”

顧毅刃臉色不大好看,站起來低頭看着她說:“我離開的日子定了,下個月一號。”

“嗯。”蘇柳荷低着頭不說話。

顧毅刃煩躁不堪,在客廳裏走來走去,問她:“我認為咱們在一起這段日子感情發展的很順利。并沒有感情問題、生活問題也沒有作風問題。可以告訴我,是什麽原因讓你一再的逃避和我結婚嗎?”

他伸手托起蘇柳荷的下巴:“你看着我說出你的真心話。”

蘇柳荷咽了咽吐沫,推開他的手說:“的确是工作壓力太大。我跟孫喬治在競争主設計師的位置。以後我随軍,也不能成天在家無所事事,能有個主設計師的經驗,對找工作都是有好處的。”

顧毅刃與她相處這麽久,第一次對她伸出手做出阻止繼續說下去的手勢:“好,我明白了。希望你早日成為主設計師。”

“你幹什麽去?”蘇柳荷見顧毅刃奪門而出,追上去想要抓着他的袖子,卻被他甩開。

蘇柳荷怔怔地看着他離開的背影無所适從。

院子裏站在樟樹下撿樹葉的金豆兒吓得小臉都白了:“花仙子你跟園丁哥哥吵架了嗎?”

蘇柳荷強顏歡笑地說:“不是,他有事先走了*七*七*整*理,我們沒有吵架。”

蘇柳荷回到客廳裏,坐在顧毅刃剛才的位置上,眼淚止不住地落下來。

她抽抽搭搭地想着顧毅刃怎麽這麽狠的心,說走就走了。

然後又想到是自己對不起他,哭得更洶湧澎湃了。

“你為什麽要哭?”

低沉的聲音再次出現在門口,顧毅刃到底不忍将她抛在這裏,鐵青着臉問:“告訴我,你哭什麽?”

蘇柳荷抹着眼淚,正要說話,顧毅刃已經走過來強硬地擡起她的下巴吻了上來。

謊言會伴随着更多的謊言,顧毅刃的吻堵住她呼之欲出的話。

一吻過後,顧毅刃摸着她的發絲說:“我想是我給你壓力太大。聽說有些女同志在邁入婚姻之前會有恐慌情緒。蘇柳荷,我願意等。”

蘇柳荷心疼不已,抱着他的脖頸親了又親。

……

幾天後。

棉二廠大門貨車排隊進出,蘇柳荷用手帕捂着口鼻來到王春鳳的辦公室。

蘇柳荷聽說王春鳳要去福州出差,她馬上機靈起來跑來問:“是那邊簪花漂亮想要學習嗎?”

“你也知道這個啊?福州的鮮花節,待嫁娘子會在頭上簪滿漂亮的鮮花。家家戶戶還會把一年裏織出的最漂亮的布匹拿來穿在她們身上。”

王春鳳本來是打算過去,可是這邊走不開,遺憾地說:“我本來想着咱們二廠可以做些民族特色的面料圖案,可是領導臨時給任務,今年福州鮮花節恐怕去不成了。”

蘇柳荷在火車站列車表上看到福州在泉州的下一站!要是能去福州豈不是更好,介紹信開到福州她從泉州下車神不知鬼不覺!

“王姐,秋款已經定下來,我正好手頭上沒事不如讓我去一趟?”

蘇柳荷自薦道:“我也聽說那邊手工粗布傳承百年,顏色鮮豔不黯淡,正适合這兩年市場上的流行趨勢。”

王春鳳疑惑地說:“好是好,不過你不是不願意追求市場潮流嗎?怎麽忽然轉性要趕潮流了?”

蘇柳荷笑着說:“我也不瞞你說,我是靈感枯竭想要出遠門轉轉。”

王春鳳笑着說:“那你行嗎?圖樣事小,只不過是我的想法而已。可那邊不是一般的遠,出了事叫天天不應的啊。”

蘇柳荷拍着胸脯說:“你放心,我出門可警醒呢。”

既然蘇柳荷這樣說,王春鳳就給她開了介紹信:“你打算什麽時候去?”

蘇柳荷肯定要等送顧毅刃離開後再去,可王春鳳說:“他們那邊火車票不好買,一周只有一次,最晚九月一號你必須動身。”

蘇柳荷聽售票員說過這件事,狠下心說:“那就九月一號吧,正好這幾天我準備一下。”說完她又跟王春鳳說:“王姐,我怕有人嫉妒我,麻煩你先幫我保密啊。”

王春鳳點頭笑着說:“這點事沒什麽好保密的,但你要說了,我肯定不會特意跟他說。”

得了滿意的答複,還喜得介紹信,蘇柳荷下班以後自行車要踩出火星子,飛快地趕往火車站買票。

“介紹信。”

“給。”

“最後一張上鋪,六元一角。”

“謝謝,我要了。”

給了介紹信,蘇柳荷這次順利拿到火車票。紅色的小卡片将成為她人生的重大轉折點。

距離九月一日還有五天時間,蘇柳荷開始整裝收尾。

她先寫好辭職信,還畫好一批新圖樣打算走之後叫小助理交給王春鳳,用來彌補這次她不能去福州的損失。

然後把冬季的服裝設計做好,交給小助理讓她到時候制作出來,免得冬季沒有跟上來的設計師讓櫃臺開天窗。

工作的事情安頓好,她又把小屋裏藏着的鹹菜壇交給劉燕,讓她幫忙保管,免得鹹菜壇丢失那損失就大了。

劉燕覺得很奇怪,以為是什麽寶貝壇子。端詳着也看不出與衆不同的地方:“你怎麽不親手拿給顧孝文同志?”

蘇柳荷了解劉燕的性格,她信得過劉燕:“我要出差幾天,他着急要。”

“行,保證完成任務。”劉燕捧着鹹菜壇回去,也不敢随意動彈,塞到衣櫃的角落裏,還用衣服包裹住了。

蘇柳荷進到屋裏以後,拉開燈寫了封信,是給顧毅刃的。

讓顧毅刃不要去找她,小屋裏的一切歸他處理。

反正顧毅刃到時候也走了,只能顧孝文來,顧毅刃不親自面對,也就不會睹物思人。

信裏說明鹹菜壇在劉燕大姐那裏,讓他找到後上交給國家,也算是她給國家的貢獻,不白讓國家養育一回。

最後跟顧毅刃道歉,說她找到父母,要跟他們遠走高飛,以後不再見面。還跟他“坦白”自己并不是愛他,就是一時糊塗饞他的身子,希望他不要太放在心上。

信尾祝他青雲直上,早日找到另外一半,成家立業、兒女雙全、幸福安康。括弧千萬不要找她反括弧。

這封信寫完,蘇柳荷已經不會流眼淚了。

她愣愣地坐在桌邊望着這封告別信,呆了一夜。

後面幾天,蘇柳荷一直惴惴不安,連遲鈍的小助理都看出她的不對勁兒。她推說自己例假來不舒适,硬着頭皮繼續上班。

八月的最後一天,蘇柳荷去顧家小洋樓吃送行飯。飯桌上氣氛還是不錯,其樂融融的。每當看到佟虹雁和顧司令倆人相親相愛的模樣,蘇柳荷鼻子就發酸。如果不是因為她父母,她跟顧毅刃也會琴瑟和鳴吧。

蘇柳荷把佟虹雁給她的那對翡翠镯子藏在一個花瓶裏,這東西她敢戴出去,轉頭就得讓人撸下來。還不如物歸原主,佟虹雁以後也好給下個兒媳婦。

蘇柳荷覺得自己神不知鬼不覺地布置好一切,當天晚上跟顧毅刃在他的卧室滾了半夜。

顧毅刃格外眷戀溫柔,早上起來,蘇柳荷覺得身上全被他的吻标記過了。

顧毅刃的火車票在上午十點,蘇柳荷的在二十點。

顧毅刃已經換上挺括的授銜軍裝,站在站臺上意氣風發格外耀眼。許多旅客同志們,與他擦肩而過都忍不住回頭。

顧司令一家都過來送行,連阿武和小李都來了。

顧孝文笑得比哭得還難看,讓顧毅刃放心得去,父母有他伺候着。惹得顧毅刃想要抽他。他去軍營又不是去黃泉,哭哭啼啼不像話。

“是啊,基層鍛煉也就兩年,以後還會挪地方。”佟虹雁在顧司令身邊大半輩子,對此很懂:“要是表現好,回京市部隊在你爸手下幹也是可以的嘛。”

顧司令沒表态,但臉上的笑容暴露出他此刻的驕傲。他站在顧毅刃面前幫他整理軍容,拍拍他的肩膀說:“不愧是我的兒子,我那幫老夥計都羨慕我啊。哈哈,去吧,天高任鳥飛!咱們家以後你就是頂梁柱啊。”

佟虹雁捅咕他一下,顧司令看了眼蘇柳荷笑着說:“你們兩個小年輕的先說着,我們在車裏等你。”

這裏是始發車,距離發車還有十多分鐘。

蘇柳荷覺得面前的顧毅刃與她夢中所想象的一模一樣,年輕俊朗、意氣風發,他堅定的眼神能讓他破除千難萬阻,能讓他成為國家的棟梁,顧司令的完美接班人。

顧毅刃站在蘇柳荷面前,深邃的眼神看着她,靜靜地不說話,眼裏只有她。

蘇柳荷兜裏還揣着火車票,昨天去小洋樓前把行李放在儲存窗口。

待會顧毅刃一走,她去找顧司令和佟虹雁扯個理由讓他們先走,她轉頭可以從進站口驗票候車。

顧毅刃語調不高,卻很溫和:“手表戴着嗎?”

蘇柳荷伸出手腕,顧毅刃摩挲着表盤短促地笑了下:“的确很适合你。有一個說法,戴着對象的手表,可以讓對方分分秒秒都想着自己,你覺得對嗎?”

蘇柳荷只想哄着顧毅刃快點上車,她舔舔唇,嗓子有點沙啞地說:“對。”

顧毅刃又笑了:“蘇柳荷,這輩子你都會陪着我,做我的人對嗎?”

蘇柳荷猶豫了一下,沒發覺顧毅刃溫和的外表下,深邃的眼神幽深地看向她。

“對。”

聽到這個答案,顧毅刃眼神暗了暗。他飛快地拉過蘇柳荷在她額頭落下輕吻,一閃而過的親吻蘇柳荷還沒反應過來,顧毅刃已經松開她:“快去吧。”

蘇柳荷站在原地說:“你先上車,我看着你上車再走。”

顧毅刃伸手捏着她的下巴,審視着她的表情,随即放開手笑着說:“好。”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錯覺,這次長久的分別,顧毅刃居然表現的很平靜,沒太多分別的悲傷。

不過他一直堅信自己過幾個月就會過去,這樣說來也是可以理解。

蘇柳荷見他提着軍用包,頭也不回地上了火車,她的心忽然如刀割一樣難受。

她在站臺上跑着往他的卧鋪去,明明那麽近,卻又那麽遠。

顧毅刃放好行李,坐在窗戶邊望着蘇柳荷。他甚至連手都沒擡,眼看着火車長鳴,漸漸啓動,顧毅刃用口型告訴她:“我等你。”

蘇柳荷瞬間淚如雨下,站在原地瘋狂地勾勒着他的面孔。

從此一生,恐怕再也見不到了。

她從火車站出來,見到顧家人,他們都以為是這次短暫離開讓她哭泣的,其實她難過的是永久的分別。

“那你去那邊等,我瞧着出站口就在不遠。”聽到蘇柳荷還要等老鄉,顧孝文指着一個方向說:“那邊樹下面陰涼,我從前老在那下面蹲着。”

蘇柳荷勉強笑了下,跟顧孝文說:“謝謝你。”

顧孝文大驚失色:“你怎麽還說人話了?”

蘇柳荷小臉一板:“快走吧你。”

顧孝文沒心沒肺地笑着說:“這還差不多,我們走了啊。有事您說話诶!”

蘇柳荷站在路邊目送他們一家人離開,感慨自己真是錯過了多麽好的一家人啊。

她順着顧孝文指的方向找到那棵樹,還真的蹲了十來分鐘。可能被太陽曬的,她有點頭暈。站起來以後,到商店買了汽水喝了才好。

她見到商店邊上就是車站郵政局點,把兜裏揣着的分別信拿出來。她問過郵政員,從京市寄到夏石部隊需要十天,那時候她已經到達泉州尋找父母了。

她去郵政櫃臺買了郵票,貼上後将信投在郵筒裏。蘇柳荷離開時,正好與一個平頭小青年擦肩而過。

她滿心滿腦都是要離開顧毅刃了,并沒發現對方進到郵政局,指着外面的郵筒說着話。

所有的一切都安頓好,蘇柳荷抱着簡單的行李包坐在候車室。

有事幹的時候還好,腦子裏不會不停地閃現顧毅刃的身影。這下要在候車室待到晚上,她坐在角落裏眼淚控制不住的往下流。

候車室的工作人員盯着她好久,後來走過來詢問:“同志,是不是遇到什麽難處了?錢丢了還是東西丢了?你說出來,我們幫你想想辦法。”

蘇柳荷哽咽地說:“人丢了。”

對方大驚失色:“什麽?有人販子?!”

蘇柳荷忙說:“不是,是我剛才在外面摔了一跤太疼了。”

“嘿,那叫丢人了,不叫人丢了。”工作人員松口氣,耐心地說:“需要去醫務室嗎?”

蘇柳荷說:“不用,謝謝你啊同志。已經不疼了。”

“那好吧,我們值班室就在那邊。”她指了個方向告訴蘇柳荷:“二十四小時都有人。”

工作人員半信半疑地離開,進到值班室還不忘從窗戶裏盯着蘇柳荷,生怕她幹出點什麽事。

蘇柳荷這下沒法哭,忍着忍着忍不下去了,就去衛生間給自己一個大嘴巴子。這一下下手挺狠的,小臉上頓時紅了。臉上火辣辣的,壓下去幾分心中的悲痛。

可能是傷心過頭,一巴掌下去,蘇柳荷居然被自己打惡心了。走了幾步,又沖回到衛生間嗷嗷吐了一頓。

跟在她後面進來的大娘吓得不行:“姑娘,您這是有什麽大病啊?!”

蘇柳荷漱完口,眼淚汪汪地說:“大娘,我是有點大病!”

大娘心疼地說:“啧啧啧,這麽好一姑娘,啧啧,诶诶诶,後面的別插隊啊——”

蘇柳荷洗了手重新回到候車室,座位上多了一盒桃酥餅幹。她不由得往值班室看過去,那位工作人員跟她擺了擺手。

蘇柳荷鼻子又酸了,化眼淚為食欲,硬是把一整包桃酥餅幹消滅了。吃完餅幹,她蔫兒吧唧地靠在椅背上,如此嘈雜的環境中,她居然睡着了。

等她醒來以後,聽到廣播裏正好放着檢票的消息。她趕緊起來,剛一站起來便頭暈目眩想要嘔吐。

蘇柳荷強撐着通過檢票口,順着人流往車廂裏走。上鋪位置逼仄封閉,爬上去只能躺在位置上。

夜間登車的旅客們也早早的躺下來,當列車啓動時,她的心也死了。

與此同時,前往夏石市的火車經停,一個寬肩長腿的俊美軍官走下列車,幽深地看向夜空中的飛鳥,視線如同囚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