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玉奇緣之姻緣劫 - 第 209 章 情字可畏上

第二百零七章 情字可畏 上

當空的玄月漸漸地暗淡下去,過了一會便好似被人抹去了光亮一般華光盡失。

紀征擡頭看了一眼天色,眸中疑色一閃,跟着便擡手作法飛出盞青燈懸在了亭子上角。

山間的夜風透脊背的寒涼,青螢的燈火下,亭子裏的人就這麽冷冷的對峙着,空氣凝重得令人窒息。

紫茵心驚膽怯地立在亭子一角,眼瞅着被施法而僵坐的殷予心裏不由得一陣陣內疚。

因為她回來後就将瑤說的中毒之事告訴了琰,随後琰便将殷予傳喚來了此處,要求其入月宮以假作真将瑤調換出來。

因此,心善的她也便覺得眼前的事跟自己是脫不了幹系。

其實不然,琰是早就派人去九重天密察過此事。

只是紀征老謀深算早已在下毒後就安排好了罪證。因此去的人也就在青鸾房裏找出了證據,半瓶被提取了妖冰草的拂心丹。結合映霞院的煉藥在冊記錄,也就認定了青鸾是兇手。

若非要說紫茵與這件事的瓜葛,那就是她推進了這件事的提前爆發。這事琰本來還有所猶豫的,在聽完她的話後,他是一點顧忌都沒有了。

殷予到來後,琰也是說明白了瑤中毒之事,奈何這殷予好歹就是不肯配合。于是,這人便命紀征給他下了魅妖族的冰凍法。

為逼就範,紀征将這術法用得是非常陰狠。冰凍從兩只腳開始,逐漸往上冰凍至腰際,再由雙手至肩頭往軀幹漸凍,到再後這殷予便會變成只剩頭顱會動的冰雕。

被冰凍的鑽心刺骨那是可想而知,疼痛絕不亞于淩遲,還不見血。說陰狠是一點都不過份。

下毒已過一刻,這時的殷予腰以下早已成硬邦邦的冰柱,冰凍由雙手已逐漸往肩上蔓延,受影響須發亦漸漸地凝結上了白霜。即便如此,這人還是沒有松口的意思,面色慘白,疼得牙關緊咬作響卻半聲求饒都沒有。

感慨這人的剛硬,琰是仰面嘆了口氣,随後看着他說道:“派人從九重天查證回來,我是第一時間告知了他。他卻堅信兇手不是青鸾。方才瑤的原話你也聽了。此事可謂鐵證如山。說不信是青鸾,他就是存心包庇。”

“不可能,殷予……相信……帝君這麽做必定有他的道理所在。你不……要妄加猜測。”

從被冰凍時起,無論琰說什麽,這殷予是一概不予回應,這會忍痛開口他是聽不得琰說玘的不是。

聽了他的話,琰是不予認同地搖了搖頭:“好,随尊神意,就說事實。天妃小産帝君徹夜守護,三界早已遍傳,這事尊神應比琰早知。對這天妃,帝君是真上心啊。這次去釆證,他們也道聽途說了不少與之差不多亂七八糟的事,但必竟是道聽途說,這也就不說了。就說數月前的,青鸾偷盜青玉令,假傳帝旨入岐靈囚室僭奪刺揪精靈根,事後歧靈司刑上禀列敘其數條罪狀,他一句是他的意思就将事情拂了去。你們可知曉?而在這之前還饒過她在凡間作惡。專橫獨裁、是非不分,如是種種,根本就不該是他身為帝君該有的作派。用暮黑囚瑤于長生宮,絲毫不顧及她的意願,這是愛嗎?這是掠奪。現在就已這樣對她,日後還不知會怎樣呢,我真不敢作想。今夜把話也是說盡了,尊神你能忍心看着瑤重蹈天後之路,我是萬萬做不到。出了這樣的事,我絕不會讓她留在他身邊了。幫與不幫,尊神你再好好想想。”

從言語中的一些事來說,說玘包庇,還真不是冤枉。

只是,聽罷這種種,殷予還是搖了搖頭。而卻是毫不猶豫的。

凍成這樣,好話歹話也是說了一籮筐,這時的琰也是沒了耐性,擡頭看了紀征一眼。

紀征會意,當即飛身提起殷予,手起手落便敲斷了其一條腿。

冰凍的腿,落地發出了一陣碎瓷聲。疼痛就不用說了,但殷予也只是悶哼了一聲,更別說會就範。

琰示意着将人放回了原位,接着嘴裏是冷冷地飄出了仨字:“想通否?”

殷予仍是搖了搖頭。

不用琰吩咐,紀征是再次提人,仍是手起手落,碎瓷聲過,這殷予的另一腿也成了落地碎片。

“應還是不應您看着辦!紀征,執事他是鋼筋鐵骨,你悠着點,這回一截一截的來!”

這次的琰,看着殷予是露出了冷洌的狠勁,不等其回應直接便示意紀征接着動手。

紀征可不會善心,得令三次擡手就欲削殷予之手。

就這時,紫茵飛撲而上,雙手擋住了紀征下落的手掌。

在九重天跟着殷予這兩三個月,殷予對她還是挺和善的,偶爾還會指點她修行什麽的。她是實在不落忍,眼睜睜看着這殷予再被毀去雙手。

“聖尊,求求你放過尊神!”

“起開!”被纏擋,紀征呵斥了一聲。

對于紫茵的求情,琰是一點反應都沒有。見此,紀征當即便掀開了她,由于用力過猛,掀得她是撞在了石桌上,磕的額頭直冒血。

不過,紫茵并未罷休,顧不得疼痛轉身就用身體護住了殷予雙手。

“謝紫茵……善心,各為其主……你就別管……我這老頭子了。”

殷予也非鐵石心腸的人,只是秉性剛強,認定了的事他是絕不會更改。見這紫茵為救自己受傷,過心不去,也便忍痛開口說了這麽一番話。

紫茵搖了搖頭,擡頭就央求起了近在眼前的琰:“聖尊,紫茵求你了。紫茵知道聖尊也是不想傷害尊神,只是一時氣極。聖尊您想想娘娘,他日娘娘若知您為她這般傷害尊神,她該多傷心啊。在娘娘心裏,您比誰待她都好,她是比誰都愛惜您的名聲。娘娘心裏是有聖尊的,只是她把您放得很深很深,無人能窺視……”

“讓開!,要不然連你一起!”

見她喋喋不休,紀征是極不耐煩,意想阻止。

而琰面對眼前這求情,也是面色如舊,并未支聲,只是在這時轉眼把目光落在了殷予身上。

不過,紫茵是相當的機靈,察覺到有一絲機會的她理都沒理紀征,轉頭便求起了殷予:“尊神,紫茵求求您了,你就應下吧。那毒就是天妃下的,天妃也不是第一次害我家娘娘了,娘娘的眼疾就是她推撞受傷所致。這一次兩次的,紫茵也不知道帝君是怎想的,就這麽偏向着天妃。尊神,紫茵求求您了,紫茵知道娘娘的心思,她是極不願待在帝君身邊的。一直都是你們幫着帝君在逼她。你們一個個長跪不起,連天玄尊神也逼她進長生宮,逼得娘娘都快瘋了,砸爛了房裏所有的物件。她是被你們硬生生逼着才進的長生宮啊!紫茵也不瞞尊神,來落月谷前,我偷偷問過長生宮的小童,他們說時常聽到娘娘與帝君争執。為避着帝君,娘娘還把自己弄得滿身是傷。尊神,娘娘她是沒有一天不想離開九重天這個囚她的牢籠。您就幫幫娘娘吧!紫茵求求你了!”

話到傷心處,紫茵是聲淚俱下,直到話畢,人也哭成了淚人,紅腫的雙眼看着這殷予是滿心的祈盼。

論說這一番話是很難不讓人動容,只是這殷予是吃了稱砣鐵了心,聽罷也就是輕嘆了那麽一聲,而對于話中之事是一言不發。

“尊神,紫茵求求你了。”看着他,紫茵是又求了一遍。

夜越來越冷,風裹挾着山間的寒意肆掃亭中,掀得幾人衣袍一陣翻飛,懸着的青燈亦是突明忽暗。

紀征當即便又變幻出了幾盞一模一樣的青燈,懸浮在了亭子各角,燈火滋滋作響。不過,轉眼後風是靜了下來。

殷予擡頭掃了一眼對面亭角的青燈,搖頭将自己束發的祥雲紋木簪子甩落在了桌上:“紫茵啊,你……是個善心的孩子,這木簪子……就送你吧!此物曾是天帝囑咐我送人的,是……一件可喚風呼雨……又可凍海成冰的寶貝,只是那人……嘔氣不要,天帝就送給了我。法訣……聖尊也是知曉的,大戰在即,就……送你保平安吧!”

忍痛斷續着言語這貌似無關緊要之事,這人是壓根就沒想過要幫忙。還想點醒琰。

聽此見此,琰是一聲苦笑。

沒錯,他就是殷予口中的那個嘔氣之人。當年他因調皮搗蛋時常被天帝罰進火龍谷面壁思過,但為護他在裏頭不被火物灼燒,天帝私下便托殷予贈送這祥雲簪,而他是心裏有氣一直沒接受。

面對寶物,紫茵搖了搖頭:“紫茵謝尊神好意,紫茵只求尊神幫幫我家娘娘。”

聽得,殷予嘆了口氣,便如先前般不再言語了。

為求助這事,這一晚上,這主仆倆是費盡了口舌。

紀征是早忍不下去了,見此是一把就扯開了紫茵,拖拽着想将人甩去亭子角落。也不等琰是個什麽意思,一門心思只想對這殷予下手。

“尊神,紫茵求您了,您就應了吧!”不甘心,紫茵哭喊着又求了一回。

奈何殷予是置若罔聞,閉着眼眸,安之若泰的等着這紀征轉身後的殘忍。

不過,事情并未發生。

紀征欲動手時,琰叫停了他,命其撤去殷予身上的冰凍法後,還給了血草仙丹與其敷服。

事畢,紀征作法收走了地上的碎肢,不甘地退去了一旁。

或許是念及天帝時的舊情,又或許是怕瑤日後知曉,琰這次是近乎低聲下氣懇求起了殷予。要他看在瑤腹中孩子的份上,暫時幫上這一回,待孩子平安落地,瑤若有意回九重天,自己便負荊請罪送人回去。說完這事,接着就為自己先前的舉措是真誠致謙,言語到時自己會上重天接受刑罰,話畢還起身給殷予深鞠賠禮。

這時,紀征是攔住了他:“尊主,使不得!”

琰搖了搖頭,拂開紀征後是彎腰深鞠了三禮。

神族法度森嚴,尊卑等級也是尤為講究,琰的身份地位僅次于玘,若論威望,那是可與玘并駕齊驅,如此放下身段不可不謂誠心至極。

沒奈何,就算如此,殷予還是沒有要應下的意思,還愛理不理的,閉着眼恰如那泥塑木雕。居傲的不行。

這一副油鹽不進的樣,看得邊上的紀征是氣不打一處來,恨得牙癢癢。

琰接着又說道:“方才之事讓尊神受苦了,尊神有氣琰能理解。身為執法者,琰知法犯法理因罪加一等。法不容赦,琰本應這會就上九重天伏法。只是眼下多事,望尊神寬容我幾日。至于被毀的雙腿,尊神放心,紀征醫術不輸妖尊,其手中的續筋藤和再生草就可讓你完好如初。”

續經藤與再生草皆是九幽之物,為證自己所言不虛,說罷琰也便讓紀征拿出了這兩樣稀罕物,放在了石桌上。

兩仙草的樣子與名字是非常的貼切。這續經藤是一根五六寸來長的空心藤蔓,玉白帶粉之色,形狀細長卷曲,又如攀爬植物的卷須。

再生草貌似平常藥草,只是莖葉色澤是透明的,也沒有經絡。說它與名字貼切就是置它于石桌時,這藥草的葉子便一直在生長與脫落中循環。長出來又掉,掉了又長,速度也是奇快,拿出來這一小會工夫就反複生長了幾十次。

見得,一旁紫茵是暗暗地舒了口氣,忙對仍閉着眼的殷予說道:“太好了,尊神您看看,這草可神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