鹹魚三十四條
空氣安靜了幾秒。
白悅左右看了看滿臉疑惑:“這周圍沒什麽啊?”
“确實沒什麽。”副社長此時也反應過來自己的行為有些過激了, 他扯着嘴角露出了一個假笑,看看白悅又看向蘇予,客氣寒暄道, “小五姐這兩天怎麽沒有來社團?”
“最近有點事。”蘇予看着幾人的臉色, 開玩笑道,“你要是需要的話, 我明天繼續去?”
蘇予話音落地,一群人的臉色瞬間僵硬起來。
“也不是那麽需要。”副社長頂着身後一群人埋怨的目光,幹笑了一聲,說, “那什麽, 你們要不先過去吧,我們馬上就到。”
“也行。”李聞點點頭, 示意白悅換個目的地。
“一會兒見。”白悅對着副t社長揮揮手,笑眯眯地說。
·
蘇予幾人來到社團大樓的時候, 因為停泊區爆滿, 最終多花了一點時間在找停放飛艇的地方上,等他們來到社團的時候,副社長幾人已經到了。
自由搏擊社的布置還和之前一樣, 寬闊的大廳中數個标準的搏擊臺伫立着。
在最靠近門口的搏擊臺周圍,一群穿着外校校服的男生叫嚣着, 讓他們趕緊找人出來對戰,在他們中間,一位敞着幾顆上衣紐扣的男生站在擂臺上, 兩手撐在擂臺邊緣微微彎腰。
從白悅等人的角度看, 甚至能從打開的領口直接看到裏面結實的腹肌。
白悅啧了一聲:“秀什麽秀,好像誰沒有腹肌似的, 小五你說是吧?小五?”
白悅向旁邊伸手沒有碰到人,立刻向右手邊看去。
此時,蘇予已經在蜂擁而上的态度殷勤的社員的簇擁下,窩進了小沙發裏,并且獲得了一杯熱氣騰騰的茶。
蘇予低頭抿了一口茶,姿态悠閑。
蒼白的臉上一副準備好要看熱鬧的神情。
“你們這會兒人齊了?”站在擂臺上的孫東晨眼神銳利地在周圍的人群中掃了一圈,最終視線在坐在沙發上神态放松的蘇予身上停了下來。
“齊了。”副社長上前一步,說道。
“齊了?不是少了好幾個人嗎?”蘇予又抿了一口茶水,接過旁邊人遞來的橘子,小聲問道。
她進來的時候看了外面的輪值表了,那些人都不在這。
被問的社員氣得臉通紅,控訴道:“送到醫療室去了。今天大家都有事,就小個子幾個人在這邊輪值,結果他們就來了,說是要挑戰我們。”
“傷得重嗎?”蘇予問道。
“破皮了。”社員伸出手指比劃了一下,“小個子膝蓋擦破了兩厘米,流了一點血。”
“……啊,那還挺嚴重的。”蘇予收回了本來已經準備站起的架勢,重新坐了回去。
“确實,太過分了!”
白悅擠了過來,聽到了社員的回答滿臉氣憤,撸起袖子就準備動手。
聽到了白悅的聲音,之前注意力全都放在蘇予身上的社員們紛紛回過了神來。
“這倆霸王花是怎麽湊到一起去的?”副社長旁邊的瘦削男生悄悄問副社長道。
“我上哪知道去?”副社長咬牙,眼神飄了過去。
不過,倆祖宗今天都來了,他們看樣子是輸不了了。
另一邊,站在擂臺旁邊的學生們見他們的老大一直盯着角落的位置看,立刻也跟着看了過去,興奮道:“老大,那個是白悅,今年聯邦拳擊賽女子六十公斤級冠軍!”
這群人是第二星第一軍校的學生,這次趁着學習觀摩的機會偷偷溜出隊伍就是為了來看看傳說中的百戰百勝的聯邦軍事大學自由搏擊社的實力。
因為第二星對打架這件事的管控力度不強,他們根本就沒覺得之前自己讓人受傷的行為有多麽過分。
“我看得不是這個。”孫東晨瞟了一眼身邊的隊員,直起身,慢條斯理地拍了拍擂臺上的圍欄,看向蘇予那邊的眼神滿是不屑,直接用手指向蘇予,“我要挑戰她!”
他生平最恨特權階級,此時看到平時被吹得天上有地上無的自由搏擊社成員跟個狗腿子一樣去圍着蘇予轉,心裏不由得升起了一陣鄙夷。
孫東晨旁邊一群人瞬間安靜了下來,互相看了看。
他們家老大什麽時候會欺淩弱小了?!
“啊?”蘇予正剝橘子的手一頓,左右看了看,“為什麽是我?”
“哪有那麽多為什麽?”孫東晨微微擡起下巴,“挑戰的規矩我們之前已經說好了,一人指定一輪,被指定者不能拒絕。”
蘇予求證似地看向副社長,副社長兩眼發亮,立即點頭。
“那好吧。”
蘇予将橘子交給坐在旁邊的白悅,正準備翻上擂臺之際,孫東晨啪地拍了一張白紙出來。
“簽合同,輕傷以下免責。”孫東晨傲慢道。
話音剛落,蘇予身後的社員們同時倒吸了一口涼氣。
“嘶,好家夥,這人咋這麽想不開,我都開始同情他了。”副社長旁邊的瘦削男生小小聲嘀咕道。
這位姐本來手就黑,這猛地一下讓人放開了打,他都有些想象不來一會兒對方的慘狀。
“你确定?”蘇予也愣了一瞬。
她在這邊生活了一段時間,已經逐漸接受現代人十分怕痛的設定了。
之前和搏擊社其他人對打的時候沒注意下手重了一點,他們第二天都恨不得繞着她走。
這人還蠻有魄力。
蘇予欣賞道。
“當然。”孫東晨點頭。
本來一般的挑戰是不需要的,但是面前這人看起來就不經打,再加上主星管得嚴,萬一出個什麽意外對方再一報警,他不就完全說不清了。
一群人各懷心思,看着兩人在合同上簽了名,紛紛松了一口氣。
“那開始吧,先說好,規則不限,一方認輸就算結束。”孫東晨認真地理了理袖子,說道,“開始吧。”
下一秒,一道黑影閃過,孫東晨剛準備擡起臉進入備戰姿勢,突然臉頰巨痛。
眼前黑了一瞬,腹部側邊明顯被踢了一腳的觸感無限放大。
蘇予就沒見過這麽輕敵的對手。
她捏着拳頭,幹脆利落地給了對方一套組合拳。
然後趁着孫東晨站姿不穩的瞬間立刻拽住對方敞開的領口,腳下往對方膝彎上一踢,直接将人放倒在了地上。
“我認輸!”在蘇予的拳頭再次落下之前,孫東晨趕緊叫停。
他就沒見過手這麽重的人!
那一拳下來他都恍惚以為自己是被飛艇撞飛,連呼吸都停了一瞬。
他現在算是終于明白那些人對蘇予的态度是怎麽回事了。
孫東晨倒吸了一口涼氣,忍痛站了起來。
空氣中一片安靜。
“她打我們的時候果然還是留手了的。”副社長旁邊的瘦削男生瞬間回憶起了之前被按在地上錘的悲慘經歷,眼淚汪汪道,“她真的…..我哭死。”
其實蘇予如果只是手重一點,他們也能忍,習武的有幾個怕疼的?
他們恐懼的是被瞬間碾壓産生的心靈創傷,之前他們打的時候只勉強撲騰一下就被按地上了,現在再看看這位的遭遇,原本被打擊得不輕的社員心裏平衡了不少。
“過來扶我,”孫東晨看了一眼被震在原地的同學,出聲道,“我好像肋骨斷了。”
“肋骨斷了?”蘇予兩條眉毛瞬間皺在一起,直接伸手在剛剛踢過的地方按了按。
她剛剛有那麽沒分寸?
孫東晨躲避不及,痛得倒吸了一口涼氣。
“好着呢,沒斷。”蘇予收回手,神情冷靜。
蘇予說完,之前和孫東晨一起來的同學立刻圍了上來,兩眼放光七嘴八舌地吵吵道。
“老大,不愧是你,一眼就看出來了她是裏面最強的!我們剛剛竟然還懷疑你專門挑軟柿子捏,太不應該了!”孫東晨的小跟班滿臉崇拜地說道。
孫東晨:“….不,我沒看出來。”
“我剛剛是有點輕敵,”孫東晨掙紮了一下松開小弟們的手,低頭看了眼已經瘀血的被打到的地方,咬咬牙對蘇予道,“讓我休息一下,等會兒重新再打一場。”
他得先去确定一下身體狀态,萬一肋骨真的斷了戳到內髒就麻煩了。
蘇予贏了一場正準備背着手往自己的位置上走,聽到這句話有些意外地轉了回來。
“你倒是還挺有毅力。”蘇予略帶欣賞道。
就算是在以前,能在她這自己找虐受的人也不多。
“不過我累了,我得歇了。”蘇予活動了一下因為用力過度而立即開始酸軟的四肢,吐了口濁氣往沙發上一倒。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第二輪該我們指定人了吧,”白悅看孫東晨還想繼續纏蘇予,立刻接過旁邊人遞來的拳擊手套,幹脆利落地戴好,勾勾手道,“我來陪你打!”
說完,也沒等孫東晨拒絕,直接一手攬住他的腰,将人打橫抱起直接扔回了臺上。
孫東晨傷處被壓,疼得呼吸一窒,在地上滾了一圈立刻找準平衡站了起來。
蘇予拿過桌子上之前剝了一半的橘子,好整以暇地繼續剝開,擡頭看了眼正壓着孫東晨簽合同的白悅,低頭繼續吃。
剛吃到第二瓣,圍在蘇予周圍的社員們紛紛發出了驚嘆聲。
蘇予不解的擡頭看了一眼,臺上的倆人打得有來有回。
“看來上一局真的是因為輕敵。”蘇予又抿了一口茶,看着閃躲速度和打擊力度都還算不錯的孫東晨評價道。
以他現在的表現,至少t能在她手裏過三招。
兩人的勢均力敵沒有維持多長時間,孫東晨因為之前已經和蘇予打過一輪,身上的傷一直散發着存在感,體力快速流失,開始被白悅壓着打。
蘇予看着臺上的倆人的架勢,又看向周圍明顯熱血上頭的人群,嘆了一口氣。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又該出意外了。
果然,十幾秒後。
【請注意請注意,即将發生傷害事件,請立即停止。】
臺上,白悅打向孫東晨的一拳被伸出來的機械臂一把攔住。
與此同時,高耀帶着一隊風紀部成員推開門風風火火地走了進來。
“都住手!來我們學校學習觀摩竟然還敢傷人?!”高耀旁邊的副部長高聲呵斥,說完,才發現被機械臂控制起來的竟然是白悅。
他看看被打得坐在地上幾乎可以用虛弱來形容的孫東晨,聲音小了不少,“瘋狗你這下手也太重了。”
“在學校別叫我外號。”白悅瞪了副部長一眼,被機械臂老老實實地帶到了風紀部等人面前。
“你這,都輕傷以上了啊。”副部長看了一眼部員從系統裏拷貝出來的預測結果,咂舌道,“兩根肋骨,幸好我們主星被攔下算未遂。”
“走吧,都跟我去風紀部做個筆錄。”副社長對着身後的部員揮揮手,部員們立刻将整個場館都圍了起來。
高耀此時已經走到了蘇予和李聞倆人身邊,面色奇怪:“你們怎麽在這邊?”
“路上遇到了副社長他們,我們就跟着來了。”李聞小聲道。
看着倆人交流,蘇予有些疑惑:“上一次不是保安來的嗎?”
“因為這次的交流生們歸我們風紀部管。”高耀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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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群人浩浩蕩蕩地被飛船拉到了學生會風紀大樓。
蘇予跟着高耀進了筆錄室,門口紅光一閃,随着房門關上,一道機械音響了起來。
【蘇予,女,機甲單兵系二年級一班。】
蘇予心裏一跳,立刻看向高耀。
高耀面色如常,像是沒有聽到一般拉開了桌前的椅子,示意蘇予:“小五,坐。”
“你什麽時候知道我的身份的?”蘇予在椅子上坐下,順手給自己倒了一杯水,好奇問道。
看高耀這一點都不吃驚的樣子,看起來應該是早就知道了啊。
“我是風紀部部長,随時可以查學生的身份。”高耀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順手調出了筆錄本和監控自己開始往上填內容。
要不是李聞那傻小子天天被人騙,他也不至于非得坐在這個位置上。
“所以你在第一次見面之後就回來查了我的身份,然後還一直裝不知道?”蘇予一手搭在桌面上,直直地盯着高耀,“為什麽?”
“抱歉。”高耀沒有否認,“因為接觸下來,我覺得你可以深交。”
“李聞那邊…..”蘇予問。
“他不知道,等你什麽時候想說了再告訴他。”高耀說。
蘇予點點頭。
“行了,走吧。”高耀将最後一句話填好,打開了筆錄室的門。
旁邊,孫東晨也做完筆錄走了出來。
他看見蘇予眼前一亮,立馬湊了過來:“學妹,咱交換個光腦號?”
“我叫孫東晨,第一軍校四年級指揮系。”孫東晨将手伸了過來。
指揮系?
蘇予用光腦在他的光腦上一貼:“你叫我小五就行。”
“小五,名字挺可愛。”孫東晨笑了笑,經過剛剛那一番折騰,他是已經完全相信他自己的肋骨沒事了,整個人精神了起來,“你的模拟艙編號是什麽?我們再打一場呗。”
“模拟艙裏可以肉搏?”蘇予疑惑問道,“不是只能開機甲嗎?”
“當然不是,對戰模式裏的規則是雙方商定的。”孫東晨說道。
他一向最欣賞厲害和低調的人,這兩點蘇予全占了。
“下次吧,我記不住編號。”蘇予随口敷衍道。
“诶?”孫東晨還想再問,突然光腦閃了一下,他的眼神聚焦的位置變了一下,神情也跟着一變,“我去,你們這邊教師組也打開全軍模式了?!”
“你們聯邦軍事大學的人都好變态哦,那麽難的關卡都能通過。”孫東晨幽幽地嘆了一口氣。
蘇予:“…..沒什麽事的話我就先走了。”
這個點她該睡午覺了。
說完,蘇予轉身就走。
孫東晨還準備追,被高耀一把按住。
“你們該歸隊了。”高耀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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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校确實多了很多的外校人。
這一點從路上多出的許多東張西望,滿臉好奇的人身上可以看出。
蘇予走在路上,可能是因為看起來過于無害,已經有許多人向她打聽過關于全軍模式開啓人的消息了。
蘇予一一敷衍過去,然後在機甲單兵系宿舍樓底下看到了蹲在樹旁的蜘蛛。
“嫂子!”蜘蛛一眼就看見了穿着後勤系衣服準備繞開他偷偷溜進宿舍的蘇予,連忙趕上去攔住了她。
此時,宿舍周圍沒有什麽人,蘇予左右看了看,将人拉到一邊。
“怎麽了?你找到開啓人名單了?”蘇予問。
“那個我都放棄了。”蜘蛛大手一揮,臉頰上的嬰兒肥跟着一晃,整個人十分樂觀,“我是來幫隊長傳消息的。”
“顧淮怎麽了?”蘇予問道。
顧淮不是有她的光腦號嗎?為什麽要蜘蛛來傳消息?
“隊長突然接到了任務,大概要幾周才能回來,沒辦法和你去參加宴會了。”蜘蛛說。
“他為什麽不自己告訴我?”蘇予接着問。
“卧底任務期間不能和任何人聯系。”蜘蛛給了蘇予一個你懂得的眼神,嘆了口氣,說道:“上面說最近星盜活動越來越頻繁了,說不定很快就會有大動作。”
卧底任務?
蘇予內心一顫,心裏猛地升起一陣不好的預感。
她的預感向來準,早年她還多次因為這個預感,在戰場上撿了條命回來。
“你們也沒辦法聯系他?”蘇予不抱什麽希望地問。
“當然不行,一出任務就相當于徹底斷聯了,他連臉和身份都換了。”蜘蛛站在一旁看着蘇予的臉色,立刻安慰道:“別擔心啦,我們隊長很厲害的,從來就沒有出過岔子,這次也會安全回來的。”
“但願吧。”蘇予微微垂眸,低聲說道。
“哦,對了,還有這個。”蜘蛛從兜裏掏出了一個小水晶球一樣的東西放在了蘇予手上,“這個是軍人的生命檢測儀,可以實時檢測生命體征,在危及生命的情況下還會提供對方當前位置,是專門給家屬的,你拿好。”
“謝謝。”蘇予接過,和蜘蛛道別回到了宿舍。
将水晶球放到書桌上,蘇予坐在椅子上看了一會兒,腦子裏一點睡意都沒有了。
單能知道位置有什麽用?她還能去幫忙不成?
蘇予摸了摸食指上的戒指,最終坐了起來,找到了大哥的光腦號。
【透明人】:大哥,你有渠道能弄到軍艦嗎?
【蘇氏集團創始人】:???
【蘇氏集團創始人】:你被盜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