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3 章
林躍彬皺眉:“你一個小姑娘家家的, 哪裏聽來的這些葷話。”
經濟發展得太快,一些不良風氣也随之迅速發酵,有些男人突然暴發之後,忍不住就飄了起來, 經受不住外面的誘惑, 甚至還有人把帶着年輕漂亮的小蜜出去當成炫耀, 認為這是自己有本事的象征。
林秋靜剛剛說的那些, 便是那些人自吹自擂的調侃。
林躍彬皺完眉,忽然想到了什麽, 伸頭往窗外看了看,見蘇明川還在帶着蘇朵朵在花園裏給花澆水,便壓低了嗓門問:“該不會是你家這位做出了什麽對不起你的事吧?我告訴你啊,這樣的男人,長得再好看, 再有錢也不能要!”
“太特麽惡心了。你別怕啊, 他要是真敢這樣,你就跟他鬧, 分了他一半家産再離婚,你現在也是有娘家的人了, 我們給你撐腰!”
他這會兒倒是不記得他們倆正在吵架冷戰中了。
蘇明川的未來林秋靜不想去想,鴕鳥心态, 再說了,現在重點又不是這個。
林秋靜:“不關他的事, 我是在問你, 如果你是那個突然有錢起來的男人, 你會怎麽做?”
這話問出來,林秋靜自己也覺得沒什麽意思。
沒有人在做壞事之前, 會說自己打算去做壞事的。
即便他現在矢口否認,她也會覺得諷刺。
“算了,你不用說了。”
林躍彬莫名其妙:“真是笑話,自己男人不去管,反倒管起我來了,我會不會怎麽樣,跟你有什麽關系啊?”
忽然又反應過來:“你該不是就因為你覺得我将來肯定會有外心,這才反對我追求小莫的吧?呵呵,這可真是欲加之罪啊!”
林秋靜瞪他:“那你敢對天發誓,這輩子絕對不會背叛婳婳,否則的話,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嗎?”
林躍彬一挺胸膛:“我怎麽就不敢了。”
林秋靜自己都沒意識到,這一刻,她心髒發緊,手心裏捏了一把汗。
結果林躍彬口風一轉:“可我憑什麽要跟你發誓啊?再說了,就我跟小莫的關系,也還沒到那份兒上吧!”
他現在連人都還沒追上呢,哪有資格說什麽白頭偕老的。
這一刻,林秋靜說不上自己究竟是什麽心情,說不上生氣,就是有點意興闌珊。
“算了,我打個電話給婳婳,跟她約個時間見面吧!”
林秋靜去打電話,林躍彬有點眼饞,但忍住了,沒問她要電話號碼,用腳趾頭想都知道,就算問了也沒用,她肯定不會給的。
正巧莫祈婳過兩天休息,她正打算回家一趟,便約了在兩天後在市裏見面,倒也省得他們專門跑一趟了。
林秋靜當然不會引狼入室,把林躍彬帶去莫祈婳家,所以是約在了一間咖啡館見面,也算是趕了一把時髦,現在的年輕人,正把上咖啡館約會當成一件時髦風雅的事呢!
接下來這兩天,他們也沒閑着,兩人分工合作,林躍彬負責找合适的店面,林秋靜就到各大書店看看,了解一下現在暢銷書的流行趨勢。
事實上,林秋靜多留了一個心眼,她跟莫祈婳約好三個人見面的時間是大後天上午,而實際上,莫祈婳在後天傍晚下班之後就會回家。
所以她後來又打了個電話給莫祈婳,以感謝莫伯伯幫忙為由,說好了後天晚上到她家裏拜訪。
終于有理由去找外公外婆了,林秋靜前一天晚上興奮得睡不着,她已經得到了爺爺奶奶的愛,再跟外公外婆一家處好關系,天知道她這輩子會有多幸福。
一不小心,翻身的幅度大了些,床板“嘎吱”一響,在這樣寂靜的夜晚中特別清晰刺耳。
“睡不着嗎?”床的另一邊傳來蘇明川半夢半醒間略帶沙啞含糊的聲音,莫名地溫柔性感,讓林秋靜的心“砰砰”跳了兩下,連忙閉上眼睛不敢動了,“馬上睡了。”
然後聽見那邊窸窸窣窣似乎是起床的聲音,林秋靜想着大概是自己把他吵醒了,打算上衛生間吧,有些不好意思,悄悄吐了吐舌頭。
然後腳步聲便來到了她的旁邊,緊接着她這邊的床墊一沉,一具火熱的身軀覆了上來,不由分說地把她連人帶被子全都卷入了懷中。
林秋靜大驚,急忙小聲道:“你要幹什麽,朵朵在這兒呢!”
蘇明川低笑:“不幹什麽,哄你睡覺。”
不等她回答,薄薄的雙唇便含住了她。
這可真是食髓知味了,自從那天一親芳澤之後,便滿心滿眼地惦記着這個滋味,偏偏她卻像忘記了這回事似的,一天到晚忙個不停,晚上回來也時時刻刻跟朵朵膩歪在一起,讓他根本找不到靠近的機會。
終于趁這夜深人靜抱在了懷中,自是不會放過,要徹底地吃幹抹淨了。
林秋靜被他親得渾身發軟,意識也漸漸地飄忽起來。
溫熱的大掌從被子底下探了進來,漸漸往那不規矩的地方去,她便難耐得腳尖繃緊,伴随着腰身的挺直不由自主地發出軟糯嬌慵至極的聲音。
“啪!”一聲清脆的耳光聲響起,兩人皆是一愣,才發現原來是朵朵小朋友突然翻了個身,小手幹脆利落地剛好甩在了蘇明川的臉上。
林秋靜被這一下喚回了理智,抓住蘇明川的手推開:“別鬧了。”
再鬧下去,可就真收不住了。
蘇明川咬牙:“明天就把她的房間收拾好讓她搬過去自己住,哪有這麽大了還粘着大人睡的。”
“哪有很大,她才三歲多,你也忍心。”
“我三歲的時候都能下地幹活了。”
“可真能吹。”林秋靜推了推他,“回去你那邊睡。”
蘇明川摟着不肯放手,鼻子在她柔軟馨香的發絲中拱了拱:“不,你把她挪到邊上點兒,我今晚想抱着你睡。”
林秋靜:“你确定你要自己找罪受?”
蘇明川當然知道這樣不好受,可他寧願難受,也想要抱着她,即便痛苦,也是甜蜜的痛苦。
林秋靜其實也有點眷戀他的懷抱,反正難受的又不是她。
于是她便很體貼地往中間挪了挪,給他騰出了一個位置,但說好了:“不許再亂來了啊!”
她可不想他們的第一次,會在身旁有一個小孩子的情況下兵荒馬亂地完成。
朵朵這小家夥睡相不怎麽好,平時蘇明川睡她邊上,就得時時提防着,她動不動就給他來上一記窩心腳。
踢到肚子上就算了,最怕的是一腳踹到男人的關鍵處,那可真是斷子絕孫了。
如今兩個大人都擠在一邊抱成一團,剩下的大半張床都是她的了,睡夢中的小家夥就更可着勁兒地翻滾了。
骨碌碌地從這頭滾到那頭。
“噗”地一聲沉悶的響聲之後,借着窗外的月色,林秋靜跟蘇明川兩人眼睜睜地看着那一小團人影消失在了床邊。
随後,一個小腦袋出現了,小家夥迷迷糊糊的,雙手扒着床沿,想要往上爬,一條腿都搭上來了,忽然就這麽趴在床沿上,又睡着了。
又好笑,又有點兒心疼。
林秋靜趕緊推了推蘇明川,蘇明川起身,走過去把小家夥抱起來,放在了床中間。
然後從床邊的上撿起了一床被子,幸好小家夥是卷着被子一起掉下去的,應該沒有摔疼。
第二天早上,蘇朵朵醒來,看了看左邊的媽媽,又看了眼右邊的爸爸,高高興興地小腳丫在爸爸的大腿上用力一蹬,整個兒撲進了林秋靜地懷裏,用力在她臉上“叭!”地親了一大口。
蘇明川悶哼一聲,彎腰伸手按住了腿根,這倒黴孩子,這一腳要是稍微偏那麽一點點,這輩子她都不要指望有弟弟妹妹了。
分房,分房,這房不分是不行了。
吃完早飯,蘇明川便主動提出,要帶蘇朵朵去買漂亮的小床和家具,給她布置房間。
之前他跟林秋靜買東西布置家裏的時候,并沒有想着要那麽快給蘇朵朵分房讓她自己睡,所以她房間的家具暫時沒買。
想着等以後讓她自己睡了再讓她自己去選,讓她有參與感,這樣她會更喜歡自己的房間,分房也就能分得更順利一些。
原本預計是要到五歲左右的。
只是計劃趕不上變化,誰能想到他們的感情進展突飛猛進,蘇明川這是一天也等不得了呢!
蘇朵朵驚喜地看着她爸:“那我今天是不用上幼兒園了嗎?”
林秋靜有點不太贊同:“不能養成她随随便便就不上幼兒園的習慣……”
蘇朵朵已經飛撲過去抱住了蘇明川的大腿:“爸爸我要去買新床,我還要買漂亮的花花被子。”
家裏的床單被套都是林秋靜選的,她是現代審美,很不容易才從商店裏流行的花花綠綠的床上用品中挑選出來簡單、素雅,顏色素淡的款式。
一點兒都不符合蘇朵朵小朋友的審美,她就喜歡那種色彩鮮豔的,有着大朵大朵的紅色花朵的床單和被子。
蘇明川一口應下:“好,朵朵喜歡什麽樣的咱們就買什麽樣的。”
林秋靜腦子裏已經浮現出上輩子在網上看過的那些父母土味裝修的圖片,頭疼極了:“今天不行,朵朵上幼兒園不許請假,等周末我們再一起去。”
一大一小全都垮了臉,蘇朵朵抱着蘇明川的大腿:“爸爸……”
她倒是聰明,知道在這種時候,找誰撒嬌才是最有用的。
只可惜蘇明川在這個家裏也是沒有什麽話語權的:“要不,咱們還是聽媽媽的,周末再去吧!”
那也只能再忍幾天了。
蘇朵朵不高興地撅起小嘴巴,鄙夷地朝沒用的爸爸翻了個白眼:“哼,我不要爸爸送我去幼兒園了。”
林秋靜:“他本來就送不了,他這手還不能開車呢!你呀,就好好消停兩天吧,手都這樣了,還想上天呢!”
後面那句話是跟蘇明川說的,暗示他既不能開真正的車,另一種意義上的車也暫時別想開了。
就是不知道他這個老男人能不能聽得懂網瘾少女的這一層意思。
“我打車去送吧!”蘇明川說,“你不是說還有事要忙?”
林秋靜确實有點忙。
林躍彬已經看好了一處地方,那附近有幾家大型工廠,以及依附于工廠的宿舍區而自發形成的商業區,附近都是做工廠工人生意的。
有價廉物美的餐飲店,日常用品店,服裝店,甚至還有音像店和錄像廳。
林躍彬看過了,這兒什麽都有,就是沒有書店,賣書的,租書的都沒有,堪稱文化荒漠。
換句話說,這是一片從未被人開發過的藍海。
要是換成別人,可能會覺得把書店開在這裏太過冒險,需要好好考慮一下了。
畢竟在很多人的心目中,打工仔打工妹都沒什麽文化,跟書這玩意兒不沾邊,在這兒開書店還不如開錄像廳呢!
恰好林躍彬和林秋靜這兩個都不是什麽正常人,別人越是不敢去做的事情他們偏要做,說得好聽點是有膽識,說難聽點是頭鐵,不撞南牆不回頭。
這種性格當然也是從小良好的家庭環境所造就的,因為有底氣,知道就算是失敗了,也有人可以給他們托底。
當然,林躍彬也不是完全盲目地選了這個地方。
他有朋友是在一家大工廠裏做人事工作的,專門負責招工。
朋友告訴他,現在大工廠裏招人也不是什麽人都招的,最起碼得有小學畢業以上的文化水平,稍微有點技術含量的崗位,甚至還要求初高中以上的文化。
他們都識字!
通俗流行小說,只要識字就能看懂!
這就是他們的目标客戶群體。
今天林秋靜的主要任務是過去再看一下那門面,如果沒有問題的話,就可以定下來了。
這會兒還沒有房産中介公司什麽的,要找房子不容易。
林躍彬也是運氣好,那天他過來這邊的時候正好就遇到了這家店鋪正在轉讓,價格也還算便宜,三百塊錢一個月,還不用頂手費,直接交三按一租就可以了,以後的租金按月交。
這家店原來是賣服裝的,還挺幹淨,不像一些開飯館的店鋪到處煙熏火燎一股油煙氣。
店面分前後兩間,前面開店,後面收拾一下還可以住人。
林躍彬一看就很滿意,跟原來的店主說好了,讓對方喊上房東今天一起過來。
林秋靜跟林躍彬來到的時候,就看見這家店鋪的門口像是旗幟一樣飄着幾張寫着大字的紅紙,“跳樓清倉”幾個大字十分顯眼。
這“跳樓”的效果相當不錯,小小的店面擠滿了客人,都是在搶清倉貨的。
這個時候的跳樓價是真的跳樓價,可不是玩的什麽噱頭,這一點從老板的表情就可以看得出來,哪怕生意那麽好,他臉上可沒有一點笑容,反而是一臉的肉疼,一邊給客人結賬,那嘴角一邊抽得,腮幫子都快要抽筋了。
林躍彬笑眯眯地跟老板打招呼:“老板,生意好啊!”
老板笑得比哭還難看,虛弱無力地應了一句:“好。”
林躍彬又給他介紹林秋靜:“這就是我搭檔,說好了今天來看房子的。”
老板有氣無力地擺擺手:“随便看吧,房東待會兒就來了,你們跟他談,我清完這點兒貨就走了。”
這時,一個顧客拿着一件衣服走過來:“老板,我剛剛沒看清楚買了這件衣服,出去才發現這兒怎麽有個洞啊!”
老板接過衣服,看了一眼,随手卷起來往櫃臺下面一塞:“再去挑一件吧!”
那臉色更晦暗了。
店面就這麽大,其實也沒啥好看的,林秋靜随意轉了一圈,感覺也挺滿意。
剛好房東也趕了過來,服裝店裏人太多了,三人便一起過去隔壁的小飯館。
這個時候不是飯點,小飯館裏挺清淨,房東跟隔壁的老板也認識,互相點了點頭,便招呼兩人坐下。
“怎麽樣?都看好了吧?我這房子肯定是沒有問題的,你們也都看見了,這邊客流量很大,不管做什麽生意都能賺錢,你們要是看好了,就趕緊定下來,後面還有好幾撥人等着要來看呢,你們要是定了,我就跟他們說不用來了,我也省事。”
那飯館老板聽他這麽說,意味不明地看了看林秋靜跟林躍彬這兩個一看就一臉清澈單純的年輕人,悄悄搖了搖頭。
林秋靜在跟房東商量:“我們要求合同至少簽三年,而且在這三年內不能漲租金。”
她提出這一點的時候,其實是預備着房東不會答應的,誰都知道,在商業旺地,租金肯定是随時都會水漲船高的。
再加上九十年代經濟發展迅猛,也是錢貶值最快的時代,也就是人們俗話說的,錢越來越“毛”了。
這個時候三百塊錢在許多人眼中還是一筆大錢,可是三年之後,可能就大不一樣了。
一般情況下,肯定是每年按照一定的百分比漲租金才是合理的。
可讨價還價嘛,肯定要先提出對自己最有利的方案,留點空間給對方講價嘛!
不料那房東一副老實巴交的模樣,居然直接就答應了。
搞得林秋靜都有點兒過意不去了,他們是不是太欺負人了?
就是飯館的老板夫妻倆總是在一旁走來走去,一會兒擦擦桌子,一會兒又掃掃地,一臉欲言又止的模樣。
終于忍不住開了口:“姑娘,我們這兒租房子都是一年一簽的。”
林秋靜:“可是我們開店的話,要花大價錢裝修的,只用一年的話不劃算啊!”
飯館老板娘無奈地搖了搖頭,拿着抹布走了。
“對了,老板,我們簽三年合同的話,如果您這邊提前毀約,是要賠償我們三倍的押金的哦!”
房東:“這個當然可以,但是如果是你們提前毀約,那押金我也是不還給你們的。”
兩人也都覺得沒有問題,他們可是對這份生意很有信心的。
于是雙方一拍即合,很快便在紙上把合同條款一條一條寫了下來,一式兩份,簽了字之後雙方各自拿着一份。
林秋靜先付了一半的押金,也就是四百五十塊錢,剩下的那一半,連同第一個月的租金,在三天之後交付房子的時候才一次性全部付清。
房東拿着簽好的合同很快離開了。
林秋靜和林躍彬還要商量一下接下來要做的事,繼續留在小飯館。
飯館老板娘走出來,探出腦袋往外看了看,确定那房東已經走遠了之後,才回過頭來一臉惋惜地看着林秋靜他們:“姑娘,小夥子,你們這錢啊,算了打水漂了,我勸你們啊,這錢虧了就虧了,及時止損吧!”
哪有人家生意還沒開始做,就咒人打水漂的,要不是看她說得還挺真誠,并不是陰陽怪氣的樣子,林秋靜覺得她都要生氣了。
她可真是個好脾氣的好姑娘。
“您這話是什麽意思啊?”
老板娘:“我一看你們啊,就是家裏條件好,沒吃過什麽苦的人,不知道人心險惡啊,你們光看着他這房子不錯,租金又便宜了,可怎麽不想想,這麽好的房子憑什麽這麽便宜租給你們啊?”
“啊,對啊,為什麽呢?”
眼前的漂亮小姑娘睜大了一雙漂亮的大眼睛,充滿了求知欲地看着她,飯館老板娘心裏罵了一句那房東不做人。
“他那房子啊,風水不好!”飯館老板娘神神秘秘地說。
“啊?”林秋靜還以為她會說那房子有什麽質量問題,或者是經濟糾紛之類的,結果居然是玄學問題?
“怎麽說?”林秋靜虛心詢問。
“你看咱們這條街,別看不起眼,可等那邊那些工廠一下班,那叫一個熱鬧,說句不好聽的,那是賣狗屎都能掙錢,只要租到這裏的房子,那就能發財,你看看這些租戶,有誰家願意退租的,就算每年加租金都願意繼續租下去,哪有一租三年都不加租的好事。”
飯館老板娘說着,看了看四周,壓低了嗓門:“就只有那一家,幹啥啥不成,做啥都虧本,就沒有哪一家店能撐下去三個月的,那些店主虧怕了,寧肯不要押金也不幹了,別人想租房子,一打聽到這個情況,哪裏還敢下手,也就是你們,也不四下問問,傻乎乎地就給人送錢呢!”
“那是為什麽呢?為什麽幹不下去啊?”
“那家店以前是做餐飲的,可是好多人在那家店裏一吃完飯就拉肚子,三天兩頭被人投訴舉報,三番五次停業整改,這生意還怎麽做得下去,只好關門了。後來有人不信邪,頂下了這家店又開了一家面館,結果還是這樣,一吃一個不吱聲。”
“那是餐館後廚的衛生不過關吧,關風水什麽事?”
“一開始确實以為是衛生問題,面館關門之後,又開了一家雜貨店,誰知道才開沒多久,一個老頭子從他家門口路過,滑倒了,摔了一跤,磕到腦袋,沒救回來,人就這麽沒了,老頭的兒子女兒不幹啊,就上門鬧,那店家沒辦法,只能賠錢了事。後來又租給一家人,那媳婦還懷着孩子呢,天天晚上聽到鬼叫,還有鬼影兒,吓得流了産,孩子也沒保住。”
林秋靜聽得一驚一乍的:“天哪,這麽慘!”
“那家人走了之後,那房子就空在那兒大半年了,都沒人敢租,人家稍微有點腦子的,四下裏一打聽,全都吓跑了,也就前些時候,不知怎的哄了個外地的冤大頭,租了下來開服裝店。”
同樣被哄了過來的林秋靜:“那這回又出了什麽事?”
“鬧老鼠,一夜之間,半家店的新衣服,都被老鼠咬得破破爛爛的,你們說這好端端的,店裏又不是賣吃,怎麽會一下子招來那麽多老鼠呢,這不就是風水不好嘛,凡是租了那房子的,都沒有好下場。”
“所以他們現在就直接大清倉了?”
“還沒呢,那人家租房子裝修也是下了大血本的,哪能說走就走呢,他家下了老鼠藥,又養了好幾只貓,倒是好了幾天,結果你猜怎麽找,一夜之間,那貓全吃了老鼠藥死了,第二天,又來了一大群老鼠,把新進的貨全都咬了,那老板早上一起來,媽呀,就跟進了老鼠窩似的,人都快要被老鼠給擡起來了,那叫一個吓人啊!你說說,那生意誰還敢做?這不得趕緊跑嘛!”
“大夥兒都說,經過這一遭,那房子以後肯定是租不出去了,就連房東他自己都不敢用,沒想到他運氣居然這麽好,又撞上了你們這倆冤大頭。”
冤大頭之一林躍彬:“那你怎麽不早說呢!”
“你們剛進來的時候,我不是朝你們使眼色了嘛,你們硬是不搭理我,我有什麽辦法?我總不能當着人家房東的面說,那房子風水不好,不能租!你們倒是一拍屁股走了,我們還要在這兒做生意呢,得罪了人,萬一他以後給我們使絆子怎麽辦?”
“再說了,你們還非要上趕着簽三年的合同呢!也不想想,三年不加租金,哪裏來的這麽大的餡餅就掉你頭上了。”
林秋靜和林躍彬面面相觑:“那現在怎麽辦啊?”
老板娘嘆氣:“所以說啊,你們還是年輕,适當吃點虧長點記性也是好事,這回虧了也就虧了,下次遇事多個心眼也就是了。”
林秋靜看向林躍彬:“你怎麽看?真相信是這房子風水不好?”
林躍彬:“我可是個堅定的唯物主義者,怎麽可能信這個,我看啊,還是人為的可能性比較大,說不定是別人家嫉妒他們,故意搞破壞呢!”
老板娘:“那他們家也不是生意最好的,要真有人搞破壞,那怎麽就只搞他們家,不搞別人呢?當初也不是沒人懷疑過,還報警了,結果查來查去也查不出什麽來,不了了之了,你們啊,還年輕,風水這些東西啊,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那就是還沒查出來!我就不信了,只要是人做出來的,就肯定有蛛絲馬跡……”
看他一臉躍躍欲試的模樣,老板娘搖了搖頭,這年輕人啊,還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都說到這份上了,你們該不會還想租這個房子吧?”
“怎麽就不能了,說不定輪到我們這兒,風水就好起來了呢!既然我們這個房子是個大便宜,那我們幹嘛不占呢!”
“你們這些人啊,可真是不撞南牆不回頭。”飯館老板娘覺得啊,他們這就是太閑了,有錢沒處去浪費。
林秋靜和林躍彬互相對視一眼:“怎麽樣?”
“先在附近轉轉吧!”
他們這兩人吧,吵吵鬧鬧的時候針鋒相對,誰也不服誰,可有時候面對某些事情的時候,又會莫名其妙地臭味相投。
就今天這房子的事吧,一般人聽說了這樣的情況,第一反應肯定是及時止損,又不是只有這一個地方可以租,換一處就是了。
換個脾氣暴躁些的,頂多就是到房東那兒去鬧一場,把錢要回來。
結果他們呢,居然還覺得這房子是個大便宜。
公安都查不出來是事,難道他們還以為他們能查出來不成?
飯館老板娘看着這倆年輕人的背影,像看兩個大冤種。
林秋靜和林躍彬在周圍問了一圈,有些人一看就是八卦的,一臉興奮添油加醋,也有些人怕得罪人不敢亂說,只是語焉不詳地隐晦暗示那房子有問題,最好別租。
總結下來,跟那飯館老板娘說的差不多,總之不管是誰,只要租了那房子做生意,過不了多久肯定會出事。
眼看在這大街上也問不出什麽東西來了,林秋靜提議不如去房子後面看一看。
“我覺得吧,這房子接二連三地出事,我覺得針對的應該不是租戶,而是房東,就是為了讓房東的房子租不出去。”林秋靜說。
林躍彬摸着下巴點點頭:“有道理。”
“如果是有人搞破壞,肯定是住在附近的人,附近的商家生意那麽好,人家掙錢都還顧不上呢,再加上又不是競争的關系,應該不會特地去搞他,這樣來看的話,最有可能的,就是兩家的條件原來差不多,可是後來房東家可以把房子租出去掙大錢,他自己卻沒有房子出租的人,這種人最容易犯紅眼病了。”
這一片最早的時候其實算是城郊,城鄉結合部,就一條主街,附近住的都是普通的居民,大家都是一樣的窮。
可是自從這附近開了幾家大型的工廠,帶來大量年輕的打工仔打工妹之後,一下子就不一樣了。
主街兩旁的住戶率先富了起來,有的利用自家的門面做生意,有的就算自己不做生意,也可以把門面租出去收租金。
而主街兩旁阡陌縱橫的小巷子裏還有許多居民,卻沒有吃到這個紅利,巷子又窄又小,根本沒法做生意。
當然,有些有頭腦又肯幹的,就算到主街上擺地攤,弄輛推車去賣宵夜,也能掙不少,這年頭,只要肯幹能吃苦,就肯定能掙錢。
但也不排除有些人又懶又不愛動腦子,就只想躺着收錢的,那自然會嫉妒那些在主街有門面的人了,比如說那房東,絕對就是被紅眼病給坑的。
當然,林秋靜一點兒都不同情他,別人坑他,他不去找原因解決問題,反而去坑別人,這叫損人不利己的窩囊廢!
兩人順着巷子往裏走,越走越窄,地面坑坑窪窪的,到處都是垃圾,兩邊還堆滿了雜物,頭頂上還懸挂滿了各種衣物,把天光都遮住,更顯得陰暗昏沉。
林秋靜捏着鼻子:“這種地方,沒有老鼠才怪呢!”
正要拐過一個牆角,走在前面的林躍彬忽然一個轉身,攔住正要向前走的林秋靜:“那邊別去了。”
其實不用他說,林秋靜已經聽到了,有人打架呢!
“臭小子,竟然敢跟老子搶生意,今天不給你點教訓,你以為老子是泥捏的!給我打,狠狠地打!”
“大哥,大哥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饒了我這一次吧,大哥,別打了,要打死人了。”求饒的是一個略顯稚嫩的嗓音,聽起來年紀應該不大。
嗯,不是打架,是單方面的欺淩。
好奇心作祟,林秋靜還是沒忍住悄悄伸頭看了一眼,果然,四五個牛高馬大的男人,圍着一個瘦弱的少年拳打腳踢,旁邊的地面上散落着好些黑色的錄像帶,其中有幾盒的帶子被抽了出來,亂七八糟地纏成一團。
“是那小孩。”林秋靜低聲說。
那少年他們不久之前還見過的來着,剛剛他們路過一個打桌球的地方,就看見有人喊這少年幫忙跑腿去買煙,出來的時候一不小心差點兒撞在了林秋靜的身上,趕緊給她道歉。
看着也就十三四歲的樣子,倒是挺機靈的。
沒想到這才過了多久,竟然就在這小巷子裏被人打成這個樣子。
“會打死人的。”林躍彬皺眉。
林秋靜從包裏翻出大哥大:“我打個電話報警吧!”
結果這兒竟然沒信號!
“不是吧,怎麽偏偏這個時候沒信號啊!”
這時,她看到了包裏的一個小玩具:“有辦法了。”
那是一輛玩具消防車,小小的,只有巴掌大,一按開關,車頂的警示燈卻會一閃一閃的,還能發出嘹亮的警笛聲。
那天在街頭無意中看見有人擺着賣,挺多小孩子圍着看的,她覺得挺好玩,便買了一個打算帶回去給朵朵玩,結果回家之後又遇上別的事就忘了。
正好還在包裏放着呢!
林秋靜提醒了林躍彬一句:“別吓着啊!”然後就按下了開關。
刺耳的警笛聲“嗚哇嗚哇”地叫了起來,要不是她提前提醒一句,能把林躍彬吓得叫出聲。
那邊正在打人的人也聽見了,疑惑地回頭,林秋靜吓得趕緊把頭縮回來,想了想,又大喊了一聲:“快跑啊,警察來啦!”
林躍彬小聲問:“警笛聲跟消防車的聲音是一樣的嗎?”
林秋靜:“不知道啊,反正我們不知道,別人也不知道,能吓着人就行了。”
人果然是吓到了,一陣淩亂的腳步聲之後,那幾個男人一下子就從四通八達的小巷子裏跑了個精光,剩下那個少年,拖着被打得半殘的身軀,艱難地把地上亂七八糟的錄像帶撿起來,抱在懷裏也想跑。
“站住!”林秋靜喊了一聲。
少年腳步頓了一小下,然後跑得更快了。
林躍彬一個箭步沖過去,揪住了他的領子:“你跑什麽呢!”
“我,我……”少年龇牙咧嘴的,疼得臉都變形了,卻還急着把錄像帶往衣服裏藏。
林秋靜連忙喊林躍彬:“你快放開他啊!”又對少年說,“別怕,假的,沒有警察。”
說完關掉了手裏的玩具車開關,其實這玩具質量并不怎麽樣,才響了這麽一會兒,聲音就開始有些走調了,那些人再多待一會兒,可能就會發現異樣。
林躍彬突然想到什麽,皺了皺眉:“我們還是先離開這裏吧,我怕那些人發現不對勁又回來。”
“也對,趕緊走吧!”真對上了那些人,他們也打不過,“小子,你比較熟悉這裏,你帶路。”
少年想不明白他們為什麽要跟着自己,但看在他們也算是幫了自己的份上,乖乖地帶着他們左拐右拐的,直到林秋靜已經徹底地迷失了方向,才停在了垃圾場旁邊的一個破破爛爛的窩棚的門口。
“你們跟着我到底想幹什麽?”少年沙啞着嗓子問,可憐見的,原本清澈的嗓音,被打成這樣了。
“對啊,我們幹嘛要跟你來這兒啊,等等,這不是你自己帶我們過來的嘛!你這是怎麽回事啊?他們幹嘛要打你?”
少年低着頭:“我,我偷偷賣錄像帶,跟他們搶生意。”
“笑話,這天底下難道就只有他們可以賣錄像帶來着?你賣的這是什麽錄像帶啊,給我看看,好的話我買了。”林秋靜看向少年懷中的錄像帶,就連那些帶子已經被扯出來的錄像帶他也撿回來了,寶貝似的抱着。
聽她這麽一說,少年似乎吓了一跳,趕緊把錄像帶往一旁藏了藏:“不,不行,這不是什麽好的。”
“我都沒有看過,你怎麽知道我喜不喜歡啊,快給我看看。”林秋靜伸手要去拿。
少年更窘迫了:“你真的不能看,這是,是那個的!”
林躍彬在林秋靜的耳旁小聲說了一句,她才恍然大悟:“好啊,你這小子,小小年紀不去上學,學人賣黃色錄像帶,活該你被人打啊!”
少年窘:“賣這個能掙錢,我家裏窮,上不起學。”
似乎為了印證他的話,窩棚裏傳出來一陣劇烈嘶啞的咳嗽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