鹹魚六十一條
蘇予寫完, 在信封背面寫上之前寧波專門交代過的地址，投放到儲物櫃旁邊的透明外殼速遞櫃裏。
她之前幾乎沒有用過這個櫃子，當下看到櫃體一閃信封瞬間消失不見還有點新奇。
蘇予仔細打量了一番, 然後轉身準備去食堂。
周弧此時正站在後面, 一臉奇怪的看着她。
“怎麽了？”蘇予早就感覺到了他的到來，當下也不驚訝, 直接問道，“找我有事嗎？”
“老大被記大過了，現在被軍隊監管着，沒法和外界聯系。”周弧說道。
“不是降職？”蘇予有些驚訝。
看來, 大哥這情報網一般般啊。
周弧搖搖頭：“顧司令今天找了我, 他說他最近正在查和顧淮這件事有關系的人，然後發現, 你也是被同一夥星盜綁走的。”
“然後呢？”蘇予表情不變。
如果顧司令真的懷疑她，就不會讓周弧來找她了。
“然後顧司令覺得你這邊可能有什麽線索。”周弧滿眼期待道, “那個拍賣會确實是星盜團舉辦的對吧？當時老大是循着你的蹤跡找到那邊的。”
蘇予點點頭。
“我就說嘛！他們竟然把那個拍賣會登記在一個富商的名下, 然後在開啓之前還做了備案，要不然老大也不至于這麽被動。”周弧義憤填膺道。
畢竟顧淮每次出任務的态度都是要銷毀星盜窩點的，每次都很順利。
“所以？”周弧滿懷期待的看着蘇予。
在周弧的目光下, 蘇予看了一眼旁邊再次亮了起來的儲物箱，将它打開。
果然是寧波發來的消息。
蘇予将信封揣在懷裏, 然後拿起了箱底的相紙看了一眼。
“現在還有人用這麽老式的相紙啊，大家不都是在光腦上傳照片的嗎？”周弧有些好奇地看着蘇予，有分寸地沒去看相紙的正面。
“光腦上的照片可看不到人臉。”蘇予說着, 将照片給周弧。
周弧接過來大致掃了一眼, 瞬間在拍賣會的角落裏隐約看到了坐在一起的馬擇和議員兩人。
這明顯是一個拍賣會，臺上, 裝着數十個人的鐵籠子端端正正地擺着，拍賣的金額在大屏上已經累積了上千萬。
馬擇此時正舉着牌子，臉上沒有做任何處理。
照片的右上角，監視器的時間和日期明顯列着，正好是通報的顧淮炸毀拍賣會之前的時間。
“這是？”周弧拿着照片的手有些顫抖。
“證據。”蘇予說道。
“這個很重要，我拿不了。”周弧面上一片鄭重，然後打開光腦試圖拍照，被蘇予按住了手。
“光腦拍不出人像，而且，可能會被系統識別到。”蘇予提示。
“你說得對，我聯系顧司令。”周弧急急忙忙地打開了光腦。
蘇予打了個哈欠：“你聯系吧，我去吃飯了。”
“你就這麽信任我？”周弧心情複雜的看着蘇予。
在一開始，他是有些氣憤的，明明老大是為了救蘇予才被處分，對方偏偏卻像個沒事人一樣每天吃好喝好格外悠閑。
但是現在，在看到這個照片的時候，這種氣憤全都成為了內疚，像刀子一樣紮向他。
——其實蘇予一直在努力，反而是他，才是一點用都沒有。
蘇予不知道周弧現在在想什麽，只覺得他突然的眼神變化有些奇怪，她神色莫名地掃了周弧一眼，擺擺手快步離開。
遠離周弧的視線，蘇予從兜裏掏出了寧波寄給她的信。
信上說，參會名單沒有找到，現場被炸毀得太過徹底，只剩下一份現場的監控記錄，是他們之前派出去的卧底偷偷摸摸保留下來寄回來的，所有的畫面都斷斷續續，只能截圖。
鑒于貨不對板，他們可以少要一點資金，五百萬就行。
蘇予掃了一眼，将信揣回了兜裏。
莫名有些感慨。
就以這些星盜們的實誠性格，要是做生意，能賠的底褲都不剩。
·
随便灌了一口營養液，蘇予又躺回了模拟艙。
此時，比賽現場幾乎空無一人，只有馬擇一個人還窩在椅子上，百無聊賴地啃着指甲。
“你不去吃飯嗎？”蘇予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問道。
“不吃，我來之前吃了長效的營養液，還不餓。”馬擇微微擡起下巴，“而且，我們作為評委一定要敬業不是嗎？觀衆都沒走，我怎麽能走呢？”
蘇予看了一眼人數大量減少，只剩下了一堆吹馬擇彩虹屁的彈幕，微微皺眉。
“你确定剩的這些不是你自己買的水軍？”
“嗯？我看看…..好像都是誇我的。”馬擇仔細看了看彈幕，面上拗好的表情一松，“啧，我忘了。”
【？？？我還沒走呢，我聽到了什麽？馬擇你這個濃眉大眼的竟然也學人買水軍？！】
【完了，濾鏡破碎了。】
【哈哈哈哈哈哈，這人以為只有水軍會誇他嗎？太慘了。】
幾個打趣的彈幕混在大量的誇誇裏幾乎看不見蹤影，馬擇明顯也沒有發現，當下懶洋洋地在桌子上趴下，上下打量了一番蘇予，眼裏流露出了一絲不屑。
“你力氣那麽大，是因為吃過體能藥劑吧？”馬擇說教道，“這種犧牲精神力去改善體能的做法很愚蠢，你應該有家人吧？你家裏人沒有阻止你嗎？”
“小小年紀，就應該通過鍛煉來達到強身健體的效果，涸澤而漁是沒有好處的你懂嗎？”
“再說了，你一個女生要那麽大的力氣做什麽？用得着嗎？”
“當然用得着。”蘇予點點頭，臉上的馬賽克扭動了一瞬，看起來像是被氣笑了。
“有什麽用？”馬擇問道。
“比如說，當我不想聽到某些明顯腦子有泡的言論的時候，我就可以這樣做。”
蘇予對着馬擇點點頭，随後拎起他的領子，将人直接單手拎起，兩腳離地，用力一甩扔進了評委席後面的退出漩渦中。
馬擇被強制下線。
他聘請來的水軍也跟着消失。
彈幕裏的人員結果終于恢複了正常的樣子。
【我去，蘇予這個t性格好帥，我喜歡！】
【姐姐扔我！我結實!】
【啧，這也太暴力了吧？這得虧是在虛拟空間，要是現實裏當場就被抓了。】
【你也知道這是虛拟空間嗷，警報都沒叫，你叫個錘子！】
【我去，誇馬擇的人瞬間就沒有了，他到底請了多少水軍啊？大膽猜測，之前的新聞底下應該也全都是他的水軍在控評！】
“這是怎麽了？”餘風俠此時上線，看到彈幕裏畫風突變，有些疑惑地問道。
之前這些彈幕不是刷新地很快全是誇馬擇的嗎？怎麽突然就口碑崩盤了？
“沒事。”蘇予和她打了個招呼，解釋道，“剛剛馬擇下線了，順便帶走了他的水軍。”
“這樣啊，他也太不小心了。”餘風俠點點頭，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下，閑聊道，“小蘇同學你是哪個學校的學生啊？你的虛拟機甲開得很厲害，現實中也一樣嗎？”
餘風俠随意的一句話引發了衆人的好奇，彈幕的刷新速度瞬間快了起來。
“一樣。”蘇予毫不謙虛地點頭。
餘風俠和蘇予對視一會兒，确定她沒有其他補充答案，瞬間明白她不想談論這個話題，重新問道：“之前忘了問，你最開始說看好003號，是有什麽理由嗎？”
“他意識很不錯。”蘇予随意道，“而且技術水平也在比賽開始之後迅速上升，我總覺得他是第一次摸機甲然後努力開始學習。”
“在比賽中從零開始學習開機甲？這聽起來也太離譜了吧？”餘風俠笑着問道。
“确實離譜。”蘇予點點頭。
但是據她觀察，很有可能就是這樣。
兩人正聊着，馬擇氣勢洶洶地沖了回來，一掌拍在蘇予面前的桌子上，怒道：“蘇予！你太不尊重人了！按照年齡來說，我至少是你的長輩吧！”
餘風俠被馬擇的氣勢搞得一愣，立刻看了過去。
【我剛剛才進來，有哪位好心人能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麽？】
【又要打起來了嗎？（樂子人狂喜！）】
【前面的，你剛剛沒看太可惜了，蘇予一把就把馬擇掄出去了。】
【周委員好帥！啊啊啊啊啊。】
【筒子們，我抓住了一只水軍！快來和我圍毆他！】
蘇予單手撐在下巴上，眼神憐憫地看了馬擇一眼。
馬擇被這一眼看得瞬間爆炸：“怎麽的？就你還瞧不起我？你這個下等人！”
蘇予猛地站了起來。
馬擇瞬間往後退了一大步，眼神警惕地盯着蘇予看。
“你又想動手？”
“沒有，我伸個懶腰。”蘇予打了個哈欠，“你又打不過我，多沒意思。”
·
馬擇委委屈屈地被餘風俠按在椅子上按了十分鐘，比賽終于再次開始。
他稍微活動了一下幾乎被按僵的脖頸，又看了一眼正在不斷和新來的人科普他的“豐功偉績”就連水軍都有點蓋不住了的彈幕，心髒抽痛。
他剛剛太沖動了。
馬擇反思了一瞬。
然後他的視線就不由自主地飄到了蘇予正在看的003號比賽現場。
此時正是單人賽，依舊是一萬只蟲族，但是每人只剩下了五次複活機會。
馬擇看着003號第一個陣亡，還是沒忍住嘲諷道。
“看來蘇評委也有看走眼的一天。”
蘇予淡淡地掃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馬擇還想再說，突然光腦一閃，一封匿名郵件出現在了光腦裏。
與此同時，所有人的光腦都亮了一下。
馬擇本想維持着敬業人設不看光腦，但是卻突然發現所有人看他的眼神都變得奇怪，就連彈幕的風向也變得前所未有的嚴峻。
【這個是真的嗎？】
【馬擇委員怎麽可能是這種人？！這個照片肯定是合成的！】
【不是有隐私政策嗎？這麽多人像到底是怎麽過系統審核的？！】
【馬擇！給我們一個解釋！你到底是不是內奸！】
馬擇看到這一句話，心裏咯噔一聲，立刻打開了光腦。
一張照片映入眼簾。
馬擇看着角落被紅圈圈出的人像，以及下附的臺上被拍賣的人和他救回來的新聞圖片對比圖，當下百口莫辯，急火攻心瞬間昏了過去。
比賽被迫暫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