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誰?!
回家乖乖坐在炕上繼續縫棉襖,終于在天黑前把棉襖做成。
“哎喲,還是掐腰的啊?”王嬸子展開新棉襖,感嘆道:“還是你做的樣式好,我看比張裁縫家做的精巧多了。”
香菜媽看着都是灰布做出的棉襖,怎麽蘇柳荷做的就那麽好看呢。腰中間還不嫌費布料弄個扁腰帶,能抽起來紮在前面系個蝴蝶結。衣服領上接着兜帽,兜帽頂上用紅綠線繡對逼真的小櫻桃。
蘇柳荷套在身上,拍拍蝴蝶結心口不一地說:“我也不是圖俏,主要是出門衣擺下面跑風,不紮不行呀。”
她給顧毅刃做了兩條貼身穿的大褲衩。回頭讓他試試。後面兩天她的活兒就是做睡衣啦。
她站在炕上對着牆上挂着的小鏡子擺着胯照來照去,臭美之情溢于言表。
顧毅刃從外面背着百斤柴火扔到院子裏,把外面的稻草披風扔在一旁,仔細掃幹淨衣服和鞋底的髒東西,這才進到屋子裏。
“咦,你提的什麽?”蘇柳荷眼尖,看到顧毅刃手上的肉色。
顧毅刃提起來站在屋門口說:“野兔,正好柴火夠,咱們烤着吃?”
香菜媽男人一起也經常山上設陷阱,知道冬天獵物多難打。感嘆地說:“咱們周邊幾座山,獵物越來越少,難為小毅還能弄到兔子。”
宋大娘和王嬸子她們見到要烤兔肉,幹脆起來告辭:“我們家也要做飯了,先回去了。”
兔子攏共三四斤,去皮去骨兩個人吃得舔嘴巴舌,不夠給外人分。這年頭誰家吃肉跟過年似的,她們都是大人,也不能硬舍得臉皮湊上去蹭口肉吃。
等到人走了,蘇柳荷趕忙說:“兔毛呢?什麽色的?”
“也是灰的。”顧毅刃掃了眼她身上的新棉襖微微勾起唇角說:“我挂屋後去了。”
山上有積雪,白兔不好抓,灰土比較顯眼。
蘇柳荷美滋滋地從炕席下面翻出上個月做的灰兔毛手套,手腕上綴着兩個兔毛鈴铛,正好能跟新做的棉襖顏色配套。
顧毅刃正要出去烤兔子,蘇柳荷說:“诶,我給你做的褲衩你試試?”
顧毅刃差點絆門檻上,扭頭說:“褲衩?”
蘇柳荷自诩知道青春期少年的臉皮薄,揶揄着說:“你看看大小。”
這話說的比較含蓄,主要是怕小了…
顧毅刃迅速地看了眼,好在臉上膚色不顯臉紅:“合适。我烤兔子去了。”
蘇柳荷嘻嘻笑了兩聲,逗完少年後,拿出小黑板把今天的數學題寫在上面。小夥子進步神速,她得認真教導。
蘇茴娣老遠聞到這邊的烤肉香味。
今天酒桌上有道白切五花肉,她一口沒吃,全讓喝酒的男人們吃了。
她現在一聞到肉味,清口水都要出來了。
原還想着蘇柳荷在這邊過得多清苦的日子,看來她還算聰明騙了個涉世未深的苦勞力幹活。
蘇茴娣站在門口喊了幾聲,沒人應答。她正要推開院子的木矮門進去,忽然聽到有人喊了聲:“站住!”
顧毅刃挑着半熟的兔子肉出來,看到是蘇茴娣,面色不虞地說:“你幹什麽?”
他對蘇茴娣那是恨屋及烏,蘇柳荷的敵人就是他的敵人。
蘇茴娣往後退一步,李紅星咽了咽吐沫走上前:“小兄弟,我們是、是蘇柳荷同志的朋友,能不能見一面聊一下?”
顧毅刃冷飕飕地說:“她沒朋友。”
在屋裏偷聽的蘇柳荷被插了一刀,喊道:“不見!”
蘇茴娣提着禮物要往回走,罵道:“她有什麽本事拿喬?不見拉倒,真以為都要求着她?”
求?
蘇柳荷推開門,穿着妖嬈的繡花小棉襖說:“求我什麽事?”
李紅星還以為她沒錢做棉襖穿,偷偷往奶粉罐裏塞了十元錢。現在看來是他自作多情了。
蘇茴娣跟蘇柳荷倆人不會好好說話,李紅星冒着被打耳光的風險,走到院子裏小聲說:“就剛你遇到的那位趙主任,你覺得他怎麽樣?”
這話說出來,蘇柳荷與顧毅刃的臉都黑了。
蘇柳荷搶先說:“雖然長得比你強、歲數比你小、職位比你高,但我覺得也不怎麽樣。你想要跟領導套近乎,別把我當做資源送出去,我謝謝你!”
蘇茴娣壓住火氣,為了李紅星的未來,也是為了自己的未來,委屈讨好道:“他哪怕是二婚,也比在村裏找個人湊合強。他不在乎你在村裏名聲不好,還好吃懶做。我也是為你好,畢竟咱們當過姐妹,一起嫁到城裏去相互照應多好啊。”
蘇柳荷說:“他這麽偉大你怎麽不把李紅星甩了自己跟他過呢?”
蘇茴娣結巴了下:“…你、你胡說什麽?”
蘇柳荷瞧她臉上驟變,明白自己說中了:“我沒胡說啊?你跟李紅星又沒結婚,姓趙的年輕有為,不在乎名聲,這不是你的好機會嗎?我記得你最會把握機會的,對吧,紅星大哥?”
蘇柳荷的諷刺讓蘇茴娣面紅耳赤,正好戳中蘇茴娣和李紅星的醜事。
看到隔壁左右有人冒頭偷聽,他們更是不敢說話,怕蘇柳荷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抖出別的事。
李紅星被刺激的說不出話。他行為有虧欠,又知道蘇茴娣作風的确有問題。被蘇柳荷說完,他也察覺到蘇茴娣的臉色不對。
先把蘇茴娣放到一邊。
面對蘇柳荷他還是說不了狠話,他覺得任何一個男人在她面前都會失去理智,一切都會圍繞着她來行事。
他知道趙大慶打算把糧油站的崗位留着給家中親戚,誰知道過來對蘇柳荷一見鐘情。
聽他話裏的意思,那是連親戚也不在乎,真的願意幫蘇柳荷把戶口和工作一起解決。
面對天上掉的餡餅,還是因他而起,他覺得自己站在蘇柳荷面前不至于太卑微。可他再見到蘇柳荷,看她一副無所謂的态度,知道自己又辦錯事了。
“我家裏容不了髒東西,你們倆怎麽來的怎麽走。”蘇柳荷插着腰,高傲地昂起小巧的下巴。
李紅星臉漲得通紅,還想解釋。
“滾。誰來我揍誰。”
顧毅刃聽清楚他們的來意,居然要把小姑姑嫁給二婚老男人。他放下烤兔,捏了捏拳頭站在蘇柳荷面前,格外有威勢。
蘇柳荷叉着腰,狐假虎威道:“還不快滾?”
蘇茴娣伸手想拽李紅星的袖子,李紅星甩開她的手,深深看了眼顧毅刃離開了。
蘇茴娣跟在後面,眼裏全是被猜透心思的恐懼。
蘇柳荷怎麽可能知道她的打算?
小屋裏。
蘇柳荷小口小口撕着兔腿吃。
顧毅刃見她并沒有被他們影響心情,又把另一只兔腿遞給她。
蘇柳荷說:“你吃,晚上我吃多油膩的容易積食。”
顧毅刃知道她嬌氣,別人想油水想瘋了,她還覺得油膩。
“你怎麽知道她有髒心思?”
面對疑問,蘇柳荷不能說自己知道劇情。這本年代文裏,蘇茴娣身上的慘案就是因為她朝三暮四的勾引男人引起的。
“亂說的。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她怕了那就是說中了。”
顧毅刃點點頭,覺得很有道理。
“吃完咱們把題做了。”
“好。”
***
宋大娘的閨女一連吃了兩個禮拜的板栗餅。
她沒吃膩,蘇柳荷做膩了。
竈臺上擺着一口鐵鍋,是宋大娘把家裏舊鐵鍋拿來的,顧毅刃找了隔壁村的鐵匠補了補。
主要原因是之前的小泥爐做板栗餅慢,宋大娘上次等急了,看到小鐵鍋二話不說把舊鐵鍋拿來了。
舊鐵鍋燒的鐵紅,涼下來後又煮了三鍋開水。顧毅刃挽起袖子刷了一天,蘇柳荷這才願意用。
“還是大鍋好,一鍋能烙二十塊。”蘇柳荷把剛出鍋的板栗餅塞給顧毅刃幾塊。
顧毅刃特意找她要的,要給誰沒說。蘇柳荷覺得作為長輩不要老是幹涉年輕人的交友,他能有朋友是再好不過的事。
她把給宋大娘的板栗餅用草紙抱上,拿着草繩提溜着往宋大娘家去。
宋大娘的閨女比蘇柳荷想的還要嚴重,已經到了覺得自己是醜八怪無法出門的地步。不知道被誰傷害過,哎,這涉及到心理問題了。
蘇柳荷讓宋大娘陪着她閨女,今天自己過去看看效果。
到了宋大娘家,卻看到一位笑容燦爛的姑娘與香菜說說笑笑。見着她來了,跑過來開門。
蘇柳荷不經意間看到她臉上的淺淡胎記。
宋姑娘捂着臉不好意思地說:“拖您的福,已經好了許多。”
蘇柳荷不好盯着人家看,把板栗餅遞給她,裝模作樣問了問其他情況,宋姑娘一一回答了。
問診完,宋姑娘給她一罐野蜂蜜,好說歹說讓蘇柳荷收下:“我大舅就是養蜂人,冬天蜜蜂不産蜜,這罐蜂蜜是心疼我給我泡水喝的。我感激您,說了給您喝,我娘說一定要你收下。你就是我的恩人。”
蘇柳荷不好意思,香菜在一邊替她接過野蜂蜜:“拿着吧,你可不知道自己對我們的幫助多大。”
蘇柳荷白得了罐野蜂蜜,回家的路上興致高昂。
在白糖、紅糖珍貴的年代,這罐野蜂蜜極其難得。
家裏板栗泛濫,她想着做點蜂蜜板栗糕給顧毅刃甜甜嘴!誰讓他上次做題全答對*七*七*整*理了呢。
她走到半路上,幸好穿着新棉襖。風從脖頸和袖口往貼身地方鑽,鬧得她小跑着往家去。
天寒地凍,外面沒多少人。
蘇柳荷走到家門口,忽然聽到身後不遠處有狗叫聲。
斜對面家的看門狗對她熟悉,不會對她叫。
她猛地轉頭看過去,有個全身穿着黑漆漆的男人尾随着她。
顧毅刃去給朋友送板栗餅不在家,蘇柳荷握着鑰匙的手猶豫了。
對方來者不善,似乎在試探着家中有沒有人。
要是他知道家裏沒人,搶奪鑰匙是小,将她挾持到屋裏為所欲為怎麽辦?豈不是正中下懷?
蘇柳荷忽然對着屋裏喊了聲:“小毅,開門,我回來了!”
她知道農村會有人販子綁走婦女,不知道是不是讓她遇上了。
此刻她也想不了別得,佯裝沒發現那人的蹤跡,敲着門又喊了聲:“開門呀。”
危險的男人遮着臉向她這邊逼近,聞言停住腳站在幾米外觀望。
左右鄰居都去趕集辦年貨,香菜媽也不在家,她喊人都喊不着。
也許這人就是踩好點過來的!
她急得額頭冒出冷汗,感覺危險越來越近!
握着鑰匙的手顫抖着,試想着能不能飛快地打開院子門跑到屋裏再把門栓鎖上。
就在危險男子逼近的霎時間,院子門陡然被拉開。蘇柳荷倉皇間摔入溫暖的懷抱中,聞到熟悉的皂角味道。
“小…毅?”
她掙紮着要起來,顧毅刃大手環住她的後背将她強攬在懷抱裏:“別動。”
蘇柳荷從沒想到會在顧毅刃身上感受到如此強大安定的感覺,這已經是他第二次救自己了。相比之下,他的體格更為高大溫暖,撐在胸膛上的小手微微發顫,最後縮成拳頭。
顧毅刃仿佛沒察覺懷中人的變化,他冰冷的視線落在蘇柳荷身後不遠處,盡量忽視懷中的香柔,壓低聲音道:“誰讓你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