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雪吐槽歸吐槽, 總不能親眼看到自家藝人鬧出人命，該買的, 還得自己上。
米雪走前不放心：“二小姐，我去了，你戴好口罩。”
“墨鏡，墨鏡也戴上，別被路人拍了。”
“二小姐, 我……”
南煙面無表情：“這麽個巷子拐角的偏僻藥店，能有誰來？”
米雪鄭重，直擺手：“不不不, 二小姐，今時不同往日，你已經紅了啊！”
南煙再鎮定不過, 看不上眼道：“小紅也能算紅？”
“……”米雪沉默片刻，“不行，不可以, 那你也是我帶過的第一個能小紅的藝人，聽我的, 沒商量！！”
南煙無語：“不然我幹脆坐後排去藏着？”
“！這樣也很好。”
“……”
行吧，自己的小助理已經是草木皆兵了。
南煙戴好口罩墨鏡, 下車換到後排去，車窗上貼的單向膜将她遮了個遍。
米雪再三确認後, 一步三回頭的走了。
再回來的時候, 不出意外, 滿臉通紅，将兩片事後藥遞給南煙。
紅的像是小龍蝦的米雪，說話也結巴：“給。留、留一顆備用。”
想到什麽，又趕緊的添道：“藥店工作人員說了，一年最好不要吃超過三顆，這種藥不好的。”
南煙沒來及說話，米雪做賊心虛把車發動，一踩油門就往外開，一口氣奔出幾條街，都快出市區了，才堪堪停下來，環顧四周一遍，再小心謹慎的讓南煙從後排挪到副駕。
南煙哭笑不得，米雪下車在後備箱給她拿了一瓶水。
南煙打開喝了一口，又放下了。
米雪提醒：“二小姐，水是給你吃藥的。”
南煙把藥丢包裏，平靜：“我知道。”
“那……”
女人風輕雲淡：“沒說現在要吃，走吧，回酒店去。”
其實南煙算了算，大概率是懷不上的，留一片藥只是有備無患。
米雪開車，南煙用自己小助理的手機，開始翻閱社交平臺。
盛世發了公告，律師也發了律師函，其他的抹黑攻讦言論也在積極努力的取證。
有意思的是，嚴禮把他那條最初的微博删了。
頗有點做賊心虛的意味。
南煙：“嚴禮的經濟公司聯系過盛世嗎？”
“沒，但是蔡姐聯系過對方的經紀人。”
“怎麽說。”
米雪：“說會全力配合的。”
“嗯，那也好。對了，等會路過鎮子上停下車，我買張手機卡。”
等南煙的手機再裝上卡，南煙打開自己的微信號，給裏面的分類“熟人”和“工作”群發了一條新號碼。
斷網一天再恢複，對話框刷新後，小圓的信息已經有十數條之多。
緊接着是杭長洋的幾條信息。
跟下來是許君雅和杭長澤的。
最後，嚴禮還給她發了一條。
南煙先點開了嚴禮的，對方語氣很官方。
【小煙，對不起，網上的事情我會讓公司積極配合的，昨天喝多了發了條微博，給你造成困擾了，我已經删了。後面公司安排的行程和電影《溫柔》的檔期沖突了，接下來的試戲我就不參加了，祝這部電影大賣】
這是不會再糾纏她的意思了。
看來昨晚楚聞舟的一番話也起了效果。
南煙想了想，把對話框删了，沒回。
網上這個事情，很難說清楚孰是孰非，但是嚴禮确實也是□□，讓她再去安慰對方，她是做不到的，索性就當看不見，平心靜氣來得好。
當然，這種做法也遠比憤怒發火，更冷漠。
把小圓的對話框打開。
【啊啊啊啊二小姐，你怎麽又走了，白piao也不是這樣的啊】
【二小姐你又不回我，我是個活人嘛】
【二小姐！！有人嗎？！】
中間間隔了有半個小時，南煙能想象小圓那張臉是多氣鼓鼓的，笑了出來。
【不行，不行，少爺打我我也要說了】
【少爺還在吃藥，最後一個刺激神經的藥物了，很痛的，二小姐你體諒一下少爺吧】
【為了能早點回國，少爺複健尤其積極的，當時@#￥%……】
【楚家也不安生啊，少爺在國外的時候還#@￥%&……】
【二小姐，嗚嗚嗚，你怎麽就不理我】
又是半個多小時。
小圓：【！！！啊啊啊我誤會你了二小姐，你現在看不了手機吧】
【完了完了，上面的文字撤不回來了】
【二小姐你當沒看見吧，求你了】
【少爺很愛你的，真的】
南煙笑笑，把小方從黑名單放了出來，把小圓的話截圖給了小方。
然後，又把和小方的對話框截圖，發給了小圓。
小圓：【！！！】
南煙：【楚聞舟肯定不會揍你的，但是我賭一塊錢小方會，眨眼.JPG】
小圓：【二小姐你是魔鬼嗎？大哭.JPG】
南煙淡然：【親愛的，我是啊】
幾分鐘後沒回複了，南煙想了想從房間對門出來，小方離小圓，大概也就三分鐘的距離吧，啧，動作真快。
許君雅和杭長澤都是問她情況的，南煙象征性回了一條，只說晚上會回賓館，不會影響第二天的工作。
最後，就是杭長洋的了。
南煙打開前，其實有些心理負擔的。
大男孩很陽光很美好，她不想看到對方失望，尤其，這種失望還是因自己而起……
米雪：“咦，二小姐，這一路都是旅游區诶，接下來又途徑古鎮吶。”
南煙看了一眼地圖：“過了這個古鎮應該就快到了。”
“不知道好不好玩，剛經過的幾個都看起來不錯。”
杭長洋的信息剛看到一半，對方電話打過來了，南煙看着手機上的名字閃動，沒接。
有那麽一會兒，南煙說：“下高速找個路邊停車。”
“啊？？？”
南煙并不解釋太多：“我要打個電話。”
米雪後知後覺，這個電話是要避開她說的。
米雪：“不然就去古鎮停一下？”
“可以。”
南煙床頭的藥有好幾瓶，楚聞舟看過，除了安眠藥他知道，其他的不是很清楚，想了半天，拿下樓去找杭長澤了。
杭長澤對楚聞舟的到來驚訝，也沒有多做隐瞞。
就他所知道的，都給楚聞舟說了。
“是魏醫生看的，具體情況是保密的，只有南煙和醫生知道。”
“病情的話，應該是有點抑郁，但是程度很輕。你知道南煙上一個角色的，《華京煙雲》後期她拍的基本上都是情緒大起大伏的苦情戲段，她原話，是說自己有些和角色抽不開。”
而具體什麽情況，只有南煙自己清楚。
“哦，對了，她失眠比較嚴重，營養不良。”
楚聞舟面上沒聲變化，道過謝，回了房間。
所有的情緒壓在心裏，只有自己清楚。
下午律師團給了小美方案，目前在收集證據，最遲大後天能向法院提起起訴。
楚聞舟讓小美注冊了個小號，自己蹲社交平臺上刷最新消息，刷着刷着不知怎麽就跟着回複起來，回複變成罵戰，罵到下午把手機摔了一部，親自打電話給盛世的王總，全程口吻幾乎是用吼的在說。
“盛世的公關部是死了嗎？”
“熱搜既然能操作就用錢壓下來啊！”
“我不管他們怎麽搞，睡前我要是還看不到效果，就讓盛世的公關部從經理開始收拾東西回家！！”
王同化還能怎麽說，王同化只能說好。
轉頭把消息傳達給公關部，公關部手頭正在處理的其他的活動就全停下來了，輪休的員工喊來上班，看起來空閑的同事拉來删帖子，都給南煙處理網上糾紛。
公司說給花錢撤熱搜，公關部自然是求之不得的，向來摳門的盛世也舍得給小藝人這麽砸本了，忙了一周的公關部經理熱淚盈眶，熱搜撤下來，他們的工作也要輕松許多哇。
王同化剛開始還覺得肉疼，等社交平臺又反饋進來一條熱搜，問盛世還壓不壓的時候，王同化看一眼差點背過氣去。
“壓！壓！！南煙的熱搜都給我打包處理了，這條千萬不能上。”
蔡笑正好和王總在讨論南煙，剛聊到白梅花獎，覺得是有人背後陰他們，社交平臺就打電話過來了，王總出去接電話的間隙，蔡笑餘光瞥到桌上平板的熱搜詞，驚了。
【南煙前任疑似楚豐軒】
這……
楚豐軒不是楚總的……
王總打完電話，恨恨道：“肯定是有人想搞我們公司！”
“對了，你剛說什麽獎來着？”
蔡笑重複道：“白梅花獎。”
王總：“好，我馬上打電話去要提名名單，欺人太甚！！”
怎麽還能把楚太太和楚家其他人扯上關系，是要他這個總經理今年都在楚氏集團拿不到中轉的資金的嗎？！！
可惡，實在是可惡。
蔡笑：“……”
王總，您前一秒不是還說名單難搞出來嗎？你只是不想動用關系吧！！
王同化拿着手機，又焦頭爛額的出去了。
“老李，我最近天天失眠，你這次一定要幫我啊……”
蔡笑搖了搖頭，想着瘦瘦弱弱的南煙，拍了拍胸口。
好歹自己穩住了，公司一個月前還傳她和楚總離婚了，啊呸，幸好她為人無愧于心，要是真的在這之間怠慢南煙……QAQ現在看起來，這像是離了婚的樣子嗎？！
不對。
蔡笑愣了愣，發現邏輯漏洞。
南煙和楚聞舟的關系是保密的啊，上流圈子人又少又封閉，結婚都傳不出來，這種消息怎麽會傳的公司裏知道？誰傳的？
想到什麽，蔡笑從椅子上一下子站了起來，也打了個電話。
“老張，你在辦公室嗎？好，你別走，我有事問你，馬上過來，當面說。”
南煙在小鎮景區口把電話打完，米雪遠遠看着，看不出個所以然來。
等手機放下了，南煙又在原地站了好久。
似乎，心情并不太好。
米雪想了想，把車開過去，弱弱道：“二小姐，上車嗎？”
南煙擡頭掃人一眼，搖了搖頭。
米雪想了想，建議：“今天也還早，不然我們逛逛古鎮？”
南煙回頭看一眼，小巷子裏人來人往，不算人多，但氣氛也挺好的。
“可以。”
一齊走過一個街區，零食買了滿手，南煙也不刻意要維持身材，小圓吃什麽，她覺得可以的，也跟着買一份。
逛到第二條街，米雪覺得差不多了，出聲：“二小姐你心情不好啊？”
南煙：“還行。”
眉目清淺，美人面容天真，就是氣質透着一股子涼薄，像是雪一樣。
米雪縮着脖子，冒死再問：“那你不想回去，是和楚總有關？”
再走兩步聽到這句，南煙驀然笑了起來，攏了一把頭發，咬一口手頭的糕點，化在舌尖甜絲絲的。這麽明顯，連米雪都能看出來的事啊！
“對。和楚聞舟有關。”
“因為楚總又回來了嗎？”
“倒不是。”
南煙想了想，語出驚人：“楚聞舟能走了。”
米雪：“！！！”
米雪：“這是好事哇！”
南煙又咬一口糕點：“但是我還是生氣，離婚協議簽了，他沒拿去公正。”
“啊？”米雪的小腦瓜轉了好久才轉回來，“也就是，沒離婚？”
“對，沒離，所以我睡他還是合法的。”
“咳——”
米雪剛喝的一口水噴了。
南煙給米雪拍背：“你怎麽老是不好意思，娛樂圈這麽亂，你該适應起來啊。”
“……”
二小姐，這是娛樂圈的鍋嗎？！
米雪順過一口氣，緊跟重點：“那這不是好事嗎？楚總回來了，腿也好了，你們能……不是也還互相對對方有感覺嗎？”
“這是兩碼事。”
“什麽兩碼事吶？”
南煙想了想，正兒八經：“生氣。我還是有口氣堵在心裏，消不下去。”
而楚聞舟的身體應該還在恢複階段，她也發作不出來，小圓給她發了那麽一堆東西，南煙想着就覺得難受。
她還是舍不得對楚聞舟發難。
米雪眼睛動了動：“那你要甩了楚總和杭二少在一起？”
南煙抿唇，垂目不說話了。
米雪：“看嘛，你根本對杭二少沒感覺啊。”
“……很明顯嗎？”
米雪：“至少對着杭二少的那張臉，我分分鐘就答應了。”
而杭長洋跟了南煙一兩個月了，要是有可能，早成了啊。
南煙腳步停滞，擡頭。
米雪跟着她擡頭。
南煙拍了拍手：“走，吃火鍋去。”
沒有什麽是一頓火鍋解決不了的，如果有，就吃兩頓。
南煙回酒店已經是晚上了，在前臺補了一張卡，回了自己房間。
床單被套被換過了，楚聞舟昨天的衣服還在，沒來及拿出去。
南煙把藥和用品全部塞行李箱，抱着楚聞舟的衣服，過去敲對面的門。
楚聞舟來給她開的，有些驚訝。
南煙不管不顧，直沖沖就往裏走，在床邊上把自己的行李箱放下，把楚聞舟的衣服扔沙發上：“明天讓小方小圓拿去洗吧。”
楚聞舟走路很慢，緩緩踱過來。
口吻中壓抑着幾分欣喜：“你今晚要住這裏嗎？”
“不可以？”南煙低頭撿拾東西，反問。
“可以。”
簡直求之不得。
南煙把睡衣扔床上，果斷：“我先洗個澡，網上的事情我經紀人叨叨了一天不想聽，其他的沒什麽了。”
楚聞舟看着南煙脫外套，出聲問：“要我幫你拉拉鏈嗎？”
南煙愣了愣，也沒拒絕，起身，站到楚聞舟面前，把頭發攏到身前。
背脊的拉鏈從領口拉下，隐約還能看見幾處青紫，是昨天晚上弄的。
水聲嘩啦啦的響起時，楚聞舟尚有幾分不可置信。
等南煙洗完，吹完頭發，他目光就一直跟着女人，打開的手提電腦上全是工作，他也沒心情看了。
南煙也看到了電腦。
問他：“你還要工作嗎？”
楚聞舟輕咳一聲：“還有點尾巴，會影響你嗎？”
南煙：“小圓說你還在用最後刺激神經的藥，早睡對身體更好吧。”
楚聞舟眼眉溫和下來，縱容道：“那你關了吧。”
“嗯。”
南煙關的毫無負罪感。
房間內最後一塊過亮的光源也消失，只剩下如螢火的床頭光。
兩個人睡下，男人長指撥了撥開關，燈光湮滅，一室寂然。
南煙：“楚聞舟。”
聲音清醒。
“我在。”頓了頓，小聲補了句，“沒睡。”
南煙長出口氣，室內安靜到落針可聞。
氣氛有些溫暖，又有些古怪。
南煙還是開了口：“離婚協議都簽好了，最近你還要離婚嗎？”
楚聞舟：“不離。協議已經銷毀了。”
“那財産我要還給你嗎？”
“你拿着就是。”
“哦。”
又是好一陣沉默。
女人的聲音終于從緊繃變柔和：“楚聞舟。”
“嗯？”
“你什麽時候斷藥呢？”
男人好好的想了想，模糊道：“對身體有影響的藥物，還要吃兩個月多吧，然後複健啊，維生素雜七雜八的，可能會持續小半年。”
“手術對大腦有影響嗎？”
好一陣，楚聞舟緩緩道：“不經累了。”
尤其是熬夜，熬不住了。
女人乍然笑起來，微哂：“楚總，剛做完手術就想着賺錢，哪有那麽好的事情。”
楚聞舟抿唇。
不光是賺錢，還有楚家的事，不過這些就沒必要和南煙說了。
“等你斷藥了，我們要個小孩吧。”
“？”
“！！！”
楚聞舟一下子坐了起來，聲色沙啞：“你說什麽？”
南煙閉眼睛，重複道：“等你斷藥了，要個小孩，我喜歡小孩。”
“二十三、二十四歲的，生了也好恢複。”
“姨媽的療程快完了，回來我也不會讓她繼續去當教師，她又閑不下來，剛好，回來搭手帶小孩呗。”
“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
楚聞舟他從心髒連着手指尖都在發顫。
南煙正好是發展事業的大好年華，這個時候生育，會耽誤的。
女人的聲音不如男人激動。
有種反複思考後的從容。
“我知道。”
“但我一個人生活太久，已經無法忍受孤單了。”
“我想要個孩子，以後你再提離婚啊，我帶走孩子生活，也很不錯。”
“我不會再提離婚！”
男聲沉穩篤定。
南煙笑笑，眼睫緩緩又睜開了。
“哎，還是睡不着呢——”
口吻帶着幾分撒嬌的懊惱。
“你介意我抱着你睡嗎？你身上的味道很安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