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陰郁大佬的戲精妻 - 第 40 章

小圓和小方都巴巴等着南煙勸說楚聞舟, 沒想到南煙不走尋常路, 勸沒有勸, 先把楚聞舟拐出去玩了。

初聽的時候覺得怪。

私下想想,又很贊同。

楚聞舟最近氣壓低, 家裏的氣壓也低, 他們一個個都說了那麽多次了, 少爺肯定是不耐煩的,二小姐帶少爺出門逛一圈,讓少爺換個心情再提,也是不錯的選擇。

隔日, 南煙素着一張臉, 只塗了點兒防曬,穿着一身裙裝就跟了出去。

早上開車從海灣風光開始。

他們選了一處人少的地方停車, 看看風景,南煙自己帶了一部相機, 拍海岸,拍人,自得其樂。

給小圓和小方拍了兩張。

南煙放開玩一陣, 大家不知不覺受感染,神經都放松了, 小圓本身年齡沒比南煙大, 也蹲在海灘邊上傻乎乎撿石頭貝殼。

楚聞舟安靜, 他本身的話就不多, 這幾天更是沉默變成石頭雕像去。

南煙拿着相機, 不期楚聞舟的側顏入了鏡,棱角分明,皮膚在金色的陽光下很有質感,南煙意有所動,按下了快門。

回看相片,男人的目光有些茫然,面對遼闊天地、蒼山泱水,不知落點在何處。

或許,可能也沒有焦點吧。

這種狀态怎麽勸?南煙頭痛不過一霎,又把這點擔憂抛腦後。

無他,

成排的海鳥拍出來太好看了!

第二站水族館,一面牆的玻璃魚缸裏,透明的水母拖着長長的帶子游來游去,場景美仙了,南煙拍了幾張水母,鼓動男人坐邊上給他拍一張。

楚聞舟壓着眼眉,不太情願:“有什麽好拍的。”

南煙:“拍了給外婆看行不行?”

一句話緊抓老板痛點,拍下若幹張光影重疊的照片。

看絢爛的東西,心情也好,小圓和小方也放開了,小圓一路上:“哇——哇——”

活像是沒見過世面的小姑娘般。

南煙在走廊上翻相機,背景是藍綠色的水波,水草和水母漂浮蕩漾。

玻璃前是端坐的男人,側着臉,晦暗的幾縷光線下,整個臉除了眼睛,就只剩輪廓線條存在感最高。

随手的一拍,看起來是很高級的構圖。

“你臉很适合拍照啊。”

南煙将相機給楚聞舟看。

楚聞舟接手,南煙殷勤:“我幫你推輪椅,你看。”

放開了雙手的男人翻閱相機內照片,看了幾張,微訝:“你拍照還很有天分。”

身後女人的聲音帶着笑:“哦,大學的時候報過選修課,不過太燒錢了,後來就沒繼續。”

楚聞舟愣了愣,放在顯示器上的手指微滞。

“二小姐、二小姐,我要拍一張,珊瑚好漂亮!!”

小圓在前方招手,蹦跶。

南煙眼眉動了動,笑眯眯沒說話。

楚聞舟也看到了,一路緘默的人終于主動說了句:“我來吧。”

小圓看清是楚聞舟拿着相機,一下子就蹦跶不起來了,整個人局促起來。

南煙讓小方過來,自己湊小圓身邊去和她一起拍照。

鏡頭裏,局促的小圓在南煙加入後,一下子又放松了下來。

不過小圓矮南煙一頭,臉圓圓的,站在比例大好的南煙身邊,立刻落成了陪襯,楚聞舟視線從鏡頭裏挪出來,看了一眼珊瑚前的兩人。

“二小姐,請不要動我頭發。”

“二小姐,你站前面去,你臉小,不能往後站。”

南煙打趣:“你莫非還要拿給心上人看?”

“我沒有!!!”

楚聞舟嘴角挽起,洩出一絲笑意,本想提醒的話又咽了下去,兩個人站一起,倒是挺開心的。按快門,将這煙火人間收錄進相片中。

拍完南煙提議:“老板反正你一路自帶座駕,不然你就給我們拍照?”

小方有些拘謹,小圓聽完臉上也有不同程度的忐忑。

楚聞舟冷冷瞧南煙,女人笑眯眯的,絲毫不被他的眼光臉色唬住。

“行不行,一起出來玩,你也參與一下呗?”

眉眼彎彎,像是月牙般。

對着這好看的笑模樣,楚聞舟垂手将相機放腿上,一時沒說話。

“那就這樣定了,走,小圓。”

南煙沒給楚聞舟拒絕的機會,說完就拉着小圓跑前面去,擺明了耍無賴。

小方初時惴惴,一路給楚聞舟推輪椅,但見楚聞舟也沒大的反應,後來南煙再讓少爺給她們拍照,少爺也沒拒絕,方把那顆心放下。

二小姐實在是能人,耍賴和撒嬌的功力,不是他們能比的!

偏偏,少爺還很吃這一套。

拍了幾張後,楚聞舟漸漸開口說話了。

“往邊上站點兒。”

“頭發,往後攏。”

“別欺負小圓,讓小圓單獨拍吧。”

南煙哼哼:“我想和她合照有什麽錯麽?”

小圓拒絕:“我不要,二小姐你站在一邊,襯得我好難看的。”

“小朋友,那不叫難看,那叫有氣質。”

小圓紅臉,抗議:“有什麽區別!!!”

南煙沒忍住笑出來聲兒,聲色感染小方,小方也笑,小圓剛想向楚聞舟求助,定睛一看,低頭看相機的楚聞舟嘴角也是上翹的。

小圓:“……”

真的生氣了啊!怎麽都欺負她!!

楚聞舟接手相機後,大家多和他說話,慢慢也就打開了話匣子。

南煙秉承一貫的理念,出來一趟就要開心,跟着小圓一路嘻嘻哈哈,快樂能傳染人,悶在家裏幾天,看下天高海闊、碧空如洗,楚聞舟後知後覺他心情也好了點。

察覺到的時候,楚聞舟沒忍住去打量南煙。

彼時南煙穿着一身短裙嬌俏,身材修長,站在陽光下和小圓有說有笑的,金色的光度得她整個都在發光。

除了臉上有頂帽子,南煙和楚聞舟常見的富家小姐也不一樣,更随性,不會怕曬黑把自己包得嚴嚴實實,也不會為了更漂亮,每天花時間精細的化妝。

楚聞舟所見的,是她仗着臉天生顏色好,成日的素面朝天。

真是……恃美行兇。

心中發出微嘲,嘴角卻上翹,緩緩的,這個笑浸入黝黑的眼瞳,眼尾便也彎起。

早上去了水族館,中午就在灣區的餐廳吃的海鮮。

下午在咖啡館稍事休息,南煙帶着楚聞舟逛唐人街去,複古的建築鱗次栉比,楚聞舟有種恍惚看到了國內上個世紀景象的錯覺,路過奢侈牌,南煙特意選了一只表。

到歌劇院,音樂劇開幕。

他們定的包廂,現場表演者沒有用麥,但是歌劇院的擴音效果極好,南煙沒聽過幾部經典歌劇,不過魅影的電影是看過的,覺得故事很動人,歌尤其好聽。

楚聞舟本以為南煙會說什麽,結果女聲一開嗓,她目光就凝住了。

女人看的認真且專注,楚聞舟半天等不到南煙開腔,慢慢的,也沉入到劇情之中。

聲色交織,好時光一瞬即逝。

南煙從歌劇院出來時,腦子裏都能輕哼出旋律來。

時間不算太晚,八點多,唐人街這一段向來繁華,街道上的人并不少。

“你想和我走一圈嗎?”

南煙看過手表,問楚聞舟。

楚聞舟挑了挑眉,神色玩味。

小方去取車,小圓跟着一起去了,南煙現在說這個話……

男人的眸色暗了暗。

女人像是能看透他心思一樣,略略歪頭,俏皮笑道:

“不覺得一直有兩個愁眉苦臉的人跟着很煩嗎?何況這一段治安挺好的。”

楚聞舟手指微動。

這一句實在是說到他心坎上。

而南煙眉眼幹淨純粹,眸子內盈盈有光,楚聞舟一時之間竟是不知該用妖怪還是精靈,來形容眼前這個女人。

……

手機調成靜音,扔包裏了,幹淨的街道上,南煙步伐輕快。

楚聞舟跟在她後面,神色安然。

暮色在天邊這塊畫布上渲出漂亮的金紅,霞滿天。

楚聞舟:“你要去哪裏?”

南煙像是有目的地。

“去了你就知道了。”

南煙拐進了一家……占蔔店。

牆上和展櫃裏,全擺滿了各色水晶,楚聞舟一陣沉默,想着,要是南煙要讓他算一卦的話,他可能會當場發飙。

想象中的畫面仍沒有出現,南煙買了一張白色的捕夢網,讓店家給她包起來。

楚聞舟:“……”

從店裏出來,楚聞舟沒忍住:“走這麽一段路,就是為了買這個?”

南煙坦然:“對啊。”

楚聞舟抿唇:“我以為你是想……”

“難道我要給你算一卦兇吉嗎?”

楚聞舟不說話,南煙瞥見對方鄭重的樣子,愣了愣,反應過來楚聞舟腦內恐怕真是那樣想的,驀然大笑起來。

“沒有啦,老板你真風趣,9102年了,你也信算卦嗎?”

“……當然不信!”

被笑的微惱,楚聞舟沒好氣。

“再說也不敢随便讓什麽人都給你算吶,算出來吉利還好,如果算出來兇險,難道你就不做手術了嗎?”

楚聞舟心跳空一拍,斥道。

“怎麽又提到手術了?”

南煙比他想象中坦然:“家裏最近低氣壓的事情不就這一件嗎?”

楚聞舟驀的不說話了,也不看南煙,繃着臉往前。

南煙和他并行。

走出一截,男人終是耐不住周旋,皺眉挑破道:“你到底有什麽想和我說的,直接說吧。”

“你就這麽肯定我有和你說的?”

男人輕嗤:“不然你兜一大圈,又甩開小方和小圓幹嘛?”

南煙沒心沒肺咧嘴笑。

“不能是覺得他們礙眼,想甩開嗎?我不喜歡自己說話的時候,別人愁眉苦臉,視線過度關注,會結巴的。”

“而且……”南煙繞到楚聞舟面前,長身而立擋住去路,手乖巧的背身後,可說出來的話卻和動作沒一點沾邊。

語聲帶着些冷漠道:“我和你認識的時間不長,平心而論,做不到哭的凄凄慘慘或者把你萬分的放心尖上說這件事兒,老公~”

“……”

南煙笑容一霎收斂。

“所以,楚聞舟,你是想好要做手術了嗎?”

單刀直入,話白的到多用一個字都不肯,就猛然的那麽一下,像是直切中了楚聞舟的心上去,振聾發聩。

楚聞舟擡眼,恰恰對上南煙的雙目。

男人眸子渾黑,女人的眼珠卻被落日光輝照射出半透明的琥珀色來。

看似不相同的兩人,又都散發着咄咄氣勢。

有那麽須臾的靜默,最終被男聲打破。

“有什麽問題?”

不否認,約等于間接承認了。

南煙定定看過楚聞舟一刻,他背脊挺直、下颌緊繃,回答得一絲不茍。

比她質問的口吻,反問顯然更鄭重,像是隐隐蓄着一股子力,只要她說有問題,他便會第一時間與她争鋒相對。

可她需要和他各執己見,唇槍舌戰嗎?

并不。

下一刻,擋在楚聞舟身前的人挪開來,又站到他身側去,和他并肩而行。

女人身上那洶洶的氣焰,落了,複又變得溫文爾雅。

“你沒有正面回答我的話,我問的是,你‘想好’了嗎?而想好指的是,面對成功容易,你準備好面對失敗了嗎?”

“比如?”

“那可就多了。”

南煙俏皮一笑,往前疾走兩步轉過身來,面朝楚聞舟,倒着走,掰着手指頭數。

“比如沒有改善的話,以後你準備怎麽辦?”

“比如有後遺症的話,你能接受嗎?”

“再比如,也是大家最擔心的,如果你一旦不能适配手術,牽連到一片的神經都受損,比現在還差,你怎麽辦?”

楚聞舟垂目。

南煙:“你知道的,大家想的最差,是醫生說的那個,高位截癱。”

男人眼睫顫動,手不由自主抖了抖,按按鈕的指尖一歪,輪椅停了下來。

南煙也跟着停了下來。

“這種不能預測的風險,你想好了嗎?”

女聲輕柔,可是說出來的內容,卻比剛才的所有都刺骨冰冷。

楚聞舟手握成拳,胸膛大起大伏,眉頭鎖得死緊。

“南煙,這種問題,你覺得誰能想得好?”

開口帶着些些嘲諷,最終化成一個笑,苦澀的笑。

“我不知道這些壞結果能不能被承受,但是我現在知道的,并且萬分清醒的一點,是——如果我不去嘗試,是我不能接受的。”

纖長的眼睫顫了顫,楚聞舟喉頭沙啞。

“放棄的話,我這輩子會後悔的。”

語氣決絕,不容置疑。

女人發出一聲輕嘆。

和她猜的差不多。

甚至說,易地而處,要是南煙在楚聞舟這個境地,她也會這樣想。

而且剛才的話有個混淆的點,不過趙姨求到南煙面前了,她也就盡職問了而已。

那就是,這種選擇題,本來就是一念天堂一念地獄的事情,如果光想着失敗的場景,或者一開始被失敗的可能性吓退,那是沒有辦法選擇的,“想好了嗎?”“能承受嗎?”其實本來也是兩個可笑的問句。

因為就是不能接受目前的狀況,所以才想要做手術的嘛。

在這種基礎上,說明目前的困境尚未适應,怎麽能想好去承受更艱難的境地呢?

所以答案一定是否定的,發生在誰身上都是不能接受的。

不能接受失敗,但是為了更好,可以冒這個巨大的風險。

這就是選擇,有時候和賭博沒什麽兩樣。

楚聞舟心緒波動大,南煙繞到他身後,幫他推行輪椅。

看不到南煙的臉,楚聞舟總覺得有些空蕩蕩:“你怎麽不說話了?”

南煙無奈:“老板,你還希望我說什麽?”

男人語滞一霎,道:“你就不再勸我了?”

像是趙姨、小圓和小方一樣,即使他說完,他們也糾纏了許久。

背後的女人沉吟須臾,慢慢道:“其實,我沒想過要勸你的。”

楚聞舟挑眉,詫異。

“這是你的事情,你的身體,不論怎麽做決定,你不是腦子發熱的人,你會有自己的理由,我覺得站在外人的立場上,既然體會不了你的痛楚,也沒有什麽立場來幹涉你的決定。”

“畢竟咯,能陪自己一輩子的人是自己,自己最能左右的,也是自己。”

楚聞舟沒料到南煙會這樣說。

語滞。

“還有一點,你今年也就二十五吧。”

楚聞舟:“過兩個月就二十六了。”

“那年紀也輕,在楚總走後,你受到來自集團的壓力也不小吧,但是你還是拿下了掌控權,我覺得你是個合格的老板,而當老板的,基本上,大多數也是個合格的賭徒,敢于冒險。”

“所以他們讓我來勸你之前,我其實一直沒有很好的勸服自己來幹涉你。”

“不過我想,你最後的決定我應該是有資格知道的,所以有這麽一問。”

楚聞舟有好久的失語。

他一直覺得家裏的所有人,南煙會最難應付的那個,她伶牙俐齒、刁鑽古怪。

萬沒想到,在這關鍵的事情上,對方會化成一朵溫柔的解語花。

楚聞舟眼神驀的茫然一霎。

南煙推着人往前走,不期等來了一句:“如果正常的相識,我應該會和你成為朋友。”

聲音低沉,卻透着些和緩。

渾身的鋒芒氣勢,也收斂下去了。

南煙笑笑:“老板你聽過一句話嗎?”

“嗯?”

“噓寒問暖,不如打筆巨款。”

“……”

南煙:“比起和您成為朋友,我覺得還是假夫妻好,想買什麽買什麽,是不是?”

“……”

輪椅停下,纖細的手腕伸到楚聞舟面前。

下午新買的表戴在南煙的手上,香奈兒的刺繡山茶花表面,看起來很典雅。

“知道我以前工作多久才能買上嗎?”

楚聞舟:“這不貴。”

南煙一時槽多無口,翻了個白眼。

“好了好了,我們覺得我們沒必要讨論這個,馬上回去,你的兩個小助理就會纏着我們鬧了!”

“還有,這決定你沒有和外婆說吧,既然我們統一了戰線,那回去肯定還要說的。”

一想到這個,南煙也頭疼。

“後面就又是醫院的事情了,術前準備也有那麽多,有的忙。”

南煙又添道。

想收回手,停止玩笑,剛一動作,猝然手腕上有幾個冰涼的觸點貼服上來。

楚聞舟一把握住了南煙纖巧的手腕

男人手掌大,就算是病沒好透,握實了,那力氣一時也讓南煙掙不脫。

楚聞舟捏着手腕細細打量那表,淡淡評價:“很一般,表盤一般,他們家的機芯也一般,你要是喜歡表,我可以送你一只好的。”

南煙掙不開,吐槽:“您老還把我當小女友一樣對待啊?”

楚聞舟聞言,低頭笑了起來。

南煙不及分辨對方神色。

握在手腕上的五指松開,聲音帶着淡淡的愉悅。

“我以前的女友,可沒有買不起這種表的。”

“……”

尼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