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着小胡子的級部主任黃銘皺起了眉頭。
光榮榜上出現了盛家那個剛認回的女兒, 他也很是驚訝。
“盛若白不是你的妹妹嗎?為什麽你說她是作弊的?”
盛若蘭頓了頓,擺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來。
“正是因為她是我的妹妹,我才不能看着她走上這樣一條錯誤的路啊。”
“主任, 您不知道,我這個妹妹之前一直在鄉鎮上讀書,據說成績也很一般, 突然在咱們學校考了這麽高的成績,恐怕不是憑借自己的實力。”
“而且……”盛若蘭欲言又止。
黃銘捋了捋自己的胡子, “而且什麽?”
盛若蘭擡眼小心翼翼地看了眼黃銘的表情:“她跟她們班裏的同學, 還有一個關于成績的賭約。”
“如果她的成績低,就要繞着操場跑步,并且說自己是王八。”
“胡鬧!”黃銘拍了拍桌子, “怎麽能這麽兒戲?”
看着黃銘明顯有些氣惱的樣子,盛若蘭心裏偷笑。
她知道,她已經成功地讓黃銘對盛若白産生了惡感。
黃銘可是黃紫婷的叔父, 又對黃家的臉面極為看重。
聽了她的話,黃銘基本已經認定了盛若白就是為了贏自己的侄女作弊了。
盛若蘭一直都是年級前幾名品學兼優的好學生,又和他的侄女黃紫婷是好閨蜜, 她說的話,應該都是真的。
“你有她作弊的證據嗎?”
盛若蘭搖了搖頭,“老師, 不好意思,我們不在一個考場, 我也只是在家裏的時候聽她嘟囔了一句。”
黃銘又摸了摸自己的小胡子。
不在一個考場, 沒有證據才是正常,盛若蘭說的這些話沒有任何破綻,他越發認定盛若白的成績有問題了。
待盛若蘭走後, 他沉着臉,給各科老師打了電話,要求開會。
幾位老師都覺得有些奇怪。
本來他們開會的時間應該是在周五下午的放學後,現在他們好多人還有課,為什麽要這個時候開會?
走進會議室,看到黃銘凝重的臉色之後,他們才意識到,恐怕是出了什麽大事。
黃銘看了一眼臉上依舊帶着笑的劉恩,冷哼一聲。
劉恩有些摸不着頭腦,心裏隐隐有種不好的預感。
“最近的月考,有些同學的成績考得非常高。”黃銘雙手交叉,眉心擰成了一個結,“對不對啊,劉老師?”
被點到名的劉恩一頭霧水,“主任,您說的是盛若白嗎?她這一次的成績的确是很不錯。”
“可我接到匿名檢舉,說她轉學前成績不好,月考成績是靠作弊得來的,不知道你們怎麽看這件事?”
“不可能!”劉恩直接否認道,“從入學以來她一直都在好好學習,我都看着的,作弊這種謠言是誰散布的,有證據嗎?”
安可鑫總算找到了機會,跳了出來,“我出的那些題,A班的尖子都沒有拿滿分的,怎麽盛若白好好學習幾天就能那到滿分?”
其他老師面面相觑,覺得安可鑫說得不無道理。
數學不比其他科,如果基礎不好的話,短時間內想要提高根本沒有什麽可能。
倘若盛若白在轉校之前的成績真的很差,那麽這一次考的成績這麽高就……很難讓人相信。
劉恩怒視着安可鑫:“安可鑫,說話是要講證據的,你沒見過并不代表沒有!”
“你不會以為盛若白真是什麽天才吧,再說了,你們F班的考場裏作弊的還少嗎?”
“別吵了!”黃銘拍了拍桌子,“今天我開會就是為了商讨處理辦法的。”
“不管怎麽說,外面言論已經起了,蒼蠅不叮無縫的蛋,盛若白這個學生肯定是有點問題。”
“主任,你!”劉恩氣得直接從椅子上站起來,被身邊的兩位老師架住坐下。
“我知道你不願意懷疑自己的學生,但這個成績真的太不符合常理了,這樣,我們不如給她設置一個補考吧,單獨出題單獨監考,這樣成績也是公開透明,就不會有作弊的可能了。”
其他人紛紛附和,劉恩卻只是冷笑。
說的好聽,為了盛若白單獨搞一個補測。
可這樣一來,不就是在給其他學生傳達她成績有問題的信號嗎?
再加上安可鑫那睚眦必報的性格,重新命題,她又怎麽可能出簡單的題目?
看着安可鑫小人得志的嘴臉,劉恩心裏很是怄火。
他算是看出來了,除了他之外,不管是級部主任還是各科老師,都是打心眼裏瞧不起盛若白瞧不起F班。
什麽叫蒼蠅不叮無縫的蛋?
什麽叫F班考場裏作弊的還少嗎?
這就是□□裸的歧視!
可他除了憤慨,什麽都做不了,所有的老師都同意了讓盛若白單獨補考的提議,他的意見根本無足輕重。
他這個班主任當的,還真是失敗啊……
盛若白接到補考通知時的反應十分淡然,與周遭好奇着竊竊私語的同學不一樣,她只是點了點頭,問了補考時間,就默默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F班的門口擠了一群指指點點的別班人。
盛若白考了年級前五十,又被級部要求補考,這些東西結合起來,任誰都會朝作弊的方向猜。
本就有了些苗頭的流言蜚語愈演愈烈,從高二年級傳到高三跟高一,又傳到了初中部。
只不過半天的時間,盛若白這個名字在全校都有了知名度。
“你聽說了沒有,盛子麟的那個鄉下來的姐姐靠着作弊抄到級部前五十,被要求補考了!”
“真的假的,盛若蘭學姐的學習不是很好嗎?”
“哎呀,都說了是鄉下來的那個,叫盛若白的,她作弊的。”
“你們在說什麽呢?”盛子麟剛打完籃球回來,擦了擦汗,問着前座的這兩位同學。
他倆對視一眼,表情有些尴尬:“子麟啊……你姐好像作弊了。”
“作弊?”盛子麟反應不過來,“哪個姐?”
“當然是盛若白啊,若蘭學姐怎麽可能作弊?”
“哪裏來的謠言?”盛子麟并不相信盛若白會作弊。
“大家都這麽說,聽說她要單獨參加一個什麽補考,高二級部主任黃銘親自監考呢。”
“走,去看看。”盛子麟把手裏的籃球随意扔到課桌底下,擡腳朝着高中部走去。
“可是一會兒還有課呢……”
盛子麟聳了聳肩,“幾節課而已,難道你們不想去看看嗎?”
兩人被說動了,難得翹了課,跟着盛子麟來到了高中部。
抱着看熱鬧想法的人不止他們幾個。
等趕到盛若白所在的級部主任辦公室外的時候,翹課的學生已經裏三層外三層地把門圍了個水洩不通,老師們過來勸說了幾次,也沒能讓他們乖乖回去上課。
這可是聖瑪麗蘇學院建校以來第一次鬧得這麽大的作弊風波,大家都想看一看盛若白這個鄉下來的轉學生到底有沒有考級部前五十的能力。
丁止安搬了個凳子,老神在在地坐在正中央。
“哎,那邊看熱鬧的,肅靜!”他指着幾個大聲喧嘩的學生,活像個看門的老大爺。
那幾個學生本來還有點不服氣,嘴裏罵罵咧咧的,可看到丁止安站起來就啞了火。
他們和F班那群瘋子可比不了,跟這群瘋子的老大就更別提了。
一時之間,圍觀的學生們沒有一個敢開口的了,大家靜悄悄地站在門外,透過窗戶看着正奮筆疾書着的盛若白。
盛若白其實考得并不輕松。
劉恩跟她提醒過,重新命題的話,安可鑫一定會想辦法出的難一點,那道題之後,他的提醒果然得到了印證。
也不知道安可鑫是從哪裏搜羅來的這麽多的刁鑽古怪的問題,不僅計算量大,還有各種坑,只要一不小心算錯了一步,就滿盤皆輸。
盛若白皺着眉頭,手下的筆卻一刻不停。
黃銘坐在她的對面,看着她筆下寫出一個個複雜的公式,神色越發尴尬。
看盛若白這個解題的速度,比起他曾經帶過的參加競賽的學生還要快一些,而且他能看得出來,她寫下來的公式都是正确的。
難道她的成績真的不是作弊抄出來的?
黃銘開始動搖了。
盛若白突然擡頭看他一眼,沖他笑了笑。
黃銘從那個笑容中,看出了她的自信。
又過了十幾分鐘,盛若白交上了一張寫得滿滿當當的數學卷子,又拿起了放在一邊的語文試卷,繼續做題。
黃銘看着試卷上娟秀中又不失淩厲的黑色字體,神情有些恍惚。
他對照着答案,一點一點地批閱起盛若白的試卷。
兩個人一個批卷子,一個做卷子,速度竟然詭異地保持了一種同步。
當放學鈴聲響起的那一刻,盛若白長舒了一口氣,甩了甩有些酸痛的手腕,交上了最後一張卷子。
黃銘已經對她做題的速度麻木了,他總感覺盛若白就好像在有意跟他比賽一樣,卷子交得越來越快,害得他只能加快批閱的速度。
一個下午的時間,比他一星期的工作量還要大。
“那個作弊的,還沒考完嗎?”安可鑫帶着A班的學生趾高氣揚地走過來。
“盛若白沒有作弊!”劉恩身後站了一排的F班學生,對上安可鑫,“最後一張卷子已經交上了。”
聞言,放學後才過來的人都愣住了。
一個下午的時間,考了九門?
不會是交的都是白卷吧?
安可鑫顯然也是這麽想的,“成績還沒出呢,劉老師倒是愛護學生,等會可別打了臉哦。”
安可鑫可不信盛若白這個從鄉下來的真有前五十的水平。
她并沒有注意到,翹課來圍觀的那些學生看她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個智障。
原本他們也不相信盛若白能考前五十,可在這圍觀了一個下午,盛若白那魔鬼一樣的做題速度已經完全震懾住了他們。
而且根本不是那些人猜想的白卷,盛若白的每一張卷子,都寫得滿滿當當的。
黃銘揉了揉自己脆弱的老腰,站起身來,對上盛若白澄澈地如同平靜湖面的雙眼,黃銘沒來由的一陣心虛:“這是你的成績。”
他是真的很嚴格地在扣細節了,可盛若白的細節基本上沒有什麽可以扣分的地方。
如果沒有她跟黃紫婷打賭的事情,發掘這樣的一個好苗子,黃銘可能要激動得晚上都睡不着覺了。
辦公室的門被打開,盛若白拿着幾張卷子,緩緩展開。
衆人的目光從幾張卷子上一一掃過:“語文130,數學148,英語150……政治93!”
如果沒有記錯的話,她這好像比之前的成績還要高?
難道是補考的試卷比平時要簡單許多嗎?
跟着安可鑫過來的A班學生們仔仔細細地看着那幾張試卷,試圖挑些毛病出來。
可他們失望了——那些題不僅沒有比月考的題簡單,還難上了不少!
尤其是數學,幾乎是把往年高考的一些壓軸大題揉碎了改成選擇天空,壓軸題更是直接上幾道競賽題,這樣的題目,就算拿給他們,也不見得能考高分。
盛若白竟然能拿到148,只錯了一個步驟!
向來站在最頂端的他們,居然真的被一個從鄉鎮裏轉學過來的人壓了一頭!
說不上是屈辱還是敬佩,原本傲氣十足的A班學生一句話都不敢說。
就連一直看盛若白不順眼的丁成麟,都只是沉默地站在一邊。
帶着學生們過來的安可鑫臉上的表情更像打翻了調色盤一樣,精彩得很。
她自己出的題有多難,她自己很清楚,那樣的一份題,讓A班的學生做都可能沒有幾個過140的,盛若白竟然差一點就考了滿分……
安可鑫眼前一陣陣地發黑。
“安老師,你不是很篤定我們F班的學生是作弊嗎?”劉恩的腰板挺得更直了,“一會可別打臉,嗯?”
安可鑫尴尬地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心裏暗罵着。
劉恩到底有什麽可狂的,盛若白成績這麽好,不還是得參加升段考試升到A班?
如果她跟學校申請讓盛若白免試進入她們A班,盛若白應該會領下這個人情的吧?
“盛若白同學。”安可鑫厚着臉皮抛出了橄榄枝,“你要不要來我們A班?以你的實力,我可以破格跟學校申請讓你免試過來。”
盛若白還是頭一次見到這麽厚顏無恥的人。
被打臉成這個模樣,還好意思用這種高高在上的語氣。
A班到底有什麽了不起的地方了?
“不好意思啊安老師,我還是比較想待在F班。”
“這裏都是人才,說話又好聽,我很喜歡這裏。您的班級實在是太高貴了,我怕我這麽卑的人,會髒了您的班啊。”
【宿主,幹得漂亮。】已經成為專業加點工具人的系統忍不住點了個贊。
安可鑫沒想到盛若白會拒絕她,她想象中盛若白對她感激涕零的樣子也沒有出現。
A班,那可是A班啊!
聖瑪麗蘇學院都不知道有多少年沒出過從別的班升到A班的例子了,盛若白竟然眼也不眨地拒絕了?
黃銘走出辦公室,警告地看了安可鑫一眼,又清了清嗓子,正義凜然道,“這一次的補考,就是為了幫助盛若白同學證明清白,現在成績大家已經看到了。”
“盛若白同學沒有作弊!”
劉恩扯了扯嘴角。
黃銘果然是老狐貍了,上午的時候還“蒼蠅不叮無縫的蛋”,現在形勢變了,他又變成正義使者了。
F班的學生們終于揚眉吐氣了一把,他們高聲喊着盛若白的名字,就好像她是從戰場上凱旋而歸的将軍。
她确實打了場勝仗,一場名叫歧視的仗。
看着自己帶的學生們熱血沸騰的樣子,劉恩的眼眶熱了。
誰說差班出不了好學生?
誰說學習不好一定是人品不好?
盛若白打了所有高高在上的人的臉!
可同班同學都在為盛若白歡呼的時候,黃紫婷卻慌了。
她信了盛若蘭的話,滿心以為那個賭約還有回旋餘地,可等了一下午,結果還是沒有改變。
盛若白根本沒有作弊,那個賭約,她還是輸了!
黃銘看了眼臉色蒼白抖如篩糠的侄女,搖了搖頭。
貨比貨得扔,人比人得死啊!
可他是黃家人,不能眼睜睜地看着黃紫婷丢人。
黃銘上前一步,用只有他和盛若白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小聲說着:“盛同學,你跟我侄女的賭約……”
盛若白訝異地看他一眼,随後微笑着點點頭。
黃銘松了一口氣,以為盛若白明白了他的意思。
在黃銘期待的眼神下,盛若白看向黃紫婷。
“黃小姐,要不是黃主任提醒我,我都要忘了,咱們倆的賭約,是不是該履行一下了?”
黃銘愣了。
他以為盛若白是明白了他的意思宣布賭約取消……
可誰能想到,他們兩個人的想法壓根就不在一個頻道上!
他真不是想要提醒的意思啊!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黃紫婷身上,她手足無措,慌亂地拉住了身旁盛若蘭的胳膊:“若蘭,我該怎麽辦?”
盛若蘭也沒有料到事情會有這麽大的反轉。
跟黃銘檢舉盛若白的就是她,她生怕黃銘想起她來,準備躲在人群裏降低存在感,卻被黃紫婷這個蠢貨拉了出來。
黃銘根本不知道她和盛若白之間的恩怨,恐怕這會兒正在懷疑她呢。
黃紫婷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紫婷,你這個朋友恐怕提不出什麽建設性意見啊。”果然,黃銘看到盛若蘭之後,意有所指地講了一句。
本來盛若蘭過來檢舉自己親妹妹的時候黃銘就覺得有點不太對,現在看來,這姐妹倆怕是商量好了要來打他們黃家的臉!
不僅能擺脫掉全校師生對盛若白的刻板印象,還能順理成章地讓賭約繼續,這姐妹倆的心機竟然如此深沉。
黃銘冷笑着,把盛若蘭抖摟出來:“你的這位好姐妹,可是連自己的親妹妹都能檢舉,紫婷,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圍觀群衆們沒想到竟然還有更大的一個瓜,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臉上都寫滿了震驚。
盛若蘭為什麽要去檢舉盛若白?
她到底在想些什麽?
“對不起,若白!”盛若蘭狠了狠心,竟然直接給盛若白跪下。
聽到周圍響起此起彼伏的“卧槽”,她斂下眼中的屈辱,眼淚不要錢似地流淌出來,“我聽了你從前的弟弟的話,以為你學習成績真的很差勁。”
“出了成績之後,我還以為你是走錯了路,咱們前些日子又鬧了小矛盾,我不知道該怎麽勸你,只能出此下策,對不起,若白!”
她掩面哭着,愧疚的模樣讓不少人都心生恻隐。
“沒關系的姐姐,我知道姐姐不是故意的。”
“唉,都怪我不懂事,沒能主動找姐姐道歉,讓姐姐誤會了,才去舉報我,都是我的錯。”盛若白扶起盛若蘭,擁抱住她,眼裏滿是心疼。
所有人都沒有聽到,她在盛若蘭的耳邊用氣聲罵了一句“大傻逼。”
盛若蘭身子止不住地顫抖,太陽穴突突地跳着。
她真的快要氣死了。
盛若白把當面一套背後一套玩得爐火純青,她本來想着賣慘博同情,可盛若白把這些錯誤全攬在自己身上,反倒顯得她更小家子氣了。
而且盛若白罵她的那一句話也沒有任何人聽到,她甚至都不能罵回去。
什麽叫做賠了夫人又折兵,她就是!
憋屈,太憋屈了!
兩個人緊緊抱着,吃瓜群衆根本就看不出她們之間的暗潮洶湧,姐妹撕x的戲碼沒能上演,他們還有那麽一點點的小失落。
可馬上,他們又興奮起來了。
雖然沒有姐妹撕x,但有閨蜜插刀啊!
他們就像是在瓜田裏上竄下跳的猹,快樂得不得了。
“黃小姐,我姐姐剛剛跟我說,你是一個言出必行的人,現在有這麽多的見證者,我們的這個賭約,你要不要履行一下?”
混在人群裏努力降低自己存在感的黃紫婷不敢置信地看向盛若蘭。
她最好的姐妹,居然這樣出賣她?
“我……”盛若蘭剛想說我沒有,可看到盛若白玩味的眼神,突然不敢往下說了。
她不知道盛若白會不會還挖了坑在等着她,她不敢冒險了。
大不了等之後跟紫婷道個歉,她們關系那麽好,紫婷一定不會介意的。
沖黃紫婷投過一個抱歉的眼神,她站在盛若白旁邊,垂眸看向地面。
黃紫婷越發覺得自己被背叛了。
從一開始,她針對盛若白就是因為盛若蘭在聊天裏對她的傾訴,立下這個賭約,也是因為盛若蘭篤定地說盛若白的成績很差,可現在,她竟然甩甩手就把自己撇了個幹淨?
黃紫婷擦了擦眼淚,朝着操場跑去。
“喂!”盛若白叫住她,“那句話,不用喊了。”
黃紫婷訝異地看她一眼,盛若蘭不是說,盛若白這個人很小心眼的嗎?
盛若蘭到底有多少話是在說謊?
盛若蘭眼睜睜地看着盛若白對黃紫婷示好,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被詐了。
盛若白是一開始就打算離間她和黃紫婷!
可就算反應過來,一切都已經晚了,黃紫婷已經去操場上跑圈了。
等她跑完十圈,整個人直接虛脫了,可就算站都站不穩了,她也始終緊緊盯着盛若蘭。
盛若蘭卻礙着人多,什麽話都沒有說,只有表情透露出了一絲愧疚。
呸,她稀罕盛若蘭那點愧疚嗎?
黃紫婷冷哼一聲,被其他的幾個小姐妹攙扶着走了。
那幾個小姐妹心裏也很不好受,她們跟盛若蘭的關系甚至還不如黃紫婷跟盛若蘭的關系親密。
可就連黃紫婷都被盛若蘭出賣了,那她們呢?
盛若蘭真的有把她們當做朋友嗎?
一直被籠罩在女主光環下為她出頭的小配角們,突然悟了。
在盛若蘭還以為這只是一件随便就可以解釋好的事情的時候,她的小團體已經悄悄地把她排擠在外了。
終于處理完了所有事情,等三人回到盛家的時候,天上已經挂滿了星星。
“怎麽回來得這麽晚?是出什麽事情了嗎?”等候多時的齊璐擔憂地問着。
盛若白搖搖頭,按住想要說些什麽的盛子麟:“沒什麽,媽媽,只是路上堵車了而已。”
見她沒有告發自己,盛若蘭松了口氣。
可等他們三人上樓後,齊璐立馬找來了司機。
“老李,今天他們為什麽回來的這麽晚,是堵車了嗎?”
剛剛子麟的模樣明顯是有話要說,可若白卻攔住了他,齊璐覺得,這幾個孩子一定是有什麽事情瞞着自己。
司機老李小心翼翼地擡眼看了下齊璐的表情,把聽其他司機八卦的事情說了出來。
齊璐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了。
若白被誣陷作弊,而誣陷她的人竟然是若蘭?
若蘭的閨蜜黃紫婷跟若白竟然還有一個那樣的賭約,若蘭也沒有阻止……
她竟然什麽都不知道。
齊璐突然有些洩氣。
之前那些事情,她都用的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方法去處理,若白又那麽懂事,雖然沒有說過什麽,可她心裏大概還是有怨的吧?
明明最委屈的就是若白,可她每一次都忍不住心疼若蘭,都沒發現另外兩個孩子已經不知不覺地跟她離了心。
她究竟都做了些什麽啊!
“阿欽,咱們把若蘭送走吧!”齊璐給盛欽打了個電話。
這一次,她絕對不會再心軟了。
盛若蘭還不知道父母已經開始計劃送走她,她正躺在床上,撥打着黃紫婷的手機號碼。
“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法接通,請稍後再撥……”
一連打了幾個,全部都是無法接通,盛若蘭意識到了不對,開始慌了。
她給黃紫婷的微信發了幾條信息,卻收到了紅色的感嘆號,想要找小姐妹們的小群,卻收到了被踢的消息通知……
盛若蘭一晚上都沒有睡好,做好決定的盛家夫妻同樣也沒有睡好。
還沒有到該起床的時間,齊璐就來敲了盛若蘭的房門。
看到向來養生的齊璐眼下明顯的青黑,盛若蘭沒來由地心裏一慌。
“媽,你怎麽起的這麽早啊?”她不自然地笑着,閃身讓齊璐進來。
齊璐看了看她裝潢豪華的卧室,突然想起來盛若白在石頭村時睡的那個髒亂的夥房。
“若蘭,我跟你爸考慮了一整個晚上,你還是搬出去吧。”她的聲音有些低啞,頗為艱難地說出了這句話。
盛若蘭如遭雷擊,定定地看着齊璐,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話是真的。
“媽,大清早的,您別跟我開玩笑……”
“不是開玩笑。”齊璐打斷了她,“我們考慮過了,你跟若白的關系實在是太尴尬了,送你回去,對你們兩個人都好。”
昨天晚上跟盛欽聊了一夜,她才徹底想明白。
謊話永遠都是謊話,雙生子的謊言總有一天會被識破。
如果繼續讓若蘭留在盛家,不僅若白子麟會慢慢寒心,若蘭也會遭人冷眼。
把她送回去,過富足平凡的生活才是最好的。
“若蘭,你放心,我們不會讓你回去受苦的,這裏是三百萬,應該足夠你衣食無憂了。”齊璐給盛若蘭塞了一張銀行卡。
她覺得他們的決定對盛若蘭也算仁至義盡,卻沒有想到,見識過了廣闊天地的青蛙,怎麽會甘心回到狹仄的水井裏去呢?
在盛若蘭的認知裏,盛家的所有一切都該是屬于她的。
可現在,她卻要被掃地出門了……
“那學校那邊該怎麽辦?”她的聲音有些顫抖,極力掩飾着心裏的怨恨。
“高考之前,學校那邊你繼續去就好了,我們在學校附近給你準備了一套房子,上學很方便的,等今天放學,你就搬進去吧。”
考慮的倒是周到,就好像生怕她跟盛若白搶家産一樣。
盛若蘭攥緊了拳頭,精心保養的指甲刺進肉裏。
她卻并不覺得痛,只是深吸了一口氣,努力維持冷靜:“謝謝你們,媽媽。”
她看得出來,跟上次不同,盛欽和齊璐現在是鐵了心的要把她送走。
好一招以退為進!
盛若白的手段果然厲害,竟然算準了齊璐會自己去查昨天的事情,她的不告狀,反而更能讓齊璐心疼。
事已至此,就算她再裝可憐,齊璐也不會再心軟了,那倒不如先果果搬出去,随後再想辦法。
眼下她最應該考慮的,是沒有盛家千金這個身份之後,她要怎麽才能嫁給丁成麟。
只要能抓住丁成麟,她就還有機會留在這個圈子裏!
******
被盛若白叫起床的盛子麟來到餐桌前,明顯察覺到了氣氛的不對勁。
“那個箱子是什麽?”他指了指傭人們收拾出來的盛若蘭的行李。
盛若蘭眼神裏閃過一絲希冀:“那是我的行李。”
知道她要被趕走了,子麟會不會為她說點什麽呢?
萬一她不用搬出去了呢?
可盛子麟只是點了點頭,“出去住啊,挺好的。”
他若無其事地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吃起早餐,對盛若蘭幽怨的眼神視若無睹。
昨天黃銘指出是她檢舉的盛若白之後,盛子麟對她最後的那點期待也沒有了,又怎麽會幫她說話呢?
大家各懷心事地吃完了這頓早餐,盛若蘭最後一次乘坐着盛家的車去了學校。
車停下的時候,盛若蘭眼尖地看到了剛好下車的黃紫婷,小跑着過去想要挽住她的胳膊,卻被她閃身躲開。
“紫婷,你聽我解釋啊!”
“有什麽好解釋的?”黃紫婷嫌惡地甩開她又一次纏上來的胳膊,快步跑開。
從前她真是瞎了眼,才會覺得盛若蘭又善良又可愛。
帶着不一樣的心态去看從前的聊天記錄,她只覺得盛若蘭虛僞又惡毒。
背地裏又是暗示盛若白是私生女又是嫌棄盛若白學習差,可表面上卻一副愛護妹妹的溫柔好姐姐模樣,好像壞事都是她們自發做的一樣。
這是做朋友嗎?盛若蘭這就是把她們當背鍋的呢!
見最好的朋友也避她如蛇蠍,盛若蘭心裏的委屈再也藏不住了,眼淚嘩嘩地流了下來。
可沒有一個人過來安慰,她滿臉的鼻涕眼淚,模樣是從未有過的狼狽。
“若蘭,你怎麽了?”丁成麟從車上下來,被她這幅模樣吓了一跳,抽了張紙巾遞給她。
盛若蘭輕輕擡眼,接過紙巾擦了擦臉,然後一把抱住丁成麟,抽抽搭搭地哭訴着。
“因為昨天的事情,我爸爸媽媽生氣,要我搬出去了。紫婷也誤會我,不願意跟我一起玩了。”
“為什麽她們所有人都不相信我,都不要我了?”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啊……成麟哥哥,我該怎麽辦?”
如她所料,丁成麟皺起了眉頭,說出了那句她最想聽到的話。
“沒關系,有我在呢,你可以先來我家裏住,我爸媽不會介意的。”
“真的嗎?可是這樣會不會不太好?”
“反正訂婚也是早晚的事,沒關系的。”丁成麟寵溺地揉了揉她的頭頂,看向的卻是不遠處丁止安的背影。
丁止安跟盛若白交好又怎麽樣?若蘭才是盛家真正花了心思培養的千金小姐。
姐妹争寵這種小打小鬧根本就無傷大雅,恐用不了多久,盛家就會來人把若蘭接回去了。。
盛若白這種半路找回的,哪有若蘭跟盛先生盛夫人他們感情深厚?
錯把魚目當珍珠,他倒要看看,等他借到盛家的勢之後,丁止安還能拿什麽跟他争!
作者有話要說: 盛若蘭:我哭了,我裝的。
丁成麟:我愛你,我裝的。感謝在2020-09-20 00:00:22~2020-09-20 22:25:19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小妮頭要禿了 10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