鹹魚十九條
蘇予：“……”
也是沒有這個必要, 她手腕上又沒有刺。
她上下打量了一番走在旁邊似乎有些刻意地和她保持距離的顧淮，眼睛裏一絲別樣的情緒閃過，快得連她自己都沒有察覺出來。
“抱歉, 我沒注意。”顧淮目視前方, 收回的手不太自然地虛握起來，語氣淡淡地解釋道。
“沒事。”
蘇予移開視線。
快走兩步出了飛船。
此時, 港口已經是深夜了，燈火通明，來往的人神色匆匆。
而早上發生過事故的地方已經被處理完畢，再看不出任何端倪。
顧淮走在蘇予背後, 看着蘇予的視線不斷向之前發生事故的地方打量, 寬慰道：“別擔心，今天之後主星會加強防範的。”
最近星盜那邊的活動是越來越頻繁了, 可能是由于打擊星盜的政策突然收緊，他們最近做事都有一點孤注一擲的瘋狂意味。
“嗯。”
蘇予點點頭, 看向遠處比早上多出的幾隊巡邏人員, 轉頭問道，“那別的星球是經常發生這樣的事嗎？”
“也不經常，星盜們一般都在太空裏活動。”顧淮簡單的解釋了一句, 随後看向旁邊等待着的學校派來的飛艇，帶着蘇予走了過去。
飛艇上沒有人。
顧淮從窗外看了一眼, 幫蘇予打開了副駕駛的門後，自己在駕駛位上坐下。
“等會兒直接送你回宿舍？”顧淮打開飛艇的操作面板，順手輸入了啓動指令。
“我的校服還在後操場, 沒有校服我連宿舍門都進不了。”蘇予說着, 視線不自覺地放在了顧淮握在方向盤上的手上。
“還可以不用自動駕駛嗎？”
蘇予微微擡頭，有些詫異。
她上次怎麽沒有調出來？
“當然可以, 我不太喜歡那種方向盤不能掌握在自己手裏的駕駛方式，所以專門去考了駕駛證。”顧淮看着窗外地景物，語氣平穩道。
英雄所見略同！
蘇予眼前一亮：“駕駛證要怎麽考？”
顧淮微微偏頭掃了蘇予一眼，見她的神色不似作僞，沉默了一瞬，說道：“首先，要滿20歲。”
蘇予：“……那沒事了。”
她今年才剛十九，她覺得再過一年，她應該就能習慣這種出行方式了。
主星晚上的夜景十分繁華，蘇予偏着頭，眼睛裏映射着五顏六色的光彩，她看着和從前完全不一樣的景色，縱容自己發了會兒呆。
飛艇裏的氛圍安靜了一會兒，顧淮偏過頭看了她一眼，右手食指指尖輕輕敲了敲方向盤，率先開口問道：“蘇予，你有想過以後要做些什麽嗎？”
蘇予撐在車窗上，頭也沒回道：“除了參軍，幹什麽都行。”
“我的精神力只有C級，就算拿了優秀畢業生，軍隊都不會要我。”蘇予看顧淮的神色微變，補充道。
顧淮沉默了一瞬。
他知道蘇予說的是對的，但是難免為此感到遺憾。
他接着問：“明天早上我們會舉辦一個總結大會，會表揚在這次演習中表現不錯的學生，你想參加嗎？”
如果是別人他是不會問的，但是他總覺得以他之前見到的蘇予的狀态，她可能并不想在學校表現得太亮眼。
果然，聽到了顧淮的提問，蘇予立刻搖頭。
“當然不。”
她現在能在學校裏到處亂浪就是托了誰也不認識她的福，要是這一公開表彰，她的舒坦生活差不多就到頭了。
她可不想走到哪兒身邊都圍一圈馬元那種人。
而且，
“明天星期天诶，不放假？”蘇予扭頭不可置信地問道。
“中午會放半天，當然，你不受限制。”顧淮回答。
蘇予點點頭，沒有再說話，繼續趴在窗戶上看夜景。
“終于快到到學校了。”蘇予趴在窗戶上仔細觀察了一番，默默吐槽道，“咱學校在晚上看不太好看啊。”
他們剛剛路過旁邊那個主星文理學院時那燈光閃耀的可奪目了。
“因為軍校都有節能指标，晚上不允許開太多燈。”顧淮在旁邊解釋了一句，随口說道，“下一周那批設備應該就會正式投入使用了，你不要經常上線，很費精神力。”
“有多費？”蘇予聽到了關鍵問題，直起身轉頭問道。
“比玩全息游戲費得多，你大概每天就只能上線二十分鐘左右。”顧淮想到之前看到的蘇予資料上顯示地那一長串極端的訓練時長數據，想了想，還是不放心，“等學校開始在宿舍安裝設備了，你讓他們給你調一個限時程序。”
蘇予在顧淮的目光中點了點頭，“你放心，我沒那麽喜歡自讨苦吃。”
她對打蟲族這個游戲沒有一點熱情。
“那就行。”
顧淮操作着飛船在後操場停下，看着蘇予如同一陣風般蹿了出去，也跟着打開門走了下去。
蘇予從機器人手裏拿過自己的校服，抖落開準備穿上，就看到了正向自己走來的顧淮。
“怎麽了？t”蘇予疑惑問道。
“外骨骼沒拆。”顧淮說。
蘇予：“……”
穿太久，習慣了。
蘇予待在原地，一臉麻木地看着顧淮細致地幫她将外骨骼拆卸下來，恍惚間似乎從他身上感受到了些許溫柔。
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蘇予連忙搖了搖頭。
“我先走了，你自己能回去吧？”顧淮将手裏的外骨骼塞進飛艇，看向還站在一旁的蘇予，問道。
他還得回去監督他們訓練，否則某些人是一定會偷懶的。
“當然，顧教官再見。”蘇予對着顧淮揮了揮手，調頭就走。
·
這會兒已經快要淩晨一點了，按理來說校園裏應該沒有什麽人才對，但是今天晚上卻罕見的熱鬧。
蘇予在往回去走的時候遇到了不少紮堆坐在一起聊天的學生們。
她心裏波瀾不驚，腦子自動忽略了不斷傳來的讨論聲，輕車熟路地往宿舍走。
然而，在快要到宿舍樓底下的時候，她突然被人叫住了。
“诶，這不是蘇予嗎？你怎麽也這麽晚不睡覺？”
宿舍樓不遠處的樹下，一個穿着校服的男生沖了出來擋住了蘇予的去路。
蘇予面無表情的盯着這突然沖出來的人，在對方大搖大擺快要貼上來時後退了半步。
她認得這個人，他是那節課被扔出去的馬元的朋友，好像是姓章。
蘇予轉過頭，果然，在身後的樹下，看見了蹲坐在一起的馬元等人。
馬元此時手裏正甩着個銅片，臉上一副揚眉吐氣的笑容，看着就招打，他對着蘇予揮了揮手，笑道：“喲，我當是誰呢？原來是我們的暴力分子蘇予同學啊！好久不見。”
蘇予瞟了眼馬元手裏的牌子，沒有說話。
“哦，你問這個牌子啊，這是我這次參加演練獲得的優秀學員勳章，全年級就兩個，我這枚是周弧教官親手頒發的。”馬元搖搖頭，嘆息道，“羨慕吧，這就是實力，我在這次的演練中可是力挫教官組立了大功呢。”
他現在回想起之前被一無是處的蘇予從窗口扔了出去的事情都覺得丢臉。
不過還好，教官的賞識讓他重拾了自信。
“還行，不過這個東西好像不太結實。”蘇予又瞟了一眼他手裏被掄圓了的牌子，提醒道。
“怎麽？你嫉妒了？”馬元笑着質問。
話音剛落，他手裏的獎牌突然從繩子上掉落飛了出去。
馬元手裏一輕，低頭就看到了手指上僅剩的紅繩。
馬元：“…..”
“愣着幹什麽？都去找啊。”馬元氣憤地對同樣呆在原地的同學們怒吼道。
看見同學們紛紛跑去幫自己找獎牌，馬元氣勢洶洶地一步一步走到蘇予面前，撸起了袖子。
“怎麽了？你之前在教室不是嚣張的很嗎？還把我扔垃圾桶！”
“我告訴你，上一次我是沒有防備，再來一次我一定不會輸。”
“幼稚。”蘇予看着惱羞成怒渾身上下全是破綻的馬元，輕聲道。
“你是不是怕了！怕了就趕緊跟我道歉。”馬元伸出拳頭在蘇予面前逗弄似地打了幾個直拳，滿眼憤怒。
他太讨厭蘇予了，她除了有個好大哥還有什麽呀？
他要是有蘇予那樣顯赫的家世，他一定比蘇予厲害多了！
蘇予沒有理會他的挑釁，向後退了半步離開了他的攻擊範圍。
太弱了，沒有還手的價值。
蘇予轉身準備離開。
馬元立刻捏着拳頭追了上去。
然而，他起步太匆忙，沒有看清腳下，不小心踩到了地上的樹枝，一聲驚呼，整個人向前撲去。
周圍的人聽到了動靜全都看了過來，正好看到蘇予一腳将馬元踢了回去。
馬元在地上滾了三滾撞到原來蹲坐的那顆樹上，終于止住了動勢，捂着腹部倒在地上滿眼金星，一時半會兒爬不起來。
“你、你、你太欺負人了。”馬元躺在地上，伸出手顫顫巍巍地指着蘇予，“在校園裏當衆打人，是要背處分的你知不知道！”
“你趕緊跟我道個歉，不然我就聯系教官他們了！”馬元說道。
“你聯系吧。”
蘇予往後退了半步，在一旁的花壇邊上坐下，雙手環胸冷靜道。
這會兒周弧他們應該開始做力量訓練了。
蘇予看了眼時間推測。
“你就等着再進懲戒室吧！”馬元打開光腦，立刻聯系了周弧。
一分鐘後，周弧板着臉，努力硬凹着教官威嚴，從樹林裏走了出來。
然後，在看到坐在一旁似笑非笑的蘇予時腳步一頓。
嘶~他們蘇指揮真全能，連惹事能力都是杠杠的，這不是才剛回來嗎？
周弧不着聲色的往後退了半步。
“周教官晚上好。”蘇予對着周弧揮了揮手。
剛剛睡足的她此時精神頭很好，已經做好了充分的前排看戲的準備。
周弧又往後退了半步：“咳，晚上好。”
他是在力量訓練的中途跑出來的，本來是想借着處理學生糾紛的事情稍微休息一下，但是沒想到主角竟然是蘇予。
那人還活着嗎？
周弧的視線在周圍掃視了一圈。
然後，他就被眼淚汪汪的馬元抱住了大腿：“周教官，你可得為我做主啊！”
周弧低頭：“…..你這大晚上的沒事幹手裏拿根繩幹什麽？”
“這是您發給我的榮譽獎章！”馬元坐在地上，滿臉真誠道，“周教官，蘇予她因為自己沒有參加演習的資格，所以在看到我有獎章的時候就嫉妒我，還動手打了我。”
“她打你哪了？”周弧滿臉麻木，問道。
蘇予還用嫉妒別人？這小子嘴裏沒一句實話。
“踹了我的肚子。”馬元說道。
周弧一驚：“這麽嚴重？肋骨斷了幾根？”
馬元：“？那倒不至于，就是有點疼。”
“肯定是內傷！”周弧一臉嚴肅，“我覺得你得住兩天院。”
蘇予坐在一旁，見周弧的态度十分真誠不像反諷，不由得反思了一瞬。
她在對方眼裏竟然是這麽兇殘的形象嗎？！
眼看着周弧真的從旁邊找來了醫療機器人開始輸入指令，馬元瞬間慌了：“周教官，我不能住院，明天早上還有表彰儀式呢。”
“身體要緊，你還年輕。”周弧鄭重的拍了拍馬元的肩膀，“這次的榮譽就先讓給別人吧。”
上一個被蘇予打了的人現在還在醫療艙裏躺着，可不能掉以輕心。
圍觀群衆一臉魔幻地看着馬元被醫療機器人抗走，半天回不過神來。
“都散了，都散了，趕緊回去睡覺！”周弧向周圍的人催促道。
随着圍觀的學生們離開，周弧走向還坐在花壇邊的蘇予，問道：“那個學生犯什麽錯了？”
他們蘇指揮多好一小姑娘，肯定不會無緣無故動手的！
“沒什麽，”蘇予冷靜地看了一眼時間，擡頭看向臉上帶着笑意的周弧，“你們教官的職責範圍還挺廣，學生矛盾也管。”
周弧樂呵呵地在蘇予身旁盤腿坐下，整個人懶洋洋地靠坐在花壇上：“其實是可以不管的，但是今天這不是力量訓練嘛！”
“力量訓練怎麽了？”
沉穩的男聲從兩人身側響起。
蘇予偏頭，果然又是顧淮。
他應該是剛剛做了點運動，身上汗珠細密，幾乎浸透了身上穿着的黑色背心，流暢的肌肉線條顯露無疑。
此時，他盯着周弧，隐隐有點不怒自威的味道。
周弧神經一緊，脫口而出：“力量訓練我超愛，我馬上就回去。”
看着周弧一躍而起消失在眼前，蘇予看向顧淮，好奇道：“你剛剛做什麽了？這麽多汗？”
“陪他們做了幾組力量訓練。”顧淮言簡意赅。
說完，他看向坐在花壇邊身形單薄的蘇予：“走吧，我送你回宿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