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玉奇緣之姻緣劫 - 第 64 章 欺天瞞地

第六十二章 欺天瞞地

這一夜,玘是一夜無眠。

同樣,岚岕,披着紅魚兒人皮的雲姬亦是坐了一夜。

天蒙蒙亮,她飛便出了百草園,到了山谷的幽僻處,挑了一顆杜鵑花樹,作法将榨成了汁的魅果送進了花莖。

果汁順着花莖慢慢地流向了頂端的花朵,不出一會,花瓣上便出現了密密麻麻的類似露水的花露。

雲姬聞了聞,得意地笑了笑,拿出一個琉璃瓶子收了進去。

魅果本來就清甜,跟一般的水果也沒什麽區別,再加這種再生的摻入手法,任誰也發覺不了異樣。

雲姬是算好了這魅果的藥效和發作的時間,她要借着紅魚兒的身份給瑤送去,讓她按時按量的服下。

落璎軒。

門口,已成枯木的白碧桃樹孤伶伶地忤在清晨的濃霧之中。

房裏,瑤還睡着。

雲姬推門走進了房中。

她是提早而來,一是人少好下手,二是她想借着紅魚兒的皮囊仔細地瞧瞧這個讓她嫉恨了幾千年的岚岕神尊。

房內,紗幔重重,燈架上的夜明珠散發着柔和的光亮。

放下帶來的“花露”,雲姬隔着如煙似霧的青色薄幔,細細地打量起了床上的瑤。

只見,靜睡的人斜卧在榻,雲袖半遮,玉臂橫在錦被之外,一只素手慵懶無力側貼着額頭,墨發如絲般灑落,粉面嬌顏,如夢似幻……

“誰?素堇嗎?”被驚醒,沒看清人,瑤是迷迷糊糊地問道。

聞聲,雲姬急忙上前撩開了紗帳,模仿起了紅魚兒的聲音:“姐姐,是我,吵醒你了。”

頂着紅魚兒的臉,神情語音,雲姬模仿得是惟妙惟肖入木三分。

欺天瞞地,活脫脫的一個“紅魚兒”。

瑤擡了擡沉重的眼皮,忍不住的倦怠,懶懶地道:“你今日怎來得這樣早?”

“睡不着,就早起了,想着過來侍候姐姐漱洗。”雲姬知道紅魚兒與瑤感情深厚,這個借口最合适不過。

“好,那我就起了。”瑤看着紅魚兒是淺笑道:“難得你要‘侍候’我。”

一說起床,雲姬随即就幫着掀開了被子。只是掀開的被子那一刻,她是不由自主地愣了愣。

錦被下的人輕羅薄衣,幽香沁心入鼻,玲珑曼妙若隐若現……着實驚豔,身為女人的她亦不由得一陣心顫。

雲姬忍不住是多看了一兩眼。

“怎麽了?!不是說要‘侍候’的嗎?!”看着紅魚兒“犯傻”,瑤忍不住說了一句。

“沒……沒什麽。”

說着,雲姬是急忙扶着瑤下了床,拿過置在衣架上的一套冰藍色的衣裙幫着穿了起來——

冰肌玉骨完美的無可挑剔,吹彈可破的肌膚幽香迷人,觸碰目及,無不令人心動。

有那麽一剎那,雲姬真懷疑自己是“磨鏡”。

一挨近“紅魚兒”,瑤就聞到了一股血腥氣,隐隐約約似有若無。遂看着身側的人,輕聲道:“怎會有血腥味,你受傷了?”

“沒有啊!”

雲姬微微一怔,随即明白是人皮的緣故,頓了一下,羞澀道:“可能是月信,就你鼻子尖。”

“噢,是這樣呀!”

瑤是不太明白這月信之事,因神血的關系,她的宮血是早就改變了走向,每月的月圓之夜會從指尖滴落,僅此一晚。

嘴上說着,瑤的眼睛是止不住地多看了“紅魚兒”幾眼,眼尖的她一下子就發現了她下巴處的指甲印。“你……”

雲姬也真是好運!

瑤意欲尋問時,她腕上的青鈴是微微地震動了一下。

瑤立時擡手,凝神看向了腕上聚魂的青鈴。

透過青鈴,瑤看到了一縷稀薄的青煙附在鈴壁游離,看樣子像是想要出來。

看罷,瑤是皺了皺眉頭,尋思了片刻,便道:“魚兒,姐姐要出去一趟,要是魔尊來了,你就讓他先去空靈谷。告訴他我過會兒就去。”

因窅燚的言語在先,細想這幾日的事,瑤猜測這縷靈魂應是從天音琴上吸咐而來的,她娘親的靈魂。

看着瑤猶疑反複的神色,雲姬有些心虛,怕瑤看出了什麽,忍不住打探道:“好端端的,姐姐這是怎麽了,又要去哪裏?”

“凡間。”

想及這是自己娘親的靈魂,瑤是一刻也等不了。心想着曜夜是長輩有意避她,她沒辦法。去知應那兒就行了,說不定也能問出點名堂。

聽着瑤要去凡間,雲姬連忙拿起了裝着“花露”的琉璃瓶,說道:“姐姐去凡間做什麽?何時回來?要不喝了花露再走。”

她害怕瑤到時不回岚岕,去了空靈城就不好下手了。有了上次堇沁之事,那個時候瑤畢定是什麽都不會食用。

“你先放那兒,我去去就回。”

說話間,瑤是洗漱完畢,坐到了梳妝臺前,回頭對“紅魚兒”笑道:“你不幫我梳發嗎?”

“噢,來了!”

應聲後,雲姬走了近來,将東西置在妝臺上後,利索地給瑤盤了個朝雲近香髻,随後挑了支金鑲紅玉的步搖。

只是未插上去,就被瑤拿着放回了妝匣子的底層,遞了她幾只金色的钿花。

雲姬不解,欲問因由。

素堇剛好進了屋裏,對着她使了個眼色。

素堇認得這支步搖,這是暮青讓她帶回來的,瑤在水雲居夜宴戴過的步搖。她知道瑤是怕自己睹物思人,所以不敢戴。

雲姬會意,接過钿花繞着發髻插戴上去。钿花雖不及步搖華美多姿,倒也端莊雍容。

打理完畢後,雲姬是很不甘心,又端着花露遞了上去。撒嬌道:“好姐姐,喝了再走吧!人家一早就去取了。你要是不喝,就是不心疼魚兒。以後再也不理你了!”

聽着“紅魚兒”糯糯地撒嬌,瑤突地起了一身雞皮疙瘩,打趣着笑道:“魚兒,你拿這調調去說給沛睿聽聽吧!”

說着亦無接過去的意思。

怕瑤不喝,雲姬是拼了,眨巴着靈動的雙眸,一手端碗,一手是拉着瑤的衣袖晃蕩了起來。撅着嘴嗲聲嗲氣地撒嬌道:“喝不喝?不喝,人家可真不理你啦!不讓你走。”

見着這發嗲的紅魚兒,瑤是“噗嗤”笑出了聲。素堇亦是忍不住笑出了聲。

心裏只想着趕緊走,敵不過紅魚兒的買萌發嗲,瑤是無奈地接過了她手中的琉璃瓶,喝了下去。

……

瑤走後,雲姬就拿起了金步搖問素堇。素堇不是個多言的人,笑了笑也沒說什麽。

雲姬拿着步搖把玩了一會,放回去的時候無意中發現了同樣擱在妝奁底層的“星晨”。趁着素堇不備,她便用自己頭上與星辰同款的珠花換走了“星晨”。

一邊。

瑤出落璎軒後是匆匆地下到了凡間。待她滿心歡喜地到了知應的狐貍洞後,這才知道自己是白高興了一場。

知應的狐貍洞已是人去洞空。看樣子,還是荒廢了很久。

看着這廢棄的石洞,瑤是一陣心痛。她知道,知應他們是随着玘回了九重天,玘歷完凡劫,樊凡夫婦也就不在人世,百年了。

自從從窅燚口中得知了樊夫人存在的因由後,瑤內心是将樊凡夫婦當成了自己的親生父母。加之這過去一年多的日子,她內心對樊凡夫婦的情感已完全是等同于天帝與蘭諾的感情。

尋思着念想着,瑤是忍不住又飛到了惜園。

冷冷清清的惜園,空無一人,跟知應狐貍洞不一樣的是它被保護在了結界之中。眼前所看到的,正如她想到的,人去樓空。凡塵俗世轉眼成空,想着心頭不覺又是一陣巨痛。

後院,玘窗下的白碧桃花樹已長得高過了房檐。去過樊凡夫婦的房間後,瑤又在玘住過的房間裏靜坐了一會兒,随後是神色黯然地離開了惜園。

只是瑤不知道的是,她飛走後,玘窗下的白碧桃花瞬間綻放,花團簇簇。

誰也不知道,這會不會是一個好的兆頭。

出了惜園,瑤并未回去岚岕,而是順便去了躺赤煉城。

凡間幾十載的歲月,得賜神血的荒蕪邊城早已是綠樹濃蔭,繁華似錦。

皇帝也因這赤煉城蒙受天恩,對于慕容卿出逃一事亦未降罪于慕容宸。幾十年,慕容宸和憶珂是平平穩穩地過了下來。

瑤當初為何賜神血于赤煉城,為得就是保這一家子平安。

進了城主府,瑤隐去身形,見着了已是古稀之年的憶珂。老夫妻倆正領着滿堂的兒孫對着瑤的畫像禮拜,上慈下孝其樂融融。

看過了這想看的人,出了城主府,瑤便離開了赤煉城,随後在凡間是沒有目的地晃蕩了個把時辰,之後才返回了岚岕。

回來的一路上,瑤是心盼着等會知應亦能去空靈谷。遂不知,知應在岚岕是左等右等,等她不來,便将金鳳和一些事交待給了天玄,自己去了無盡海。

知應前腳走,瑤是後腳便飛落在了岚岕。

見着瑤,金鳳馱着天玄迎了上來,“回來了!”

“嗯。”

點了點頭,瑤看着這通身赤金有着二長一短的三尾鳳凰是愣了愣,“你哪裏弄來的鳳鳥?”

天玄從金鳳身上跳了下來,笑道:“你的!”

“我的?”

聽聞是自己的,瑤又是一愣,手是不自覺地摸向了頸脖。

天玄點頭言道:“就是它,你這條是帝君幻化的。”

天玄話語落盡,瑤頸項上的金鳳玄玉鏈是瞬間消失。

金鳳近身,拿着腦袋在瑤身上蹭了蹭後,飛身變回鏈子落在瑤的手上。

天靈之力回歸,金鳳從赤焰那兒要回了次鳳尾,所謂金鳳玄玉鏈亦不似原先之物。

瑤看着手上沒了紅玉多了一尾短鳳尾的鏈子,是一臉的搞不清狀況,直接傻在了那兒。

不過沒等她回過神,金鳳便飛上了頸項,自動地戴了上去。

天玄笑了笑,将知應轉交的事告訴了瑤。說是玘借了她的金鳳,和曜夜去了一趟九幽絕地,把當年被貶的一衆天官都接回來了。只因這三界重新換過,這些人身份特殊,不便現身前來岚岕,要瑤屈駕前去一躺岐靈。

天玄所說被貶的一衆以天神蔚時為首的主事仙官,有了記憶,瑤是知道的。但這鳳鏈上少了玄玉,瑤是一頭的霧水。

玘說過從此不見,借走的金鳳果真是托人帶回。瑤愣愣地說道:“幻化的,他借了我的金鳳,那我的紅玉呢?他怎不還回來。”

聞言,天玄氣得是閉了閉雙眼,氣定後,點了點瑤的額頭,言語道:“你怎不問問他還好嗎?”

知應臨走時跟天玄讨要過瑤草,亦說了玘在九幽絕地尋着蔚莳他們後,為了尋取守界魔物火魔獸的內丹離魂珠,獨自深入絕地的秘境不慎受了傷。

“金鳳回來了,他自然是平安無恙,有什麽好問得。”瑤口是心非得地說道。

去過惜園,她的心情是差到了極點。面對着這已經不可能了的愛,心是痛到了極點。愛的越深,表面往往越是無謂。

瑤一句“有什麽好問得”,氣得天玄是差點吐血。簡單地說了玄玉之事後,便沒好氣地說道:“快去岐靈吧!知應說了,神君說他在那兒等你,有什麽想問的就去問。”

知道了玄玉的由來,瑤是笑了笑,問道:“知應去哪了?”

放着該關心的不關心,問起了無關緊要的人。天玄翻了個白眼,言道:“無盡海!”

本就不滿瑤對玘的漠不關心,聽了玄玉的事,瑤也只是笑了笑。說罷,天玄是忍不住又嘀咕了一聲“魔頭”。

聽說知應去了無盡海,瑤心裏是一陣苦楚,當即言道:“魔頭!對,我就是魔頭,魔頭嫁魔神,絕配!”

言畢,亦是一陣大笑。從未有過的,放肆的笑。

天玄當場傻了眼,伸手探向了瑤的額頭,“沒發燒呀,你瘋了!”

瑤一把拍掉了天玄的手,傷心道:“沒瘋,瘋的是九重天的那個人。知應此去無盡海是給他選妃去了。”

玘是跟瑤說過要在無盡海選一位帝妃。瑤的第六感也很準,知應這一趟,确實是打着幫帝君選妃的名義去的無盡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