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踹翻的蜀錦在地上狼狽滾了一圈,好不容易回過神後又爬到杜嫣憐腳邊跪好,
“娘娘!奴婢對您忠心耿耿!絕不會背叛您!今日所有的話,奴婢便是死也不會透露出去分毫!”
面色稍霁,杜嫣憐神色淡淡坐回去,仿若方才發難之人不是她一般,
“起來吧,你對本宮如何,本宮心裏清楚,在菡萏殿你這幅模樣也就罷,在外頭,你可得仔細些。”
殿內緊繃的氣氛随着杜嫣憐的話散盡,蜀錦松了口氣,知曉娘娘這是放她一馬的意思,她連忙直起身子,用膝蓋為足,挪到杜嫣憐身側,一臉讨巧幫她錘腿,
“娘娘,那皇後竟是個假的,您打算如何揭發她?明日去承乾殿尋皇上嗎?”
力度适中,杜嫣憐很滿意,心情也跟着好了些,她伸出青蔥般的玉手戳了下蜀錦的頭,笑盈盈道,
“你蠢,本宮可不笨。若就這般簡單拆穿她,豈不是少了許多樂趣?有把柄在手,而且皇上也不把她當回事,倒不如再等等,等她露出更多的馬腳,
依本宮看,她呀,和那攝政王定是不清不楚的……“
說到這,杜嫣憐那雙時刻含着水霧的杏瞳劃過一抹狠意,
“若真讓本宮抓着他們茍合的證據,定要将那攝政王也一除為快!”
提起攝政王,蜀錦腦海中浮現那雙深邃勾人的狼眸,捏着杜嫣憐腿的手不自覺重了幾分。
一吃痛,杜嫣憐擡腳又将蜀錦踹倒,
“你想疼死本宮嗎!”
慌忙爬回來,蜀錦連聲道歉,見杜嫣憐臉色緩下來,她才繼續替娘娘捏腿,不經意問,
“娘娘,皇城這麽多待字閨中的女子,攝政王怎麽偏就對皇後有興趣?!”
單手撐着面頰,杜嫣憐思索片刻後嘲諷道,
“這皇後定是狐媚子,勾引皇上不成,便想勾引身為大啓第一美男子的攝政王。且看吧,本宮定要揭穿她的狐貍皮!”
這話若是被菟姬聽到,定是要撸起袖子和杜嫣憐打架的。
罵人就罵人!
罵她是狐貍精未免就有些過分了!
她明明是兔子精!
可可愛愛會在雪地裏打滾的兔子精!
不過,杜嫣憐主仆二人的對話自是被夜色悄然帶走,再無多一人知曉。
過了幾日,宮裏雪地還未融化,今日暖陽高照,被封烺限制出門的菟姬總算能夠踏出玉鏡殿大門了!
裹成一顆球的菟姬費力邁出門檻,要不是封烺同老媽子一樣擔心她着涼,她何必這般委屈自己?!
堂堂兔子精,會怕小小的傷寒?!
說出去就是個笑話!
擔心菟姬摔倒的蘿北和六魚、十灰小心翼翼護着這顆“球”,就怕磕着碰着。
若不小心摔着了,皇後娘娘直接坐在地上哭唧唧可如何是好?!
可愛歸可愛。
甚至還想摸摸委屈巴巴眼淚汪汪的皇後娘娘的頭!
但他們不想去打掃茅房!
見着菟姬一搖一擺,三人忍不住在心裏感嘆。
好像一只小兔子啊……
直至踏出院門,六魚才小心翼翼開口問,
“娘娘,您看要不等王爺過來再去……”
一巴掌糊在六魚腦門上,菟姬氣呼呼道,
“等他?!若等他來這院門本宮怕是都出不去了!本宮不管,這雪都停了幾日了,若再不去,都要化完了!”
一臉蕩漾摸了下被菟姬拍的腦門,不但不疼,還有些軟!
還想再來一次!
見六魚一副傻樣,蘿北無奈笑起來,哄着菟姬問,
“娘娘您慢些,仔細摔着。大冷天的在院內玩不就好了麽,去青祿湖作甚?”
揚唇一笑,菟姬努力往前滾,
“當然是打雪仗了!”
三人面面相觑,遲疑了會,十灰開了口,
“娘娘,在皇宮裏打雪仗,未免不妥……”
“怕什麽?本宮昨日同王爺請示過,他已經同意了!”
見皇後娘娘連王爺也搬出來,十灰只得歇了聲,老實護着娘娘往青祿湖趕。
時間一晃而過,轉眼便到了午後時分。
早朝事情較多,直至現在蕭杜煜與封烺才将将從金銮殿脫身。
二人帶着奴才們往承乾殿走,蕭杜煜一路笑眯眯與封烺聊着臣子們的趣事,途徑青祿湖時,傳來一陣銀鈴般的笑聲,打斷了蕭杜煜的話。
一臉茫然,宮裏怎有人敢這般不懂規矩?
然正沉默傾聽蕭杜煜說話的封烺狼眸一閃,神色軟了幾分。
蕭杜煜并未察覺封烺的神情,他微皺眉對封烺道,
“十三皇叔,随朕去看看!”
二人繞過宮牆,來到堆銀砌玉的青祿湖旁,只見湖面已然凍住,溫暖的陽光灑下,給堅硬的青祿湖鍍上一層金邊。
在青祿湖對面,一個衣着單薄的女子正披散着長發與三個下人打雪仗。
她定是極開心的,白皙如雪的面頰泛粉,好似從陽光裏偷了一點暖意點綴在臉上,雪球松散,砸在她身上時散落開,灑在她如墨一般的黑發上。
分明是溫柔娴淑了然無趣的皇後娘娘,怎的就有這麽活潑動人的一面?
看傻了的蕭杜煜忽的臉紅了。
一旁的封烺自是沒看漏蕭杜煜的表情,他劍眉微蹙,只覺心裏像是被一只兔子踹翻了醋瓶,酸意彌漫開來,瞬息占據他的全身。
輕咳一聲,
“皇上?”
好一會蕭杜煜才回過神,他一臉倉促挺直了背,但泛紅的面頰卻出賣了他此時的心情,
“這、這未免太不成體統!她怎敢在青祿湖做這等事?!“
然封烺卻是不鹹不淡将話接過來,
“本王允了她。”
聽了這話,蕭杜煜扭頭看過去,封烺習武,比他高了不少,他略擡頭驚訝問,
“十三皇叔怎麽會允許皇後做這等不顧臉面之事?!”
嗤笑一聲,封烺難得僭越,擡手輕輕彈了下蕭杜煜的額頭,轉身離開,
“打雪仗罷了,如何就不顧臉面了?三年前你不也喜歡來青祿湖打雪仗?非要拉着本王一起。”
眼神戀戀不舍地從菟姬身上收回,蕭杜煜跟着封烺一起離開,總覺心裏有些癢。
稍微思索一番,蕭杜煜心裏有了主意。
直至日落月升,菟姬才嘻嘻哈哈帶着玩瘋了的蘿北三人準備打道回府。
先前厚實的襖子早被她甩在雪地裏,待撿起來時都能擰出水。
穿是不能穿了,菟姬凍得瑟瑟發抖,摟着蘿北在六魚十灰護送下一路飛奔回到玉鏡殿。
然未等她去沐浴,大公公笑眯眯出現在院門口,
“皇後娘娘,皇上有旨,宣您去卧虬殿。”
卧虬殿?
什麽鬼地方?!
大晚上不睡覺瞎宣什麽宣?!
就在菟姬皺眉想拒絕時,蘿北一臉興奮湊到菟姬耳邊低語,
“娘娘!皇上終于回心轉意了!您今晚可要把握住!連貴妃娘娘都未去過卧虬殿!”
蘿北的話猶如一道閃電劈在菟姬頭頂!
皇上天天睡菡萏殿,害她都忘了他還有個寝宮叫卧虬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