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槿花開 - 第 46 章 中毒

中毒

這幾日不知為何,阿爾泰總時不時的頭痛。

最初并未在意,只想着勞累過度所致,休息幾天就好了。

但他們發現這次去玄機森林的幾位都出現了相同的症狀。

此刻他們還沒有往深了多想,只覺得也許是炎夏暑熱又長途跋涉導致的。

不成想不僅遲遲未愈,還有了加重的跡象。并且又伴随了不時的咳嗽,隐隐的還有點心悸的感覺。斯塔木甚至還在前一天發起了低燒。

多年前因為暮淵一事,天山部落早與神農部落更了芥蒂一直被耿耿于懷,那時神農部落他們雖并未拿他怎樣,但卻被厲昊天下令神農部落族人從此再不接任何天山部落的上門診治。

從那以後,他們天山部落就是病死在自己部落裏,也休想勸來神農部落的半個醫者,除非拖着病體就是爬也要自己爬到神農部落求着人家醫治。

涉農部落對此美名其曰:醫者也要先保自己的命。

但他知道,這是他們給他的教訓。

在那件事以前,他也有想過會因此事得罪了神農部落,只是那時年輕氣盛根本不在乎那些。

直到時間久了,他真正意識到這意味着什麽的時候,後悔也晚了。

不過話說回來,若要問他後悔嗎?答案是”不後悔”。

若重來一次,他還是會那麽做,甚至會做的比那時更迅速更徹底做的更幹淨。

但既然已有芥蒂到此地步,即便上門求醫也可想而知這其中的困難重重。

裝作不在家的,裝作生病受傷不方便的,裝作才疏學淺不堪重任的,種種理由把他們拒之門外。

難得找到一個願意醫治的,醫術好壞先不論,好話說盡也未必能有個差不多點的臉色是肯定了的。

所以不定期的,尤其是年關的時候他都必然會從外面找醫者來部落裏給大家檢查身體,開藥醫治。

用這個方法減輕族人在這方面對他的怨恨。

雖然他們即便怨恨也只能敢怒不敢言。

也不是半點辦法沒有,倒是可以去玄機部落求來巫醫診治。

可巫醫向來是各族人之間比較忌諱的,價格卻高的驚人,大把的銀錢砸下去你還要擔心這巫醫有沒有動些別的手腳,萬一投個毒下個蠱……

“還是叫不來人嗎?”阿爾泰輕捏着山根,努力壓制着頭疼帶來的煩躁到想要發火的沖動。

下邊的人小心的瞄了一眼阿爾泰,連日來的病痛讓他整個人消瘦了些,但戾氣卻更重了。

曾經還只是不怒自威的族長,最近竟總讓他們有種他随時都會提刀砍人的錯覺。

當然了,也可能這不是錯覺也未可知…

想到這,他有點畏縮的縮了縮脖子。随着時間一天天過去,族長受病痛影響越來越嚴重,脾氣暴躁的已經懲罰了他們好幾個弟兄了,搞的這兩天部落裏人人自危,生怕自己一個不注意就觸了眉頭被拖下去受罰。

“…是…索圖魯還在四處尋人,只是…有…有能耐的那些醫者聽後都表示沒有…沒有時間和自己身體不爽利…因為一些事…來不了。咱們也不好明目張膽的跟神農部落要人來,這些也都已經是能想的辦法都想了才聯系到的幾個……”

阿爾泰呼吸沉重的閉着眼一言不發。

那來人就更拿不準自家族長此刻的态度了,炙熱的高溫天氣竟也被生生逼出一層冷汗出來。

過了不知道多久,正當他心髒砰砰打鼓的時候,終于聽到阿爾泰再次開口。

“老二怎麽樣了?還發熱嗎?”

阿爾泰睜開眼,詢問着望向來人。

那人望見他眼底布滿的紅血絲,也拿不準他是頭疼導致的,還是這幾日都沒休息好。

只是此刻那雙眼睛屬實恐怖,不由的打了一顫,随後慌忙回道:”斯塔木昨夜喝了湯藥,今早已經燒退了,現在正昏睡着。”

阿爾泰很想點點頭就讓對方離開,但此刻剛好是頭疼厲害的時候,雖然幾日裏的不适他幾乎都要以為自己可以适應了,可身體的不适導致心情比以往還要暴躁。

他重重的嘆了口氣,緊蹙着眉頭用力阖上了眼:”老三回來後,讓他來見我。”

那人颔首”是”,就眼觀鼻鼻觀心的趕忙退了出去。

出了房門,仿佛有種劫後餘生的感覺,長長舒了口氣。一摸後背,竟也被汗侵濕了。

索圖魯回來時已經是傍晚,汗水連帶着這一路四處縱馬尋人時帶起的灰塵,讓他整個人都略顯狼狽。

“哥,族長有話,讓你回來後就過去他那。”

索圖魯一口氣喝盡了一大碗水,随手脫下了上衣,擡起一大盆水自上而下兜頭給自己沖了個徹底。

他眯着眼睛并未回頭,只回複道:”知道了。”

那人将話傳到後就識相的走了。

索圖魯回屋順手抽了個毛巾,便邊走邊随手擦臉上、頭發上的水,向阿爾泰那走去。

打開門,索圖魯進屋看到估計是這幾天都沒有休息好的阿爾泰正睡着覺。

沒忍心叫醒對方,索圖魯索性悄聲走到一旁的桌前坐了下去。

實在無趣,解下腰間的布袋伸手進去随便掏出了一把炒豆子和酥脆點心,坐在那百無聊賴的吃了起來。

阿爾泰是被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喚醒的,半夢半醒間他總覺得屋內像有老鼠一般,總是有嘎嘣嘎嘣的聲音。

嘆了口氣”啧”一聲後驟然睜開眼睛,半直起身,眼神向周圍巡視了一圈…

索圖魯從阿爾泰起身時就注意到了,慌亂把手裏沒吃完的一把扣進嘴裏,拍了拍手上簌簌掉落的碎屑,笑着關心道:”大哥你醒了。我進來時看你還在睡,就沒忍心叫醒你。可是好些了?”

阿爾泰幽幽的看了眼,說話間嘴裏還不時掉落出一些食物碎末的索圖魯,心裏頭五味雜陳,最後認命了般調整下衣領,暗自談嘆了口氣:”好些了,這頭疼也是一陣一陣的。”

索圖魯聽了點頭道:”那就好。我剛剛又帶回來了個大夫,一會讓他給你號個脈。”

阿爾泰點頭,算是答應了。

索圖魯走出門,喊來了個小弟前去看看他帶回來的那醫者給斯塔木看的怎麽樣了,等看完後讓人把他帶去議事廳,再給阿爾泰看看。

那人領命後過了沒多久就把人帶過來了。

這位醫者給斯塔木看後,被下邊人領着又去看了其他人。

但之前那些人都只看出熱邪入體導致,今天這位不愧是索圖魯苦苦奔波找來的,确實是相較之前的要更有能耐些。

聽聞還有一個重要的人在休息要晚些診治,這才跟了過來。

“幾位症狀并非別人所說的熱邪入體,而是中毒。”

“中毒?!”

“中毒?!”

幾人震驚道。

“可能看出我們中的是什麽毒?可有解藥?”阿爾泰眉頭緊皺,上前一步道。

卻只見老者緩緩搖頭:”不知是何毒,老朽也沒有解毒的把握。但……”

“但是什麽?!”索圖魯上前瞪着醫者慌忙問道:”你快說”。

醫者思量片刻後,緩慢說道:”但此毒劍走偏鋒,十分奇特。我竟也看不出是否兇險,更未看出此毒的兇猛程度…不知幾位近日可是有去過什麽特殊的地方,亦或者食用過什麽特別的東西?”

被問到的幾人想到了什麽後瞳孔震顫,轉而默默互相交換了個眼神。集體緘默不言。

索圖魯聽着心下一沉,知道怕是同樣沒有什麽結果了,但還是把人讓了進去,權當碰運氣也好,催着對方再給阿爾泰看看。

一番望聞問切過後,果然跟他的預料相差無幾。

索圖魯叫來人,吩咐把人帶下去,好生招待。

待人走後,索圖魯屏退其他人,他坐回阿爾泰身旁的椅子上。

兩人誰都沒說話,靜默幾息後,索圖魯率先開口:”不然還是讓我明日一早去玄機部落找個人回來給你們看看吧。”

他知道阿爾泰向來忌諱巫醫,但這些日裏他思考了多次,在神農部落的人那裏接連碰壁後就更想着跟阿爾泰談談了,他這兩天已經盡力擴大了尋找範圍,但脫離神農部落的散醫本就不多,就更不要提這些人醫術實在是沒法跟那些部落裏人能相比的。

索圖魯看着阿爾泰被皺緊的眉頭下雙眸低垂,雖然這次并沒有一口回絕,但還在猶豫。

“大哥,這麽下去總不是個辦法,之前的那些人雖說看不明白,但好歹不是什麽大問題。可今天這個說了像是中毒的症狀,咱們可不能毒不至死就小瞧了去啊。”

看對方沒有搭話的意思,他接着說:”說到毒,玄機部落可比那神農部落更拿手,不妨找來個人看看,到底是不是中了毒,如果是,咱們總要把毒解了才好。都現在這樣了再拖下去總不是個辦法啊。”

阿爾泰擡起對上索圖魯殷切的目光,哂然一笑:”就按你說的辦吧。”

過了一會,阿爾泰吩咐下去,給那位醫者打掃出來一間房間,以備不時之需。

翌日

索圖魯果然一早就叫人拉來馬匹,幹淨利落的翻身上馬後長鞭一甩,朝着玄機部落的方向馳騁而去。

午後,索圖魯帶回了一位烏發白須的長者。

接到人後先帶去議事廳給阿爾泰看了病。

片刻後長者并未多言,只提出說要再去看看另外幾位傷患。

給幾人都看完後,索圖魯又把人帶回了議事廳。

“如何?可是看出了到底是什麽病?”索圖魯盯着正撫須沉思的老者急忙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