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逃生游戲裏當小錦鯉 - 第 10 章

第二晚夜色來臨前,所有人聚集在圓桌邊上進行集體讨論。

金絲邊的食指輕點着桌子,毫不吝啬地給出自己推斷出的結論:“我認為,天黑請閉眼是一條環境限定淘汰機制,兇手淘汰玩家則是另一條淘汰機制。”

“所以,所有玩家必須在晚上睡覺,而兇手則單獨不受限制。”

也就是說,白天是玩家尋找線索,淘汰兇手的時間。

而晚上則是兇手借以游戲限制隐蔽自己,淘汰玩家的時間。

這也代表着,如果想要在晚上把所有人全部聚集在一起,恐怕是不行的。

“雖然我們不知道兇手淘汰手段是什麽。”

中年大叔想了想,接過話頭,“但為了保險起見,大家今晚還是把門鎖上再睡吧。”

金絲邊搖了下頭:“攻擊方式不明,鎖門益處恐怕也不大,自求多福吧。”

讨論完畢,七人散場離開。

就在林尋月準備回房之前,卻被人拉了拉衣角。

她回頭,是那位雙馬尾。

她一臉的可憐兮兮地望着林尋月:“我有點害怕……”

“你說兇手要真在我們中間的話,今晚會不會找上我?”

她語速很快,聲音卻很軟,“我看着你應該不是壞人,那我今晚可以和你一起睡嗎?”

她頓了頓,又眨眨眼,小聲補充道,“我睡覺很老實的,絕對不會亂動的。”

她年齡不太大,和林尋月算是同齡人,求情的時候楚楚可憐,任誰看了都會心軟。

但林尋月猶豫片刻,委婉道:“游戲而已,不用害怕。”

“我知道是游戲,可是晚上一個人還是很恐怖啊。”

“如果兇手真的在我們中間的話,我們倆二對一也還是有勝算的。”

“你看我這麽——弱,一看也不可能把昨天那個人殺死,對不對?所以我肯定不是兇手,你就讓我和你一起吧。”

雙馬尾死纏爛打的勁兒着實厲害。

盡管林尋月覺得她這段話有不少邏輯問題,但這一瞬間竟然有了松口的念頭。

旁邊一個男聲卻強行插入她們的談話:“不可以。”

雙馬尾愣了愣,随即不服氣擡頭看向來人:“我和這位小姐姐說話,有你什麽事兒啊?”

裴朝語氣不容置疑:“我說不行,她就不行。”

有裴朝撐腰,林尋月頓時有了點底氣,跟着點了下頭:“抱歉。”

雙馬尾看看林尋月,又看了看裴朝,本想繼續撒嬌賣軟,卻莫名地打了個寒顫。

她撇撇嘴,不太樂意地走了。

等她走了,裴朝才垂眼看向林尋月,面無表情道:“我是不是忘了提醒你,在這個游戲裏,不要相信任何人。”

雖然雙馬尾看着純善無害,誰知道會不會是隐藏兇手。

不過雙馬尾似乎還是沒放棄,轉而去纏游戲內另一個女性金絲邊眼鏡。

由于距離隔得有點遠,林尋月并沒聽清她們聊了點什麽,最後只聽到雙馬尾大聲道,“謝謝姐姐,姐姐你人真好。”

林尋月:“……”

金絲邊看着成熟冷靜,原來也受不了軟妹式撒嬌攻擊嗎?

裴朝看了一會兒她們,又忽然道:“但她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

“如果兩個人待在一起,也許兇手出于考慮,可能就會選擇其他人下手。”

裴朝頓了頓,問林尋月,“你覺得呢?”

他覺得自己這句話裏的暗示意味還挺明顯的。

沒想到林尋月搖頭,一臉認真:“沒有必要。”

裴朝:“……”

林尋月繼續道:“我猜,兇手應該有非常簡單的手段淘汰我們。”

她低頭,沉浸在自己的推測中,語氣裏沒有半點害怕的意味,“比如對應我們的審判貼,他可能每晚也會有一張相同的什麽貼,用來淘汰玩家。”

“那樣的話,就算再多的人待在一起,恐怕也沒什麽用。”

裴朝:“……”

最後,她得出結論:“我覺得還是單獨待着比較好。”

“好吧。”

裴朝伸手,狀似無意地揉了揉林尋月的腦袋,“那就晚安,小朋友。”

今夜雨已經停了,外面風聲卻還是呼呼作響,不時撞擊着窗戶發出咚咚咚的聲響,令人有些毛骨悚然。

時鐘滴答滴答地往前走,聲音輕微,然而落在再度失眠的林尋月耳裏卻是一番嘈雜噪音。

她煩躁地翻了個身,拿被子蒙住頭,正在思考她是不是太過認床的時,卻忽然聽見有腳步聲在門外響起。

那人走得似乎并不快,一步一步緩慢而沉穩。

腳步聲由遠及近,像是朝着她的方向走來。

林尋月連忙拿被子蒙上頭,片刻後,又倏地睜開眼。

僅遲疑半秒後,她飛快翻身坐起。

她手邊沒有任何武器,只能順手抓了個床頭櫃上的臺燈勉強當做防身工具,警惕地盯着房門處。

林尋月的思緒轉得飛快。

金絲邊的推斷确實非常有道理。

可是,天黑請閉眼真的是給玩家的善意提示嗎?

如果真是那樣,第一晚失眠的她為什麽沒死,而叮囑她睡個好覺的壞脾氣卻先淘汰了?

她今天拿到的審判貼道具,上面特意标注了偉大的神,塔納托斯。

塔納托斯是最經典的死神形象,通常穿着黑色鬥篷,拿着鐮刀,常常在黑夜降臨時來到塵世,靜悄悄收割走凡人的生命。

而她沒記錯的話,這個經典形象來自古希臘神話。

而在那個神話體系中,睡眠與死亡可是一對孿生兄弟。

腳步聲并沒有在她門口逗留,而是逐漸遠去。

果然。

林尋月将手上拿着的臺燈放下,心裏隐隐約約有了新的猜測。

沒有按照指示閉眼似乎并不會觸發死亡。

也許,睡眠才是觸發死亡的必要非充分條件。

腳步聲最終消失在走廊盡頭。

林尋月抱着膝蓋,把當前線索理了理,依舊未果,準備重新入睡。

然而這回,她并來得及睡,就聽到了女孩的尖叫聲。

這聲刺耳的尖叫在寂靜的夜裏顯得格外驚悚,林尋月卻馬上認出了聲音的主人。

她翻身起床,順手把頭發随意一綁,開了門。

除了她之外,走廊上其他房間門也相應打開,所有人一齊望向聲音來源的八號房。

那是金絲邊眼鏡女的房間。

其他人還對于夜晚不明淘汰機制懷有懼意,不敢輕舉妄動。

林尋月卻沒有半點猶豫就走了過去。

八號房門的門鎖咔噠咔噠響了兩下,接着從裏面被打開,跑出來的卻是沒紮頭發的雙馬尾。

“她、她、她消失了!”

雙馬尾看清來人是林尋月後,一把抱住她的胳膊,語無倫次道,“那個姐姐,不見了!我剛剛翻了個身,醒過來的時候,就發現她不見了!!”顯然,她指的是那位金絲邊姑娘。

剩下的四人中,裴朝靠着門框始終面無表情,中年大叔神色晦暗不明,黑框眼鏡男似乎在思考着什麽。

唯有黑發新手男也是個急性子,從走廊那側跑過來,拽着雙馬尾就道:“別含糊!說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麽!”

“我不知道……”

雙馬尾面色緊張,一臉害怕自己被錯認兇手的表情,“真的不是我幹的!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她就不見了……”

“我們晚上睡覺連門都是反鎖上的,怎麽可能有人能進來呢……”

她咽了口口水,語氣驚恐,“除非,那東西不是人……”

黑發男面色一凜。

現在有兩個選項擺在他面前,要麽選擇相信游戲內有鬼,要麽選擇相信雙馬尾在賊喊捉賊——

他迅速厲聲道,“就是你!別裝了!”

雙馬尾:“……”

“不對。”

林尋月搖頭,阻止黑發男,“應該不是她,否則就太明顯了。”

林尋月之前的确懷疑過雙馬尾扮豬吃老虎,裝出純善無害的樣子誘騙其他玩家。

但是想一想,這樣也太引火燒身了。

林尋月假定自己是雙馬尾,那她一定會借金絲邊為自己做證明,等她睡着後,再用特定手段淘汰其他選手。

但如果不是雙馬尾,事情就很有意思了。

同一屋內,一個玩家淘汰,而另一個則安然無恙繼續睡着。

所以淘汰條件是什麽?

淘汰方式又是什麽?

她剛才聽到的腳步聲又是什麽?

諸多問題都無法得以解決,身邊的每一個人看起來都并非善類。

林尋月頓感頭疼。

說起來,她其實還挺喜歡金絲邊的。

金絲邊邏輯清楚,分析明确,在很多想法上都能和她不謀而合。

她的淘汰不免讓在場大部分人心中陰雲更重兩分。

黑發男卻依舊沒放開鉗制雙馬尾的手,不服氣道:“但你也不能确定,她是不是在說謊啊?”

雙馬尾被他拽得脖頸發疼,一臉被冤枉的樣子:“那你也不能确定不是鬼動的手啊!”

林尋月:“為什麽非得是這兩種情況呢?”

她狀似無意地瞥了一眼旁邊其他玩家,“不是還有別的選項嗎?”

她這句話一出,不安,猜忌,互相懷疑迅速在群體中蔓延開來。

黑發男松開手,放開雙馬尾。

他咬咬牙,恨恨離開:“我不會相信你們任何人,我去再找線索!”

雙馬尾總算松了一口氣,摸摸自己發疼的脖子,看上去更委屈了。

此時天還未大亮,中年男子看上去是個膽小的,大約害怕兇手依舊随時随地可能開啓死亡機制淘汰沒有閉眼的他們,和黑框眼鏡商量着要不還是遵守提示,等天亮再說。

林尋月卻不由分說地将裴朝拖進了她房間內。

她“咔噠”一聲,一邊将門反鎖住,一邊問:“你昨天晚上有聽到什麽聲音嗎?”

裴朝點頭,道:“腳步聲。”

只是出于對規則的警惕,他也沒有開門去看。

他猜測:“是兇手的?”

又是“咔噠”一聲,林尋月将門鎖打開:“那姑娘,剛剛說她們的門反鎖了對吧?”

她忽然笑了一聲,“她說錯了。”

“那扇門在她出來前,根本沒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