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玉奇緣之姻緣劫 - 第 28 章 剪影成雙

第二十七章 剪影成雙

正如瑤所說。

樊夫人見兩人遲遲未歸,便差人去尋,尋人未果後,兩口子是正急得上火。

進門後,瑤随即便向樊凡夫婦請了罪,說是自己拉着玘,趁月色在外面走了一會兒,讓他們擔心實屬不孝,請求責罰。

樊夫人怎舍得責備,言說即便有錯也是樊玘的錯,是他思慮不周,亦說了幾句樊玘的不是。

随後,兩老便支開了一衆仆人,正式提起了二人婚事,亦連帶着說了靖王之事。言說為免橫生枝節,夫婦倆是決定不再等玉衡了,想在樊凡去京都前就把他們的婚事辦了,時日就定在了三日之後。

這突如其來的決定,玘和瑤是意外之極。

只是靖王的事情擺在眼前,兩人也不好推脫,便雙雙應了下來,說是但憑父母作主。

見這倆欣然答應,樊凡夫婦是高興不已,說了幾句後,老倆口便回了房。丫鬟仆人早已支走,這會,廳中是只剩下了玘和瑤。

這婚事來得太快太突然,大大超出了預料。做假夫妻容易,關了房門各睡各的就行了。但這拜堂行禮,那可是衆目暌暌之下的事,是假不成的。

對着天地,有媒又證,只要拜過堂行過禮,那便是真正的夫妻。

樊凡夫婦一走,廳中的氣氛立時便變得極端的微妙。

瑤站在原地是低頭不語。

玘立在旁側,雖表面仍是平靜如水,實則內心是早已忐忑不已。從瑤應下之後,他就已是激動、歡喜、擔憂各種參雜。

雖然已知道姻緣石上的事,但玘是沒想到這姻緣會來得這麽快。

瑤雖答應了樊凡夫婦,玘心想着還是要親口問定這件事。樊凡夫婦問的算不得,因為瑤答應他們那是為了還債。

玘心裏想要的是瑤真正的答應,他要的是瑤的态度。

憑着經驗,玘知道三日後的成親一事是不會成事的。但,若上天賜蘇洛不死,他便替樊玘盡孝,那成親便是遲早的事。所以他要知道瑤真實的心裏。

門外的風穿堂而過,燈架上的燭火是搖曳生姿,突明忽暗,嗞嗞地濺出了幾次燈花。

玘猶豫着開了口,“瑤……”

“嗯。”

看着身旁的瑤,玘是鼓足了勇氣,輕聲道:“有些話,我早想對你說的,只是我以前思慮太多。瑤,對暮青我從不曾愛過,有的只是兄妹之情,對她父母的托孤之義。這幾萬年來,我從未喜歡過一個女子。”說着,玘是頓了一下,定了定心,伸手拉過了瑤面對着自己,雙眸是深情滿溢,“瑤,你知道嗎?那是因為我的心早就給了那個醉酒從白碧桃樹上掉下來的人。”

瑤就是那個醉得迷糊,從白碧桃樹上掉下來砸進他懷裏的人。那時,亦是玘第一次來岚岕。

突如其來的告白,瑤愣了愣,随後便低下了頭,也不言語。

看着瑤的反應,玘的心是一陣發涼,嗫嚅着又叫了一聲“瑤”。

廳裏是異常的安靜。

過了一會兒,瑤是終于開了口,“玘,若我們走後,你要變一個玉瑤給樊玘嗎?”

擡頭時,瑤是星眸流光,不乏嬌羞之色。

羞于直面回應,瑤這是暗裏告訴玘自己是真答應了。

聽罷,玘先是愣了一下,反應過來後是一把就将人攬進了懷中,笑道:“不給,那怕是變的假人,若他醒了,我就消了樊家所有人的記憶。回去後,你也別想回岚岕,就給我乖乖地住在長生宮,我們到時再成親一次,好不好?”

美夢成真,玘是別提有多高興,言畢,摟着的雙臂是越發的緊了一些。

瑤輕笑了一聲,“傻子!誰答應要嫁給帝君了。”

說着,瑤雙手十指是在玘的後背小心地攀爬了幾步,随後便大方地纏了上去,埋怨道:“那你還要不要給我和琰賜婚?”

翻起了舊帳。

玘笑道:“對不起,那句混帳話我收回。”說着,雙手在瑤的後背是輕輕地撫了撫,讨饒道:“這些年,你對我是愛理不理,我也是受夠懲罰了,姑姑您就大人大量,饒了我吧。”

說話時眉梢眼角全是笑意,玘高興得像個孩子。

“去!誰是你姑姑。”

房裏的燭火冒着“茲茲”之聲,燈花跳脫,窗外月色迷蒙,紙糊的窗格上剪影成雙。

良久。

玘牽着瑤落座,兩人隔着一個茶幾, 瑤一手托腮,一只手被玘握着擱在了茶幾上。

兩人是十指交纏。

“今夜木心的事,我想聽聽你心裏是怎麽想的?”玘從木心入手開始談起了蘇洛的事。

“起先也沒覺得,見了樊玘後,我總覺得這是在試探我。”

一想到那個老者,瑤就覺得木心之事就是個局,再者便聯想到了雲止陌,晚飯時雲止陌看她的眼神,她是怎麽也忘不了。那眼神裏摻雜了太多的東西,一個人初次見面的人,不可能會有這樣的眼神。

玘笑了笑,“他今日來過,說書院有事無非就是為了支走我。你心裏該知道他是誰了吧。”

“今日見到時,就覺着眼神很是熟悉,這樣說來定是他了。”

提到蘇洛,瑤的心裏是隐隐難受,因為事情勢在必行。

不過有一點倒讓瑤覺得是值得慶幸的,那就是就算讓蘇洛離了舊體,那他畢竟還是他,只不過換了名字,換了個身體而已,活着就好,轉念後,心裏倒是放了下來。

想罷,瑤對玘懇求道:“玘,這事你不要插手讓我來解決好嗎?”

“不行。”玘毫不猶豫地拒絕。

“……”

對于瑤的請求,玘向來是有求必應,這一拒絕,瑤是一臉的茫然,不知道該麽辦。

“我怕他對你有非分之想。”

玘調笑了一句。

雖是玩笑話,不過也難說,誰讓這蘇洛是個克隆物,會不會連心思也克隆了,天知道。

瑤白了一眼,嗔怪道:“你就這毛病不好。”說着是抽回了手,給玘倒了一杯茶,言道:“要不我們今夜就去。”

瑤心想着,若能說動蘇洛棄了原身回到樊玘的身體裏去,那自己也就可避了那成親的事。雖然接受了玘的告白,但這也來得太快了,想着還是覺得尴尬。尋思着若能避得過還是避了的好。

玘知道瑤此時的想法,輕嘆了一聲,慢悠悠地說道:“他現在牽着雲泉國的國運,又頂着國舅的身份,要是硬不承認,你又能怎麽辦?你這岚岕的姑姑總不能仗勢欺他吧。”說話間,他是端起茶喝了一口,笑道:“我還真渴了,你不會反悔吧!”

左右不成,三日的時間,看來這堂是拜定了。想及,瑤是一臉的郁悶,雖然是答應了玘,但終歸太突然,她多少還是有一點不适應。尤其是這成親後便是真正的夫妻,她更怕的是玘會對她做點什麽。

說到底,是這一切來得太快了。

沉默了一會,瑤嗫嚅着開了口:“不是反悔,成親後,那我們……”

話到嘴邊,她是實在不好意思說出口。

瑤心裏是想跟玘作個約定,就是成親可以,但不能有夫妻之事。

看着瑤的神色,玘心裏是一目了然,笑着将杯裏的茶喝了個淨光後,重新牽過了瑤的手,言語道:“你放心,就算三日後,我們真成親了,我也是不會逼你做些什麽的。只是,日後你我若真要替樊玘盡孝,你不會一直讓我做個挂名的夫君吧?”

玘直白的言語,瑤立時是羞得滿臉通紅,低着頭是沉默了好一會兒,言道:“你何時去找蘇洛。”

茬開了話題。

玘傻傻地看着眼前害羞的人,言語道:“如果我猜測不假,這次靖王的事,還會牽扯到我們身邊旁人的姻緣,不能阻了人家的姻緣,凡事我們只能順之,留心就好。蘇洛的事急不得,你就等着他來把你接走,到了那時,他自然會用真面目見你,也會承認自已。”

“把我接走?”瑤一臉的狐疑,好奇道:“旁人的姻緣,誰的姻緣?”

玘笑而未答,只道“天機不可洩露”。

下到凡世已經數日,身為帝君的他對靖王及雲泉國,他是了然于胸。至于知道旁人的姻緣,那是因為在姻緣石上,他看到樊玘與玉瑤的姻緣時,還看到了另外兩人的姻緣。

岚岕。

一襲月白長袍的琰如石像般屹立在神石洞中。

周身散發着清冷的他,一雙星眸盯着姻緣石是怔怔的出神。

凡世篇章中樊玘與玉瑤的兩個名字邊上,還有一對,那是靖王家的慕容宸和侍女憶珂。

許久之後,琰對着神石揮了揮衣袖,翻到了神界篇章。石上的名字不停地變換,熟悉的不熟悉的一一而過,五個當中獨獨只找到了琅玕的姻緣。

目睹着姻緣石,琰的心是久久難以平靜……

時光倒退。

岚岕的“前世”,天帝家小公主的瑾藺宮外。

瑤一早就坐在了宮門外的白碧桃樹上。

一道月白的身身影從遠處飛了過來,輕巧地落在了樹下。

琛擡頭望着樹上的瑤:“瑤兒,你又上樹做鳥兒了呀!”說着,人是敏捷地上了碧桃樹,挨着瑤坐了下來。

瑤兩只小手緊緊地攥着衣角,說道:“玄龍說我娘親今天會回來,爹爹不許我見她,這樣我老遠就能看到她了。琛哥哥你怎麽來了,我爹爹準許你出來玩了?”

“沒有,我是溜出來的?”琛笑了笑。

“你為什麽要溜出來呀?”

琛皺了皺眉頭,“哥說,月影天妃要逼天父廢後休妻。”

聽琛這一說,瑤的手越發得攥緊了衣角,傷心道:“那我娘親是不是就再也不會回來了。”說着是低下了頭,長睫上晶瑩的淚落入了紅裙。

見着瑤哭,琛是立馬湊到瑤的耳邊,小聲說道:“我想去鎮天石下看看那塊姻緣石。”

“……”

聞言,瑤猛地擡頭,燦若星辰的雙眸越發得流光溢彩,挂滿淚珠的小臉又驚又喜。

她懂得琛的意思,只要姻緣石上父君的姻緣中仍有母親的名字。那樣就算父君休了母親,母親還是不會離開父君的,也就是說她的家還是完整的。

只是天規戒律森嚴,除了天帝和神君曜夜,任何人都是不可去查看究竟的。因為所有的事都是不可直接逾越的,得随機緣順天意。這就是所謂的天機不可洩露。

琛點了點頭,用自己的袖子輕輕地擦去瑤臉上的眼淚,“等會我引開玄龍,你先進去在裏面等我。”

瑤用力地點了點頭,“嗯。”高興過後一轉念,小臉上滿是擔憂,“琛哥哥,那要是被父君知道了,他肯定又要把你扔進炎龍谷了。”

炎龍谷,火龍幻化之地,裏面充滿了無盡的神秘,一個流金爍石的修神煉獄。

“進就進,你高興就好。”琛眨巴着星眸,一臉的狡黠,“萬一被逮了,你陪着我。”

“好。不就是熱幾天麽。”瑤仗義地說道。

“義氣!”

一大一小兩個小不點利索地下了白碧桃樹……

天玄進洞,見着琰在翻看姻緣石是愣了愣,意外之餘有些納悶:向來清心寡欲的聖尊怎會?

尋思了一會,天玄笑了笑,“聖尊當年有無看到自己的姻緣?”

被天玄這一問,琰是回了神,淡淡地說道:“若是那時你不是去而複返,本尊看真切了,估計現在早已兒孫滿堂了。如今本尊落得個孤家寡人,說來還是你欠了我的。”

天玄苦笑着搖了搖頭,不無後悔地說道:“要早知後來,我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讓您看個夠,如今我也就省心了,不用耗費精力神力妄想去恢複它。”

“怎麽,你這才累睡了幾次,你就想放棄?”

琰語出驚人。

“……”天玄愣了愣。這事連瑤都不知道,天玄怎麽也想不通琰是如何知曉的。

琰看着天玄笑了笑,轉而心中若有所思,棱角分明的臉上立現溫潤,清冷散盡。

“玘又是如何知曉的。”琰扔了一句後,便與天玄擦肩走出了洞外。

天玄立在原地,一臉的錯愕。

玘是如何知曉的,琰便是如何知曉的。錯愕過後,天玄心裏是直呼難已相信,他斷定,琰所謂失蹤的這些年,其實一直就在岚岕。燈下黑,怨不得,所有人都找不到他。

尋思及此,天玄看着琰離去的背影,不免是心驚肉跳。

曜夜,天帝與天後,這場三角的糾纏在天玄的心頭是磨之不滅。